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口辣椒茶去濕,我的扭傷的地方開始發作,我一邊揉着,就轉移話題道:“對了老成,童玲姨寄給你的錄像帶,是什麽内容?”
老成站了起來,讓我讓開,從他行李裏,拿出了他的手提電腦。“我沒法來形容,你自己看吧。”
我自然是想看,但也想不到老成會這麽主動,他将手提電腦放在自己的背包上翻開。原來他将錄像帶裏的内容轉到了磁盤裏面。
“我讓一個夥計把錄像帶轉成文件了,花了三百塊錢,我自己看了很多遍,根本看不出什麽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說着,已經點開了文件。“快沒電了,你将就着看吧。”
屏幕上跳了出播放器,我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忽然感覺這情形有點奇怪,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竟然還在看手提電腦,這時代果然探險的性質也不同了。
老成顯然不想再看,電腦給了我就走開了,一邊似乎是有人發現了什麽,讓他去看一下。黑瞎子就湊過了過來,坐到我身後,好像準備看電影的姿态。
這人讓我很不自在,我看了他一眼,他根本不在意,我看他,他也看看我。
我沒辦法,暗歎一聲這是什麽人啊,隻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點了播放,開始仔細的看屏幕。
播放之後,先是一片黑暗,接着揚聲器裏傳出了非常嘈雜的聲音,十分熟悉又感覺不出是什麽,聽了一會兒,我才聽出來,原來那是水的聲音。
屏幕是黑色的,看不出哪怕一點的光影變化,但是揚聲器裏的水聲,卻告訴我們,裏面的内容正在播放當中,夾雜着遠遠的幾聲悶雷,可以想象,這卷錄像帶在拍攝的時候,應該是在湍急的水流旁邊,或者附近有着小規模的瀑布,可能是鏡頭蓋沒有打開,或者遮了雨篷的關系,屏幕上什麽也沒有拍到。
水聲一直持續,忽遠忽近,應該是攝像機在運動當中。
大概播放到了五分鍾左右的時候,我聽到水聲之外的聲音,那是幾個人喘息聲和腳踩在石頭堆裏那種腳步聲,腳步聲很淩亂,而且很慢,聽的出那是幾個人蹒跚的走動,但是這幾個聲音隻出現了一下就又消失了,接下來還是水聲。
我有點意外,第一盤帶子我在成都收到,裏面是我在四川的那座詭秘的老宅的地下室裏梳頭的情形。
第二盤帶子是大頭帶來的,裏面是一個相貌和我極度相似的人,在那座四川的老宅的大堂裏爬行。
我以爲第三盤帶子,至少也應該是那老宅的内容,然而,如今看上去,好像是在室外拍的。
我立即就想起了我們來的時候的那一場大雨之後,叢裏裏出現湍急溪流的情形,難道這裏面錄的是當年童玲的隊伍進入峽谷時的情形嗎?這可是重要信息。
繼續聽下去,接下來還是水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是攝像機又開始運動。
我之前看的兩盤帶子都是這樣,非常枯燥,所以我心裏有數,并不心急,另我吃驚的是,一邊的黑瞎子竟然也看的津津有味。
又耐心的聽了大概二十分鍾,水聲才逐漸舒緩下來,從那種嘈雜的磅礴,慢慢變成了遠遠的在房屋裏聽出去的那種水聲,同時幾個人喘息的聲音又再次出現,這一次清晰了很多,而且還夾帶着鳴聲,感覺是幾個人找到了遠離水的地方,這個地方還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空間。
然後,我們聽到了整卷錄像帶裏第一句人的聲音,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似乎精疲力竭,喘着氣道:“這裏是哪裏?我們出去了沒有?”
沒有人回答她,四周是一片的喘息聲和東西放到地方的撞擊聲,屏幕上一直是黑色的,不免有些郁悶,但是聽聲音又不能快進,隻得忍着集中精神。
那個女人說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裝備放到地上和咳嗽,歎氣的聲音,很久後才有另一個男人說話,也不是回答他,而是問另外一個人:“還有煙嗎?”
這聲音很遠,類似于背景音,如果不仔細聽是聽不懂的,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這個人的聲音,帶着閩南的口音。
同樣沒人回答他,我們也不知道他要到煙沒有,但是接着我們聽到了很響的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然後是那個讨煙的男人罵道:小心點。
之後是沉默,好像是攝像機朝外面挪了挪,還是拿着攝像機的人又回到了湍急的水流附近,水聲又大了起來,不過沒幾分鍾,又恢複了回來。那個剛才讨煙的聲音道:“我們到底再往哪裏走?”
沒有人回答他,一切如舊,進度條一點一點的往後跳,屏幕一直是黑色的。
我耐心的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慢慢的,連我自己也感覺不耐煩起來。就在我是在忍不住,想去把進度條往後拉一點的時候,一邊的黑瞎子把我的手按住了。
我心中奇怪,心說他幹嘛,忽然揚聲器裏一下傳出了比較連貫的話語,那是一個西北口音極重的人說的話,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叫道:聽,有聲音,那些東西又來了!
接着是一片騷動,再接着就是那個閩南口音的人低聲喝道:全部别發出聲音!
這些人似乎訓練有素,那口音一落,整個揚聲器裏突然一片寂靜,所有人的聲音瞬間消失在背景的水聲中,這一靜下來,我就聽到那水聲中,果然有了異樣的聲音,隻是和水聲混在一起,根本聽不清楚。
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忙湊到揚聲器的邊上,隻覺得那異樣的聲音自己肯定在哪裏聽到過。
果然,那聲音由遠及近,我越挺越覺得似曾相識,聽着聽着,我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一股讓我發炸的毛骨悚然從我的毛孔裏直發出來。
我想起了這是什麽聲音了。
這是我們在見到地低巨門時,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号角聲!
我聽的渾身冰涼:絕對不會錯。這就是青銅門打開之前,響起的号角聲。
當時的詭異經曆,隻有我和劉津赫親眼看見,如今想起來也是曆曆在目,又聽了幾遍就完全想了起來,确信無疑。
早先兩盤帶子的情形詭異非常,我已做好心理準備,我的神經已經足以能應付了。稍微定了定神,我就從毛骨悚然中擺脫了出來,心中不由長歎。
有可能這卷帶子,是童玲他們在貢嘎雪山底地底巨門的地方拍的。而且聽聲音,他們有可能在往那地下峽谷的盡頭走,甚至,這可能他們已經在青銅門之内了。
憑借幾句對話,我幾乎就能想象當時的情形,這号角聲響起,那些人臉的怪物肯定出現了,這錄像帶的人似乎非常忌諱這些東西,馬上閉聲隐蔽。而且,聽語氣,他們應該遇到不止一回了。
這又是一片線索的碎片,由此看來我和劉津赫遇到的事情應該不是一個特例,那時候也絕對不會是我們的幻覺。不過,暫時這片碎片我還不知道應該往哪裏拼。
我繼續聽下去,号角聲響了一段便逐漸平息了下去,喇叭中全是水聲,我期待着之後會發生什麽,但是我發現此時播放器的條欄已經接近尾聲了,後面似乎沒多少内容了。
我耐着心思聽了下去,果不然,幾分鍾後帶子就結束了,屏幕上還是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确實如老成說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我重新聽了一遍,仔細的尋找其中新的線索,生怕有一絲遺漏,但是沒有任何新的收獲,我相信老成的這種性格,必然也研究的相當仔細了,他說沒有就肯定不會有了。
合下筆記本我就頭痛,看來,從這錄像帶裏想找什麽線索是不太可能。想必童玲寄這些帶子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看帶子的人會怎麽樣,這些内容也許不是主要的。
一邊的黑瞎子看我的樣子,就很無奈的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坐到我對面。
四周已經傳來了鼾聲,顯然有人已經睡着了,剩下的人也隻有偶爾的竊竊私語,篝火的溫度,火光和柴火的啪啪聲讓我心裏很放松,之前的那一段跋涉太累了,眼前的景象一時間我還無法習慣。
我本來也非常的困頓,然而給這錄像帶一搞就精神了,想逼自己休息一下,卻發現腦子不受空子的胡思亂想。這時候老成滿頭污泥的走了回來,走過身上竟然帶過一絲尿味,但是看臉上帶着一絲異樣,不知道剛才做了什麽。
他看我已經合上了電腦,就問我怎麽樣?
我搖頭說沒頭緒,确實是沒頭緒,光聽聲音,可以配上任何的畫面,這帶子對于了解事情其實基本沒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