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有孩子呢,我是發現這照片……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呢?”這個時候,斧頭也靠了過來,繼續說:“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這照片可能是假的!”我很笃定的這麽說着,要說這照片上是老成和多吉我還信,但是有我爹的話我是不太信的,而且作爲第九人,我不相信我爹有那麽大的本事,在我眼裏,他就是個農民,頂多年輕的時候當過警察,要說其他的,那決計是沒有的了。現在照片上的人在對我笑,你說這得多麽的詭異。
而且這照片已經二十年了,爲什麽還沒壞掉,這有點說不通啊!
“我說我天真無邪的浩子同志,你該不會真的是耗子變的吧,建國以後不許成精,這點你都不知道麽!這麽個鬼地方,根本走不出去的,進來也是難于登天的,誰他嗎的那麽閑,沒事跑到這裏來造假一張照片,你該不會是真的傻了吧?不對,你到底是浩子麽,我基友浩子可不會這麽不正經,我基友是正經的耗子。”劉津赫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沒理會他,這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不過話倒是有幾分道理的,這麽個荒山野嶺的地方,誰會沒事跑到這裏來,還造假一張照片麽,真是閑得蛋疼!
“說說吧,這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哪裏是假的了?”斧頭說。
我指着照片上我爹的樣子,跟他們說:“這個人你們知道是誰麽,我之前沒看出來,現在想起來了,我見過的。”
“這人誰啊,不會是你爹年輕時候吧,浩子,你可别玩這一套,現在不是時候。”
“這人……他是我的爹!”
“我擦,合着你是在逗我呢,浩子,你老爹當年這麽猛,從這裏逃出去了,還剩下來你了?”
“你他嗎的能别說話麽?”我罵道。
“浩子,你别激動,這真的是你爹,你确定沒看錯嗎?”
“我還能認錯自己的爹不成?”
氣氛一下子尴尬了,斧頭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倒是一直沒說話的大頭忽然冒了一句把大家都吓壞了的話,他說:“那好像真是你爹,我見過,當初我們是一起來的這裏……”
“你?你來過這裏?”劉津赫反應很大,但我關注的卻是大頭跟我爹,這仔細一想,怎麽感覺大頭是我爹那個時代的人,倒不像是我這個時代的呢,從他開啓石門的那一刻起,我就該知道,他是來過這裏的,具體是什麽時候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是跟我爹還有多吉他們一起來的。
想到這裏,我頓時又有點生氣,多吉這個老狐狸,他肯定是認出了大頭和我,故意叫我們過去的,但是他卻沒說明他跟大頭是認識的,真不知道這個來小子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我總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大頭又不說話了,他一靜下來,我就感覺他跟不存在似的,仿佛跟這個世界都沒什麽聯系,打心底裏跟我們就不是一路人,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一個人來的,跟我們無關。我們存在或者不存在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這根本沒什麽區别,要是現在讓大頭一個人走下去,我想他會很樂意。
爲什麽呢,因爲他不需要我們。
“小哥,你真來過這裏啊,那咱們怎麽出去啊?”劉津赫問道。
“别問了,他不會說話了。”我說道。
“這人是你爹的話,那他跟你說過什麽沒有,比如裏面的東西,見聞,或者說一些奇怪的事物?”
斧頭這麽一問,我頓時感覺這個女人的心裏總是想着很多很奇怪的東西,我們都在關注這人是我爹,大頭來過這裏的問題,而她卻是關心着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她繼續前進的,劉津赫也不一樣,見到的金銀之後,想到的問題就是出去,錢财是他關心的。
我頓時感覺我們這個隊伍看上去挺和諧,其實大家都是有着自己的心思,根本沒有在意所有人的想法,就比如我,我關心的是這件事,爲什麽會繼續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爹來過這裏,我又來了這裏,這是宿命,還是說這真的像是劉津赫說的那樣,這是一種詛咒呢?
要真的是一種詛咒,爲什麽我們還活着?
我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斧頭隊伍中的醫生幫我包紮了傷口——我手上的傷特别嚴重,縫了三針才算縫合了起來,這是被屍胎從石梁上拽下來的時候割破的。我自幼雖然不是嬌生慣養,但是也沒有做過什麽粗重活兒,所以這樣的磕磕碰碰就很容易受傷,換成張豁牙子恐怕就不會有什麽事。
醫生給我消了毒,讓我不要碰水,也不要用這手去做任何的事情了,我點點頭謝了謝他,他就去照看别人。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我感覺身後的牆壁有些松動,也不知道怎麽的,我下意識的就使勁一靠,誰知道這依靠,我整個人立馬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倒了下去,慌亂中一把拉住旁邊的劉津赫,兩個人順勢掉了下去。
啪的一聲,我們兩個人就這麽掉了下去。摔下去之後我隻是一個輕微的趔趄就站住了,向四周一看,頓時發現四周的蚰蜒像見了鬼一樣地四處逃竄。一瞬間,潮水一樣的蚰蜒潮水一樣地退去,很快地上隻剩下了蚰蜒的屍體。
我吓得夠戗,好久才回過神來,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擡頭一看,卻見所有的人都看着我,臉上滿是驚駭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
從牆壁後掉下來之後,老成他們對于我這種“出場方式”吃驚到了極點。老成一開始竟然還沒有認出我來(事實上我當時蓬頭垢面,他最後能認出是我已經很了不起了),直到斧頭在石梁上招呼他們一聲,他才反應過來,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兩幫人僵立了很久,才逐漸有所反應,我走動了一下,着急想看看那人背的是不是老成,可是我一動,圍着我的人突然就全部自動後退了好幾步,好像見了鬼一樣,有幾個還條件反射地又端起了槍。
四眼跟大頭在橫梁上剛松了口氣,一看隻好又迅速把槍端了起來,我趕緊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老成也忙揮了揮手,對她的手下道:“自己人,放下槍。”直說了好幾遍,他的手下才将信将疑地把槍口放下來,但是幾個老外還是非常的緊張,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看到他們臉上的筋都鼓得老高,顯然情緒已經受到強烈的刺激,再有一點驚吓,這些人可能就會崩潰了,于是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就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麽辦。
老成皺着眉頭,從她的表情看,顯然是不知道我們也在這裏,擡頭問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四眼在上邊嘿嘿一笑:“這叫白娘子找對象,有緣的千裏來相會,無緣的脫光了摟在一起還嫌對方毛糙——我說我們路過你信嗎?”
斧頭跟大頭從石梁上跳了下來。這時候老成隊伍中有幾個人顯然認出了斧頭,都驚訝地叫了起來,顯然斧頭在這裏出現,觸動了他們某些糟糕的記憶。
大頭走到我們面前,大概是因爲他和這些人合作過,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下來,幾個神經繃緊的人這才松了口氣,放下槍上的保險咒罵,有個人還自言自語:“這下好了,在糟糕的地方碰上了糟糕的人。”
我想起第一次遇見大頭的情景,感覺這一句話還真是貼切,不由就想笑。
大頭瞪了那人一眼,又和其他幾個可能比較熟悉的人打了招呼,斧頭還想問他問題,我和張豁牙子已經忍不住了,就跑向那背着人的老外那裏,翻看他背着的人,看看到底是不是老成。
老外似乎對我非常顧及,我跑過去他們都遠遠走開,那背人的老外倒似乎不怕,看到我的目标是他背上的人,便将人放到了地上,我上去急急地翻開他頭上的登山帽。
登山帽中是一張十分憔悴、胡子邋遢的臉,我幾乎沒認出來,隻覺得像是老成,仔細一看之下,我才“哎呀”了一聲,幾乎沒吼出來。
果然真的是失蹤多時的老成,這老家夥幾個月沒見着,一點沒變,似乎起色更好了,害得我那麽擔心,他竟然活得那麽好,真是氣死我了。
這樣的見面說實話我真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認爲我最後會在一間石室中見到老成,然後老成會說給我一切,或者在我危險的時候,他會出現來搭救我……但是他竟然就這樣馬馬虎虎地突然出現在了隊伍裏,我看着真切,卻突然不相信起來。
我真的又看到老成了?我找到他了?我僵在那裏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産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