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5月6日,星期五,籌備一年有餘之後,BT電視台網絡終于正式開播。
依靠一百一十二個合作電視台,BT電視台的節目傳播輻射達到三十七個州,一百零二個城市。
BT電視台演播室内,一百一十二塊彩色電視屏幕,實時向演播室内的衆人,呈現着是一百一十二個電視台此刻正向觀衆們推送着什麽節目。
18點29分59秒,湯米按下了啓動鍵。
随着啓動鍵被按下,遍布演播室牆壁上的一百一十二塊屏幕馬上從雜亂變爲統一,純黑的屏幕上顯示出BTTV字樣和頻道LOGO,下方是一句短語。
“Be Tale Crazy”。
那是BT電視台的宣傳短語,嵌入了BT兩個代表電視台的字母,也表明了BT電視台的風格。
辛辣,刺激,反對傳統,在道德與法律邊緣遊走。
演播室内的所有BT電視台員工都用力鼓起了掌,他們努力這麽久,就是爲了這一天的到來。
展示過電視台台标之後,屏幕畫面一變,換成了燈光明亮的新聞演播廳,一個最少兩百五十磅的黑人中年把左手小臂壓在桌面上,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盯着鏡頭,開始了《今日黑人新聞》節目,哪怕導播示意他已經開始,他仍然有條不紊的先用力吸了最後一口吸管,把可樂喝幹,這才把可樂放到台面下,表情坦然的說道:
“歡迎收看BTTV,這裏是《今日黑人新聞》,我知道電視機前的各位此時一臉茫然,首先我要說的是,你們的電視機絕對沒有問題,不用擔心要花錢請人修理它,其次,壓抑拿起電話報警的沖動,我他媽也絕對不是劫持電視台的恐怖分子,我是個新聞主持人,看,這是我的工作證,上面寫着,凱文-塞德裏克,BTTV新聞頻道首席主播,沒寫的職務其實還包括,BT電視台對面的肯德基炸雞店VIP大額消費客戶,以及BT電視台斜對面的麥迪森健身房銷售顧問眼中的最佳潛力客戶。”
“這裏是BTTV,黑鬼們自己的電視台,《今日黑人新聞》,我這個黑鬼做主,真正關心你們這群黑鬼的新聞節目,讓我們長話短說,反正你們以後每天的這個時間段都會見到我,所以不要再好像那些總統,國務卿隔着屏幕虛僞的對伱們噓寒問暖一樣,來點實際的,我先來播報第一條,我認爲對黑人非常重要的新聞,如果你是個黑人,它絕對重要。”
“二十多年前的1963年9月15日,發生在阿拉巴馬州伯明翰市第 16街浸信會教堂的爆炸案,四十歲以上的黑人應該都還有印象,幾個白人3K黨徒用炸藥引爆了那裏,四個可愛的黑人小女孩死在爆炸中,二十多個黑人同胞受傷住院,一晃過去了這麽多年,如果那四個十三歲的女孩還活着,她們今年也該和我一樣大,此時幸福的坐在沙發上,與家人一起看電視,你們也許會說,我們當然記得,她們沒有白白犧牲,凱文,馬丁路德金還有很多黑人當年爲了她們發起遊行,政府最終也迫于黑人的呼聲,出台了各種平權法案,她們沒有白白犧牲……”
“說點其他電視台絕對不會告訴你們這群黑鬼們的真相吧,那就是今天淩晨,當年爆炸案的爲首主犯在一間療養院去世了,他活到了81歲,不是死于電擊,不是死于絞刑,甚至他都沒有爲炸死四個黑人小女孩,爲那二十多個被炸傷的黑人哪怕坐一天的監獄,一天都沒有!他他媽用各種法律漏洞,證據不足,裝病,煽動輿論之類的借口,手段一直拖延審判,拖延了二十多年,從頭到尾沒有爲炸死黑人道一句歉,最終老死在療養院,據說死前有兩百多個白人主義者去探望他,療養院還給他準備了臨終關懷,請了神父幫他升入他媽的天堂……”
“老實說,我的編輯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以爲他在撒謊?這怎麽可能?我們可是生活在他媽的美國?我的編輯也認真的看着我,對我說,爲什麽不可能,我們可是生活在他媽的美國!”
“告訴我,你們除了在我的節目中,還在哪張報紙,哪個電視台的新聞節目,哪個電台廣播節目聽過看到過這個消息?現在明白每天看到我的重要性了嗎?關于黑人的真相。”
“因爲我會告訴你們一些,那些白人永遠不希望我們知道的消息,希望我們這些黑鬼永遠當個一無所知的白癡,我不會讓他們得逞,這就是我出現在電視機上的意義,我會告訴你們,每一個黑人有權知道的真相,接下來,第二條新聞……”
當其他人還在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時,湯米悄悄的轉過身,走出了演播大廳。
從他創建那個電視台開始,他就知道那些底層黑人不會拒絕他精心準備的這些節目,他相信,在大部分白人家庭仍然是消費主力的情況下,其他電視網不會像他這樣徹底忽略白人觀衆群體,轉而大手筆花費重金圍繞黑人打造一系列自制節目,哪怕是FOX。
連索菲娅在内的所有員工都盯着電視機,無暇留意湯米的離開,湯米沿着樓梯,慢慢走上露台。
在露台上,蘇珊,吉姆以及Actor最早的天使投資人,湯米的斯坦福SSD校友本傑明-羅森,三人的面前擺放着一台電視機,此刻他們正津津有味的收看BT電視台剛剛開播的黑人新聞節目。
“我好奇湯米從哪裏找來這種新聞,要是我沒有遺漏的話,似乎我訂閱的那些新聞報紙,今天的确沒有一家提及這個消息。”KeyBank執行總裁吉姆-曼茲坐在電視機前,望着裏面的黑人主持人凱文播報新聞,有些疑惑的對兩人問道:
“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了解,但我了解免費電視網的晚間新聞節目該怎麽做,我在麥肯錫時接觸過電視網的咨詢業務,這種新聞部門,他們所有員工在早上上班前,會把市面上所有主流報紙買一份,然後到達公司後,新聞部門全體開會讨論各種頭版消息,爲選取哪些新聞放入自己的新聞節目進行投票,主持人有一票否決權,這麽說吧,如果美聯社和各大報紙沒有新聞,那麽電視網就同樣沒有新聞,所以湯米剛才的第一條新聞來源絕對是獨家的,這家夥怎麽找到的?”
“我的老爹告訴我的,前幾天他一個叫威爾遜的工友收到了死者郵寄的親筆回信,感謝威爾遜當年曾捐款五美元,爲他繳納天文數字的保釋金,如今他即将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在臨别前爲每一個幫助過他的人回信,我老子和我打電話閑聊說完,我覺得剛好用來當獨家新聞不錯,黑人會喜歡這種獨家新聞。”湯米走過來,挨着三人坐下,望向屏幕,笑着說道。
本傑明看向明顯成熟許多的湯米,最近幾年,依靠湯米搞出來的EFF,他的身家又膨脹了不少,雖然沒有EFF,他也有信心在計算機行業賺到錢,但絕對不會賺到如此容易,而且也不會有現在的行業地位,看到湯米的目光,他笑笑:
“需要一大筆投資,又有風險,不想讓你的好朋友斯蒂芬幫你承擔,所以找到我這個心髒承受能力更差的老家夥?”
“本傑明,拜托,你可是我的創業導師,在我心中,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我父親對他的叔叔一樣,我把你當成家人,你卻把我當成一個隻懂張嘴閉嘴鈔票的物質青年?這太讓我傷心了。”聽到本傑明的調侃,湯米滿臉委屈的張開雙臂,向對方解釋道。
“提醒你一下,班森先生,有次湯米聊天說起過,他父親差點把那位叔叔送去艾滋病研究中心,以感染艾滋病的代價免費治療弱聽。”吉姆在旁邊壞笑着幫湯米拆台。
湯米看向吉姆:“F*ckYou!吉姆!爲什麽你就不能患上弱聽呢?”
“因爲我不是你的叔祖父。”吉姆看看蘇珊,又看看本傑明,随後對湯米語氣肯定的說道:
“我猜你把我們三個約過來不會隻是讓我們當面祝賀你的黑人電視台成功開播,你最好說些讓我感興趣的事,至少讓我覺得從紐約飛來洛杉矶消耗掉的時間物有所值。”
看到湯米馬上要開口,吉姆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我不管本傑明還是蘇珊會如何答複你,總之,我的态度就是,要錢沒有,要人沒有,什麽都沒有。”
蘇珊起身幫湯米打開一支啤酒,走過來遞給湯米,才開口說道:“吉姆,别這樣,湯米之前籌備電視台都沒有向你要錢,怎麽可能開播後再動這個念頭?”
“這混球是這樣對你們說的?開播前沒有向我要過錢?你覺得他會舍得從自己賬戶裏取出鈔票籌備黑人電視台,那混蛋甚至都不會睡黑妞,你居然覺得他舍得給黑人花錢?”吉姆接過酒杯,滿臉憤怒的看向湯米:
“如果沒有KeyBank,你他媽難道是靠賣身賺來的錢支撐這麽久?湯米?”
湯米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與吉姆對視:“我就是靠賣身賺來的錢,吉姆,我就是這麽偉大,我賣身籌錢,爲黑人兄弟們提供他們喜愛的節目。”
“我他媽才是賣身的那個,爲了幫你搞錢,我都不知道自己賣了多少次身,你知道嗎,一輛火車從後面開進我的身體,我都能毫無感覺。”吉姆一邊說話,一邊兩個手掌用力拍在一起,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
“如果不是我賺的酬金足夠彌補心理傷害,也足夠修複身體傷害,我早就以強迫合夥人賣身的罪名起訴你。”
“吉姆說他什麽都沒有,我不同,我要聽你說完,才能決定自己是不是有錢,湯米。”本傑明等吉姆說完,對湯米說道。
他知道湯米不會沒事喊他來電視台做客,但湯米想要他拿錢出來,必須要有個足夠吸引他的理由。
湯米拿起桌上吉姆的香煙,點燃吸了一口:“你們看到了,我的電視事業剛剛起步,主要受衆還是不怎麽富有的底層黑人,所以收益就隻能靠幫廣告商登各種廣告,而且回款會很慢,而且我要是判斷沒有出錯,我在電視業最好的黑人朋友,沃爾夫-塔克,明天一定會憤怒的出現在BT電視台,不是對我憤怒,是對厄爾-拉什那些人憤怒,他會認爲是那些人教壞了我,因爲我把他挖來時,曾和他無數次讨論過未來發展,他知道我對BT的構思絕對不是如此庸俗,毫無深度可言,他一定會來拯救我。”
“所以,那家夥把你當成他最好的白人朋友,挖掘他信任他的伯樂,目睹厄爾那種黑人誤導了你之後,他會試圖勸你重返正途,而你利用他曾離你而去的愧疚感,準備丢給他一件苦差事?”吉姆爲了見湯米,晚上甚至連一滴酒水都沒有攝入,因爲他知道湯米喊他來,是需要他的幫助,而不是醉醺醺的一句恭喜,所以頭腦清醒,湯米剛一說完,他馬上就知道湯米準備幫一個倒黴黑人套上枷鎖。
湯米滿意的看向吉姆,微微點頭:“Yeah,很開心看到你的大腦還沒被紐約的酒精泡到報廢,吉姆,沃爾夫的團隊根本不适合BT電視台現在的頻道風格……”
雖然湯米誇獎了吉姆,但吉姆的反應是馬上搖頭,瞪起眼睛:
“我聽不下去了,我說過,沒有錢,沒有人,什麽都沒有,别想告訴我,你第一個頻道剛開播,馬上就要上馬第二個頻道!”
“我想做一個二十四小時的有線新聞電視網,沃爾夫-塔克做不了總裁,但我覺得可以給他在管理層留個位置,幫我完成前期籌備工作,這工作他駕輕就熟,已經做過三次。”湯米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本傑明聽到湯米的話,沒有急着開口,如果湯米隻是想要馬上推出一個二十四小時新聞頻道,這個理由可無法說服他拿錢出來。
至于蘇珊,則更加無所謂,反正她不會發表意見,習慣湯米做決定,而且她在EFF的收入都是與湯米一樣,交給索菲娅委托給華爾街一家公司打理,湯米要她拿錢出來的話,不會讓她過來當面聊天,因爲沒必要。
隻有吉姆,雖然剛才表示不會出錢也不會出人,但等湯米說出要推出一個新聞電視網之後,收起嬉笑表情,認真的看向湯米:
“我來洛杉矶的飛機上,猜測過你喊我過來的原因,開另一個頻道在我的諸多猜測之中,所以我也做了一些功課,CNN,1980年正式開播,截止到現在1988年,才勉強做到了1100萬訂戶,其中一大部分還是因爲它運氣好,在86年挑戰者航天飛機空難事件現場,因爲其他電視台沒有興趣去現場報道,CNN作爲電視台得到了獨家現場報道那次災難的機會,這次災難讓它當月增長了三百多萬訂戶,可以說,如果挑戰者當年沒有爆炸,CNN早就已經關門大吉,小特納去年還在華爾街各大投行尋找投資,你怎麽可能不明白,美國有那麽多二十四小時的付費體育頻道,付費電影頻道,甚至付費成人頻道,但唯獨沒有付費新聞頻道的原因,因爲美國根本沒有那麽多新聞,能讓一家電視台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播報。”
“吉姆說的關于小特納幫CNN在華爾街尋找投資的消息,我可以作證,是真的。”本傑明在旁邊補充了一句:“CNN虧損的确比較嚴重。”
“爲什麽虧損,爲什麽要滿世界尋找投資,因爲CNN一個月20美分的訂閱費,就算不去考慮它要繳納多少稅,每個月依靠1100萬訂戶它也隻能收回220萬,連衛星信号租賃費都不夠,更不用說人工開支。”吉姆目光爍爍,認真的對湯米說道:
“除了挑戰者空難那次CNN剛好在現場之外,它還有什麽你能記住的新聞?你買份報紙就能看到消息,或者在免費電視網晚間新聞節目就能看到重要消息,爲什麽要付費訂閱新聞頻道?每年衛星租賃費用最低也要三千萬,這意味着最少兩千萬訂戶才能足夠支付租賃費用,兩千五百萬訂閱勉強實現收支平衡,八年,一千一百萬,按照CNN的發展數據,十六年才有可能到達兩千五百萬訂戶,你确定做好虧損十六年才實現收支平衡的心理準備了?我知道你想要成爲美國人民的一雙眼睛,我也知道你盯着FOX流口水,但FOX都沒有你這麽急切,就穩定好你現在的黑人觀衆群體,我相信你也會得到那些政客的重視。”
看到湯米隻是望着自己微笑不語,吉姆咂咂嘴,語氣稍稍放緩和了一些:
“你知道CNN現在的員工平均年齡甚至不足25歲嗎?爲什麽,因爲CNN付不起薪水,隻能不停雇傭實習生,忽悠那些菜鳥,把那些毫無經驗的菜鳥用六天時間完成培訓,就發放記者證或者編導證讓他們開始工作,用3美元的時薪壓榨他們,忽悠他們未來賺到大錢,會分他們一份,實際上就是,從CNN辭職的新聞編導或者記者,其他電視網都不會考慮雇傭,因爲覺得他們在CNN的工作經曆是過家家。”
“我明白,吉姆,我明白,三大電視網都沒有單獨制作新聞頻道是有原因的,對吧?”湯米微笑着看向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規勸自己的吉姆,面露感激之色說道。
吉姆看到湯米那副臉色,馬上變臉,加重語氣:“你不明白!我知道你後面一定準備好了說辭,我隻能過過嘴瘾!因爲我知道要花大錢,有線電視可不是這種免費電視網,需要真金白銀拿出來租賃衛星,每年租賃衛星帶寬的費用最少要三千萬!CNN目前三百多名員工,人工成本又是一大筆開支?而你!絕對不會自己掏錢,隻會對我說,吉姆,我他媽有個好主意,隻是需要一筆錢,你來想辦法……我他媽就是你貼心的保姆,你每次從身體裏排出一種叫做好主意的大便,就會呼喚我,吉姆,快來用叫做鈔票的玩意替我擦屁股!F*ck!”
聽到吉姆的話,蘇珊和本傑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吉姆那副抓狂的表情和憤怒的語氣,就知道湯米這些年應該讓吉姆的位置坐得非常不輕松。
“我不想隻做國内新聞,我是說國内訂戶當然也重要,我的BT電視網負責聚攏底層黑人,這個嚴肅的新聞網吸納中産及以上國内訂戶,但前期主要群體是海外英語訂戶,我是說各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新聞電視台,但似乎沒有一個真正通行世界的英語新聞電視網絡。”湯米對三人開口說道。
本傑明微微點頭,随後問道:“具體說說看?”
“蘇聯撐不了多久了,報紙上說,波羅的海三個蘇聯加盟國已經爆發了獨立風潮,高加索地區爆發了叛亂,這個站在美國對面,擁有另一半地球的龐然大物,已經搖搖欲墜,就是不知道具體哪一天,才會壽終正寝。”湯米深深吸了口香煙:
“在這個龐然大物瓦解之時,會有無數的重大新聞,比如各個加盟國獨立,比如德國統一,比如莫斯科政變,比如戈爾巴喬夫也許叛逃美國,總之什麽新聞都可能出現,這種重大新聞,隻要有兩三次,我們的新聞網成爲全球首發,就會有大量無法及時獲取新聞的地區新聞台來尋求合作,就會有大量海外英語訂戶乖乖付費,那些海外地區的新聞台,我們就像母親,我們給他們新聞,他們變成我們的子女,美國最大的電視網CBS,也隻有三百多個合作電視台,而且隻是局限在美利堅,但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把目光放到海外呢?”
柏林牆也好,蘇聯解體也好,吉姆,蘇珊以及本傑明并不覺得湯米危言聳聽,事實上,就像湯米說的,蘇聯如今已經是個行将朽木的老人,不知道再過多久,就會壽終正寝,現在連很多美國報紙都已經能語氣輕松的讨論蘇聯,早在兩年前,蘇聯在美國人眼中,就已經不再是幾年前那個軍演一次就讓全世界發抖的紅色巨人。
在美國人眼中,蘇聯現在是一個和美國有些類似,但比美國更糟糕的國家,它們的相同點,對美國普通人而言,就是美國當年在一個大多美國人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越南陷入泥潭,蘇聯則同樣在大多美國人在地圖上找不到的阿富汗陷入泥潭。
蘇聯在阿富汗的失利,讓大多數美國普通人松了口氣,蘇聯連阿富汗都打不過,所以應該也不太可能打來美國。
本傑明看向電視機裏滔滔不絕聊着黑人新聞的主持人,腦中卻在思索湯米的全球新聞網概念。
就像湯米說的,世界上的确沒有一個全球英語新聞網絡,目前唯一一個勉強與全球沾邊的,就隻是默多克集團的新聞網絡,他如今在歐洲的英國,大洋洲的澳大利亞都實現了近乎壟斷的局面,撒切爾能坐穩英國首相,得益于默多克集團鋪天蓋地的宣傳,讓她的聲音,樣貌比競選對手出現在英國民衆面前的次數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至于默多克的老家澳大利亞,更不用說,澳大利亞兩黨都要看默多克的臉色,他能決定哪個候選人最大限度出現在選民面前。
但即便是野心勃勃的默多克集團,也沒有敢冒然去構建一個全球英語新聞電視網絡,而是選擇了穩紮穩打,在澳大利亞徹底掌握輿論,讓政客全部都要對他卑躬屈膝,确定自己沒有後顧之憂之後,他才大舉攻入英國,與英國那些傳媒公司厮殺,他搞定英國,才敢挾兩國之力登陸美利堅,即便如此,爲默多克提供貸款的金主們仍然心驚膽戰,因爲澳大利亞也好,英國也好,都與美利堅沒有可比性,事實也是如此,在澳大利亞和英國無往不利的默多克,在美國步履維艱。
本傑明相信默多克那位猶太同胞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爲湯米這種思路的風險比穩紮穩打高出不知多少,背負近百億美元債務,最近兩年在财務上始終捉襟見肘的默多克集團不敢嘗試,本傑明出身華爾街,他知道很多投行因爲默多克集團這兩年的大額虧損以及大量現金收購行爲,開始考慮停止支持它。
“風險不是一般的大,湯米,我知道你是想要賭重大新聞,就像CNN當年運氣好,遇到挑戰者号空難,當月就增加三百多萬訂戶一樣,像這種全球關注的重大新聞,我相信,隻要你能搶先發布一次,就能讓你在全球範圍增加上千萬的訂戶,但問題是,你不能保證,你的新聞網,就一定能搶先發布,你怎麽知道哪裏會發生重大新聞。”本傑明沒有否定湯米的思路,隻是說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
做電視的媒體人,都清楚隻要搶先發布重大新聞,就能帶來大量收益,問題就是,沒有人知道哪裏會發生重大新聞,沒有人知道第二天發生什麽,也許你的新聞團隊正聚精會神盯着莫斯科,等待莫斯科發生随時都會出現的政變,但也許可能,你在鏡頭前喋喋不休莫斯科時,美國總統突然被槍殺了呢?
“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個問題,主動出擊。”湯米看向本傑明說道:
“我不知道柏林牆什麽時候被拆除,不知道蘇聯哪一天壽終正寝,也許今年,也許明年,也許十年之後,但我可以主動出擊。”
“首先,和CNN一樣,招幾名被洗腦肯吃苦熱愛新聞工作的年輕人,什麽都他媽不用做,給我飛去德國駐紮在柏林牆邊報道,每天都圍繞這面牆開展他媽的新聞工作,我比CNN會更大方,我會報銷他們的機票,當地食宿以及差旅費,隻要他們确保演播室的新聞主播在一天中的任何時間段想要連線那面牆,都有記者守在那裏,對着鏡頭有話說!”
“第二,疏通公關,吉姆在麥肯錫工作過,對這種事應該很熟悉,不需要拿到拆牆的時間,隻需要疏通東德,花錢也好,賣屁股也好,總之讓東德政府部門允許我們的記者駐紮在那裏,直到那堵牆被拆除,而且看在我們花了大價錢的份上,必須是獨家,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有其他新聞機構在西德搶先,我們也能有另一個視角的首發,我們永遠有多視角。”
“第三,技術支持,我研究過CNN和其他各個國家知名新聞頻道的記者通訊裝備,他們的駐外記者依靠當地電話線路與自家演播室連線,如果電話線路被破壞或者被勒令暫停,他們連個屁都傳不出來,我們的記者,每個人都确保配備一台随身衛星電話機,就算當地所有通訊線路被破壞,也不會影響把消息直接傳回演播室。”
“想想看,柏林牆被拆除,兩德統一對世界而言,算不算重大新聞,而我們如果第一個通知全世界,訂戶當然會增長,早晚會發生的蘇聯解體,早晚會發生的海灣戰争,都一樣,隻要我們确保兩到三次這種重大新聞的首發,那些各個國家的新聞機構就該知道找誰合作,蘇聯有那麽多加盟國,如果它們先後獨立,那說明我們有很多重大新聞可以做。”
吉姆舔了舔舌頭,湯米這個混球永遠都這種野心,你以爲他搞個黑人電視台試圖掌握黑人群體時,他實際上想要的遠遠更多:“用海外戰績打響招牌的同時,借此向國内施加壓力,如果你的新聞網成功,其他電視台需要申請的白宮新聞記者采訪證,我估計白宮能主動提供給你。”
“沒錯。”湯米點點頭,沒有否認。
“左手握着大量美國底層黑人觀衆,右手握着關心新聞的全球英語中高端觀衆,我要是個擁有政治野心的人,絕對以有機會幫你**爲榮。”吉姆深深吐出一口氣:
“一個人有錢不恐怖,一個人并且清楚自己要怎麽花掉它,才恐怖,所以,你那狗屎新聞網準備什麽時候開播?”
“這就是問題,我需要有人幫我與蘇聯打交道,做疏通工作,允許我們的記者過去駐紮,還需要熟悉那裏的局勢,坦白說,就是有人要幫我搞定東德和蘇聯,确保我們的記者團隊能駐紮在東柏林和莫斯科和各個加盟國,然後我們還需要真正的蘇聯問題和國際關系專家擔任新聞網的顧問,幫我們在那些駐外記者每天發回來的消息中判斷是否近期會發生我們想要關注的熱點事件,在那之前,沃爾夫-塔克會負責搭建這個新聞網的框架,依靠不溫不火的新聞勉強吸引訂戶,等到柏林牆倒塌,就用搶先發布,正式向世界宣告我們的存在。”湯米丢掉煙蒂,喝了口啤酒,看向吉姆。
吉姆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我去過蘇聯,KeyBank在東德還有一些慈善業務,所以我是最佳人選?我又一次猜對了,你既要錢,還要人。”
大半時間都隻是傾聽,沒有開口的蘇珊,聽到湯米的話,終于不再沉默:
“我想,如果需要一些了解蘇聯問題的專家做顧問,我想,我有合适的人選,我在斯坦福大學政治學的副教授,她在丹佛大學讀大學時期就對蘇聯感興趣,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做蘇聯方面的相關研究工作她人非常好,當初我在斯坦福大學讀書成立ONE,發起養豬銀行時,她還給出過很多建議,如果你的記者能源源不斷傳回蘇聯各種消息的話,我想她和她的研究生會很願意提供幫助,畢竟這相當于讓他們能第一時間了解蘇聯的相關新聞。”
“是嗎?斯坦福的校友?真好,不然我還以爲自己要低三下四向吉姆賠笑臉,指望他幫我們從《國家評論》那裏找找看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湯米聽到蘇珊的話,有些驚喜的說道:
“是誰?說說看,看看我有沒有旁聽過她的課,應該沒有,畢竟我不關心政治。”
蘇珊看向湯米,語氣輕松的說道:“康多莉紮-賴斯女士,一位談吐優雅,講課生動的黑人女教授,我們關系很好,每個假期或者紀念日我都會給她寄賀卡,我畢業那段時間,她剛好升任副教授,爲此她還特意和我讨論過,問我願不願意成爲她的第一位研究生學生,以蘇聯的國際關系作爲研究方向。”
湯米聽到蘇珊嘴裏冒出的名字,嘴角的笑容如同漣漪慢慢擴散,最終遍布整個臉龐。
“你一定遺漏了蘇珊說的話,對方是個黑人,懂嗎?所以别露出這種‘我硬了’的猥瑣笑容。”吉姆在旁邊看到湯米的表情,疑惑的說道。
湯米沒理會吉姆的話,而是認真的對蘇珊說道:“蘇珊,你知道嗎,我回想這幾年自己的所有投資,發現最成功的案例,就是投資了你。”
“因爲我的話讓你硬了?”蘇珊也不明白湯米爲什麽會露出這種笑容,此時也學着吉姆的語氣,笑着問道。
湯米沒有否認:“算是吧。”
看到本傑明沒有開口,湯米看向他:“有興趣嗎?班森先生,我記得你有猶太血統,我今晚一定要和您詳談,除了你是我的創業導師,是我的SSD校友之外,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您的身份,華爾街的猶太人。”
本傑明灰色的眸子看向湯米好一會兒,才苦笑着開口:“湯米,你爲自己準備了Plan B,我卻沒有。”
“是的,你當然沒有。”湯米理解的點點頭:“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用到Plan B。”
“你要給我足夠的決定權,足夠的。”本傑明用力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湯米說道。
湯米也認真的點點頭:“你願意怎麽分配,就怎麽分配。”
“讓吉姆和你的人在前期跑通基本模式,如果确定沒問題之後,我來努力幫你完成後面的捆綁共生。”本傑明說完之後,停頓片刻,又看向湯米:“你确定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麽嗎?湯米?”
“華爾街流動的每一塊黃金,都有價簽,隻是被人故意隐藏了起來,還曾對我說,讓我時刻記得最初的目的,如果現在做的,與最初的設想不符,那就問問自己的心,找回初衷。”湯米用手握拳輕輕敲擊了一下心口:
“我很确定現在我做的,就是我所夢想的。”
聽完湯米的話,本傑明點點頭,咧嘴苦笑一聲:“孩子,你的美國夢與正常年輕人好像不太一樣。”
“當然,畢竟我比他們更深愛這個國家,工作聊完,我想回家遊個泳,然後早點睡,畢竟明天還要應付我的黑人好友,晚安,各位,。”湯米在座位上站起身朝三人一笑,随後望向夜色中的洛杉矶,朝着樓梯走去:
“晚安,美利堅,明天太陽再次升起時,這個國家的黑人,也許會因爲BTTV的存在,開始變得有一點點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