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剖過屍體,王林的脖子上的傷口像是被老式剃胡刀割破的,不過以哈桑當時的精神狀态來說,決計不會是哈桑割破的。因爲他掌握不好力度,一旦過度用力過度,整個死者的頭顱都會被他割下來。”小陳謹慎的說着,他沒有再提那個假設。也就是别人先割破了死者王林的淋巴組織,然後讓死者血液猛的流動,最後血管爆裂而死。
因爲這确實太難,難到沒人能辦到。此刻若是說出來,那麽隻會引來抨擊。
“綜合你們兩個的話,也就是說死者王林可能也有自殺傾向?”張了一語道破。
我心裏一動,的确如此。我們最初認爲可能是有另一股勢力也想殺死王林,但是也很有可能是王林自己準備自殺的時候,被哈桑殺死了。錄像帶裏确實有王林自己拿着菜刀往外面沖,我們先入爲主的認爲王林是準備反抗哈桑的襲擊,但很可能我們都錯了。
哈桑可能隻是一個突然插入的不定因素,打斷了王林的自殺舉動。
多吉點了點頭,道:“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小陳說的老式剃胡刀并未被發現,所以......。”
“既然這個手機是在哈桑的肚子裏找到的,那麽那個沒有找到的老式剃胡刀,爲什麽就不能在死者的肚子裏?”張了的話顯得很詭異,這個邏輯有點出乎常人的思維。不過她這麽一說,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案件真的就變得更加詭異了。
死者有自殺傾向,但是在自殺前被人殺了,他死前把準備自殺的老式剃胡刀吞進了肚子,而哈桑在犯案之後,自己主動報了案,然後又把報案的手機連帶着死者的血肉一起吞進了肚子。
我脊背一陣寒意,這太可怕了。
這個是第二部分:
幾分鍾的僵持,卻如幾個世紀般漫長。
我渾身一下子失去力氣坐到了闆凳上,跟多吉四眼相望。
如果這個老式剃胡刀上有人肉味道,那麽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王林在被哈桑殺害前已經企圖自殺,并且将自己的身子割破了,而這個時候,哈桑闖了進來,打斷了王林自殺的計劃,并且将王林咬死。那麽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王林可能是自殺,更有可能的是他也進入了一種‘走火入魔’的狀态,或者按照張了的說法,他們都被催眠了,而不僅僅隻有哈桑一個人。
多吉将老式剃胡刀上還未消化的食物取了下來,然後交給了小陳,讓他去化驗一下,看看是不是王林的肉。
這個時候,唐山走進了多吉的辦公室。他還是那副樣子,懶懶散散的,手裏抱着個筆記本電腦。見我們臉色都有點難看,他也沒說話,而是安靜的坐了下來,對着他的電腦敲敲打打。
良久,他附耳過來,低聲道:“又接到電話了?”
我點了點頭,将哈桑的手機遞給了唐山,道:“你看吧,第一個就是。”
他應了一聲,就埋頭開始苦幹了。
約莫十數分鍾之後,唐山激動的拉了拉我的手,讓我看他的電腦。那是一個類似地圖的東西,我看着兩個三個紅點慢慢交彙,最後彙聚到了一個叫亞讓村的地方。亞讓村是巴塘縣下轄的一個行政村,距離縣城比較近。
唐山用他手裏的鉛筆指了指電腦屏幕上那三個紅點彙聚的亞讓村,“這個号碼大概是來自于這個位置。”
“兇手在這兒!?”我一下子激動起來,這個時候,多吉也走了過來,站在我們身後,“兇手出現了?”
“我隻是說這個号碼的僞基站現在是在亞讓村的範圍。”
我點了點頭,僞基站這個東西,一個主機一個筆記本就能組建,移動性太高。要是我們的對手将它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裏,然後開着車到處走,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多吉搖了搖頭,對于唐山在會議上的舉動還是有點耿耿于懷,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找吧。”
唐山低着頭,沒說什麽反駁的話,但是我看的出來,他有意見。
就在這個時候,張了風風火火的就進來了,“我查到了,我查到了!”
“你查到什麽了?”我站起身來,看着張了手裏拿着那個從王林卧室裏找到的瓶子,一副激動的樣子。
“這個藥!氯丙嗪!是治療精神疾病的傳統藥物,具有較強的鎮靜作用和中等程度的錐體外系反應。不過這一瓶是國外産的,全是洋碼子,我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
張了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堆,我是一句都沒聽懂。多吉看着我,那表情跟我差不多。
“這種藥出現在王林的卧室裏面,說明他可能本身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就在張了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多吉打斷了她的話,“等等,什麽是錐體外系反應?”
“恩......簡單的說就是人運動系統的組成部分,調節肌肉的協調運動和平衡,如果調節功能被打破,就會出現強迫性張口、伸舌、斜頸及呼吸困難。這三個動作就是錐體外系反應。”張了氣喘籲籲的給我們解釋道。
多吉接過那個空的藥瓶子,正色道:“那我們豈不是一開始就弄反了,有精神病的是王林,而不是殺人的哈桑?
張了點了點頭,道:“哈桑可能是被人催眠了,而死者王林是真的有精神病。”
我恍然大悟,即便我們謹慎的思考每一個問題,但還是先入爲主的覺得哈桑有精神病,雖然檢測報告顯示他沒有,但我們潛意識裏面還是沒有相信。
“催眠,你是說哈桑處于一種被催眠的狀态?”多吉發現了要點。
張了點了點頭,看了看我,道:“這個情況我跟韓警官已經讨論過,可能性比較大,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對哈桑經行誘導。被催眠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可以被誘導回來的,就是一種精神的調節,不過也有可能......。”
“可能什麽?”多吉急忙問道。
“調節失敗就會跟錐體外系反應的調節被打破一樣,哈桑可能會變成精神病人。”張了的聲音明顯小了不少。
多吉拿手撐着頭,眉頭已經皺到了一起。
良久,“不管了,我們試試吧,或許還會有轉機?”
“那哈桑的家屬問起來怎麽辦?”我反問道。
多吉将面前盛放老式剃胡刀的盤子一推,沉聲道:“能怎麽辦,現在已經是個傻子了,變成精神病,不一樣還是個殺人犯?”
我沒有繼續說話,我知道多吉已經做了決定,繼續說下去,不會有任何的轉變,而且可能讓多吉變得更加‘瘋狂’起來。自從兩起命案發生之後,每個人的神經都有點問題,我也不例外。
半個小時後,審訊室。哈桑被帶到了我們面前。
他還是那個樣子,沒精打采的,走路一拖一拖的,像是全身沒有一絲力氣。他被固定在了審訊椅上,指甲上的血塊還在,隻是變得烏黑了,看不出什麽顔色。哈桑低着頭,與我們隻隔着一個鐵栅欄。
“他就是哈桑?”張了拉了拉我,問了一個最爲無厘頭的問題,或許是我的話也不會相信自己眼前的男人就是瘋狂殺人的罪犯。
“進來到現在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一名獄警對着外面說道。
我們點了點頭,沒有回應。
我主動的拿起了審訊筆錄,而這個時候,多吉已經進了栅欄,站到了哈桑的身邊,張了緊跟在後面。多吉一把将哈桑的頭托了起來,我就看到哈桑的嘴巴已經完全皲裂了,上面深深的血痕像是幹涸土地上的裂縫。
他在翻白眼。
多吉拿了一隻手電,照了照多吉的眼睛,道:“還是這個鬼樣子!”
張了拉了拉多吉,走上前去,看着哈桑,然後從兜裏拿了一個東西出來,手掌一番,一條鏈子順着掉了下來,那是一塊老式的懷表挂在鏈子的末端。哈桑的腦袋往後面仰,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随着他往後仰,眼睛也跟着閉上了,不過多吉很快就将他的眼皮強行拉開了。
這個時候,張了就拿着懷表在哈桑朝着天花闆的臉上開始搖晃了起來,足足搖晃了十分鍾之後,他依舊沒有一絲反應。她拿了一些水來,朝着哈桑的嘴巴倒了下去,哈桑根本不知道吞咽,整個人一下子坐直了,喉嚨被水嗆過之後,人都精神了起來。但是張了沒有放棄,依舊慢慢在灌水,直到水不斷的從哈桑的嘴裏流了出來。
“行不行哦,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故意不配合。”
我看到多吉用手重重的捏了一下哈桑的喉結,“他這個就是典型的被催眠了!”
張了顯得很鎮定,像是找到了‘病因’。
老式懷表再一次開始在哈桑的面前晃動,我整個人都有點暈頭撞向的,看哈桑的時候,難免就會看到那個懷表,它确實是一個神奇的東西。至少我已經被影響到了,即便我不是有意的在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