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脫的學校裏,我相識相知了一個麻吉,他叫多吉。多吉不同于東方男人,他有強壯的四肢寬圓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結實得像鐵柱一般,和瘦小的我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一個粗線條的糙漢子,但他性格豪放,膽大心細,很好相處,才剛開學我就和他成了好基友。哦,對了,多吉的父親是我們鎮子的鎮長,也是最強的獵人,聽說多吉他們家還有獵槍呢。
白天,我和多吉都會相約到學校上課,中午有時候回來有時候就留在學校吃食堂,反正學校裏爸爸的店和家都很近回不回來都是一樣的。晚上呢,我會到爸爸的店裏幫忙,說是幫忙其實也沒什麽客人,就是打打下手,做做雜務而已,做完這些我就會搬着小闆凳和門口閑聊的老人們坐在一起。老人們看我還是個娃娃,于是給我講着這大山裏的鬼故事,講的那叫一個水深火熱,我本就膽子小,每每聽完雞皮疙瘩都會起一身,有時候還會吓得半夜不敢去上廁所,就算去也會吓得時不時的看看左右,生怕旁邊啥時候站出一個啥東西。
這天我正在店裏看着書,就看見多吉那墩圓的身材一路小跑的向我沖來。看到他來勢洶洶的樣子我暗叫一聲不好,迅速的收起桌上的書,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給我弄壞了。
多吉喘着粗氣,語氣略微興奮地說道:“韓冰韓冰,我給你講,我家老頭今天要去市裏辦公室,我家裏就剩我一人了,嘿嘿。”
聽他這麽說,我不由得菊花一緊,這小子什麽意思?雖說時代變了可是我可不搞基,立馬用嫌棄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麽不好的東西。
看到我這個樣子多吉忍不住笑,抖了抖膀子上的肉,用那粗犷的嗓子說道:“我說你這思想不純潔的小夥子想什麽呢!咱多吉是那樣的人嗎!還記得我給你說我家老頭是打獵的好手嗎?嘿,今天他不在家,哥們帶你打野味去,那野兔,那山雞,那野豬,隻要逮到一隻就夠咱倆的夜宵了,然後放在火上烤,滋滋啦啦,那天然的味道,我保證你沒吃過,嘿嘿包你吃了還想下一口。”
多吉邊想邊對着我說,說道烤野味的時候,那肥厚的舌頭還忍不住伸出來舔舔嘴唇,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聽到多吉這樣說着,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畢竟我還沒有吃飯呢,聽他這麽一說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心裏也是心癢癢很想跟多吉一起出去,但轉念一想叔叔千叮咛萬囑咐過我,晚上千萬不能出去,我身子弱容易沾上不幹淨的東西。
想到這,我立馬嚴肅神色,拒絕多吉。“不行,我叔叔晚上不準我出去。”
聽到我這麽說,多吉立馬有些遺憾,但仍不放棄的說着:“别,别啊。我說冰子,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我家老頭出門可不是常事。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想見見我家的獵槍的嗎,現在有機會,怎麽你不想看嗎?就算不想看,你來到這也個把月了,難道你就不想吃吃這山中的野味嗎?”說着,多吉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獵槍,對于從小生活在内陸城市的我,想看真是比登天還難,聽多吉這樣說,我内心屬于男生對槍的渴望又濃了些。山中野味,這也是來自城市的我吃不到的美味。想到這,我忍不住托起下巴思索起來。
想了一會兒,我緩緩開口,神色有些凝重的對着多吉問道:“多吉,這會不會有危險啊?”
原來我是在糾結這個問題,多吉忍不住發出了憨厚的笑聲,揶揄道:“我說冰子,你咋還害怕啊!是不是男人啊?能有啥危險?我常去的,你看我不也好好地嗎?我說冰子你就别在這玻璃心了。沒有事的。”
聽到多吉揶揄我,還懷疑我男人的本質,這我就不開心了,作爲有着大男子主義情懷的我,這個時候怎麽都要拿出些屬于男人的氣魄。
于是,我頂回他的話,争執的說道:“誰說我不是男人了!不就是大晚上出去狩獵嗎!老子跟你去定了,誰不去誰才不是男人呢!”
這時多吉看着我,嘿嘿一笑,一副小人得逞的樣子,眯着充滿笑意的眼睛看着我,說:“成,那我們午夜在大山腳下集合吧。”
說完也不等我在回話,賊兮兮的笑着,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爸爸的古董店。
直到多吉走後,我才思考起來,這小子剛才是在炸我啊!想到這我心裏又打起了退堂鼓,想不去,可是轉念一想,我不能丢朋友一個人在山腳下等着我,我咬咬牙還是決定去了。我安慰自己,這是在爲朋友。
晚上,我很乖的吃完飯,又告訴爸媽叔叔明天有早課,匆匆回房間收拾東西。在房間我收拾好東西,現在我就靜靜的等爸媽叔叔去休息了就出發去找多吉。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終于沒了動靜,我伸頭出去看了看,發現大家都進屋去休息了,我背上東西,蹑手蹑腳的從我卧室翻了下去,還好我住在二樓,這農家的房子也不是很高,所以我輕松的跳了下來。
都說城裏人多,陽氣重,山裏人少,陽氣輕弱。看起來說的不假,走出家門,我總感覺周圍涼飕飕的。
這天晚上天上挂着一輪毛月亮,灰蒙蒙的,再加上此時已經是午夜,整個村子無一處亮光,所以這種夜晚更讓人覺得陰氣森森......
可能是這段時間鬼故事聽多了吧,在這種陰氣森森的大晚上一個人走在路上,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犯了起來,心裏忍不住的發毛。于是我加快腳步朝山腳下走去,還在嘴裏默念着,南無阿彌陀佛,哈利路亞,企圖安慰自己。
很快我就到了山腳下,看見多吉了,此時多吉身後背着一把獵槍,看樣子已經站在了那裏等着我很久了。
看到我來,多吉搓着膀子說道:“他娘的,這個鬼天氣,今晚還真是冷。我說冰子,你可來了,我都等半天了。”
可能多吉給我的感覺比較厚實,敦實,所以我此刻覺得他安全感十足。看到他,我好像不害怕了,對于我的遲到,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尴尬的笑着說:“我家人剛休息我就出來了,不好意思啊。”
多吉看了我一眼說道:“哎呀,别多說了,走,上山去。走走會暖和許多。”
夜靜的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睡了,整個大山顯得那麽安逸。月光躲在低沉的鉛雲中朦朦胧胧,黑暗的山路崎岖蜿蜒,此時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多吉往前走。在這種黑夜中我的全身一陣陣冒着涼氣,頭皮發麻,仿佛前後左右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我,我抱着胳膊努力将自己蜷縮在這黑暗裏,卻鼓不起湧起看這黑暗。
不知道跟着多吉走了多久,周圍還是什麽都沒有,這時我不淡定了,說好的野兔、野豬、山雞呢?爲毛我走了那麽久連個動物的毛都沒有?
就在我想問多吉的時候,多吉語氣有些憤怒的說着:“他娘的,今天是怎麽回事?老子走了那麽久都沒有看見半個動物,這山真是靜的可怕!”
既然多吉都這樣說了,我忍不住映道:“就是,我說多吉,你這是坑隊友啊,說好的美食呢?現在連個毛都見不到。你真的來過嗎?”
我忍不住懷疑。
聽到我這麽問,多吉黝黑的臉上蘊出一絲不正常的紅,于是連忙否定我說道:“怎麽沒來過,我可是跟着我爹常來的。奇了怪了今天,是怎麽回事?”說着,多吉看着山思考着。
我看着這漆黑的山,心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我忍不住推了推多吉說道:“多吉,我看今天還是走吧。我總覺得不正常。”
多吉還想多說什麽,不過他也覺得今天這山卻是不正常,于是點頭,表示贊同。我們就這樣什麽也沒打到,就這樣按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