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蹲下來就鑽了進去。這個管道更窄,我得縮着肚子才能一點一點往裏擠。擠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人肯定不會是一個大個子。如果是一個大個子,天天過這樣的生活,我甯可死了算了。
一路往前,又爬了大概十幾米,前面忽然出現了光亮。我爬了出去,發現盡頭并不是我想的另一個房間,而是一塊木闆,木闆上面坑坑窪窪的全是孔洞,有光透進來。
我推開木闆,一下就發現,這裏是一條暗巷。
所謂的暗巷就是,以前造農民房的時候,兩棟房子挨在一起,中間會形成一條非常狹窄的通道,兩邊是兩棟房子的牆。這樣的建築結構非常不安全,因爲盜賊可以踩着兩邊的牆一步一步地蹬上樓,所以很多居民幹脆就把自家的圍牆和鄰居家的圍牆修得連起來,封死狹長通道的兩個入口。
這樣,很快人們就會忘記了,自己的房子和鄰居的房子之間還隔着一個非常狹窄的空間。
這種結構被很多古董商所利用,很多時候,這裏用來擺放一些違禁品。
這個暗巷人隻能側身通過,出來之後幾乎不可能再回到那個洞。我側身來到牆邊上,那兒有幾塊可以借力的磚頭,我踩着登了上去,然後翻圌牆下去。
下去就是老成家的外牆,我看了看四周,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隻能灰溜溜地從正門回去,心說這是怎麽回事呢?
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兒,摸了摸腦袋。如果是這樣的結構的話,這說明地下的這個家夥應該是和我一樣,從暗巷出去了。
那等一下他怎麽回來啊?難道還是從那兒翻牆回來?我心說這倒也行,我可以去暗巷堵他,那地方那麽狹窄,随便怎樣他都沒有辦法逃。
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在他房間裏堵他更合适。
我再次下到那個窨井裏,到了那個房間。
這次一爬,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我在椅子上坐下,集中注意力死死地盯住那個通道口。隻要有任何東西從裏面探出來,我就一下撲上去把他按死。
我不敢開手電,就在黑暗中靜靜地待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都有點恍惚了,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我一下就從恍惚的狀态中沖了回來,一個激靈,立即屏住呼吸,向通道口的方向看去。
那邊一片漆黑
我愣了一下,幻聽?
剛想完,又傳來一聲說話的聲音。
“朋友。”
這個聲音不知道是從房間的哪個角落傳來的。我吓得幾乎屁滾尿流,立即就打開了手電,像機關槍掃射一樣四處亂照,但是照了一圈兒發現,房間裏還是什麽人都沒有。難道是在下水道裏?我剛想去照照,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打開電腦。”
我一個激靈,這一次我清晰地分辨出來,這聲音是從天花闆上傳來的。
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感覺在這個房間的房頂似乎挂着什麽東西,立即擡頭。
就在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天花闆上挂了一大團頭發,一定是之前幾次把我們吓死的東西。所以我擡起頭,一下看到上面用手電照出的影子時,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起來了。同時,整個人幾乎條件反射般地就往一邊靠去。
但是,随即我就發現,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上面隻是一些水管和一吊燈。
我覺得奇怪,仔細在天花闆上掃了一圈,上面不可能有人。就在這時,天花闆上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正在你的房間裏說話,這個房間剛設計的時候,就專門設計了你的房間和這間暗室的傳音效果,好讓我時時能夠得知上面的動态。”
我立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我靠,這樣的話,我在上面和我同學拆卸電腦的過程,他媽的這裏全部能聽到,難怪他跑了。
哎呀,我真笨,這麽謹慎的人,不可能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一定會有後招,老成房間裏所有的動靜全都被他監控着的。
我深吸了口氣,就問道:“你是誰?”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的聲音,現在你有半小時的時間明确自己的處境。我封閉了你所在房間的兩個出入口,你已經被困死在那個房間裏了。”對方道。聲音在這種傳播方式下顯得特别沉悶,聽不出具體的聲音特征。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我大叫道。
“你不是老成,你的出現證明他出現了問題,我必須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等你明确了你的處境,你可以用你面前的電腦來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我又叫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不對,很可能,我這裏發出的聲音他是聽不到的,隻有單向的監聽才是監聽,否則不是變成電話了嗎?
我立即來到電腦邊上,我知道這個人說的話不用去驗證,出入口肯定是被封住了。
難怪這裏什麽東西都沒了。他聽到我和我同學的對話之後,一定把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清空了。
但是他留了一封郵件沒有删除,他是想我回複起來方便一些。真他媽貼心啊。
我立即回信:
“我聽到了,你是誰?”
等了片刻,對方回了過來:
“你是誰?這個房間的密封性非常好,你怎麽叫外面都不可能聽到。你如果不想在房間裏被困死,就要說實話。”
我剛想回答,立即又有一封信發了過來:
“你時間不多了,我不能逗留太久。如果你有任何謊話,我立即會離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在裏面。”
我心中暗罵,心說怎麽辦?說謊,怎麽說?他肯定知道我不是老成了,如果我說我是老成他立馬就走,但是我說我是誰呢……難道說實話說我是韓浩嗎?那不是露餡了嗎?
雖然說現在露餡也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這麽一吓就說實話,是不是太弱了?
我想了想,立即回了一封郵件:
“我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對方幾乎立即就回了:
“你說出來,由我來判斷”
我靠,這家夥還挺強勢的。我心說,剛想着如何回,對方立即又來了一封郵件:
“你還有最後一封郵件,我必須馬上離開,不要浪費時間了,你是誰?”
我摸了摸臉,心裏特别焦慮,打了兩個字:未必。馬上又删掉了,我知道這種人特别決絕。
但是,即使我說了實話,他如何判斷我說的是實話呢?
其實他要判斷的并不是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因爲隻通過郵件,他完全不可能判斷得出來。他隻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邊的人。
而無論我說的是否是實話,他聽完之後,基本不會理會我,他還是會走的。最可怕的是,我從這個地方所有的迹象都能看出,這是個非常謹慎、雷厲風行和自律的人,他說馬上要離開一定不是騙人的,我若不回答,他也不會因爲想知道答案而多留一會兒。
我要做的不是說實話,而是讓他産生對我的興趣,讓他把我放出去。
那麽,如何讓他對我産生興趣呢?我想東想西,現在能确定的一點就是,他很信任我老成。但是我不能說我是老成,難道要告訴他,我是老成的親戚嗎?
難道和他說,我是二叔?還是說,我是老成手下的夥計?
”我走了。”
就在我焦慮的時候,又有一封信發了過來。
我一下就慌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我立即打了幾個字過去。”我是韓浩,老成的朋友。”
瞬間郵件就發了出去,我甚至來不及後悔,立即看着那個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屏幕上再沒有任何回信,我渾身開始冰冷起來,心說不至于吧,走得那麽快,那麽決絕?
不可能的,這條網絡的傳輸速度很快,他發完這個消息之後,我立即就回了,他應該可以看到啊,又一想,不對!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呢?也許韓浩這個名字他完全沒有興趣,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靠,我要被困死在這裏了,怎麽辦?怎麽辦?
我用深呼吸來讓自己鎮定下來,這種情況對我來說并不是第一次了。我立即在四周翻找,想找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等我發現這裏隻有大量的錄像帶空盒子時,我幾乎暴怒得去踢鐵架子了。
但是,我很快又冷靜了下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沒有機會。
明天,明天早上園丁老何會過來澆花,我隻要能夠引起他的注意,就能讓别人來救我。
我靠,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爲什麽會被困在自己家的密室裏,這裏有這麽多錄像帶盒子和錄像機,他們總不會認爲我是在拷貝黃片販賣吧?不管了,反正幾天之後我就能恢複韓浩的真身了,丢臉就丢臉吧。
但是,怎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呢?這裏的隔音措施肯定非常好,用一句港片中的台詞來形容:我就是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我看着房頂上的水管,心說,這些水管不知道是什麽水管,把這些管子敲破了,對着管子吼叫,不知道外面能不能聽到。
我把鐵架子當樓梯搭着爬了上去看,就發現這不可靠:這些水管肯定不是老成家的水管,一定是鄰居家的,而且一定是排污管;水管很結實尚且不說,我就算能打破,大糞也一定會噴我一臉;就算這些我都忍了,這聲音從水管傳到對方馬桶的機會也太小了;而且,如果有人聽到馬桶裏發出奇怪的聲音,肯定認爲是水管的氣壓聲,最多認爲鬧鬼了,等他反應過來,我早就餓死了。
不過,我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我看到一邊的電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