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已近融爲金色殘渣的頭盔摔落在地。
原本造型華麗又優雅的戰盔此時已被捏成一團怪異廢鐵,其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見,就像是鍛造師的又一件廢棄造物。
它散發着高溫。
那是納布神的神力被吞噬掉的過程在物質世界的呈現,而戰盔的破碎代表着秩序之神最後的容身之處也已凋亡,其戰盔眼部空洞跳動的紅光更像是靈體在彌留之際的憎恨。
它“看”着同樣摔落在地的肯特·奈爾森,在虛弱的呼喚着自己的仆從,而臉上殘留着可怕焦痕的命運博士忍受着可怕的痛苦,卻依然在哀嚎中顫抖着伸出手,想要将那呼喚自己的頭盔重新握入手中。
“啪”
梅森的黑色戰靴踩在了納布戰盔的上方,黑死劍戰甲對神性的極緻壓力施加如戰錘砸落,将那扭曲頭盔踩成了滿地崩裂的碎片。
若有若無的哀嚎響徹這片已一片狼藉的區域,那是納布的靈體在消亡前的最後呼喊與詛咒。
它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着梅森和參與今日這場謀殺的兇手,但“行兇者”們面無表情,渣康還吐着煙圈朝着空中比劃了一個中指。
“不!你們都幹了什麽?”
摔倒在地的奈爾森目瞪口呆的看着納布戰盔被徹底摧毀,一直纏繞在他心頭的那股低語消散卻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輕松。
他抱着頭在地面慘叫着。
源于面部被嚴重灼傷和斷裂胸骨的雙重痛苦也在刺激着他,這神智混亂的施法者大喊到:
“沒有了納布神,我們就不得再進入衆神庇佑之地,再無他處可容納這個将受難的世界,戰争将席卷這裏,而死亡緊随其後。
不,梅森·庫珀!
你毀了一切!
你把我們推入了毀滅與毀滅的結局中,一切再無轉圜。”
“所以,這就是納布神催促你和術士達成的協議?”
梅森對于肯特·奈爾森的咒罵并不在意。
被長期心控的人就這副德行,他們需要點時間才能排除控制者留在心中的某些根深蒂固的概念。
但他對于奈爾森在這一刻透露出的“真相”倒是很感興趣。
身上的黑死劍戰衣如潮水褪去。
它這次是真的“吃撐了”,梅森甚至能感覺到這東西在意念層面傳出的痛苦呻吟,但很快就死寂下去,好像徹底沒了生息。
吃掉了納布神的神力該不會把黑死劍撐死了吧?
梅森如此想着,帶着一絲擔憂蹲下身,他對面前這位容貌雖老但頗有威嚴氣勢,卻如敗犬一般抱着頭哀嚎的老巫師說:
“我原以爲你投靠的是術士和群星會,但現在看來這事還有内幕?是希望理事會的衆神勢力向納布發出了邀請?
他們是否許諾隻要這個世界在你的帶領下放棄抵抗,就能成爲他們的一員從而得到各種援助已度過接下來的黑暗時光?”
“那是神靈之間的交談,真正的協議隻有他們知道。”
奈爾森清醒的意識在回歸,就算沒有納布戰盔他也是非常厲害的施法者。
在短暫的混亂之後他撫摸着臉頰上可怕的焦痕,那是黑死劍抽取納布神力時造成的高溫對他留下的類似于“酷刑”般的痕迹。
梅森是故意給他留下這恥辱的傷疤。
雖然答應了因紮女士要留肯特·奈爾森一條命,但在梅森的認知裏,做錯了事不受懲罰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用心控的理由就能逃避責罰,那還要法律與正義有什麽用呢?
再說在這件事裏,肯特·奈爾森可不是完全無辜的。
“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傾向于和戰争的發起者直接對話。”
這老巫師并不掩飾自己對梅森的厭惡與抗拒,他捂着臉,低聲說:
“納布神有他的想法,我也有我的,術士向我許諾隻要将你獻上,戰争或許就可以避免”
“所以你信了?”
梅森譏諷道:
“這年頭當命運博士連一點點腦子都不需要了,對吧?還是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你正在經曆和術士當年黑化時一模一樣的心路曆程?
你和他真的有共同語言嗎?
你知道他的世界,也就是我的故鄉最後的結局如何嗎?”
“但人最少活下來了。”
老巫師低聲說:
“他向我描述了你們故鄉的故事,那場核大戰隻是個意外。
若沒有它那麽事情将得到最妥善的處理,沒有人會受傷,也沒有人将被強迫進入戰争,這些生靈将會在花園世界中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我是世界守護者,我必須爲所有的生靈考慮。
避免毀滅性的戰争是第一要務,更何況還有沖擊!這場戰争,所有的紛争在這樣的事态下隻是沒有意義的内耗。
我們需要一個強勢的意志集中所有力量.”
“真是超經典的發言,我真怕你下一句會說出‘做群星會的狗有什麽不好’這種瘋話。”
梅森站起身。
他看着腳下虛弱的肯特·奈爾森,後者在摘下納布頭盔後其濃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無比的容貌代表着他必然承受着可怕的壓力。
他做出了一個選擇。
或許是他翻遍未來的可能性裏能做出的唯一的選擇,一如當年的至尊法師史蒂芬·斯特蘭奇。
這似乎也印證了帽子在很久之前對梅森闡述的那一番關于施法者們的論調,接觸神秘側的力量便更容易被宇宙的黑暗侵染。
而感性的意志越是堅定,在做出錯誤選擇時便越會執拗。
“這不對!”
和奈爾森巫師關系最密切,将他視作導師的小紮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上前抓着老巫師的衣領對他吼叫道:
“我們還在抵抗呢,作爲首領的你怎麽能率先投降?就因爲你在未來的窺視中看不到希望所以就決定與黑暗同流合污?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這不是我記憶中的你!”
“他隻是累了。”
梅森擺了擺手。
伸手摘下奈爾森的命運披風丢給了渣康,又拽下他脖子上的阿努比斯護身符塞進了淚流滿面的小紮手裏。
他越過老巫師身旁,走向眼前懸浮的三眼雕塑,對身後衆人說:
“他或許也曾和我們一樣心懷希望,但源于末日的壓力最終壓垮了他,讓眼中再無光芒的他說出這種瘋人呓語,并将一切都會歸于黑暗視作命運的必然。
畢竟,他交上了糟糕的‘壞朋友’,而且身上還有個瘋癫的靈體在對他進行一刻不停的洗腦,他認爲不甘屈服的我是動亂之源。
他顯然認爲這個世界沒有我會過的更好。
是的。
我并不否認這一點。
我确實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些許麻煩。”
說着話,梅森的手觸碰到眼前的雕塑上,他看着那重新亮起的三隻眼睛,對另一邊說:
“術士,我踏入了你給我設下的陷阱,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敢現身來收割我對你而言毫無意義的小命嗎?”
“我隻是在回味你剛才擊潰可憐的奈爾森的那一幕,真是太精彩了。”
術士陰冷的聲音從雕塑中響起,他說:
“你真是個善良的人,梅森,你在試圖将奈爾森從崩潰墜落的邊緣拉回來,在當年我遭受同樣處境的時候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好人來幫幫我。
但也正是那一次的事故塑造出了現在的你。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是被我一手塑造出的生命,而現在,我們站在了敵對的兩面,真是富有戲劇性的發展
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給你!”
他加重語氣說:
“放棄你所有無謂的抵抗回到你應在的位置!你是真正的人才,不可多得,群星會遭到了其他勢力的觊觎與謀奪,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助我破局。
在清理掉劍士和獵手的黨羽後,我會将真正的權力賦予你,群星會将由你來掌舵,事實證明你非常擅長這個領域。
整個黑暗群星的資源都将任你取用,我也不會阻止你繼續你心中的‘救世計劃’。
梅森,好好考慮一下。”
“真是誘人的籌碼,如果不是我知道你過去所做的那些事,我都有些心動了。”
梅森後退了一步。
拔出腰間的手槍瞄準眼前散發出黑暗流光的三眼雕塑,他說:
“我曾以爲親手毀掉我們的故鄉對我而言并不是什麽難以釋懷的事,但在它破碎的幻象頻繁出現于我夢中時我便意識到那件事徹底的改變了我。
我不隻是霍格沃茨的末日狂獸、也不再隻是加勒比海上的希望巫師、在戰争世界的末日餘晖之下,我又被賦予了新的身份。
這不隻是理念之争。
術士史蒂芬·斯特蘭奇!這還是國仇家恨,故鄉在毀滅時向我傳達了最後一份祈求。
它要你跪地忏悔!
它要看你流血不止!
它要聽你在地獄哀嚎!
所以,這就是我對你的回答,來吧!在這個養育我長大的新世界裏,我們兩個屬于舊世界的殘黨來一次最後交鋒。
你死!
或者我亡!
沒有第三條路。”
“砰”
子彈出膛,閃耀着黑光的三眼雕塑在梅森眼前炸開。
那飛舞的黑色流光如地獄的哭嚎一般旋轉着塑造出一扇舞動的世界之門,随後就有兩個扭曲的身影拖着陰沉的步伐從其中走出。
左邊的人一身紅衣,胸口有晦暗扭曲的蝙蝠與閃電交錯的标志。
右邊的人手持戰戟,在布滿了龜裂的面容之上帶着陰沉的護目鏡,而她的頭盔依然顯露出蝙蝠頭盔的構造。
但沒有術士!
那個混蛋耍了個詐。
他面對梅森的挑戰時并沒有選擇應戰。
或許是不屑于以導師之尊和一個小小的B級人員在此決一死戰,又或者是迫于某些“盟友”的壓力而不能親手了結與梅森的種種宿命般的恩怨。
但這一瞬,正被渣康和沙贊架起來的肯特·奈爾森卻突然仰起頭看向命運之塔頂層上方運轉的古老渾天儀。
在那代表世界運轉軌迹的魔法物品上,數以千計的紅色光點密密麻麻的爆發開。
每一個光點都代表着一扇世界之門的開啓,而每一扇世界之門中都将走出一支被術士調遣的懷着野獸般的心境要将毀滅灑于大地的高級開拓者們。
“入侵.入侵開始了!”
老巫師喃喃自語着,他所有爲阻止戰争而付出的努力在這一刻都已付諸東流。
“因紮!”
梅森在眼看到眼前被術士傳送的兩個爲取他小命而來的“殺手”的瞬間便眯起了眼睛,他朝着身後喊了一聲。
藏于命運之塔中的因紮女士立刻按照她和梅森的約定啓動這座塔中的機關,在命運博士被打倒之後,她便成爲了這座高塔的掌控者。
一道道強制傳送術的流光乍現,包裹于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
小紮和奈爾森是最先被送走的,随後是沙贊和傑森·布拉德,毒藤女将一顆植物孢子甩向梅森便被送出命運塔外。
渣康竭盡全力的試圖留下,但他無法對抗整個命運之塔的力量。
這騷男最後看向梅森的背影,他明白梅森已經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裏幹掉術士派來的殺手。
如他所言,這是給他準備的陷阱,若他不應戰就太不講禮貌了。
而已經遭受全面入侵的外部世界顯然也更需要這些剛剛擊潰了命運博士的施法者們,梅森要求因紮女士把他們送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不!小甜心!”
哈莉是反抗最劇烈的。
她揮動起源X金屬戰錘擾亂傳送術的光,朝着梅森撲過來,她不想讓自己的小甜心獨自面對眼前這兩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可怕混蛋。
但梅森回身抱住撲來的她。
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又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随後雙手一推,哈莉就消失在了身後乍起的流光中。
從光芒倒影的畫面來看,梅森的小可愛應該是被送回了哥譚。
“命運之塔已經封閉,在你們的戰鬥決出勝負前它無法再開啓。”
因紮女士虛弱的聲音在梅森耳邊響起說:
“你毀掉了納布頭盔導緻這座塔的魔力即将失控,我無法向你提供更多幫助,但實在打不過就逃!
命運塔的爆炸會把這兩個危險人物送入異空間中”
“沒用的。”
梅森看着眼前兩人說:
“有神速者在場的情況下,任何空間放逐都會失效,我可不能把這兩個家夥放出去,他們會鬧出大亂子。
走吧,因紮女士。
您已經做到了最好,我不會再有更多無禮要求,但記得把你們手中所有的X金屬收藏都送去我們約好的交貨地點。
這是肯特·奈爾森的買命錢。”
“唰”
猩紅色的流光如刀,狠狠刺入梅森的身體讓水花爆裂,在紅色緊身衣的包裹下,那個打扮的和閃電俠有幾分相似的家夥已經發動了緻命襲擊。
他身上的神速力跳動成猩紅。
這讓他看起來要比普通的神速者多出幾分凜然殺氣,而那全覆式的頭盔看不到任何表情,隻能感知到冷酷與殘忍融合在一起的沉重氣勢。
“紅死魔!”
梅森的身影在另一處水體重構,随後激活自己的神速力尾戒讓自己也進入光速奔跑,一紅一黃兩道光芒交錯着。
但下一瞬梅森就被再次擊中不得不再度轉換水體躲開了緻命傷。
另一個被派遣的殺手将手中如黑色珊瑚鑄造的三叉戟揮動,梅森用于重構的水流立刻被束縛在原地無法形成完整的身體。
他将腦袋塑造出來,盯着眼前束縛他的纖細身影,說:
“你是溺亡怨魂我該叫你‘布魯茜·韋恩’?”
被點名身份的兩個殺手都沒有回答梅森,但他們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隻是一左一右逼向被控制住的目标。
紅死魔擡起光速手刀,溺亡怨魂則抓着自己的死水戰戟,隻需要再來一次攻擊就能把梅森斬殺于此。
“我知道術士爲這一戰選擇的副官是誰了。”
被束縛住的梅森在水體轉換中吐槽道:
“就像是聞到了答辯的野狗,我就知道,那個混蛋是不會願意錯過任何一個收割蝙蝠俠的機會,不過我倒是很好奇。
狂笑給了你們多少錢跑來逞英雄?你們的喪葬費提前付清了嗎?”
“啪”
提前被藏在後方書架之下的魔法瓶炸開,飛舞的绯紅能量從背後射來将布魯茜·韋恩砸飛。
以貓的姿态落在地面的麥格教授也在阿尼瑪格斯的變身中将阿瓦達啃大瓜甩向紅死魔,但被對方瞬間躲開又回敬了一記光速手刀将喪屍麥格撕碎成亂舞的飛灰。
但腐朽之黑的力量在生效,讓麥格教授下一秒便重新複活順手解開了梅森身上的束縛力量。
落在地面的隊長大人活動了一下脖子,他看着眼前3V2的戰場,撇嘴說:
“那好吧,我宣布,黑暗蝙蝠俠獵殺大賽現在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