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斧頭吩咐小賈将背包拿了過來,然後伸手進去,從裏面摸了一個袋子出來。圓鼓鼓的,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就在袋子出現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陣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有些熟悉……像……像極了鬼樓裏的那個怪物!
斧頭将袋子打開,裏面一股腦兒的滾出來一顆人頭,頭發得有一米長的樣子,粘着膿水,聞着味道都足以讓人作嘔,“多吉,你看看這個是當年那個人嗎?”
說完之後,立刻有人翻譯給這個多吉聽,我心想他可能是不會漢語的,又猛的聯想到眼前的老人,難道他就是當年警察局的那個多吉嗎?就是那個和“我”寫下刑偵記錄的多吉?
老頭聽了話,一點也不介意眼前的這個人頭極爲惡心,用手将它拿到跟前,仔細的看了看,又聞了聞味道,開始是點頭,後來就開始搖頭,他們的交流斷斷續續的,兩邊似乎說話都成問題,關鍵是這個翻譯的人似乎藏語并不好,而且中文似乎也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
我努力的停他在說什麽,終究還是聽不明白,隻能湊到小賈邊上,問這個人是誰,怎麽會在這裏,是不是刑偵筆錄的那個多吉,從鬼樓出來之後,斧頭等人已經看過了筆錄,其中很多細節,他們都不是很在意,而是直接找到了這個多吉,這一切都在他們的安排中。
我不得不佩服斧頭公司的人,他們不僅找到了鬼樓,而且還找到了當年的辦案人之一。
小賈說這個人就是當年的多吉,至于另外的一個韓姓的男子,始終找不到,末了他還開玩笑說我也姓韓,說不定消失的這個人可能還是我的長輩,或者本家什麽的。我笑他說我又不是這個地方長大的,天下姓韓的人這麽多,哪裏會有這麽巧,五百年前是一家還差不多。
我們正聊着,斧頭跟多吉的對話便結束了,多吉拿走了那幾頁我從鬼樓裏帶出的筆錄,放進了自己的兜裏,我一想也是,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拿走就拿走了吧。他講筆錄放進兜裏,用極爲正宗的漢語對我說:“是你帶出來的?”
我下意識的就點頭,就聽到那個翻譯怪聲怪氣的說:“你會說漢語啊。”
“原本就會。”
簡單的四個字讓我們都愣住了,敢情這老小子是在玩我們。不過他并不笑,也不激動,再次拿起那個人頭,将頭發都撥弄開了,擺在我們面前說:“這确實不是桑吉,也不是老韓,而是另外一個,另外一個被那東西附體過的人。”
“附體?”斧頭吃驚的問了出來,接着說:“那門後面,到底有什麽東西這麽可怕?是鬼嗎?”
“鬼神之說實屬荒謬,隻有魂和怪物,沒有鬼,或者說鬼住在人的心裏。那門,我沒進去,進去的人是老韓,隻不過他已經消失很多年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是活過來了,還是死掉了,亦或者成了那東西的奴仆。”
“那東西究竟是什麽?”斧頭漸漸的激動了起來,翻譯的人自覺的出了帳篷,身邊一些人跟着也出去了,隻有那個領隊,還有小賈跟我,以及睡着了的大頭。
“那是一個惡魔。”
老頭擺弄着人頭,一點也不害怕,時不時的拎着人頭的頭發,将他提起來,脖子裏不斷的流出一些青黃的液體來,很是腥臭,嘴裏念叨着:“它回來了,它又回來了。”
末了,老頭在斧頭的耳邊說了句話,然後丢了人頭,一個人轉身出了帳篷。他走之後,斧頭激動的說:“沒錯了,就是這裏了,我們要找到的東西就在這裏,他說能帶我們去那個石門的位置。”
小賈問:“什麽時候出發?”
斧頭已經站起來了,說:“明天早上六點,全體集合,出發!”
這時候,那個領隊的男的看着我,說:“那他怎麽辦?”
說着,所有人都轉向我,似乎整個過程我都不存在,隻是現在存在而已,幾個人都有點吃驚,我就盯着斧頭,看這個女人又要怎麽對我,她指了指一邊睡着的大頭,說:“這是他帶來的,讓他自己管着,自己照顧。”
說着就帶着人出去了。帳篷裏隻剩下了我、小賈和大頭三個人。
小賈幹笑了兩聲,也靠到了毛氈上,點起了煙,然後就在那裏看着大頭道:“我說你是自找麻煩,剛才不讓他上車不就行了,你說現在怎麽辦?”
大頭擡起了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我道:“你回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不要再進那個鬼樓了,裏面的東西太危險了。”
我看着他,心裏十分的不悅。
說實話,我壓根兒不想去那狗屁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斧頭他們爲什麽要去那個地方,我現在隻想知道,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麽,斧頭、大頭都卷入了進來,我可不相信隻是爲了石門後的寶藏,難道真是長生的秘訣?
于是我回答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
大頭還是淡淡地看着我,搖頭道:“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正在尋找答案。”說着也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
我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吐血,看着他的背影真想沖上去掐死他,剛才還以爲他睡着了,原來是在裝睡,現在還說這種話來氣我。
小賈也歎了口氣,就在邊上拍了拍我,道:“這裏的高速上有巴士,三個小時就到城裏了,一路順風。”
說完小賈也走出了帳篷,帳篷中隻剩下我一個人。場面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這讓我很尴尬,有一種被小看,甚至被抛棄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剛才斧頭他們,大頭和小賈的态度,簡直就是認爲我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這比辱罵或者恨意更加傷人。
但是小賈的問題卻是實實在在的。
想想也是,斧頭的隊伍要出發了,我是他們從鬼樓中救出來的,這是一個突發事件,所以他們根本沒準備什麽措施安排我,也沒有任何責任給我解釋什麽,我當然就應該自己回去。
但是,我實在是不甘心,看着帳篷外人來人往,準備工作熱火朝天,我就感覺到血氣在上湧。我想着我回去之後能幹什麽?
整件事情唯一的線索,現在隻剩下了被多吉老頭拿走的筆錄,而筆錄中的内容,似乎一直在暗示我,要到巴塘去,才能知道一些什麽。
我應該怎麽辦呢?回到成都,我又能做什麽呢,我什麽都不能做了。
好吧,我一下就打定了主意,他娘的大頭,别嚣張,你能去得我韓浩也能去,這一次我也跟着去!我站了起來,走到外面正在準備行李的斧頭邊上,問她:“你有沒有多餘的裝備?”
斧頭正在點數自己的壓縮餅幹,聽到我突然問她,露出了很詫異的表情:“多餘的裝備?你想幹什麽?”
我聳了聳肩,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我要加入,我要加入,我也要去巴塘!”
“加你個頭。”斧頭笑了,轉過頭不理我。然而我繼續看着她,對她道:“我能幫到你們,想想在湖底地道裏。”
就擡起頭,臉色變了,她看着我的眼睛,朝我微笑了一下:“你是認真的?”
我點頭,她就指了指一邊的裝備車:“随便拿,十二點準時出發,過時不候。”
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這裏晚上的氣溫有時候會達到零下,所以我們都躲在高起的地壟後面,靠近篝火取暖。
躺在那裏,我卻感覺到很多人都睡不着,四周是風聲帶過來的竊竊私語聲。也難怪,這裏可是高速邊上,什麽人都沒有,這種活動的老手自然不在乎,但是隊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當地請的人,在這種時候當然會興奮一點。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老手還是新手,隻是擡眼看天,發現這裏的天空離地面近得多,群星也清晰得多,我在南方,成年後就很久沒有看到過漫天繁星的場面。現在看到天空中璀璨的銀河如此清晰,不由得也沒有了睡意。
不過,長途的奔波總是起作用的,鬧騰了一陣子,四周的聲音便逐漸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