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了他一眼,他悻悻的不說話了。
錄像帶能提供的内容就此終結了。三個人就此散會,我約了多吉到街上進行實地的走訪,同時也查了些店鋪裏的錄像帶。最後在一家咖啡店裏找到了李明傑的身影,畫面裏他安靜的坐着,一直看着窗外,腰上挂着銅鑼,一副很輕松的樣子。
直到我跟多吉走到了小區的門口,我們還是一無所獲。我和多吉在小區門口分散開了,他決定回去再看看錄像帶,順便再看看屍檢報告,而我卻走進了李明傑小區的大門,準備再勘察一下現場。
因爲跳樓自殺事件的緣故,那個原本應該熱鬧的小廣場變得極爲冷清。我穿過小廣場,再次上到樓頂,上面曬滿了小麥粒,不斷的泛着一股股淡淡的黴臭味。
站在圍欄上,我看着下方的小廣場。什麽情況才能讓一個從三樓跳下的人,整個腦袋成爲一灘“漿糊”?我看的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小夥子,快下來。那裏以前死過人,最近又有人出事了,邪門得很。”
我心裏一驚,轉過身來,看着那個老人,正是昨天跳樓事件目擊者的那個老婦。她看着我,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她顯然沒想到會是我。不過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以前就有人跳樓?”我急忙走了過去,對着她問道。
她顯然被我吓到了,緊張兮兮的低着頭:“大概五十年前吧,那個時候我都還是個小娃娃,我親眼看到有人從那裏跳下去,情況跟昨天那個一樣,聽老一輩的人說還不止一個呢。”
“五十年前?”我感覺我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五十年前,連我都還未出生,那個時候就出了這樣的事?
“你說的一樣是什麽意思?”
老婦遲疑了很久,看樣子是陷入了回憶裏,楞了一會兒她才極不情願的開口:“死的時候的樣子。”她頓了頓,接着道:“那個死了的人也是把腦子都摔壞了,當時接連着好幾個呢。”
“好幾個?”
“對。好像還有個警察也跟着跳樓了。”
我沉默着,這件跳樓案帶出的問題越來越多,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我們已經有點手足無措,要是再夾雜五十年前的舊案子,恐怕隻會更加頭疼。
良久,那個老婦擡起頭,接着說:“當時的老人都說是邪魅作祟,我看……。”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我卻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深深的恐懼,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畏懼。我沒有多問,一個人下了樓,邊走邊想,邪魅的說法肯定是假的,但是這種事件出現過,那麽警察局裏肯定會有卷宗,這倒是可以作爲一個突破口。
就算是普通的自殺案件,警察局裏肯定也能找到當年的檔案。我一邊走着,手機響了起來。我掏出來一看,竟然又是那個兇手打來的電話!我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找到痕迹了嗎?”說話的聲音令人感到背後發寒。
我沒有說話。
“你最好盡快找到我,否者死的人會越來越多,包括你。”
我還是沒有說話。
“還有你的家人。”
聽到這,我心裏一緊,剛準備質問時,電話噗的一聲被挂斷了。此刻我的慌亂的厲害,好不容易再次回到警務室裏,多吉已經在警務室咆哮起來。他樣子很是瘋狂,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而一旁的小陳則是像了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低着頭,一言不發。
我問小陳怎麽回事,多吉搶先道:“這個陳瘋子把死者屍體的褲子弄丢了!”
“我當時就放在停屍房的,不知道誰拿走了。”小陳明顯底氣不足,說話聲音很小。
“你知道嗎?那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就這麽被你弄丢了!”多吉繼續喝問道。
“誰的?”我沒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怎麽知道一條帶着屎尿的褲子都有人要拿?”
“李明傑的?”
我給多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那麽激動。
“是不是打掃清潔的工人拿走了?”
“不是,我查遍了派出所的監控,今天打掃衛生的根本還沒來!”多吉道。
我坐到小陳旁邊,這件事确實太過于怪異,按理說這樣一條髒到極緻的褲子不該有人會去拿,唯一的解釋就是上面有犯罪嫌疑人的罪證,所以他必須拿走。
“你不去脫他的褲子,能丢!?”多吉還是有點氣不過。
“我!”
“我還不是爲了進一步的屍體嘛!”小陳繼續反駁,但是他底氣越來越不足,他本來就不是法醫,按理說是沒有權限動屍體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
這個時候,我卻想到了一個緻命的疑點,而多吉又要開始對着小陳發問了。
“等等!”
多吉和小陳愣愣的看着我。
“清潔工還沒來,褲子卻丢了。你們不覺得奇怪?”我用手托着下巴,仔細的想着。
“就因爲這樣才奇怪啊!”多吉立刻回應道。
“你懷疑我是内鬼?”小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樣子是火氣上來了。任誰被懷疑是内鬼,都會生氣,這一點倒是沒什麽,不過我說的卻不是這個意思。
我把小陳的袖管拉着,讓他不要那麽激動。他坐了下來,我接着道:“你們回想一下這兩起事件,一個是嫌疑人精神恍惚,一個是跳樓自殺,生前也是精神異常的狀态。你們不覺得他們自己做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個裏面已經有一個人進入了‘走火入魔’的狀态?”多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我點了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現在監控既然顯示沒有外人進入,那麽隻可能是我們自己人了。”聽我說完,小陳的臉一下就白了,如果真的是他拿走了褲子,而他完全沒印象,那麽下一個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這……。”多吉也愣愣的出了神,事情發生在我外出的時間,我的嫌疑被排除,而監控裏面隻有多吉和小陳進入過停屍房,也就是說拿走褲子的人一定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整個警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也變得凝固。直到下班的時候,他們都沒再說話,而是一直在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每一個時間段。如果有一段時間是空白的,那麽走火入魔的就會是自己。
晚上八點,我坐在辦公室裏靜靜的看着我的手機,一邊在等着兇手的電話,一邊也在回想與他的每一次通話。他到底想讓我找到什麽痕迹,又爲何會讓我去看前天十點以前的街道錄像帶?
“難道是想證明他可以同時殺兩個人?”我喃喃自語,但這種可能立即被我否決了,一個變态的殺人兇手不可能那麽無聊的跟一個警察說這些事,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一定讓我知道些什麽,比如他殺人的手法,作案的動機,亦或者是純粹的戲弄我。
晚上十一點,我被一聲尖銳的短信鈴聲驚醒了。胡亂的往枕邊一摸,手機已經到了我的面前,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一行字,“想想你前天晚上十點二十都做了些什麽。”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即翻了翻手機裏的通話記錄,這一次他沒有打電話,而是選擇了電話。我馬上開始回憶,前天晚上十點二十,也就是王林被殺害的那一天晚上,“我在...我在刷牙!”
一聲驚呼,我從床上蹭的一下子坐了起來,錄像帶裏是十點整李明傑朝着派出所走了過來,但是他回到小區的時候是十點十分,這絕對不可能辦到。就算是坐車,也沒那麽快,因爲晚上十點是很難叫出租車的,而且死者李明傑并沒有私家車,監控裏的他也沒開車,或者是坐車!
我感覺脊背一陣惡寒,那也就是說監控裏其實是兩個人,一個是兇手,而另一個才是李明傑,他們穿着一樣,故意擾亂我們的視線?那當時到派出所後面來的,到底是兇手還是李明傑?
等等!
派出所後面!我在刷牙!
他是想說我前晚上刷牙的時候看到的窗外的那個穿着風衣的人就是他,或者說就是死者李明傑?我心裏緊張到了極點,我隐隐間覺得窗外的人就是兇手,他當時看着我,隻不過我沒在意,而是選擇性的忽視了。
我再也睡不着了,連忙起身跑到窗邊看,對,他當時就站在那個路燈的位置,離我隻有二十米不到的距離,而我卻什麽都沒做……。
夜,清冷而漫長。我一個人站在窗邊發抖,他這是在向我挑釁,向我宣戰。我緊緊的握了握拳頭,沉聲道:“我接下來了!”
我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