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足足走了三個小時,一個又一個的岔口,看到大頭留下的許多記号,過程很枯燥,不多贅述。途經很多的蓄水池,唯一讓我感到有點意思的是,我發現随着我們高度的降低,這些蓄水池一個比一個大,而且,四周沒有任何的聲音,似乎這裏根本就沒有蛇。
這多少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也可以說有一些慶幸,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這種安靜下好像隐藏着什麽。
長話短說,一直走到晚上都相安無事,我們緊繃的神經終于開始松弛了下來。我們當天隻能在井道中一字排開地休息,點了好幾堆火,吃飯的時候,劉津赫第一次醒了過來。
老成給他打了針鞏固,又給他吃了東西,我就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還是沒力氣說話,隻說了幾句,很快又睡着了。
但是我心已經寬了,這中蛇毒不是重傷,如果他能醒過來,說明他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有所恢複,雖然還不能走動,但是被人攙扶着能站起來了,看着四周,就有氣無力地問我怎麽回事。
我道這一次你可得謝我了,難得老子不抛棄不放棄,差點把我折騰死,才把你救下來。你這一次新生得怎麽感謝我?
劉津赫這人能折騰,就找人要了煙抽,一臉萎樣道:“我靠,我都救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救我一次還來這套。我和你說,這一次扯平都不算。”然後問我這是什麽地方。
我把後來的情況大概一說,他聽了也沒做什麽表示。
老成看到劉津赫還是挺開心的,遞給他煙,我想來大概因爲劉津赫總算是個自己人。不過劉津赫看到老成就很郁悶,道:“成老闆,你這路帶的不對啊,回去得加錢。不然我不幹了。”
說完其他幾個人也附和他,一通說笑,看上去氣氛一點問題也沒有,似乎誰也沒注意到老成笑容的苦澀。
劉津赫複原得很快,我讓他多喝水,第一次他的尿都是黑的,慢慢的,尿開始清起來。他的體質确實好,臉色也越來越紅潤起來,等我們要出發的時候,他已經基本可以站起來自己行動了。
我攙着他繼續出發,還是和昨天一樣一點一點地深入,一個蓄水池,一個蓄水池地下去,我們發現其實這蓄水系統應該是一個網兜狀的,越往下越結構簡單,但是井道和蓄水池體積越大。
最後我們在第六個蓄水池裏停了下來,這個蓄水池已經大到不成樣子,在水池的中央竟然立了一根三人合抱的石柱防止倒塌。整個蓄水池都是幹涸的,目測距離,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
劉津赫已經不需要我攙扶,不過體力還是沒完全恢複,坐下就直喘,一身的虛汗。
我們停下來倒不是因爲休息,在井道中行進比起雨林行軍簡直是在風和日麗的沙灘上漫步的感覺,一點也不疲倦。而且到了這個蓄水池,我們發現裏面長滿了幹枯的樹根,幾乎把整個蓄水池都覆蓋了,那些分流的井道口全部被遮蓋在樹根之中了,上面長滿了奇形怪狀的菌類,找不到繼續前進的道路。
我倒奇怪,我們現在已經深入地面以下了,爲什麽這些樹根會長到這裏來,世界上有根系這麽長的樹嗎?
那個“拖把”看了看道,這些不是樹根,都是菌絲,這個蓄水池看來是種香菇的好地方。說着,讓手下人去砍掉這些菌絲,尋找大頭留下的記号。
我湊近去看,發現這些菌絲和樹根很像,但是很軟,而且上面長滿了黑毛,緊貼在井壁上,看上去好像很難吃。
找着找着,有人就驚叫了一聲,翻倒在地,我們立即端槍朝他瞄去,一下就看到他砍掉了一片菌絲之後,菌絲後面的井壁上出現了一張石雕的人臉。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立即報以報複性的大笑,來報複他們嘲笑我被假人吓到。他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就撿起地上的碎石丢了過去,當下組成人臉的飛蛾被驚飛了起來。
那人一看,長出了一口氣,所有人都笑起來。
這些蛾子可能是偶然飛進井道來的,這裏可能也有蛇蛻來吸引它們。我對他們道,小心一點,附近可能有蛇。自己就到飛蛾聚集成臉的地方去翻找,果然在樹根密集處,看到了一大片白色麻袋一樣的東西。不過讓我吃驚的是,這片白花花的蛇蛻不是很多,而好像是一個整體。
我用獵槍把蛇蛻挑了起來,發現那是一條大蛇,足有水桶那麽粗,能看到蛇蛻上長着雙層的鱗片。
老成過來一摸,一手的黏液,他的臉就白了,叫道:“他娘的把槍都給老子端起來,這玩意是新鮮的,這皮是剛蛻下來的!”催促尋找井道口的人快點,這地方不能久待。
我馬上也過去幫忙,用刀去砍菌絲,把菌絲砍掉後扯掉,然後用礦燈去照井道口子,按照我們的經驗,大頭會把記号刻在那個地方附近。
忙活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人都有點急躁起來,這稍微矮點的井道口幾乎都找了,隻剩下蓄水池頂上的一些。我心說這一次該不是開在上面,上面沒有坡度,幾乎是垂直的,必須攀着井壁的縫隙爬上去。
這裏有個瘦瘦的小個子身手最好,義不容辭地爬了上去。我們用手電幫他照明,看他一邊單手抓住巨石的縫隙,一邊就用砍刀砍掉菌絲,然後像攀岩運動員一樣抓住縫隙,扭動身子吊過去。
我心說要我像他這樣我可做不到,等一下找到了,我怎麽進去啊。
他探了幾個井道口,道“在這裏”,我們才松一口氣,老成讓他立即結好繩子,我們開始陸續地爬上去。
老成故意站在了隊伍的後面,我也下意識的退了退,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難道又有話跟我說?正想着的時候,上面上去的人像是瘋了一樣,大喊大叫的,說什麽終于看到人了,看到牛了,出來了之類的話,老成卻在這個時候,一把拉着我往回跑,我一個不留神,手裏的食物一下子掉了,根本沒機會去撿起來。
劉津赫看我們都溜了,他跟順着甚至梭了下來,跟在我們身後跑,我完全不明白了,這是在跑什麽,好不容易找到出去的路了,現在跑什麽?
足足跑了二十分鍾,我整個人都累趴了,老成也累到不行,一下子倒在樹叢裏,大口大口的喘氣,我說:“出口在那邊,你跑個啥?”
“屁的出口!那裏肯定不是出口,你沒發現人一旦上去了,精神都不對了麽,一個人大喊大叫是正常,全部人都大喊大叫的,你說正常不?”
“你是說那裏不是出口,而是别的什麽東西?哦不!是雞冠蛇!”我恍然大悟。
“對!也許真的有人看見了其餘的人,或者看見了牛羊,但是後面的聲音肯定的假的!你也不想想,這裏距離西藏還有一段距離,那裏會那麽容易看到人,能看到的隻會是蛇!”老成說。
“行啊!厲害,老成,我沒看出來,你老是老了,腦袋還是這麽好用?”我們正說話間,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偏過頭來一看,頓時吓了一跳,是黑瞎子,老成叫他黑瞎子,他竟然逃出來了,此時正端着槍,對着我們,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沒了。
對于這突然的變故,我們誰也沒有料到。隻見黑瞎子直愣愣的看着我們,看樣子是準備開槍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家夥還真是跟老成說的一樣,動不動就要開槍殺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的那麽和藹可親,現在本來面目終于是暴露了出來,不過這也難怪,要換做是我,我也得翻臉!
那縫隙上面根本不是什麽出路,而是一個大的蛇窩,老成明明知道卻不說出來,應該是故意這麽做的,目的也顯而易見,就是想讓這些家夥吃些苦頭,或者幹脆就是想弄死他們,這麽做的終極目的恐怕隻有一個,那就是老成已經找到了出口,他不再需要這些表面上看上去很好的夥伴了。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爲直接的目的。
“黑瞎子,你他嗎的别把槍對着老子,老子玩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裏玩泥巴!”老成面色陰沉,手按在兜邊上,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成老狗,别跟我在這裏倚老賣老,你說這裏有好夾的喇嘛,現在呢,除了蛇就是蛇,進了巨門也不讓老子拿東西,說要出人命,我兄弟死的死,傷的傷,你說這怎麽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