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查查其他監控,看看這十分鍾内,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多吉對着我喊道。
我愣了愣,擺了擺手,低聲道:“不用了,那十分鍾,我知道他在做什麽。”
“你知道?”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他當時就在我們警務室的對面坐着。”
“隻是坐着?”
“對。我當時看到他了,他什麽也沒做。”
多吉沒再說什麽,一把将我拉過去,死死的盯着我,道:“真的什麽也沒做?”
我應了一聲,就看到多吉的表情很陰沉,但随即又一下子大叫道:“人的胃消化脂肪類的東西需要八個小時,現在八點,過去四個小時,還有四個小時!”
“現在就提審他!打,我也要把東西打出來!”
感受到突然變得暴躁起來的多吉,我有點害怕,但是我還是被他拉着到了審訊室,我現在也算是目擊證人之一。
東布路派出所,審訊室。
我靜靜的看着栅欄裏面的哈桑,他已經被帶了出來,低着頭,一言不發,靜靜的坐在審訊椅上。他的手放在審訊椅的扶手旁,我清楚的看到了他指甲縫裏的血迹,凝固的血塊十分的顯眼。
多吉叫人将錄像設備打開了,審訊的全程都需要這個記錄。我看多吉的臉色很不好,怕他等會兒真的會動手打人,我拉了他一下,他沒有理會,讓我到一旁去做筆錄。
“你叫什麽名字?”多吉的聲音很大,一直在審訊室回蕩。
哈桑并沒有答話,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要不是我親自抓他進去的,都以爲他是個植物人了。
“我問你叫什麽名字!”多吉再一次加重了聲音,但是結果還是一樣。
“咚咚!”
多吉猛的敲了兩下桌子,希望能引起哈桑的注意,結果隻是将茶杯裏的水全灑了出來,哈桑卻是頭也沒擡。
“???????!”多吉大叫了一聲,我知道這是藏文,還是在問哈桑的名字,但是哈桑依舊靜靜的坐着。
“你别急,慢慢來。”我看着多吉站了起來,害怕他沖動,在一旁提醒道。
“你少來管我!”多吉丢下這麽一句話,将鐵栅欄打開,自己鑽了進去。審訊椅是固定在地上的,多吉踢了兩下,像是在發脾氣,他把椅子的擋闆給拉開了,一把将哈桑提了起來,接連着說了一長串的藏語,我完全不懂,我悄悄的把錄像設備關掉了。
“你爲什麽這麽做?吃人?吃什麽不好,你去吃人!?”多吉幾乎是在對着哈桑咆哮,但是哈桑像是一灘爛泥,整個人被多吉揪着,任憑擺布。
“說話!”
“砰!”
我來不及轉眼,多吉已經一拳頭打在了哈桑的肚子上。我以前也審訊過犯人,不過都是模拟,并不是真的。不過多吉這一下,我還是看懂了,打在肚子上,不會有任何的痕迹,即便有人舉報,他也不會有事。
“砰!”
接連的兩拳擊打,哈桑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搖擺着,連審訊椅也跟着響了起來。
多吉右手抓着哈桑,左手一把将強光燈拉了過去,直接對準哈桑的眼睛,足足照了接近十分鍾。一般的犯人被這燈一照,都會覺得刺眼,或者抗拒,但是哈桑沒動。
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哈桑的眼睛除外。
我再一次看到了他那空洞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那像是兩個深淵,泛不起半點波瀾。
“砰!”
又是一拳,多吉丢開強光燈的那一瞬間,整個屋子的視野都開始閃爍,連我都有點頭皮發麻。
“哇。”也許哈桑能扛過審訊和打擊,但是他的肚子不行,我以爲他會吐出一攤子人的五髒六腑出來,但是沒有。他隻是幹嘔了一陣,整個人都在不停的擺動,最後終于有一小團污紅的東西掉了出來。
多吉完全不顧及那團東西的惡心程度,直接一把從地上抓了起來,拿到鼻子上聞了聞,右手一丢,又将哈桑丢回了審訊椅。
“你過來。”多吉指了指我,對着我道。
“我?”
我有點差異,他這個時候喊我做什麽?我越過栅欄進去,頓時便聞到了一股胃酸傳遞出的惡臭,捂着鼻子,我走到了多吉的身邊。
“你聞聞。”
我本來想拒絕,但是怕多吉的火氣更重,隻能硬着頭皮,将那東西接了過來。我沒敢自己拿,是多吉放到了我的手掌裏,粘乎乎的,還有一些類似血絲的紋路。
“唔…。”
我就輕輕的聞了一下,頓時整個人臉都綠了,一下子将那團東西丢到了牆角,“我的娘诶,這什麽味道!”
多吉笑了笑,從口袋裏摸了一包煙出來,自己點了一根,猛的抽了兩口,道:“人肉的味道怎麽怎麽樣?”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我立即吐了出來,感覺連自己的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我搶過他手裏的煙,也顧不上什麽衛生不衛生了,猛的抽了兩口,踉踉跄跄的出了栅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急忙拿紙一直擦自己的手,旁邊的哈桑卻從審訊椅上倒了下去,像是死了一樣。我也沒來得及去管他,喝了口水,又抽了兩口煙,“去把小陳叫來鑒定一下,這是不是被害人身上的肉。”
聽多吉這麽說,我立刻拿起手機就出去了,再多呆一分鍾,我都覺得難受!
很快的,小陳就到了審訊室,看着嫌犯已經趴下了,他吓得不輕,急忙進去扶,卻扶不起來。小陳跟我年紀差不多,本名叫陳風,我們都叫他瘋子。不過他不是法醫,隻是當警察以前是學醫的,後來進醫院工作,出了點事故,被封殺了,這才想起報考警校。
我們問他是什麽事故,他卻不肯說。
小陳用力想将哈桑扶起來,以爲地上那灘東西是被我們打出來的,又叫多吉幫忙,但是沒人理他。我看他試了幾次也放棄了,多吉也照樣讓他去看牆角的那團東西。
“我的個乖乖,怎麽是這股味道哦。”小陳拿着那團東西,聞了聞,忽然道。
我知道他肯定是聞出來是人肉了,但是我沒開口,看他要怎麽說。多吉點了點頭,将手裏的煙掐了,道:“打出來的。”
小陳的眼神很怪,說不出來是贊賞多吉還是什麽,隻是道:“這家夥真吃人了啊?”
多吉笑着點了點頭,道:“那還有假?”
“我的個乖乖,學醫那會兒,我倒是想嘗嘗,但是那些肉都是死人的,而且被藥水泡過,就沒敢吃……。”
我聽到這裏,胃裏又是一陣翻騰,要不說學醫的都是變态呢,居然會對人肉産生那種渴望。
“接下來怎麽辦?”小陳道。
“等明天把目擊者找來指正,再說吧。”多吉道。
我看着多吉的笑容和小陳的樣子,真覺得他們該成爲搭檔,因爲都一樣的變态。多吉和小陳将哈桑帶回了臨時監獄,我正準備回家的時候,被多吉叫住了,我以爲他還想做點什麽出格的事,立即道:“我不去,我不知道。”
“你幹什麽?”多吉像看傻子一樣把我看着。
“沒幹嘛,你又想幹嘛?”我反問道。
“跟我去看光盤。”多吉遞了一支煙過來,對着我笑道。
“不是看過了嘛?”我有點奇怪,但是随即又想起了那個從哈桑身上搜出來的光盤了,多吉應該指的是這個。
我點了點頭,道:“嗯。”
我們回到了看光盤的屋子,電腦還在播放着下午街道上的畫面,我們又看了一遍,企圖找出一些新的線索,但終究一無所獲,多吉說一定要找到哈桑第一個騷擾的女人,也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
筆記的内容到這裏戛然而止,前後不搭的感覺讓我有些難受,我可以初步斷定,青霓的婆婆的老公以前是勘探隊的,怎麽後面又變成了警察,還在詢問犯人,很明顯,這兩個筆記寫的時間不是一緻的,而且我可以斷定,這份詢問筆錄,應該是前幾年寫的,不僅紙張很新,而且還出現了電腦等現代的東西。
那麽這兩件事有什麽聯系呢,一個幾十年前的事,一個是前幾年的事,難道都是因爲石門後面的怪物嗎?我猛的想起日記裏寫到的這個犯人,他的狀态似乎跟前面那個筆記裏面的人狀态一樣,隻不過主角不同,給人一種鬼怪附體的感覺。
時間過去了,我們無法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或許隻是一起簡單的命案,或者隻是個别案例,個别人的事。整個筆記裏沒有提到石門,也沒有提到什麽鬼怪,當時筆記并不完整,前面發生了什麽,後面又發生了什麽,我們都不知道。青霓說這可能是打開石門之後,放出了“殺人鬼”。
“殺人鬼”我倒是頭一次聽到,以前隻聽過殺人犯什麽的,“殺人鬼”又是個什麽東西呢?難道我們在筆記本裏讀到的這兩個人,是鬼作祟,而不是人?而這個鬼來自于石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