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津赫顯然覺得惡心,皺着眉頭,連看也不要看。
蛇蛻是一種非常貴重的中藥,一斤能賣到百元以上,這裏的規模,起碼有幾噸的蛇蛻,價值驚人,要是劉津赫知道估計就不會覺得這麽惡心。不過,我就是知道,也感覺到渾身的雞皮疙瘩。
張豁牙子摸了摸蛇皮,就道:“這皮還很堅韌,好像是剛褪下不久,這裏是它們褪皮的地方,蛇一般都在他們認爲安全的地方蛻皮,如果在這裏碰上以兩條,它們會認爲自己的地盤受到了最嚴重的侵犯,肯定襲擊我們,我看此地不宜久留。”
我向後看看,要向往後走,必須走過這些蛇蛻的區域,那是極不愉快的事情,不過張豁牙子的擔心是正确的。這裏的隐蔽處可能就有那些毒蛇。
我們立即出發,急急的走出這片區域,我原以爲至少會碰到一兩條蛇,不過過程出奇的順利,我們什麽都沒發現。想起來,似乎在白天很少見到蛇,看來這些蛇是夜行動物,這也說明,這個林子的晚上絕對會非常的熱鬧。
我深入其中,聞到了令人作嘔的腥味,那種味道非常古怪,走出遺迹,順着地勢回到林子的時候,胃力的東西已經卡在喉嚨口子上了。
之後重新進入雨林裏,遮天蔽日的感覺又撲面而來,不過經曆剛才的一段時間,感覺雨林中的空氣簡直是享受,帶着沼澤味道的濕潤的空氣比蛇腥要好上很多,很快,我嘔吐的感覺就消失了。
在遺迹中耽擱了一段時間,張豁牙子走的格外快,不過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我們也不再說話。如此走了四五個小時,我們明顯感覺到地勢降低,沼澤中水流湍急起來,四周随處可以聽到瀑布激流的聲音,但是就是不知道是在何處。
張豁牙子拿出了幹糧,我們邊吃邊繼續前進,不久之後,終于遇到了一處瀑布,是一處地勢突然降低的斷層,不知道是什麽古代遺迹。
一路走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山谷是一個凹底的地勢,山谷的中心部分應該是最低的,這樣所有的水都會流向那裏,我感覺出去的路應該就在那裏,但是此時它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
我們過了瀑布之後整個人都濕透了,到了瀑布下面又是一個洞天,水似乎滲入了地下,植被更加的密集了,幾乎沒有可以通行的間隙,而且在下面根本看不見天,我們幾乎是擠着前進了一段距離,就失去了方向感覺。
老成他們的煙稀薄得很快,縱使我們調了指北針也擔心會走偏太遠,張豁牙子隻好停下來,爬上樹去辨認方向。
我此時已經完全走蒙了,張豁牙子一翻了上去,我和劉津赫就往樹上一靠趁機喘口氣。不過沒多少時間張豁牙子就指明了方向,道已經靠近老成他們,催命似的讓我們繼續前進。
此時看表,已經馬不停蹄走了一天了,在這種環境下如此強度的跋涉,我還真是沒有經曆過,現在我竟然還能站着,想來确實體質強悍了不少。不過現在已經超過我的體力極限了,我感覺隻要一坐下,就能睡過去。
劉津赫和張豁牙子商量了一下強行軍又開始了,劉津赫看我臉色煞白,就知道我體力透支了,不過現在的情況他也不可能來幫我什麽。隻能不停的和我說話,讓我轉移注意力。
四周的景色單調,沒什麽話題,劉津赫就看着水中的東西,就問我道:“浩子,你說這些水淹着破屋子裏,還有沒有明器?”
我說按照樓蘭古城的勘探經驗來看,自然是一些東西,但是因爲這座古城被水掩埋了,所以像絲綢竹簡這些你就不用想了,鍋碗瓢盆可能還能剩一些。你想幹嘛?該不是又手癢。
劉津赫忙說不癢不癢,你怎麽可以用不發展的眼光看你小爺我,這一次咱們的目标就是來一票大的,東西到手我就退休了,這寫瓶瓶罐罐值幾個錢,咱們怎麽樣也得摸到能放到北京飯店去拍賣的東西。
我聽着直歎氣,心說煩人的事情這麽多你還有心思惦記這個。
邊走邊說,剛開始還有點作用,後來我越來越覺得眼前模糊起來,遠處的東西逐漸看不清楚了,樹都變的迷迷糊糊。心說難道要暈倒了,這可真丢臉了。卻聽劉津赫道:“我靠,怎麽起霧了?”
用力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發現果然是霧氣,不是我的眼睛糊了,這霧氣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起來的,灰蒙蒙一片,遠處的林子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眼前幾米外的樹木,也變成了一個一個的怪影。一股陰冷的氣息開始籠罩四周的森林。
不知道是過度疲勞,還是溫度降低的原因。我開始産生極度不安的心悸,猶如夢魇一般糾結感壓迫在我的心口。
昨天晚上是在樹海之外,樹海之内有沒有起霧我們并不知道,也不知道這霧氣有沒有毒性,不過我們沒法理會這麽多,防毒面具都沒帶進來。
我們扯了點衣服,弄濕了蒙住口鼻,又走了一段距離,并沒有感覺什麽不适應,才放下來。不過這時候,我們就發現,霧氣已經濃的我們什麽都看不見了。
本來,按照張豁牙子的估計,我們如果連夜趕路,再走五六個小時,沒有太大的意外發生的話,我們可以在今天的午夜前就到達信号煙的位置,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有計算到的是,日落之前氣溫變化,大雨過後的樹海中竟然會起霧。
這樣一來,我們就根本無法前進了,我們靠着指北針在林中又堅持行進了二十分鍾,張豁牙子雖然心急如焚氣急敗壞,但是也不敢再前進了。
雖然我們的方向可以保持正确,但是在林中無法直線行進,現在能見度更低,很可能路過了老成的營地都不會發覺,甚至可能一直在走s形的路線。
加上能見度降低之後,在這樣的雨林中行進體力消耗極其大,已經到了人無法忍受的程度,走不得幾米,就必須停下來喘氣,四周灰蒙蒙的也讓人極度的不安。
霧氣越來越濃,到我們停下來,能見度幾乎降到了零點,離開一米之外,就隻能見到一個黑影,本來樹冠下就暗的離譜,現在簡直如黑夜一般,我們不得不打起礦燈照明,感覺自己不是在叢林裏,而是在一個長滿了樹的山洞中。
張豁牙子說按照原來的計劃到達老成那裏已經是不可能了,現在隻能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暫時休息,等到霧氣稍微消退一點,再開始行進,一般來說,這種霧氣會在入夜之後就逐漸消散。來的快去的也快。
張豁牙子有叢林經驗,說的不容反駁,我真的是如釋重負,感覺從鬼門關上回來了,要再走下去,我可能會過勞暴斃,活活累死。
我們找了一棵倒塌在淤泥中的枯萎朽木,這巨木倒塌的時候壓倒了附近的樹,四周空間稍微大一點,我們在上面休息,一開始張豁牙子說不能生火,但是最後渾身實在是難受的不行了,才收集了一些附近的幹枝枯藤,澆上油做了一個篝火。
這些幹枝枯藤說是引火,其實都是濕的,一開始起了黑煙,烤幹之後,篝火才旺起來,劉津赫不失時機的就把更多的枯藤放到一邊烘烤,烤幹一條就丢進裏面。
實在太疲勞了,連最閑不住的劉津赫也沉默了起來,我們各自休息。
我脫掉鞋,就發現襪子全磨穿了,像個網兜似的,腳底全是水泡。我的腳底結了一層厚厚的老繭,我當時覺得永遠不可能再磨起水泡了,沒想到這路沒有最難走,隻有更難走。
按摩着腳底和小腿上的肌肉,張豁牙子回憶着剛才我們行進的路線,說晚上看不見煙,明天早上煙也肯定熄滅了,我們現在基本還能明确自己的位置,要做好記号。劉津赫重新分配裝備,将我背包裏的東西繼續往他們背包裏挪。
我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此時也不可能要面子了,體力實在跟不上了,劉津赫讓我睡一會兒,說這樣繃緊着休息,越休息越累,我不想逞強,閉上了眼睛。
不過,此時已經累過頭了,四周的環境又實在很難讓人平靜,眯了幾分鍾,渾渾噩噩的睡不照,就閉目養神。
才有點睡意,就聽到劉津赫輕聲問張豁牙子:“張豁牙子,說實話,要是咱們到了那個地方,你那老成人不在那裏,你有什麽打算?”
張豁牙子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當然要去找,你琢磨這些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