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小隊和梅森的見面是早就約好的。
時間上毫無瑕疵,地點上也沒什麽問題,雙方都很準時且彬彬有禮,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現在的大環境已經發生了堪稱“微妙”的變化。
按照月光騎士原本的想法,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的見面時刻,應該正是哥譚世界遭受術士和征服者雙重攻擊的時間點,也正是梅森等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在那種情況下自己以一支戰鬥力強悍的A級小隊現身談談條件倒戈相助或者暗中支援都能輕易拿捏梅森,談出一個絕對不虧的交易。
如梅森所料,這位“衆神使者”并不是堅定站在術士這邊的開拓者,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其背後的衆神勢力也有相當“靈活”的操守授權他見機行事。
神使小隊的利益和術士的利益絕不一緻。
盡管明面上幫助術士在理事會通過了入侵規劃提議,但他們顯然還想幹點騷活,比如兩頭下注搞搞風險對沖,最好的結局便是術士一腳踩入泥潭,被哥譚世界拖住入侵進度。
這樣一來,需要外援的術士就不得不再出讓利益給衆神勢力。
總之,這裏面都是局。
計劃非常棒,也很有可執行性,但就是有一點不好,衆神包括他們的使者都犯了一個經驗主義的錯誤。
變化來得太快了。
前一秒哥譚世界還被狂笑陰了陷入最危急的時刻、
後一秒你猜怎麽着?
人家直接絕地開大翻盤啦。
不但幹脆利落的弄死了術士,眼下還有三個大佬在像是玩開心消消樂一樣消除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的清理者與征服者們。
戰局變化如此迅速讓衆神的決策速度完全跟不上,自然來不及調整戰略,眼見會面時間到便隻能硬着頭皮将神使推出來。
不給任何策略,便讓月光騎士過來談事。
嘴上說的是将決策權下放,實際上就是找了個背鍋的。
“我猜,如果今天我們在這裏達不成一個良好的協議,或許用不了幾天,你的人頭就要以‘賠禮道歉’的名義被送到我的書桌上。”
跳下飛天摩托的梅森非常放松,他走上前看着眼前被怪異的白色面具遮住面孔的月光騎士,一邊伸出手,一邊低聲說:
“他們被吓壞了,對吧?想着利用我或者術士給己方陣營謀取涉足群星會統率層面的利益,卻沒想到玩脫了。
大概是我這個‘蟲子’表現出了過于強勢的攻擊性,将雲端之上的衆神驚到了?”
“呵呵”
月光騎士尴尬的笑了笑,握住梅森的手,幹巴巴的說:
“别多想,就是群星會同僚之間的一次見面,沒你說的那麽多彎彎繞。說起來,不是交換人質嗎?
爲什麽不見黑亞當”
“我改變主意了,把叛徒交給敵我未明的陌生人這種事風險太大。”
梅森的表情冷了下來,他将自己的手從月光騎士手中抽離,說:
“怎麽?看到我臨時變卦,你不開心?”
我他娘的怎麽可能開心?
你看我臉上有一絲一毫的開心嗎?
喂,你這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啊!
心裏憋着火的月光騎士真的想抽出月輪戰刀把眼前這混蛋細細切做百斤臊子再配上軟骨送入餐盒,但奈何人家現在說話是真有底氣。
術士的慘死已給他敲響了警鍾。
隻看他身後的隊員們此時疑神疑鬼的姿态就能看出他們壓力極大,生怕梅森一個呼哨就喊來一位破格大佬把他們在這裏當蟲子捏死。
于是這位神使閣下沒有表情變化的面罩之下再次傳出幹笑聲:
“呵呵,仔細想想,我之前的要求确實有些強人所難,你慎重考慮是應該的。呐,你的人我帶來了”
他揮了揮手,後方的神奇瑪麗,也就是沙贊的異世界姐姐随手一劃從空氣中将遍體鱗傷的斯庫魯女皇維克蘭抓了出來。
後者顯然被拷打過,一條命丢了七成。
但顯然也經過妥善急救讓意識清醒,傷勢也不至于瀕死送命,甚至還給她換了一套喜慶的紅色衣服來遮掩住她身上的血迹。
那斯庫魯女皇綠油油的臉上此時也是一臉茫然。
作爲潛伏失敗的俘虜的她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事,三十分鍾前自己還被吊在黑牢裏等死,随後這群混蛋就沖進來一邊說好話一邊給她治療又把她帶到了這裏。
“傷的很重啊。”
梅森皺着眉頭看着被送到眼前的斯庫魯女皇,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月光騎士,說:
“這就是衆神的待客之道嗎?我派遣我的仆從前去你們那裏讨論合作事宜,你們不願意搭理也就算了,居然下狠手折磨我的使者。
啧,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道理都不懂?”
“意外!都是意外。”
月光騎士擺着手強行解釋到:
“對于這場尴尬的‘外交事故’我們表示遺憾,并已經給了維克蘭女士足夠的賠償還取得了她的諒解.
女士,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現在這麽沉默好像顯得我們欺負了你一樣。”
他瞥了一眼維克蘭。
斯庫魯女皇摸了摸腰間的幾個裝滿的行囊又對梅森點了點頭,示意在神使小隊“全薪全意”又“憑億近人”的道歉下,雙方确實達成了“諒解協議”。
“好吧,既然當事人都不追究了,我再這麽糾纏下去也算無禮。”
梅森哼了一聲,随手從右手取下那超級斯庫魯爾心靈道标丢給了女皇維克蘭,這是之前說好的。
後者立刻将這塊足以主宰所有斯庫魯人命運的神物握在手中,又非常乖巧的将腰間的幾個行囊全部上交給了總隊長大人,随後默默的退到一邊。
對于她而言,這件事已經完美結束了。
雖然被抓起來打了一頓,雖然還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麽讓局勢變化,但現在結果好一切都好。
“既然誤會都已經解開了,那麽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月光騎士搓了搓手,完全不再提之前說的“人質交換”的事,全當自己十幾小時前放了個屁,他看着梅森,說:
“我們需要談兩件事,其一是神使小隊之後在群星會.呃,我的意思是,新·群星會的存在問題。其二,便是轉達神靈們對于未來的群星會之主的恭賀!”
“我猜,你在三十分鍾前對術士說過同樣的話?”
梅森伸手打斷了他,意味深長的對月光騎士問了句,後者尴尬的歎了口氣,深感和梅森這小機靈鬼打交道真是讓人不爽。
同時也意識到以自己的智慧很難在和梅森的語言争鋒中占到上風,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腳,決定把這個活甩鍋給更适合的人。
“史蒂芬!你來!”
他對自己喊了一聲。
下一瞬,其身上包裹成戰衣的月色布條飛快的抽離旋轉又在月光鬥篷的遮掩下完成了“變身”。
戰士模樣的月光騎士化身爲一名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家夥。
這家夥不再帶兜帽也沒穿披風,一身騷包的月白色西裝還給上衣口袋插了一支紅色玫瑰,面容依然被白紗包裹但臉部線條明顯柔和了很多。
“喲,你好啊,梅森閣下。”
這個看起來很自來熟的家夥一改剛才尴尬無比的姿态,很放松的活動着身體,對梅森重新伸出手說:
“再次認識一下,我叫史蒂芬·格蘭特,月光騎士衆多人格中最善于動腦子和談判的人,剛才和你交談的是馬克。
那家夥光看樣子就知道是個暴力狂,談條件這種細緻活他做不來的。
我都說了,情況發生變化的那一瞬他就該讓我來掌控全局。”
“哇!兩個人格!”
梅森身後抱着雙臂努力的裝作自己是個強悍保镖,但又因爲無聊而在不斷吹着粉紅泡泡糖的哈莉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的腦袋尖叫到:
“快看!奎茵,咱們的病友!”
“唔,這位女士看來也有多重人格,真是幸會。”
自稱爲“騎士先生”的史蒂芬·格蘭特彬彬有禮的将胸口的鮮花取下,遞給了哈莉表達善意,他解釋到:
“但我可不隻有兩個人格哦,我還有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混蛋被我和馬克聯手摁在心靈深處,輕易不敢讓他出來免得壞事。”
“嗯嗯,我之前也是這樣對奎茵的!”
哈莉雙眼放光就如“病友交流”一樣,對騎士先生說:
“奎茵是個大壞蛋,以前一直蠱惑我去幹非常可怕的事,我是依靠自己對K先生的熾烈愛情才能壓制住她。
但後來我們和解了。
哈莉可愛又狡猾,奎茵狡猾又可愛,兩個我聯起手來才是最厲害的我。
你們也應該試一試!”
“我們試過,結果很糟。”
騎士先生歎了口氣。
雖然很想和哈莉這位“病友”再多談一談,分享一下彼此與副人格相處的模式與經驗,但他顯然知道這會正事更重要。
“沒關系,你們可以繼續談。”
旁邊的梅森擺着手說:
“我一點都不急!不開玩笑,聽你們聊這些精神病人之間的歡樂事比和總想着撈好處的牆頭草衆神談條件有意思多了。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我知道哥譚有間咖啡館不錯,你和馬克一定會喜歡那裏的環境,如果傑克突然跳出來,别擔心!我有辦法對付那個冷血人渣。”
說着話,梅森摸了摸腰間的黑死劍·諸神黃昏之槍,對眼前的騎士先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但就是這個笑容讓騎士先生史蒂芬咽了咽口水。
他倒不是梅森,單打獨鬥的話強化版月光騎士與全狀态梅森大概四六開,但梅森腰間那把槍太耍賴了。
那專用于反神性的武器真被使用的話,整個神使小隊一起上都容易團滅于此。
很顯然,上次的短暫交鋒裏,梅森壓根沒拿出真本事,這家夥對于一切使用神力但又不夠強大的家夥而言簡直是“天敵”。
“好了好啦,把您那把能吓死人的小手槍放在腰間吧,别恐吓我們這些可憐人了,梅森閣下。”
騎士先生打了個手勢,他的隊員們紛紛通過世界之門離開永恒之岩,顯然接下來的談話不是他們應該聽到的。
這不是苛刻的等級規則,而是一種妥善的保護。
對于他們這些神靈使者而言,知曉太多衆神秘密的下場絕不會太好。
“馬克雖然是個不懂的語言藝術的混蛋,但他确實說明白了今日兩件最重要的事。”
騎士先生低聲說:
“您說的不錯,梅森閣下,這個世界的勝利震驚了衆神,軍事與戰略上的勝利尚在其次,主要是您召喚來的三位破格強者讓人無法忽略。
他們僅以自身實力而言就足以進入希望理事會成爲強勢的議員,但現在他們卻爲您所用。
這種事态已經超越了這場戰争勝負本身的意義,閣下,我前來此地就是爲了弄清楚這些真相,我身後的神靈們迫切的想要知道您的目的。”
“奧丁是你們的一員嗎?”
梅森答非所問,他的問題讓月光騎士猶豫了一下,随後點頭說:
“您所知的一切存于傳說中的神靈,那些在過去,現在與未來會誕生并且已經誕生的被冠以‘神’之名的強大生物都是我們的成員。
但也不必爲此感覺到驚訝。
就如群星會隻有三個大導師卻也能弄出如此規模的驚人内鬥一樣,神靈們都是心高氣傲的家夥,不會那麽樂于服從同類的指揮與管控。
我們很不團結。
内部山頭林立的程度遠超群星會和希望理事會的規模,實際上,因爲神力之網在不同世界與位面的存在,我們本也有可能成爲類似的大型機構,然而從‘我們’這個概念出現的那一刻起,真正的團結就從未實現過。
幫助術士在理事會通過戰争決議的是我們,希望在術士與你的兩者之間謀求一種均勢來攫取利益的是我們,期待看到血流成河混沌橫行的也是我們,渴望推翻群星會現有秩序的反抗者依然是我們。”
騎士先生歎氣說:
“我們最大的敵人從不在外部,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這個聽起來很厲害的神靈集合體從一開始就沒救了。
而神使小隊所代表的,是‘衆神’這個概念中真正渴望做點事情且執行力最強的那些。”
“感謝你的講解。”
梅森将這個重要信息記在心中,随後看向月光騎士,說:
“你們想知道我的目的,就得先說說自己的目的吧?我想這才是坦誠交談的前提。”
“存在!”
騎士先生史蒂夫伸出一根手指,語氣嚴肅且認真的說:
“一切爲了存在,存在就是一切,我們所代表的力量的目的向來單純,蝼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天生強大永生不死的生命?
大家都是在苦苦掙紮,從宇宙層面而言,衆神與我們也沒什麽太大的不同。
您不必疑慮這個說法的正确性,這是孔蘇老兒親口告訴我的。
那個孤僻症患者雖醜陋且狡詐但一般不太會騙人。
因而爲了存在,我們可以助纣爲虐,我們可以冷血無情,我們可以棄暗投明,我們也可以背後捅刀。
眼下您的勢力即将在群星會内外建立,對于求存的我們而言,和您搞好關系沒什麽壞處,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嘛。”
“很合理的理由。”
梅森點了點頭,随後看向月光騎士,說:
“我要摧毀群星會,結束黑暗時代。”
“嘶”
這個直白的回答讓月光騎士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猶豫了近十秒,才開口說:
“真是可怕又極富魄力的理想,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隻有群星會倒了,衆神才可能憑借神力之網取而代之。”
“無所謂,後群星會時代誰掌權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
梅森搖頭說:
“群星會毀滅之後的時代會發生什麽我也壓根就不在乎,我沒那麽大的能耐規劃到那麽久遠的未來。
你隻需要回答我你和你背後的神靈能不能幫我?”
“可以。”
月光騎士點頭說:
“但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問題不在群星會,而在于沖擊.對于這個核心問題,你有什麽能讓人耳目一新的辦法嗎?”
“我還在嘗試呢,我也沒把握。”
梅森搖頭說:
“但倘若我真的做到了,你們可就隻能焊死車門随我一條路走到黑了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與你的夥伴們多商量商量。
這畢竟是大事,不要急于下結論。”
總隊長伸出手,放在騎士先生肩膀,低聲說:
“我會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醜陋又狡猾的孔蘇閣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