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不消說我不知道那東西在什麽地方,就算以前真的有過這個東西,老成肯定也銷毀掉了。以老成的謹慎,他不可能讓可以暴露這條線路的可能性存在。
他說:“那唯一的辦法是把這條線路扯出來。線路的一端在這裏,那麽另一端隻要順着線路去找就能找到。”說着他指了指嵌入地闆的插座,“這裏就是源頭。我們得把地闆全部撬開,找到這條線的走向,另一台電腦一定也連在這根線上。”
我想了想,讓他先别輕舉妄動。我得琢磨一下,動靜太大一定會被人發現,必須舉重若輕地搞。他道:“這種專用網絡傳播距離很短,而且不可能離開這戶人家太遠,否則就會牽涉到路邊的街道變壓器。所以,他的位置一定不會離這裏太遠,肯定在幾百米之内,很快就能找出來。”
“你覺得,最多需要多少時間?”
“最多三個小時就能找到。”
我拍了拍他,就道:“這樣,你先休息一下,我們等晚上天黑之後再弄。你先把電腦給我裝起來。”
“情況繼續變化,需等到子時。”
這是我發的郵件,讓那人繼續等一等。這樣的話,這個人子時的時候一定會等在電腦邊上。如果能找到,我就能破門而入抓個現行。
對方一直沒有回信,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來,便讓我同學用布包着手電筒開工。
老成的家其實是一棟老式農民房改造的,所有的線路都是明線,但是老成爲了安全,在地面上加了一層。我朋友小心翼翼地把地闆撬開後,敲破保護線外面的保護殼,把電線扯了出來。
我跑到二樓,看房頂上的外接電線哪一根被扯動。
然後一路找下來,發現這根電線又直接連到了屋子外面。我把固定這根電線的所有鉚釘全部拔掉,繼續讓我同學抽動。
再到一樓,我們跟着這根電線一路往前走,就來到了院子裏。接着,我們就看到電線直接往下走,一路通到了地下。
我心中奇怪,老成的院子不大,也就六七平方米,那一束電線有四五根,全都是在牆壁的房檐下走,隻有這一根電線是往地下走的。
地面上堆滿了淩亂的盆栽,足有十幾盆。我和朋友小心翼翼地一盆一盆搬開,我驚訝地看到了一個窨井蓋。
電線一路往下,竟然通到了這個窨井裏。
我從來不知道老成家裏還有這個東西。窨井蓋上有一個提手,我上去提了一下,發現可以提動,裏面一片漆黑,心就吊了起來。
有門兒。
我吸了口氣,就對我的同學說:“行了,到這兒就行了吧。”把他支走後,我立即就去屋裏拿了手電,來到窨井蓋前,深吸了一口氣,拉起來就往下照。
我看到了一段鐵皮梯子,裏面很黑,但能看到最下面有水。
真的是個窨井。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這蓋子上全是窟窿,要是下雨肯定得往裏灌,這電線肯定還得繼續往下走一段。
窨井非常小,我進去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空隙讓我轉身。下去之後,下面是一個大概一米左右的立方空間,全是水和落葉。在左邊還有一個隻能靠爬行進入的洞口,我看着電線一路下去,直接連接到了這個洞口裏。
我用嘴巴咬住手電筒,爬進這個洞口,一直往前爬。
這種感覺讓我又想起了爬盜洞的時候,我心中很不舒服,咬牙堅持着,爬了六七米,終于爬完了通道。
用手電一掃,我就發現,這個通道的盡頭,是一個房間。房間是架空的,地下的架子是鐵和木頭做的,水從架子下面流過去。架子和木頭腐朽得很厲害,我踩上去,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
架子上擺了幾個書架,一張床和一張桌子,電子上面有一台電腦,一台錄像機和一台電視。所有的這些東西都因爲潮氣黴變得很厲害,上面都有很多的黴斑。
電線就通到這個房間裏的這台電腦上。但是我沒有看到任何人。
那人還沒回來?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那台電腦,是涼的。
剛才我進來的那個井口的蓋子上壓了那麽多的盆栽,如果他要出去,必須移開那些盆栽。他不可能是從我進來的地方進出的。
我打着手電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就發現在右邊的牆上還有一個口子,水從我來的方向流進來,從這個口子流出去。我往口子裏照了照,很深,沒有人在裏面。
這他媽是誰呢?竟然有人生活在老成家的下水道裏,還是以這麽一種隐秘的方式,還和老成使用這種方式保持着聯系。
這他媽太詭異了。
我把手電照向那幾個書架,上面竟然全都是錄像帶。
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抽出來一盒……我發現書架上面所有的錄像帶全都是有編号的,和我當時收到的那幾盒一模一樣。但是我抽出來時的感覺有些不對,太輕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空的。
我又拆了幾盒,發現裏面全都是空的。我心中訝異,爲什麽他要把空盒子放在這裏?
我冷靜了一下,心中非常混亂,我要把所有的事情稍微理一下。
老成的屋子下面有個人,和老成使用一種特别奇怪的方式保持着聯系。老成知道這個人在這裏嗎?
我想不可能有人可以在老成眼皮底下,在老成的房子下面做這麽一個暗室,老成肯定是知道的,甚至這個暗室裏的一切本身就是老成安棑的。
那麽這個人在這個暗室裏待了多少年?
從這些木頭和鐵架子生鏽的程度來看,這些東西顯然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我無法準确判斷到底是多久,但是我覺得要達到這種老舊的程度,最起碼要六七年時間,甚至,上限可能達到幾十年。湖州雖然雨水比較多,但總體來說肯定是晴天和陰天占的比例更大。按照這種結構,這個下水管道一定不會常年有水,所以能腐蝕到這個程度,時間可能是非常長的。
從這張床的樣子來看,這人肯定是生活在這裏的。我翻了翻床和被子,都很幹淨,而且被子和床都很整齊。顯然這個人雖然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但是依然保持着極度的自律。
這個人一定是老成計劃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甚至可能是最爲核心的人物,否則不可能會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不過,這個人現在去了哪兒?如果他必須待在這種地方,他不應該經常出去才對。
這個人一定是一個不可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藏匿。
我坐下來,揉了揉臉,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沒聽見什麽動靜,便打開了電腦。
這台電腦和老成的完全是一個型号的。電腦很平穩地開機運行着,很快就跳出和老成電腦上一模一樣的界面。
我操作了幾下,發現和老成的電腦一樣,裏面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立即就打開了郵件軟件。
我看到了一個空白的列表,裏面隻有一封郵件。
我點開,一下就發現,是我自己最後寫的那一封。
其他的,無論是收件箱還是發件箱,完全是空白的。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站了起來,去看了床底下,打開了書架上所有的錄像帶盒子,翻看了錄像機。
這封最後的郵件證明,和我進行郵件往來的這個人,就是在這裏收發郵件的。
但是,這裏什麽都沒有。
如果是一個人藏匿在這裏,不可能是這種狀況,肯定會有更多生活的痕迹。要麽這個人就是一個機器人,他除了收發郵件處理信息之外,完全什麽都不幹。
這絕對會讓人瘋掉的。如果是一個人住在這裏的話,他絕對會瘋掉的。
我在這個鬥室内不停地踱步,一邊想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面不止一個房間?
這也有可能。我心中想着,蹲下來看了看另一邊的口子。也許從這個口子爬過去,還有另外一個房間,裏面全都是生活用品,甚至還有籃球場什麽的,也許還會有充氣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