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成此行的目的,是爲了跟蹤斧頭的隊伍,搞清楚他們到底在追蹤什麽東西,查探這麽多年來他們在華活動的真是目的,但是斧頭的隊伍在進入雪城之前就他娘的崩潰了,跟蹤就失去了意義,以我老成的性格,他會在和獨眼彙合之後,對着剩下的斧頭的人嚴刑逼供,問出斧頭此行的目的。
所以老成可能得到的信息,應該是有限的,這種情況下看來,寄出錄像帶的童玲肯定是知道最多的人,沒有理由老成能知道的線索,童玲會不知道。
想到那些盤帶子裏,我心裏有點不太舒服,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真的抓到童玲,我一定要問清楚。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對劉津赫道:“不管怎麽說,童玲知道的概率比不知道的大得多,我覺得我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應該去考慮這些,最困難的,應該是抓到童玲這件事上。”
劉津赫點起一隻煙,抽了一口就道:“這不是困難,這是不可能,她看到我們會跑,就算她身上帶着GPS,在這麽大的地方我們也不一定能逮住她。”
“也許我們可以做個陷阱誘他過來。”我道。
“你準備怎麽誘?色誘嗎?”劉津赫沒好奇道:“咱們三個一邊跳脫衣舞一邊在林子裏逛蕩?”
我歎了口氣,确實麻煩,如果她是向着我們的,那我們一邊叫喊,或者用火光什麽做信号,總有得到回應的時候,兩邊互相修正方向,就可能碰上,但是問題是她見到我們竟然會逃,這是爲什麽呢?
我就郁悶道:“你們說,爲什麽她在峽谷口看到我們的時候,要跑呢?托定主卓瑪傳口信給我們的不是她嗎?她當時在那裏出現,應該是在等我們,爲什麽沒有和我們彙合?難道她真的神智失常了?”
大頭緩緩的搖頭,說神智失常的判斷是我們在看到她滿身泥污的時候下的,現在知道她滿身泥污是有原因的,那麽顯然童玲在當時看到我們的時候是極度冷靜的。她逃跑是她根據形式判斷的結果。
劉津赫不解。“這麽說她逃跑還有理了,我們又不會害她,她跑什麽啊。”
“冷靜……逃跑……”我卻聽懂了他的意思,背脊冷起來。
童玲害怕什麽?
在她的筆記中,她的口信中,都反複提到了她在逃避一個東西,這個東西被她稱呼爲“它”,而且,她告訴我們,那個“它”就在進入柴達木盆地的我們之中。那麽,隻有一個比較合理的說的通的可能性,我啧了一聲道:“難道,童玲逃走,是看到那個‘它’,就在我們幾個人之中?”
大頭點頭,“恐怕就是這樣。”
我一下看向劉津赫,看向帳篷裏的張豁牙子,又看向大頭,心說我靠,不會吧。
“當時在場的是,小哥,浩子,我,張豁牙子四個人,這麽說來,咱們四個人裏,有一個人把她吓跑了?”劉津赫也看了看我們,“咱們中有一個壞蛋?”
我和大頭都不做聲,劉津赫立即舉手說:“小爺我可是好人,絕對不是我,我對你們那小娘們一點也不感興趣。”
“這隻是一個想法,也許并不是這樣。”我對這樣的說法感覺很不舒服,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出生入死過,我甯願相信童玲逃開是她瘋了。
“關鍵問題是,那個‘它’到底是什麽?”劉津赫道:“小哥,你也不知道嗎?”
大頭擡眼看了看他,搖頭。
“會不會有人易容成我們幾個樣子,我們其中的一個是有人假扮的?”劉津赫問道,說着用力扯自己的臉皮,表示自己的清白:“你看,小爺我的臉皮是原裝的。”
“我想到過這一點,剛才你睡着的時候,我已經檢查過你和張豁牙子了。”大頭道:“沒有問題。”
我想起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張豁牙子邊上,原來是在搞這個名堂,看來他老早就想到這件事情,但是一直沒有說出來。這人還真是城府深。
劉津赫就看向我:“那浩子呢?”
我立即拉自己的臉:“放心,絕對是原裝的。”
“難說,你可是半路加進來的,說不定你就是假扮的。來,讓我小爺我檢查一下。”劉津赫伸手過來,用力拉了一下,疼的我眼淚流出來,才松手,道:“算你過關。”
“所以,應該不是這方面的問題。”大頭指了指我口袋裏童玲的筆記,問我道:“這上面有相關的記載嗎?”
我拿出來,就搖頭,“能肯定的是,在童玲的描述中,這個‘它’是在追蹤他們,應該是有智力的,而且我感覺,肯定應該是一個人吧,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會用這個‘它’。”
劉津赫站起來,喝了幾口水,把水壺遞給大頭道:“說起來,追蹤他們的,不就是你老成嗎,會不會那個它就是你老成呢?黑燈瞎火的,童玲看錯了也說不定,你不就和你老成有點像嗎?”
我心說我帥多了,大頭接過劉津赫的水壺,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候,劉津赫忽然就一下伸手過去,去捏大頭的臉。一下捏住用力一扯。
我被劉津赫的舉動給驚呆了,花了好幾秒才明白他想幹什麽。
大頭檢查了我們的臉部,但是他自己的臉部沒有檢查,劉津赫怕他玩這種心理遊戲的手段,也要看看他臉上有沒有帶人皮面具。
大頭紋絲不動,就坐在那裏,看了劉津赫一眼,劉津赫就尴尬的笑笑:“以防萬一,小哥,你也是四個人之一啊,他娘的小心使得萬年船。”
大頭喝了口水,也沒生氣,但是沒理劉津赫,我就對劉津赫道:“你也不用偷襲啊。”
劉津赫怒道:“什麽偷襲,我這是動作稍微快了點而已。”
我倒是習慣了劉津赫的這種舉動,無可奈何的笑笑,劉津赫就坐了回去,大概是感覺挺尴尬的,轉移話題道:“這下可以證明咱們四個人都是清白無辜的了,那現在看來,這個‘它’的含義,可能和字面的意思不同了,說不定不是生物。”
“怎麽說。”我問道。
“它除了可以稱呼動物外,也可以稱呼物品,也許童玲逃避的,是一件東西呢?”
劉津赫總是有突發奇想,不過這個好像有點不靠譜:“東西?”我就道:“你是說,她這十幾年來,一直是在逃避的,可能是我們的内褲或者鼻屎嗎?”
“他娘的胖爺我說的東西當然不是指這些。”劉津赫道:“你們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和這件事情有關系的,都拿出來看看,說不定咱們能發現些什麽。”
我搖頭心說拿什麽啊,那幾枚玉佩我都沒帶來,大頭突然皺起了眉頭,道:“不對,說起物體,我們少算了一樣東西。”
“什麽?”
“柯克。”
一下我就一個激靈:“你是說,屍體?”
這倒也有可能,我們陷入了沉思,卻感覺好像沒有直接的證據,不過斧頭身上發生的事情相當的詭異,也許真的有這層關系。
劉津赫卻拍掌道:“哎呀,浩子,你還記得不記得昨晚我們在林子碰到的事情,該不是就是這樣,這斧頭有問題,所以死了就變成那玩意了。”
我張了張嘴巴,心說我怎麽說呢,這東西靠猜測根本證明不了,屍體也不在了,要說詭異,這裏哪件事情不透着邪勁。
想着我就受不了了,立即擺手道:“我看咱們我們不要談這個了。現在前提都還沒有明朗,說不定童玲确實是瘋了也說不定,這個時候非要在這幾個人當中找出一個來,我看是不太可能的,我們還是想想實際一點的東西,怎麽逮到她比較現實。”
劉津赫就沒興趣了,站了起來,道:“想什麽,我說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鐵定想不出來,有條狗說不定還能想想。你又沒你爺爺那本事。現在實際的東西,是怎麽過今天晚上,這些扯淡的事情别聊了。”說着就走去,提起他們挖來淤泥的筒子,就往張豁牙子的帳篷去刷。
我看了看表,已經入夜了,天空中最後一絲天光也早就消失了,爲了保險,确實應該先做好防護的措施,于是歎了口氣,也過去幫忙。
我們把淤泥塗滿帳篷,又在上面蓋了防水布,以免晚上下雨。我去檢查了一下張豁牙子,他還在熟睡,體溫正常,劉津赫告訴我醒過一次,神智還沒恢複,就喂了幾口水又睡死過去了。不過低燒壓下去了,那幾針還是有效果的。
接下來是找武器,劉津赫是沒槍不安心的人,在這些人的裝備裏翻了一遍,卻發現營地中沒有任何的火器。劉津赫撿了很多的石頭堆在一邊,說實在不行我們就學狼牙山五壯士,我說人家至少還有崖可以跳,我們丢完了石頭就隻能投降了。
劉津赫扇起了篝火,将火焰加大,然後把在營地四周的幾個火點全點了起來,以作爲警戒和幹燥之用。紅色的火光,照的通亮。做完這一切,已經近晚上10點,我剛稍微感覺有了點安全感,四周又朦胧起來,他娘的又起霧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個營地就沒蒙入粘稠的霧氣中,什麽也看不清楚。
看着四周一片迷蒙,我感覺到冷汗直冒,已經完全沒有能見度了,就算是火焰,離開兩三米的距離也就看不清楚了,此時要想防範或者警惕,都已經不可能。
鼻子裏滿是混雜着泥土味的潮濕的味道,而且,在這裏看起來,霧氣的顔色和在林子裏的有些不同,不知道爲何霧氣有些偏藍,這讓我有點不舒服。
我想到這霧氣是否有毒?昨天在雨林中,沒法太在意這些事情,但是現在需要注意了,我聽說雨林之中常有瘴氣,到了晚上氣溫下降就會升起來,特别是沼澤之内,瘴氣中含有大量有毒氣體甚至重金屬的揮發物,吸的多了,會讓人慢性中毒,甚至慢慢的腐爛肺部。
想到這裏,我就問劉津赫是否應該去摸那些帳篷的裝備,想找幾個防毒面具出來備用。
劉津赫道:“這絕對不是瘴氣,瘴氣的味道很濃,而且瘴氣哪有這麽厲害,瘴氣吸多了最多得個關節炎,肺痨什麽的,西南方山區多瘴氣潮濕,那邊人愛吃辣子就是防這個,你不如找找這裏人有沒有帶着辣椒,咱們呆會兒可以搞個辣椒拌飯,絕對夠味。”
我說:“别大意,這裏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我看還是找幾個帶上的保險。”
劉津赫和大頭開始往身上摸泥,這肯定是極其不舒服的過程,所以他語氣很差,搖頭:“要帶你帶,這種天氣再帶個防毒面具,他娘的撞樹上都看不見。還怎麽守夜。你要有空琢磨這些,還不如快點睡覺,等會兒說不定就沒的睡了。”說完立即呸了幾口:“烏鴉嘴,烏鴉嘴,大吉大利。”
我給他說的悻然,心理其實有點挺恨自己的,他們兩個人守夜,張豁牙子受了重傷,我卻可以睡一個晚上,這簡直和重傷員是同一個檔次,這時候想是否自己來這裏确實是一個累贅。
進帳篷躺下,我心說這怎麽睡着啊,腦子裏亂七八糟,身上什麽地方都疼,因爲外面和着泥,篝火光透不進來,用一隻礦燈照明,爲了省電也不能常用,就關了在黑暗裏逼自己睡。聽着劉津赫在外面磨他的砍刀,聽着聽着,真的就迷糊了起來。
那種狀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蒙蒙的,腦子裏還有事情,但是也不清晰,一直持續了很久,就沒睡死過去。在半夜的時候,就給尿憋清醒了。
醒來聽了一下外面沒什麽動靜,心說應該沒事情,就摸黑撩起帳篷口準備出去防水。
一撩開我就驚了一下,我發現外面一片漆黑,所有的篝火都滅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立即就完全清醒了,縮回了帳篷,心說:完了,難道出事了?
可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剛才我沒有睡死啊,我自己都能知道自己是在一種半睡眠的狀态中,以大頭的身手,能有什麽東西讓他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就中招嗎?
我靜下來聽,外面什麽聲音都沒有。就有點慌了,這時候不敢叫出來,立即摸回去,摸到我的礦燈,然後打開,但是撥弄了兩下,發現不亮了,又摸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了打火機,打了幾下,也沒亮,甚至連一點火光都沒有。
我暗罵一聲,立即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心說怎麽要壞都一起壞。收起來就想去打我的手表熒光。一收我卻發現打火機很燙。
我有點奇怪,心說怎麽會這麽燙,剛才明明連個火星都沒有,我又再次打了一下打火機,然後往我自己手心下一放,一下我的手就感覺到一股巨燙,立即縮了回來。
我楞了一下,心說打火機是打着的。
可是我的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一點光亮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