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他多解釋我的心境,就沒有回答,他鈎住我就把我扶回到篝火邊上,給我打了碗東西,讓我先吃。
東西還是水煮的壓縮餅幹糊,我沒有什麽胃口,吃的很慢,劉津赫就繼續安慰我,道:“你老成不是凡人,非凡人必有非凡之結局,命中注定的,而且他經驗這麽豐富,不一定回不來。”
我歎了口氣,說我沒事,對于這種我已經習慣了,我現在就是在想,那入口在什麽地方。
在雨林中的時候我就預見過可能會見不到老成,因爲紅色的煙代表着危險,那麽發煙者必然不會帶在發煙的地方。當時我心裏的琢磨,老成可能發煙之後就離開了這裏。
現在顯然料對了大部分,隻是沒有想到老成會找到了入口,那麽意味着他們的位置已經完全不可知。
老成在這裏紮營并發現了入口。接着,他們應該開始整理裝備,從容的離開這裏,留下這個無人的營地。爲了不讓我跟來,他點起了紅煙并且在這裏留下了留言,接着進入了入口,不再回歸。
他說此去沒有歸途,老成不是那種會認命的人,這入口之内一定極其兇險,以至于他做出了自己必死的判斷,或者是,本身有一些原因使得這個地方進入之後,就絕對無法返回。
事情看上去好像是這樣。
按照這樣的判斷,這入口應該就在附近,也許就在這座神廟内,我不知道老成手裏掌握了多少,但是他應該不是瞎找,肯定是遵循了某種線索或者痕迹,這一點我們完全不了解,但是,未必就推測不出來。
劉津赫道:“那咱們過會兒到四周去找找有什麽線索,也許也能發現。對吧,小哥。”
他問了一下大頭,給他打了個眼色,顯然也想大頭安慰我一下,大頭卻搖頭。我看向他,他就道:“老成既然這麽寫,就有把握我們找不到那地方。”
“爲什麽?”劉津赫就不服氣。
大頭看着篝火,淡淡道:“老成心思缜密,知道我們看到留言必然會得知入口就在附近,他不想浩子涉險,所以如果入口很容易發現,他必然不會留下文字。他之所以會留,說明這個入口必定極難發現,或者即是發現了,我們也無法進入。”
他說的有道理,我歎了口氣,想到其實即使有線索,老成爲了保險,也許也會把線索破壞掉。
劉津赫就郁悶道:“那咱們不白跑一趟?”
大頭搖頭:“對于你們來說,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你小爺我他娘的跑了上千公裏,穿過戈壁越過沙漠,進入雨林來到這裏,然後曬了太陽浴就回去,這叫好事?”劉津赫往石頭上一靠就撓頭。“這裏什麽破爛都沒有,這一次真是虧的爺爺都不認識。”
大頭擡頭道:“不過,要找到入口,也未必絕對沒有辦法。”他看了看四周的營地:“而且,這個營地的情況很不對勁,不像是單純的撤走,老成的話未必可信。”
大頭看着篝火,靜靜的給我們解釋了一遍疑點。他說這裏最大的問題,是有好多的背包,老成人員衆多,即使他們精簡裝備,也不會多出這麽裝滿東西的背包出來。而且,因爲整個營地的狀況非常的自然,這些背包都胡亂的放在每個帳篷裏,加上各種的細節,一點也不像輕裝整理過裝備的樣子。
這裏的人确實是從容的離開的,但是這種從容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從容,他們離開時候的狀況肯定很不平常。
大頭說的疑點,其實我也大概注意到了,隻是這個疑點可以用一些比較複雜的理由解釋,所以我沒有在意。他提出來,我就點頭,但是我道:“也許他們并沒有全去,那個地方這麽危險,說不定有些人留了下來。”
大頭搖頭:“如果有人留下來,就沒有必要留下留言。這種留言,隻有在所有人都會離開的前提下,才會留下,而且老成不會把必死之心告訴給手下,這是大忌,一定是在手下全部離開的最後時候,他寫上去的,那些人,會陪着他一起去死。”
但是這樣又解釋不了現在營地的狀況,除非那些人發現了入口,一開心什麽都沒帶,就進入那個入口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劉津赫“嗯”了一聲,顯然覺得很有道理,他喝了口水就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這事情挺邪門,有點亂,從頭上想恐怕想不明白,咱們得從後面反推。”
劉津赫總是有招,特别是這種時候。我問他怎麽反推,他道:“這件事情我們知道很多的結果,但是不知道過程,那麽得從結果去想,先從那字開始,按照小哥的說法,那留言在這裏,說明他們全部都離開了,不可能有人留了下來,那麽這裏有這麽多的背包在,就說明人比背包少啊。這……”
劉津赫說到一半就卡了一下,好像自己推出來的東西有點說不出口,但是我已經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人比背包少,而且少了很多。
那意味着,有很多人都死了。
而且死亡是在他們在這裏紮營後發生的。
沉默了一下,劉津赫就繼續道:“這裏,或者附近,肯定發生過巨大的突變,這裏沒有暴力的迹象,那麽突變應該發生在四周,當時應該有什麽事情讓他們離開了營地,然後再也沒有回來,但是你老成幸存了下來,帶着剩餘的人找到了入口,然後離開了,應該是這樣的過程。”
我聽了茅塞頓開,但是也聽出了破綻,搖頭道:“不對,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幸存者必然會離開這裏,也不會有心情再去尋找入口,然後回來再留記号。”
“那麽,應該他們在出事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入口了。”劉津赫修正道。
我點頭,大頭也點頭,喃喃道:“或許,他們正是因爲那次突變,而發現了那個入口。”
“也有可能,不過這個沒法證實了,也沒有意義。”劉津赫道:“總之他娘的這事情能成立。”
“那麽,突變是什麽呢?”我問道,心裏有點毛起來:“難道是那種蛇?”
劉津赫看了看四周的黑暗和沉入虛無的雨林,道:“你放心,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和小哥已經搞來了幾桶淤泥,等一下抹到帳篷上,守夜的人身上也抹上,就不用忌諱那些野雞脖子。不過,這地方邪氣沖不定還有其他邪門的東西,而且變故一定在晚上發生,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且要記得,一旦有任何的動靜,絕對不能離開營地。”
我點頭,就道:“那我守第一班。”
大頭搖頭:“你們警覺性太低,如果我們判斷正确,那麽這種變故将極其兇險,恐怕你們無法應付,今天晚上我守全夜,你們好好休息。”
我感覺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我立即明白大頭說的沒錯,我并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在這麽疲勞還未完全恢複的情況下,我不可能很好的守夜,一個不小心大家都會在危險之下。這時候讓大頭守全夜,其實是形勢所逼。
劉津赫也沒反對,隻道:“我看一個人還不夠,小哥你一人守不了這麽大的地方,晚上我陪你半宿,熬過今天晚上,咱們明天換個地方再使勁休息。”
大頭想了想,沒做什麽表示。劉津赫道:“就這麽定了。”
我心裏想着是否也别睡了,但是轉念一想,明天大頭肯定得休息,我休息完可以頂他明天的,這樣想心裏也舒服了一點。
劉津赫伸了個懶腰,道:“這事兒基本上就這樣了,也别琢磨了,咱們再想想明天怎麽辦?小哥你剛才說你有辦法能找到入口,那又是怎麽回事?”
大頭看了看他,道:“這個辦法很難成功,不提也罷。”
劉津赫立即道:“别,千萬别,你先說來聽聽,我可不想就這麽回去。”
大頭沉默了片刻,就看了看我們:“我們去抓童玲。”
一下我和劉津赫都楞了,随即我就苦笑了,一邊笑就一邊搖頭。确實,這個辦法很難成功,我們到達這個營地已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這裏況且目标巨大,還有信号煙,童玲隻有一個人,而且還能逃跑,在這麽大的樹海中尋找一個人,大海撈針。
劉津赫本來滿懷希望,這時候也頹然縮了起來,道:“你還不如說去抓他老成,難度幾乎一樣。而且,說不定童玲還不知道那入口呢,浩子找到的那本筆記上不是說她沒進入這裏就回去了嘛。”
大頭往篝火裏丢了幾根柴,道:“不會,她一定知道。”
“爲什麽?”
“我的感覺。”
劉津赫看了看我聳肩,就沒轍了,歎了口氣:“感覺,我的感覺就是這一次肯定白跑了。”喝了一口水,一臉郁悶。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我靠在那裏想了想,卻感覺大頭這麽說還是比較有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