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你跑就是了,問個鳥事情!話沒說完,突然一隻屍蹩就嗡一聲從我額頭飛了過去,一下撞倒了斧頭的肩膀,翻了一下停住了。
斧頭低頭一看,吓了一跳,想用手去拍。我一看,忙抓住她的手,然後用力一吹将那隻屍蹩吹飛掉,拉起她往外跑去。
一路狂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跑出去三四百米,就看到了一個石頭記号,我腦子一僵,突然意識到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出去,這裏的石頭記号,隻有多吉才看得懂。
我們隻得停下來,往左右看看,這裏是一個十字路口,這石堆就在最中央,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回頭看看,遠處那讓人窒息的“嗡嗡”聲,以及亂成一團的那種類似于冷笑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它們的叫聲還是其他的原因發出的,我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一邊跑得氣喘籲籲,幾乎上氣不接下氣的斧頭就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把發生的事情,以及屍蹩的毒性說了一遍,一聽到有人已經中招了,斧頭的臉色就白了。
剛說完,就聽到“嗡嗡”聲靠近了不少,擡頭去看,就見遠處這些屍蹩正在四散開來,更多的已經飛了起來,天空中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霧氣一般的蟲群,好像一起起飛的馬蜂一樣,全部朝我們這裏來了。
我一看心說我操,沒時間琢磨了,拉起斧頭,站起來拔腿就跑。
那時沒命的跑,我從來沒想過我這麽能跑,也不管什麽石堆了,一下就沖出去了,足跑了一千多米,在山岩間繞了十幾個方向,實在跑不動了,才慢了下來。
回頭一看,半空中全是蟲子,那紅霧一般的蟲群竟然跟着我們來了,鋪天蓋地,速度非常快,直壓在後面。
狗日的,我大罵了一聲,努力壓住暈眩繼續往前跑,斧頭體力比我好,這時候跑得比我快,她叫了一聲:“不要光跑,找地方躲!”
話音剛落,我們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緩坡,我沒有準備,一下踢到了什麽,一個趔趄就滾了下去。
一路滾到底,斧頭把我扶起來,我已經暈頭轉向,她拖着我繼續狂奔,一連沖出去幾百米,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大段猶如城牆一樣的山岩擋住去路。我們馬上轉彎,順着山岩狂奔,想繞過去,可跑到了一半,就看到山岩的另一頭竟然是封閉的,這裏是一個封閉的半圓形,是死路。
我看到這個情景,大罵了一聲,又回頭看後面,隻見後面的紅霧盤旋着就來了,直接從山岩的頂上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
我一看完了,逃不掉了,看這些屍蹩的行爲,竟然像是在捕獵我們!
但是我也不想坐以待斃,就到處看是否有藏身的地方。然而這裏都是石頭,根本藏不下人。
正歎氣的時候,忽然一邊的斧頭大叫:“到這裏來!”
我回頭一看,原來那岩山上有一個凹陷,根本躲不進人,不過那是唯一能躲避的地方了,隻有看運氣了。
馬上沖了過去,和斧頭蹲着縮進那個凹陷裏,我脫掉身上的棉服擋在面前。
接着,透過衣服的縫隙我就看到一大片蟲子降了下來,空氣中突然炸起了一股嗡嗡聲,辛辣的味道充斥着鼻孔,很快,無數紅色的軌迹把我們包圍了。很多蟲子撞到了凹陷邊的山岩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子彈在朝我們掃射。
我感覺一陣窒息,人就不由自主的往那凹陷裏面退,然而凹陷就這麽點空間,再退也沒辦法把身子完全縮進去。
我幾乎是閉着眼睛等死了,這麽多蟲子,隻要有一隻碰巧撞進來,後果都不堪設想。我内心深處不認爲我們會這麽走運,幾乎是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令我驚奇的是,那種緊張之下,我反倒沒有一絲恐懼,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慢慢的,外面的聲音竟然減小了,一點一點,那種蟲子撞擊岩山的聲音也稀疏起來,很快,外面就恢複了平靜。
我咬牙咬了很久,直到斧頭拍我才反應過來,探出頭一看,屍蹩群竟然已經飛走了,外面零星的幾隻屍蹩,撞在地上暈了,我看的工夫,也一隻一隻的飛了起來。
我和斧頭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都松了口氣。我往身後的石頭上一靠,就怪笑起來,這他娘的太刺激了,我神經吃不消了。
笑了幾聲,就給斧頭捂住嘴巴,輕聲道:“看來它們不是在追我們,可能是想飛出去,我們碰巧和它們同一個方向,你也别得意忘形,待會兒把它們再招來。”
我一想也是,忙點頭,斧頭才放開手,我不再說話,又在凹陷裏待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探頭出去。
外面的雪城一片寂靜,好像剛才的驚心動魄完全沒有發生過,隻是我們的想象一樣。
我深吸了幾口氣,才最後鎮定下來。這時候,剛才狂奔的疲勞顯現出來,一下腿就抽筋了,趔趄了幾下,繃直了才站住。
一瘸一拐的,我們找了幾塊石頭,檢查了沒有蟲子才坐下來,我摸着腰間的皮囊,想喝水,摸了一把,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帶出來。
随即想起來,出事的時候我是剛起來,甚至連食物也沒有帶,好在現在不餓,不過等會兒就不好說了。
回頭一看斧頭,發現她連我都不如,穿着一身羽絨服,剛從睡袋裏出來,頭發蓬亂,再仔細一看,似乎連胸罩都沒戴。
我一下有點尴尬,想着當時拉她逃命實在是太急了,隻好把目光移開。
“這些蟲子跟湖底的那些是一樣的?你了解多少?”斧頭問我道。
我心說我怎麽對你說呢,我雖然聽說過很多次,但是實際看到這也是第二次,之前就是在湖底,蟲子是在棺材内爬出來的,當時就差點讓我們全部死在那裏。而今天這麽多,鋪天蓋地一起出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和斧頭說了,斧頭顯然十分的不能理解,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對我的話半信半疑。
我自己也感覺這有點難接受,也沒有心思去和她詳細的解釋。
一邊想,一邊往四周打量,我們逃到了什麽地方,看了一圈,這塊封閉的牆内的區域完全的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剛才跑的時候也不知道繞了幾個彎了,我們徹底的走亂了。
我們是一路往東北偏北的方向跑,根據多吉的說法,這裏至少有幾十多平方公裏寬,我們現在在哪個位置不知道,不過不會是雪城的邊緣地帶,前面還是看不到廣闊的戈壁灘。
雪城裏的道路,也就是滿是積雪的路上,隻要角度一變,看出來的東西就完全不同,我也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去記憶這些,加上寬闊的視野,視覺縱深非常深遠,很幹擾人的方向感。相信走回去也不太可能了,我們隻能看準一個方向先走到相對較高的地方,然後順着雪城的邊緣,繞一個圈子回到車子抛錨的地方,和大頭他們回合。
那些蟲子不知道生存能力怎麽樣,現在天上全是積壓雲,陰天沒有太陽,如果它們乘風飛上馬路,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這裏離公路線已經相當遠,又沒有水源,我想隻要太陽出來一曬,這批蟲子應該活不了多少時間。
把我的打算一說,斧頭也覺得可行,現在我們身上什麽都沒有,必須在天黑前趕到,不過現在才中午,時間還充足,而且沒有太陽,這對我們來說是萬幸。
确定了走法,我們又休息了一下,就開始上路。我看了一圈四周,記住了四周幾塊雪山的樣子,都是好像城堡的炮樓一樣,如果我們不幸走了回頭路,那麽如果走回到這個地方就能察覺。
當時,我以爲最多費點腿腳。誰也沒想到,這一走,會走得這麽痛苦,幾乎走到陰曹地府去。
我們迷路了。
穿行在雪城裏,我們并沒有放松警惕,那些毒蟲子不知道現在飛到什麽地方了,如果走着走着又碰上,那剛才的死裏逃生就是個笑話。
于是一邊前進就一邊注意着四周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風又起來,雪城裏出現了各種各樣詭異的動靜。好在風不是非常大,這麽聽着也是輕輕的,若隐若現,不至于幹擾人的神經。
我和斧頭沒什麽話說,而且她衣衫不整,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我的眼睛總是要忍不住看她,所以我幹脆就走在前面。兩個人都不說話,就是偶爾停下來交流幾句。
她也沒什麽表情,顯然也是心力交瘁,沒有心思考慮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