整個世界因戰争停擺近72小時後便逐漸恢複了正常。
其中免不了清算投降派這種事,但梅森對此并不關心。
他在這個過程裏甚至一反常态的暫時放下了思索未來的計劃與那些永遠做不完的預案,轉而在萊斯利醫生的診所中幫助那些傷者複原。
這一戰絕不隻是給世界帶來了震撼,同樣讓梅森更加深刻的感知到了混亂帶來的影響。
七座城市在中子滅殺的藍色羽流中灰飛煙滅的景象在午夜夢回,讓總隊長大人對于自己一直在推進的事業有了個更深刻的認知。
他不想再看到同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戰後第三天中午時分,萊斯利診所的觀察病房,穿着白大褂的梅森将一盒密封好的藥水遞給了眼前一襲休閑裝的帥大叔奧利弗·奎因。
後者是來接自己女朋友回家的。
被他攙扶的黑金絲雀戴娜的臉上還差着紗布,那是之前被斯庫魯人綁架後被大海星斯塔羅寄生後留下的傷痕。
本該是很難處理的傷勢,但梅森用煉金術幫她挽回了對于女英雄而言相當重要的面容。
“回去之後好好養傷,記得繼續使用美麗藥水最少半個月,才能讓疤痕徹底消散。”
梅森看着眼前這對和老爺與貓女的相處模式差不多的中年大叔和老阿姨,他叮囑到:
“我理解你們兩位剛剛經曆過生死離别,但在接下來三天内,盡量不要進行劇烈活動。”
“我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年輕人!”
綠箭俠感覺梅森啰啰嗦嗦的,還意有所指。
但他也不好意思發脾氣,隻能很生硬的向梅森道謝。若沒有眼前這個曾被他視作危險分子的年輕人,他和戴娜恐怕就要天人永隔了。
黑金絲雀倒是一個勁的道謝,又被有錢又潇灑的男朋友送入豪車駛離此地。
“那是最後一個超英病人了,剩下的都是普通人,我們搞得定。”
萊斯利醫生的聲音從診所門口傳來,梅森回頭看了一眼,已經五十多歲但保養的和三十歲的少婦一樣的萊麗斯醫生正稍顯疲憊的站在門口。
她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插在口袋裏,用一種長輩特有的溫和笑容看着梅森,眼中的感懷就像是看着終于成才的後輩。
“聽說你離開這裏之後幹了好多大事。”
這位收留過梅森的醫生笑着說:
“這一次連整個世界都要欠你一份人情了,梅森。”
“我倒是更好奇您是從哪聽到我離開之後幹的那些事的,據我所知,我可很少在本世界活動呢。”
梅森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擠着眼睛對醫生揶揄了一句。
兩人的相處模式和以前差不多,梅森對眼前這位教會他處理傷口與縫合技巧的老阿姨是深懷尊重的。
不過這種意有所指的暗示依然讓萊斯利醫生臉上的笑容唰一下消失,她闆起臉說:
“當然是從你養父那裏!戈登每次和我吃飯的時候都會跟彙報工作一樣把你與芭芭拉做的事情當談資來說,明明我對此毫無興趣。
嘁,那個老男人真是沒救了。”
“别這麽說,醫生,戈登這次救了很多人呢。”
梅森搖了搖頭,将白大褂脫下疊起遞給了萊斯利醫生,說:
“城裏可都在傳揚警長俠的威名,他以後也是有雙重身份的人了,您和他的破鏡重圓注定會遭遇很多波折的。
說不定下次我和芭芭拉回家吃飯時,他就要把您以戈登之家女主人的身份介紹給我們了。”
“臭孩子就是不會說話,誰要當那破房子的女主人?”
萊斯利醫生臉一紅,頭一扭,頗爲嬌傲的說了句。
但在她回頭時,身旁已經沒有了梅森的身影,像極了那些傳說中的超級英雄們的故事轉折,隻是一個回頭,剛剛還在身旁的某老爺就如幽靈般消失。
“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連續忙了好幾天的老阿姨在原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打算早早下班,便撥了個号碼對那邊說今晚想吃家常菜,于是警長俠不得不罕見的提前早退回家準備燭光晚餐了。
而在街對面的巷子裏,叼着香煙的渣康很不爽的對在自己身旁重塑水體的梅森說:
“你要和自己未來在法律上的養母玩這種蝙蝠俠的消失遊戲随便你,爲什麽非要把我喊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很忙?”
“我知道,看得出來。”
梅森瞥了一眼渣康脖子上的紅草莓,說:
“打擾你和小紮的好事了?”
“嘁,我倒是想得美,小紮閉關學習魔法呢,剛才是在和小水晶再續前緣,剛準備來第二發就被你喊過來了,你這混蛋!”
騷男法師将嘴角的煙頭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罵到:
“自己的好事被打斷了就看不得别人好,對吧?”
“你在說什麽呢?”
梅森詫異的說:
“我和哈莉好着呢。”
“知道你和哈莉好着呢,但我說的可不是哈莉。”
渣康搓着手,賤兮兮的說:
“是希裏大人哦,有小道消息說某個看着清純的小混蛋在病房裏差點把自己意亂情迷的女上司給辦了,連褲子都脫了。
行啊你,梅森,看不出來嘛,還喜歡玩這一手?要不要哥們給你支點招?”
“這消息是誰傳出來的!我和希裏是清清白白的!”
梅森氣不打一處來的呵斥了一句,但随後想到當晚的目擊者可是向來辦事不靠譜的劍士大人,便頭疼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他擔心的倒不是亂傳的小道消息,主要是哈莉那邊不太好交待了。
“送我去羅馬。”
梅森很心累的說了句,渣康愣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他偷看了一眼梅森的表情伸手在旁邊打開了一扇通往羅馬城的傳送門。
在隊長踏入其中的時候,重新點上了一根煙的渣康身後在他背後拍了拍肩膀,低聲說:
“那不是你的錯,别給自己再增加壓力了。這是戰争,傷亡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我已經說服了自己。”
梅森頭也不回的說:
“我隻是想在離開前去那裏看看,通知大家,三個小時後在奧斯本塔開會,所有人都得出席,關于下一階段的計劃和方針需要讨論一下了。”
“靠,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安慰你呢,結果你轉頭就給我丢了一份開會通知,沒良心啊你!”
渣康罵了一句。
梅森站在傳送門裏回頭掃了他一眼,說:
“三個小時還不夠你打完一場友誼炮?”
“當然不夠!”
康斯坦丁掰起手指算到:
“小水晶還有一次、科莉普索那邊欠了三次、還有我的小寵物艾米莉亞最近處于渴血症的狂躁期、我還打算趁機去勾搭一下風暴女
要不給我八個小時吧?”
“小紮那道雷劈的真是輕了。”
梅森吐槽了一句,轉身在渣康猥瑣的笑聲中消失在了旋轉的光幕裏,下一瞬就跨越過大西洋抵達了歐洲羅馬城外。
眼前的城市還是一片廢墟。
黑奇異又不是義務修理工,他自然不可能把整個世界的戰亂損失都修複一遍,再者說羅馬城的位置特殊。
這座城市是被術士用中子滅殺摧毀的七座城市之一,比起城市建築物的損失,那些在粒子束中消失的生命才是這死氣沉沉之地最可怕的傷亡。
中子滅殺殘留的輻射還在,沒人能接近廢墟便有人在城外豎起了一座碑,下方已經擺滿了用于哀悼的鮮花。
梅森站在這用一台墜毀的開拓者飛船殘骸塑造的紀念碑前。
他伸手從行囊中取出一束白花放在其上,閉着眼睛哀默片刻。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眼前那些已經消亡的生命就好像還在空中看着他,那沉甸甸的壓力讓梅森的脊梁都彎下去了一些。
“你是在惺惺作态嗎?還是想要用這種辦法來表達自己對于勝利的慶幸與失敗的惶恐?”
一個強勢的女人的聲音在梅森身後響起。
他沒有回頭,在十幾秒後,又一束鮮花被放在紀念碑下,那是一個穿着正裝的黑皮膚女人放下的。
她帶着墨鏡看起來威風凜凜,其胸前的天眼會标志代表了她的身份。
阿曼達·沃勒,天眼會秘密部隊主管。
當然,真正的沃勒早就死在中子滅殺抵達華盛頓前十分鍾的墜機事故中了,出現在梅森身旁的不過是一個僞裝者。
“别頂着這幅皮囊和我交談,A哥。”
梅森沒有睜開眼睛,他低聲說:
“這會讓我感覺在和死人交談,另外,我覺得你應該抓緊點時間,整個世界的幸存者對于你們這些戰争發起人都很憤怒。
一旦他們知道還有一個群星會餘孽躲在這裏,整個世界的怒火都會随之而來。”
“沒有力量支撐的憤怒隻是無能的表現,因而我并不懼怕你們的尋仇,這是你的勝利,不是這個世界的。
他們依然弱小。”
身旁的“吞噬”在開口說話中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又在轉瞬間變回了艾力克斯·墨瑟那帶着黑色兜帽的消瘦年輕人的陰沉樣子。
他雙手插兜,和梅森一起站在這戰争紀念碑前,說:
“萬物之紅帶來了嗎?還有我真正的身體。”
“都在這。”
梅森拍了拍行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說:
“但你想讓我把它們交給你,最少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那不是什麽會讓人感覺到舒服的事。”
A哥語氣生硬的說:
“不如我們别浪費這時間假裝大家是朋友,玩這些分享過去的遊戲,你把東西交給我,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們的勢力範圍中。”
“怎麽?你很趕時間嗎?”
梅森調侃的說了句,同時在腕表上按了按。
十幾秒後,神奇女俠的隐形戰機呼嘯着從地中海方向飛來,盤旋在附近上空。
經典打扮的神奇女俠和穿着黑色盔甲的縮水版戰争女王一前一後從隐形戰機中跳出,戴安娜手中還抓着一個不斷掙紮的大口袋。
兩人落在不遠處,從兩個方向封堵住了A哥逃跑的路線,但吞噬對此毫不在意,這位A級人員語氣輕松的說:
“殺掉這個生物分身不會讓我有任何損失,然而黑光病毒一旦大規模爆發,你們剛搶回的世界會在瞬間陷入下一輪混亂。
梅森,你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賭吧?”
“我是不會。”
梅森盯着眼前的紀念碑,輕聲說:
“但我的朋友估計沒有我這麽理智,你看,你在要求我給你兩樣很危險的東西,我覺得我有必要知道你會用它們幹什麽。
這難道不是很合理的要求嗎?真搞不懂你在抗拒什麽。
說吧,我們還有三個小時呢。”
艾力克斯·墨瑟陷入了沉默,在長達數分鍾的對峙後,他歎了口氣,伸手将自己頭頂上的兜帽向下拉了拉,完全遮住自己的眼睛,這才開口說道:
“我是黑光病毒聚合體,真正的艾力克斯·墨瑟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我隻是選擇這個名字作爲我的代号,就像是你們這個世界的蝙蝠俠一樣。
所以準确的說,‘我’并不是一個生物學上的概念,我更像是病毒與生物意識的聚合,一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歸類的怪物。”
“說點我不知道的。”
梅森指了指手腕上的時間,A哥不爲所動,他語氣簡短的解釋到:
“我吞噬了我的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包括人類與動物甚至是微生物,但那并非是處于惡意或者瘋狂。
那隻是一個計劃順利完成的标志。
梅森,我們這些開拓者見識過很多很多在末日下試圖自救的世界,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死的悄無聲息。
隻有很少一部分有足夠的時間和幸運來完成自己的世界拯救計劃,而能按計劃走到最後的更是千不存一。
幸運的是,我走到了最後,那是一個C級世界的最後絕唱。
他們在實驗室中制造出了我,他們遲疑着要不要使用,直到沖擊發生的時刻他們意識到不能再猶豫,于是‘我’被灑向整個世界各處,在18小時内完成了對世界生命的吞噬與保留。
我的世界死了。
在末日的陰影中,我卻得以幸存,并以‘吞噬’的名義加入了群星會中。”
A哥面無表情的訴說着自己誕生的故事,那語氣平靜到像是在訴說其他人的悲慘過去,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在頭頂烏雲遮蔽到天空時,他繼續說道:
“制造我的文明沒有那麽先進的技術來完成對整個世界的庇護,他們便孤注一擲的采取了一項稱之爲‘世界補全計劃’的方案。
我是以整個世界的生命信号群體滅絕爲代價制作出的‘代行者’。
你拿走的那具身體,就是我必須保管的‘世界基因庫’。
整個世界所有的生命特征都被以生物編寫的形式刻入那屍骨的遺傳信息,他們設置了相當複雜的程序來保證我可以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完成世界複蘇。”
“世界複蘇?”
梅森眯起了眼睛,他看向A哥,說:
“單靠你身上的黑光病毒是無法完成這種将吞噬之物反向複活的操作,所以你盯上了衆生之紅?你覺得那力量可以幫助你?”
“那是威斯克的研究成果。”
A哥在此時也不再隐瞞,他解釋到:
“以幫助解析完美黑光病毒樣本作爲代價,威斯克幫我完成了計劃的後半段,他聲稱我需要經曆一次‘生命源頭的播種’才能完成世界複蘇,而代價就是我的存在崩潰消亡。
對此,我欣然接受。”
他停了停,伸出手,任由蒼白的陽光灑在自己手心。
明明光在手裏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在梅森的注視中,他閉上眼睛,低聲說:
“這個時代很爛,下一個時代也不見得有多好,但不管未來如何發展,我确信都不會有一個世界是留給我這樣的怪物以容身。
與其死乞白賴的活着,倒不如完成自己身爲工具被賦予的使命,以我的消亡換取我故鄉的新生。
那是我爲自己選擇的道路,那也将是艾力克斯·墨瑟的命運終點。
這就是我的故事,你滿意了嗎?”
Ps:
打完收工,月票先留着哦,等到雙倍的時候,我會加更發信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