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淩晨一點鍾,完成短暫檢修的K小隊“三巨頭”跨越過世界之門回到了米勒港。
梅森丢出了蝙蝠車準備出發,這輛車原本是被用于火力支援,不過在K小隊的火力投射水平連連攀升的情況下,不會飛的蝙蝠車的重要性已經下降了很多。
但爲了保證物盡其用,因而梅森在之前于章魚博士的幫助下,利用奧斯本塔中的設備對它完成了二次改裝。
拆掉了存放八個備用輪胎和一些電子幹擾設備的空間,把那裏修改成了乘員座。
這樣一來,本來隻能坐兩個人的跑車款蝙蝠車便失去了格調,成爲了可以坐四個人的普通轎車,擠一擠的話六個也是可以的。
可憐老爺集韋恩集團科技研發部門的智慧設計的酷炫座駕,在K小隊這裏已經淪爲了運兵車,考個司機駕照甚至可以在哥譚客串滴滴順風車的角色。
如果蝙蝠車也有思維,那麽它這會大概已經跳腳罵娘了。
但車裏此時的氣氛并不活躍。
雖然賽琳娜坐在主駕駛上但她并沒有在開車,一臉憂傷的大姐姐夾着一根女士香煙歪頭看着窗外,那布滿了按鈕的方向盤自己活動并自己規劃路線載着一車人向韋恩莊園進發。
智能AI老司機德拉曼現在是駕馭者。
它本想說兩句俏皮話活躍一下氣氛,但在通過車内攝像頭觀察到乘客們的表情之後,它很理智的也維持着沉默。
“這車不錯啊。”
四個人裏唯一有心情開口的是那個即将被作爲“禮物”送出去的家夥。
換了一身“衣服”的阿尼姆·佐拉活動着自己的機械雙腳坐在後排偏下方的座椅上,他扭動攝像頭腦袋觀察着蝙蝠車内部的各種儀器,作爲肚子的四邊形“沙盒監獄”上有個屏幕正投射出他那張綠色數據流組成的臉。
梅森履行了協議,給他弄了這麽個機器人身體讓他可以自由活動,但由奧特親自施加的監禁協議卻能确保佐拉的數據意識在接下來六個月裏完全無法越雷池一步。
關于這件事裏最古怪的部分在于,佐拉是自願被奧特女士囚禁的。
他覺得這是向那位高出他一個生命形态的完美數據生命表達誠意的機會。
呃,數據生命中的“舔狗”看來和血肉生物裏誕生的舔狗也沒什麽太大區别嘛。
這家夥也不知道在奧斯本塔的數據庫裏和奧特談了些什麽,這會看起來心情不錯,絲毫沒有即将被長久囚禁甚至可能遭遇“嚴刑拷打”的苦悶。
甚至還有心情評價蝙蝠車。
“整體設計硬朗大氣,在沒有使用任何超越時代科技的前提下将資源整合做到了最好,也沒有盲目的堆砌裝甲和武器,設計者顯然将機動靈活和隐匿性能放在第一位。
再加上這特殊的外形,确實堪稱一件精品。
如果紅骷髅看到這玩意,肯定是要想辦法搞一輛來收藏的,他也有自己的小愛好,他的車庫裏停滿了各個時代的藝術品。”
佐拉博士扭動自己身體上的攝像頭,看着身旁面無表情的梅森,他說:
“不過這個自動駕駛的AI倒有點意思,它一直在觀察我監控我,這是你的戰利品?還是來自你那個小組織的内部‘福利’?”
“安靜點吧。”
梅森揉着額頭說:
“考慮到你現在的處境,這麽興高采烈總讓我感覺伱的精神狀态很堪憂,是奧特女士給你施加了‘愛情魔咒’嗎?”
“我隻是想提醒你,梅森。”
佐拉博士裝模作樣的在顯示屏上打了個哈欠,用自己那尖銳陰暗的語調說:
“這種級别的AI已經會隐藏自己的想法,你們随身帶着它确實很方便但它會收集你們的信息和數據彙報給它真正的主人。
因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留我一命的事應該已經被你的上級知道了,做好準備面對質詢吧。
梅森,科技是一種祝福。
但隻有在真正能駕馭它們的人手裏才能發揮出最完美的效用。”
他的提醒讓車裏的三個人表情微變,坐在主駕駛上的貓女看了一眼身前轉動的方向盤,她問到:
“德拉曼,他說的是真的嗎?”
“唰”
一個穿着白色西裝的大光頭男人的頭像出現在蝙蝠車的車載屏幕上,它用AI特有的那種平穩的語調開口說:
“環境信息收集模塊确實一直開啓,但因爲之前跨世界信息通訊渠道一直被封鎖的緣故,關于加勒比世界戰況的信息尚未被發送到主服務器。
執行該操作需要一号乘客的授權。
在發送前,請問一号乘客是否需要對信息加以删改?”
“你就不能當沒看到嗎?”
副駕駛上的渣康陰着臉問了句,屏幕上的德拉曼形象維持着職業化的笑容,說:
“一号乘客可以下達環境信息收集模塊關閉指令,我想向諸位澄清的是這并非欺騙,隻是邊緣功能的出廠設計默認開啓。
而你們的俘虜正在試圖挑撥諸位乘客與德拉曼運輸服務程序之間的友誼。”
“不必解釋了,德拉曼,也不用删改,直接發送。”
後座的梅森閉上眼睛說:
“我們沒有用獵手的戰刀殺死科莉普索,這件事本身就瞞不住,與其費時費力的掩蓋不如直截了當的說。
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們對這件事的反應。”
“指令收到,信息發送中。”
屏幕上的德拉曼形象點了點頭,随後消失讓車中又安靜下來。
“你在試探他們?”
佐拉博士饒有興趣的挑着眉頭對梅森說:
“這種挑釁底線的事幹的這麽娴熟,平時沒少做吧?我猜你肯定不是個模範員工。”
梅森沒有回答。
但佐拉這家夥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他喋喋不休的說到:
“看在我們馬上就要分别了,我覺得我應該給你們一些提醒,K小隊,就當是你們饒我一命的回饋吧。
這些提醒是免費的,要聽嗎?”
“這裏有人阻攔你說話嗎?怪物機器人!”
坐在主駕駛的貓女大人很不耐煩的說:
“想說就說,不想說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喲,這位優雅的女士看起來很心煩,但沒關系,我還活着的時候一向紳士。”
佐拉博士呵呵一笑。
他那機械身體的屏幕上的數據臉頰突然變換了一下,就像是調整了分辨率一樣,讓他又變回了自己活着時候的圓臉秃頂小眼睛的奸詐造型。
他咳嗽了一聲,用更近似活人的語氣說:
“K小隊,第三次沖擊正在發生,但它很快就會結束,隻是群星會接下來的日子注定不好過了,你們得提前做打算。
瞧,現在平行世界的格局是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爲,但凡有能力預測到沖擊的世界都已用自己的方式作出了準備。
大都是披堅執銳,嚴陣以待。
持續二十年的連續三次沖擊已經把弱者都洗刷幹淨,剩下的可都是狠角色,而作爲探路先鋒的你們即将迎來一波相當可怕的‘消耗潮’。”
佐拉博士咧嘴一笑,說:
“但這不就是群星會存在的意義嗎?
你們是開拓者和探險者,是我們的眼睛也是我們的斥候。
除了沖擊真正發生時,其他時間的大部分行動都要依托你們提供的信息,但遺憾的是,因爲人員太雜導緻你們這個魚龍混雜的群體的忠誠度一直是個很大的問題。
簡直就像是個二五仔的培訓基地!
在你之前已經有很多惡劣的背叛事件發生,因而在我看到你在那個海洋世界裏給我設伏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正如我所說,肆意劫掠的好日子已經結束了,接下來都是硬骨頭。他們養狗養了二十年,現在也該你們這些吃的滿肚肥腸的獵狗們真正抛頭顱灑熱血了。
我應該在這時候和你們說再見。
因爲說不定我們都沒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了。”
“你的意思是,群星會開拓者小隊接下來的任務目标将大都是那些出現特異情況的危險世界了?”
渣康吐了口煙圈,問了句。
“可别想那麽多,親愛的約翰·康斯坦丁。”
佐拉博士呲了呲牙,毫不客氣的說:
“你要認清自己的定位,你們在上層眼中就是一群好用且廉價的炮灰,給你們在各個世界的開拓與掠奪權是爲了彌補你們随時會死去的職業風險。
現在你們吃夠了好處,肯定要流流血了。
說真的,與其繼續留在馬上要朝不保夕的群星會,我建議你們真不如狠下心轉去清理者體系裏,最少不會莫名其妙的被消耗在某個奇奇怪怪的世界中。
你看,如果你們能在這裏給我行點方便,我倒是可以幫你引薦一下。
K小隊能靠着各種安排擊敗我,說明你們也不是一般人,不必擔心你們投誠之後會被拿去改造成炮灰軍團。
你們大概都會成爲優秀的征服者。
每個月享受特殊津貼,在風景秀麗的花園世界擁有一塊領土當個土霸王,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會有人第一時間爲你送來。
在目前這個萬物俱亡的大背景下,在通往終點道路的旅程上讓自己多過一段時間的舒心生活倒也不錯。
我不是在誘惑你們。
我相信你們也沒這麽容易被誘惑,但聰明人都知道要時刻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就如你違背了你上級的意思饒我一命,我也願意多給你一個選擇。”
“謝了,我們會記在心裏的。”
梅森撇了撇嘴,說:
“如果以後我走投無路了,我會把你從蝙蝠俠的黑牢裏救出來然後跟着你一起投奔‘自由世界’。
我保證!”
“等等!”
剛才還一臉無所謂的佐拉博士突然變了臉色,他的臉在肚子上的屏幕上不斷的變幻表情,聲音也恢複到了機器人的電子音。
他尖叫着說:
“你要把我送給蝙蝠俠?我先問清楚,是會笑的那種?還是不會笑的?”
“有區别嗎?”
梅森挑了挑眉頭,故意問了句。
佐拉用自己的攝像頭腦袋盯着他,厲聲說:
“如果是會笑會殺人的那個瘋子的話,我甯願你在這裏把我拆掉!清理者軍團的征服者序列裏的處決部隊就是黑暗蝙蝠騎士團。
我知道他們是什麽貨色.
唔,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并不意外。”
“一個趁着平行世界崩潰的機會做大做強,吸納各路人馬的組織裏如果連一個會笑的蝙蝠俠都沒有,那我真的會很失望的。
看你這糟糕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在你們那邊估計也不是什麽讨喜的角色。”
梅森搖了搖頭,不再讨論這個讓人不舒服的話題,他說:
“别嘗試着勸降和逃跑了,我問你,佐拉,在你到來之前,清理者們使用了一種針對神靈的武器但沒能生效,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黑死劍。”
得知自己要被送給蝙蝠俠所以感覺很晦氣的佐拉博士沒有隐瞞,說:
“又叫弑神劍,是第二次沖擊期間的某次沖突中的戰利品,已經高度損毀但依然具備對所有神性生物的超強壓制,經常被用來執行捕獲神性的任務。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用某種辦法回收了那東西。
聽我一句勸,年輕人,離那邪門的玩意遠一點,拿着它們的人下場都不會太好的。”
“感謝提醒,我會的。”
梅森點了點頭,而在幾秒的沉默之後,這家夥又說到:
“其實你們完全沒必要急于攻擊我們,你們隻需要耐心等待,或許在下一次沖擊發生時我們自己就會分崩離析。
你知道爲什麽嗎?”
“約翰,你來回答。”
梅森甚至都提不起興趣回答這個問題。
他打了個響指指定K小隊的聰明蛋來替他回答,渣康撇了撇嘴,吐了口煙圈說:
“地球就這麽多.在和你們無關并被你們視作目标的世界都消亡之後,那些被壓制的内部矛盾就會集中爆發。
假若兩個同在你們組織體系裏的附庸世界發生碰撞,你們要偏向于誰?
能加入你們的世界都是不願意悄無聲息死去而選擇奮力一搏的世界,單是求生欲就會讓你們彼此之間最終鬥個你死我活。”
“聰明!”
佐拉博士咧嘴一笑,說:
“你看,我在這個組織裏認識的很多人都對未來很悲觀,這就是原因。目前所有的團結都隻是暫時的,未來終有一戰而幸存者都要靠實力說話。
那是可以預見的更黑暗更殘酷的未來,有腦子的世界早就在爲殘酷的内戰做準備了。
但這也沒什麽。
活着隻是個過程,死亡才是終結。
對于我這樣早就經曆過死亡的人而言,誰赢誰輸關我屁事?
我現在隻在乎奧特女士承諾的東西,她說隻要我能熬過這一切,就帶我進入賽伯空間幫我完善我的形體.”
佐拉桀桀冷笑了幾聲,像是個十足的瘋子,他操縱着自己的沙盒監獄的機械軀體,擺出一個舒适的姿态,對梅森說:
“我還要謝謝你俘虜了我,讓我可以過幾個月的輕松日子不必穿梭于各個世界去毀滅那些我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梅森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他坐直身體,盯着佐拉,問到:
“我們一直在談的‘上級機構’到底叫什麽名字?”
“我還以爲你會問一些更重要的問題呢,比如征服者的數量或者我們的最高指揮官,又或者我們的據點坐标以及總部的維度方位。
還好你沒有問這些敏感的事,讓我也不至于冒着數據格式化的風險回答你。
和你交談真是讓人如沐春風,梅森·庫珀。”
屏幕上的佐拉博士閉上眼睛吐槽了一句,幾秒之後,他長出一口氣,說:
“它叫‘希望理事會’,一個名字裏帶着希望但總會給他人帶去絕望的組織。小心點,梅森,還有你的K小隊和你的所有合作者。
你們想要移開一座山,但在它面前你們連螞蟻都算不上。”
“希望理事會”
梅森品味着這個名字。
他搖了搖頭摸出手機看了看,對開車的人工智能說:
“老德,靠邊停車,我要給咱們的‘收貨人’打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