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的辦公室是個多災多難的地方。
自從風筝人專門爲他保留這個地方以此彰顯梅森的非凡身份之後,這地方就遭遇了包括但不限于被爆破、經曆蝙蝠俠入侵、超級英雄大混戰以及被放置外神邪物等等奇特遭遇。
在今天晚上,倒黴辦公室又經曆了一場能量沖擊,飛散的時空能量幾乎把這裏存在的所有家具都損壞一空。
而其中響起的爆鳴也立刻驚動了酒吧的安保人員。
在十幾個暴恐機動隊打扮的2077仿生人在朱迪和芭芭拉的帶領下踹開辦公室大門時,迎面看到的就是狼狽的梅森盤坐在地上,懷裏還趴着一個銀發女人的樣子。
這一幕讓朱迪和芭芭拉面面相觑。
梅森不是剛和哈莉完成親親貼貼的儀式嗎?這個從背後看去身材姣好的銀發女人又是誰?
好你個梅森!
外表純情居然還玩腳踩兩隻船的遊戲,對吧?
真該讓哈莉放狗咬死你!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不是伱們胡亂聯想的情況,這位是我的同事現在不好解釋什麽,出去吧。
别打擾接下來的談話。”
梅森看着朱迪和芭芭拉臉上精彩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姐們腦海裏已經開始上演“捉奸小劇場”了,他歎了口氣把她們和仿生人精銳衛兵趕出去,這才将懷中喘息的希裏攙扶起來。
莽撞的獵手先生這次可真是倒了大黴。
她被施加【智慧之刑】幾乎讓腦子亂成一鍋粥,幸虧她不屬于計謀型的角色,因而隻是腦殼疼外加全身麻了的後遺症。
如果是剛才那個老黑法克俠被正面打中,就他那個布滿了心眼子和黑暗秘密的大腦的活躍程度,估計當場就要變白癡了。
這讓梅森不得不感慨,術士給的這個玩意真TM邪門。
“那個東西我見過。”
被攙扶着坐在撕碎一半的沙發上的希裏一邊揉着頭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一邊指着跌落在地的星空之眼圓盤說:
“那是術士前幾年在探索一片晦暗星海的時候找到的奇物,爲什麽會在你手裏?梅森!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叛變到術士那邊了?”
“這事說起來挺複雜的。”
梅森将圓盤拿起,看着上面的裂痕有些心疼。
這東西厲害是厲害,但其脆弱的本體是它最大的弱點,被砸在地上都能弄出裂痕,要是被人狠狠打一拳肯定要粉碎的。
這還是梅森給它添加了【堅固】特性的結果。
他一邊抓起手邊扭曲的金屬展架的殘骸,魔火發動讓它塑形爲一個更堅固的密封保護台,這才把圓盤重新放入。
“我本來想找你帶我在群星堡的秘寶庫裏轉一圈,幫我挑選一個能藏身的寶貝,但你‘出差’了所以我隻能自己去找。
中途遇到了術士那真的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他出于什麽樣的心态給了我這個。
你還别說這玩意挺厲害,連你都被弄的如此狼狽,看來我不必擔心在這個半位面裏我會被命運博士突襲了。”
梅森知道自己的上司愛喝咖啡,便從行囊中拿出一把咖啡豆又用材料現場煉成一個咖啡機來制作飲品。
他一邊忙,一邊調侃的說:
“怎麽?出差終于忙完了?”
“你就不能别提這件事嗎?你這混蛋,而且我真的在出差,剛剛去調停了兩個B級小隊在一個戰争世界前線的私下約架。
他們各自拉了幾百号仆從軍準備開片,理由僅僅是争奪一個遠古文明遺迹的控制權。
這種破事真的太多了。
和他們一比,你都算是遵守規矩的好員工。”
希裏這會頭疼的要死,真的沒精力再和梅森鬥嘴了。
她靠在沙發上擦拭着鼻孔流下的血,雖然看着狼狽,但以大導師的實力和生命力她這會連輕傷都算不上。
就是頭疼
“你爲什麽會生氣啊?”
梅森很快弄好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送到希裏手邊,他問到: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之前通訊的時候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
獵手質問到:
“你知不知道在我們交談的時候出現第三個人會暴露我的身份?你對我真的一點都不尊重,梅森。”
“那是哈莉。”
梅森感覺希裏生氣肯定不隻是因爲身份暴露的原因,但他還是解釋到:
“是我的新隊員和女朋友。”
“嗯?”
剛抿了口咖啡的希裏瞬間眯起了眼睛讓梅森感覺冷飕飕的,但下一瞬,獵手小姐就語氣古怪的說:
“哈莉·奎茵,著名的周可兒助手,邪惡的瘋癫美女,在整個平行世界體系的著名神經病中她也算名列前茅。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啧啧,梅森,你這個口味有點怪啊,我開始懷疑你的精神是不是也不正常了。”
“哈莉的精神狀态确實不穩定,但我想有我在她身邊能讓她的病情緩和下來,不過我覺得你這大老遠的跑過來應該不是爲了和我談哈莉的問題吧?”
梅森把被炸開瘸了腿的椅子豎起來,自己坐在上面,一邊拿出醫療箱幫希裏清理包紮流血的手臂,一邊說:
“你是擔心我和老A的見面會暴露你目前的動向嗎?别擔心,我剛和他談過,談的很深入,他向我表明了态度。
他想向我證明他們不是一群坐視壞事發生的蟲豸,還向我透露了他确實有個大計劃。”
“他們一直有,而且目标挺明确。”
見梅森談起了正事,希裏也變的嚴肅起來,她對梅森說:
“我一直無法下定決心脫離他們的原因就在這,我承認,我很容易被這種宏大的目标所影響,但這段時間我思來想去後發現,我倒也不是真被老A所描述的理想蠱惑。
他應該和你談了希望理事會的建立。
在群星會尚未成型的最初那段時間裏,我們确實做了一些真正意義上的好事,他用事實證明了他的想法是行得通的。
尤其是在第一次沖擊發生前對另一個A級世界的援助,那是我們進行的第一場大轉移行動,我和我的父母一起參與了它。
那場面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哦,對了,那場轉移就發生在劍士的故鄉世界裏。
而且”
希裏低下頭,歎氣說:
“我父母生前挺信任他,直到那件事的發生。雖然他的年紀和獵魔人不能比,但有一段時間我确實把他視作長輩。”
“老A有一個可行方案和宏大目标與他是不是好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梅森一邊将繃帶綁成一個可愛的蝴蝶結,一邊說:
“我還是不信任他,原因和之前如出一轍。爲了自己的目标他可以犧牲很多人,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們。
他甚至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功利主義,坦承說與我見面是因爲K小隊發現了很有價值的東西。
另外,我和他簽了這個。”
他将老A離開時寫下的字據遞給了希裏,後者接在手中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她說:
“第四次沖擊前找到真正可以對抗世界毀亡的辦法,如果做不到就老老實實的服從他的指揮,執行他的計劃。
你太冒險了,梅森。
狐巢裏那麽多聰明人都找不到一個解決方案,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在最多一年的時間裏解決這個讓所有人頭疼的問題?”
“首先,糾正一點,我不需要解決沖擊。”
梅森伸出手指搖了搖,說:
“我隻需要找到在沖擊發生時能同時保存兩個世界的辦法,難度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其次,你覺得以老A的作風,會老老實實的遵守這個根本沒有任何強制效用的契約嗎?
不!
他不會。
所以我也不會。”
“你是爲了穩住他?”
希裏立刻反應過來,她說:
“爲了讓他不會在暗地裏給你找事?”
“差不多吧。”
梅森揉着額頭說:
“他掌握的資源千倍百倍于我們,如果他執意‘敲打’我,哪怕隻是有個想法,也足以讓我在接下來一事無成。
定下這個對他而言如遊戲一樣的小契約,确實能給我們争取到一點點自由和時間。
同時,史蒂夫·羅傑斯的那句話也提醒了我。
如果我想說服你,以及說服其他人和我一起幹這件事,我就不能隻告訴你們昆特會很壞,我還得拿出能讓你們信服的證據來。
我是說我以前拿到了一些,但那些或許還不夠說服你堅定的站在我這邊。”
“我倒也不是如此對你沒有信心。”
希裏喝了口咖啡。
她看了一眼狼藉的辦公室,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決定告訴梅森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
“跟我來。”
希裏撐起身體,重新戴上了星空面具和長袍,示意梅森跟着她離開了星空之眼的半位面區域,随後揮手打開了一扇通往未知之地的銀色弧光。
她走了進去,梅森緊随其後。
兩人在下一瞬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區域,這裏不像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因爲它四周倒映出的是星空的無邊倒影。
那些星光點點照耀四周,将兩人腳下這片懸浮在無形之地的怪異大地映照出來。
就像是個破舊的奇特神廟,其主體已經支離破碎的散碎在四周,又在某種力量的支撐下懸浮于此。
梅森停在原地,看向四周的星海,希裏在幾秒之後回頭看着他,疑惑的說:
“走啊!愣在這裏幹什麽?”
“這片星空.我見過!”
梅森停在入口,他看着頭頂的星光點點,撫摸着左手上的魔鬼紋身。
他對希裏說:
“在我加入群星會後,在我通過紋身索取力量時,我在恍惚間來過這片區域!沒錯的,我不會記錯,就是這裏。
一望無際的空曠星海,似乎孕育着無盡的黑暗。”
“每個從命運閣下這裏攫取了‘力量’的群星會成員都見過這裏的星海,這并不出奇。”
希裏歎氣說:
“那個過程是你和它締結深度契約的象征性顯化,那意味着你也成助它燃燒的‘蠟燭’,但我帶你來這裏不隻是爲了這片群星。
跟我來,小心點,别走錯。”
獵手在前引路,梅森跟在身後,這裏看似空無一物但實際上梅森能感覺到一些相當奇怪的“東西”存在于無形之中。
隻要他走錯一步就會迎來那些東西的窺視與捕捉。
“前面就是了。”
在十幾分鍾的行走之後,兩人到達了這處完全不能以常規空間感知勾勒出其存在形式的特殊區域的深處。
眼前是一個黑乎乎的洞穴,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芒。
“跟着我!”
希裏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梅森釋放了一個魔法讓他消去氣息,随後伸手握住了梅森的手,十指接觸間,希裏手指的冰冷讓梅森挑了挑眉頭。
她在害怕.
這個發現讓年輕人預感到接下來要看到的東西絕非尋常。
在希裏的牽引下,梅森與她一起踏入眼前昏暗之地,一進入黑色的幕布洞穴所有的感知都被瞬間屏蔽。
他看不到,聽不到,嗅不到。
甚至連自己的思維都好像在逐漸被凍結,唯有手中扣緊的手指如指路燈一樣帶着他向前。
時間似乎都被扭曲,完全不知道過去多久後,他終于穿越過洞穴站在了一處懸空的山崖邊,在他眼前的希裏已經是氣喘籲籲。
她庇護着梅森越過他現在完全不該來的地方,等于梅森身上的那一份壓力全部都被她承受了。
“看到了嗎?”
她指着下方的諾大空間對梅森問了句。
年輕人站在希裏身旁向下看去卻什麽都看不到,隻有一片迷霧遮擋住視線,而随着希裏揮起手,迷霧消散的瞬間,一片“星光”展現在梅森眼前。
星星點點的火苗跳動,将眼前整個區域都照亮開,而仔細看去那是遍布整個空洞之地的一根根細膩的石柱而在每一根石柱上都有光點在燃燒。
蠟燭!
這就是蠟燭.
梅森瞬間明白過來。
希裏帶他來的地方正是命運閣下存放自己力量之燭火的地方,而眼前這滿坑滿谷的燃燒火光無聲飄搖,就如一片黑暗之中亮起的星光。
但卻讓人寒毛倒豎。
他的手指扣緊,這動作被希裏覺察到,獵手先生指了指高處,輕聲說:
“瞧,你的蠟燭在那。”
梅森擡頭看去,在高處懸浮的怪異石台的燭火中,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團火在那裏飄動。
就在數以萬計的蠟燭之中毫不起眼。
“那你的呢?”
他收回目光問了句,希裏沒有回答。
但兩人的心情在這一刻絕對是相通的,他們就在這裏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燭火,一股無力感在他們心中升起。
“這裏的每一團火都可以讓它重生一次,我們的燃燒會給予它力量。”
希裏輕聲說:
“每個B級成員在決定參與到A級晉升時,都會被帶入這個地方,他們知道這裏的真相,也曾有人反抗過。
他們的蠟燭都熄滅了。
梅森,你曾問過我我到底想做什麽。”
她擡起手,指着眼前那些飄蕩的數以萬計的星火。
她說:
“我花了些時間重新捋了捋心思,我确認我想毀掉這裏,我确認我想看到群星會的垮塌,我确認我想讓父母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我不止一次想要撲下去吹滅那些蠟燭。
但我做不到。
成爲大導師是有代價的,我的存在就是那個代價。
我和它幾乎融爲一體,它因爲承載着過多的神性而常年沉睡,三大導師就是它的巢穴守衛。如果你想傷害它,你就得先殺死我們.
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和你一起做這些事不隻是因爲我對你的質疑,而是我也還沒有做好英勇赴死的準備。
事實就是,我其實沒自己想的那麽勇敢。”
“原來是這樣嗎?”
梅森明白過來,他抿了抿嘴,說:
“原來是我一直在強迫你走向死亡,那我每一次的要求都肯定讓你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對吧?”
“我怕的不是死亡,梅森。”
希裏盯着眼前那些燃燒的燭火,她答非所問的說:
“我隻是怕我的犧牲毫無意義,所以我想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摧毀群星會請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等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我會足夠冷血的殺死我的同伴并爲你送上我的心髒。
但你隻有一次機會.
你必須赢!
今天帶你來這裏,是因爲終于想通了那件事,關于你的問題,關于我的答案,或許我和老A他們真的不是一路人。
我沒有那麽高的智慧可以窺視到終結沖擊的希望,我也沒有那麽多耐心等到群星會重新走上正軌。
就像芭芭拉說的那樣,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一天天失去勇氣
這場複仇,我拖得太久了。”
說完,希裏伸手放在梅森的肩膀,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堅定的說:
“你想讓我成爲你的夥伴,想讓我成爲K小隊的編外人員,你得償所願了,梅森,在他們和你之間,我開始信任你了。
但我們必須想出一個萬全的辦法!
我知道這很難”
“這已經超越了困難的定義。”
梅森盯着眼前那燃燒的蠟燭之海,每一團跳動的燭火都代表着一個生命,他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希裏的手。
他說:
“但我會做到的!你的信任如此沉重,讓我不敢辜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