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休息了片刻,煮了茶水,吃了點幹糧,然後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那衣服脫下來就穿不上去,随便找個洞都比褲腳大,隻好不要,随便找了幾件在曬的換上,再看自己的腿,全是荊棘劃出的血痕,索性都是皮外傷,碰到水刺痛,但是沒有什麽感染的危險。
惡心的是那些草蜱子,腿的正面一隻都沒有,全集中在膝蓋後的腳窩裏,血都吸飽了,劉津赫找來專門的殺草蜱的噴霧,碰了一下,草蜱全掉了下來,我想要拍扁,劉津赫說一拍可能引更多的過來。就全部掃到竈台裏,燒的啪啪響。
用自己血煮的茶水格外的香,我喝了一點,又洗了腳和傷口。已經完全麻木的肌肉終于開始有感覺了,酸痛、無力、麻癢什麽感覺都有,我連站也站不起來,隻能用屁股當腳挪動。
昨天晚上,隻有我睡了一會兒,所以雖然困意難忍,我還是先讓劉津赫睡一會兒,自己靠到一邊的石頭上警戒。
此時陽光普照,整個廢墟全部清晰的展現在我們面前,四周無風安靜,整個山谷安靜的猶如靜止一般,我料想劉津赫必然也睡不着,沒想到不到一秒鍾他靠在石頭上就發出了雷鳴一般的呼噜聲,連煙都沒掐掉,叼着就睡死了。
我把他的煙拿來自己抽,苦笑着搖頭,這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幾乎也要睡去了,立即強打了精神,竭力忍住不讓自己睡着,但是不行,隻要坐着不動,眼皮就重的和鉛一樣。
晨曦退去,太陽毒了起來,我深吸幾口氣,躲到遮陽棚裏,一邊強迫自己開始整理自己的背包。這時候,就看到塞在最裏面的童玲的筆記本。
怕這珍貴的筆記會在這麽嚴苛的跋涉中損壞,我用自己的一雙襪子包着它,進入峽谷之後一直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都沒有機會再仔細看一下,這時候回憶,就感覺這筆記中的内容基本上幫不上什麽忙。
也許是童玲來的時候距離現在也有一些年頭了,雖然對于這座古城的曆史來說,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的時間,但是對于這裏的環境,也足夠長了,二十多年,這裏的樹木恐怕完全是另外一長勢。
倒是童玲寫的:“此處多蛇。”沒有騙我們,不過,我覺得童玲寫的太簡略了,這些蛇,實在有太多可寫的東西,但是她隻注意到多,難道是缺心眼不成?
筆記中記載了大量他們穿越雨林的而經過,我倒是可以再仔細看一下,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助我們的,這番之後,我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一心想着怎麽從這裏出去,所以把筆記翻到了最後的部分。
然而實在是太疲倦了,字都發花,隻好一邊用水澆了澆眼睛,強打精神。翻了幾頁,我就實在熬不住了,感覺現在看書像催眠似的,就把筆記放下,然後盡量使腦袋一片空白,可是神智不可逆轉的一點一點朦胧起來。
就在馬上要睡着的時候,恍惚間聽到一聲幽幽的聲音,好像是張豁牙子叫了我一聲:“浩子。”
我一下驚醒,以爲張豁牙子有什麽需要,立即揉了揉眼睛,痛苦地支起身子,卻發現四周安靜的很,沒有任何聲音。
我心說糟糕,累的幻聽了,立即按揉太陽穴,卻一下又聽到了一聲很輕的說話聲,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抱怨什麽,從營區的深處傳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心說他們回來了?
立即跑了出去,卻見裏面沒人,我叫了一聲“嗨”,在往幾個大帳篷中間走,走了一圈,什麽都沒看到。
奇怪?我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四周安靜的讓人心悸。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發生,我莫名其妙的走了回去,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深吸了幾口氣,點起了煙感覺可能是腦子精神錯亂了。
但是立即我就知道我沒有,我看到面前的石頭上,有幾個泥腳印,從遠處一路衍生過來,到我坐的地方。這在剛才是沒有的。
我警覺起來,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放着文件的大石頭上也有很多的泥漿,顯然有東西撐在了這上面。接着我就發現,我放在上面的童玲筆記的位置變了,上面沾着泥漿。
一瞬間我的困意全無,立即站了起來。
誰幹的?這麽多泥腳印,難道是那個童玲?這家夥看到自己的筆記,翻了一下?還是那個好像是斧頭的怪物?
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在,就去看腳印,就看到腳印一路衍生,竟然是進了張豁牙子的帳篷裏。我一下緊張起來,立即撿起一塊石頭,到劉津赫身邊,想叫醒他。
叫醒劉津赫沒有這麽容易,我搖了幾下沒有反應,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隻好咬緊牙關,自己朝帳篷走去。
帳篷虛掩着,我走到跟前,就看到帳篷的尼龍門簾上有一個泥手印,立即咽了口唾沫。
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象着過程,我一下撥開門簾,然後沖進去,先大叫一聲,如果那人朝我撲過來,老子就用石頭砸她。
這時候忽然又感覺那石頭不是很稱手,但是也沒時間再去找一塊了。我又深吸了一口,咬牙一下鑽進帳篷裏。果然一下就看到一個渾身是泥的人正蹲在張豁牙子面前。
我大叫一聲,正準備撲過去,就看到那人轉過了頭來,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滿是泥漿的臉上,有一對熟悉無比的眼睛。
竟然是大頭
本以爲是童玲尾随我們進入了營地,我拿着石塊進去想堵他一下,卻發現進入營地的,竟然是滿身是泥的大頭。
他的樣子讓我咋舌:一身的淤泥,幾乎把他的全身包括頭發全部都遮住了,他肩膀上的傷口全部都被爛泥糊滿,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不過倒是沒有看到他身上添上新傷,他昨天晚上一定過的比我們舒坦。
我無法來形容當時的感覺,就僵在了那裏,他轉過來,我才反應過來,把石頭放下,解釋道:“我以爲你是……那個啥……”
他沒理我,隻問我道:“有沒有吃的?”
我一下想起來,他沖進沼澤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看他的樣子,可能一連二十幾個小時都沒有吃東西了。
我帶他出去,給他倒了茶水,他就着幹糧就吃了下去,什麽話也沒說,臉冷的猶如冰霜一樣。
他吃完了,我給他布擦手,就忙問他情況怎麽樣,當時追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是怎麽追上我們的?
他臉色凝重,邊将臉上的泥擦掉,邊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他說的極其簡略,但是我還是聽懂了。
原來前晚他追着那童玲出去之後,一直連續追了六個小時,無奈在叢林中追蹤實在太困難了,最後不知道那女人是藏起來,還是跑遠了,就追丢了,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沒有任何的照明設備,失去了目标,連四周的環境都看不到,他算了一下來這裏的時間和自己的速度,知道離開我們并不會太遠,但是如果繼續深入雨林,要回來就更加的困難,他就縮在了樹根裏,等待天亮之後回去。
這和我們當時的想法是一樣,劉津赫推測他也可能會在早上天亮之後回來,但是天亮之後,事情卻出了變化,天亮之後他看到了我們的信号煙,同時,他也看到了老成他們點起的煙。
他按照距離判斷出我們的煙的方向,回到我們給他留紙條的地方,卻就發現那裏已經被水淹了,他隻好立即返回,來追我們,但是和我們一樣,追着那煙走,路線并不筆直,一直沒和我們碰上,後來在晚上聽到槍聲,才摸了過來,一直跟到了這裏,發現了營地。
我聽完心說真是碰巧,如果昨晚沒有那場大戰,恐怕他不可能找到我們。也虧的他能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保持這麽清醒的判斷。不過他能回來,我心裏已經放下了一塊石頭,這本來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這時候看他抹掉身上的淤泥,我就問他,同樣是跑路,我們雖然也很狼狽,但是也沒搞成你這副德行,你遇到了什麽事情弄成這樣?
“這不是搞的,泥是我自己塗上去的。”他道。
我更加奇怪,心說你學河馬打滾嗎?還是身上長跳蚤了?你這體質,躺在跳蚤堆裏跳蚤也隻敢給你做馬殺雞啊。
他看了看手臂上的泥解釋道:“是因爲那些蛇…”
“蛇?”
“童玲在這裏待了很久了,這裏這麽多的毒蛇,她一個女人能活這麽長時間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那個樣子實在不平常,我感覺這兩點之間肯定有關系,想了一下,我意識到這些淤泥是關鍵。”大頭道:“我在身上抹了泥,果然,那些蛇好像看不見我。”
我一想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說童玲怎麽是那個鬼樣子,蛇是靠熱量尋找獵物的,用淤泥塗滿全身,不僅可以把熱量遮住,而且可以把氣味掩蓋,确實可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