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推開他,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出賣我了,是不是把我的行蹤告訴别人了?”
“浩子,跟我走吧,這兒不安全。”
我愣了一下,可以确定的是劉津赫是真的中邪了,不然不會這麽神經,連我說的話也不回答,隻知道叫我跟他走,跟他去哪裏呢,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吧,這荒山野村的還真沒地方去。不過出于無聊,我還是決定問問他,看他到底想把我帶到哪裏去,打定主意,我問他:“你要我跟你去哪裏?”
“去後山……不對,我們該去前面老槐樹,不對,我們該去地裏面藏起來,不對,不對,我們應該回去睡覺。”
“别你媽的扯犢子,滾蛋!”
我罵了劉津赫一句,此時我莫名其妙身後傳來一陣冷風,老屋的木門也是吱呀作響,讓人直起雞皮疙瘩。我死死地盯着紙船,祈禱千萬别出現那種情況。
這時候,我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我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劉津赫,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又轉到了我的身後。他身體又瘦下不少,瘦得眼珠子簡直要暴出眼眶,他看着我,動了動喉結,嘴裏說道:“浩子,不要碰船,浩子,不要碰船。”我聽得一陣毛骨悚然,中邪的劉津赫肯定知道什麽,隻是沒告訴我全部。
他這時候對我招招手,裝作神秘兮兮地說道:“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那兩個女人,她們在穿衣服呐。”說完,他轉過身,朝着房間裏走去。此時我發現劉津赫走路的姿勢真是怪異,他緊緊縮着脖子,好像要把腦袋藏在肩膀裏,腳尖踮起來,竟活脫脫地就像昨天那個人走路。
我哆哆嗦嗦地吞了口唾沫,不敢跟着他走,隻聽見他走進房間裏後,似乎在裏面饒了一圈,随後他又走出來,站在我旁邊。我以爲他要說什麽,但他動了動喉結,竟然又說道:“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那兩個女人,她們在穿鞋子呐。”說完,他竟然又縮着脖子踮起腳往裏面走,一切就仿佛電視重播那般出現在我面前。
唯一不同的是,我感覺他這次走路速度要快許多,而且他走路時,身體挺得筆直筆直。劉津赫似乎又在裏面走了一圈,然後他走到門口,這次他沒再走到我身邊,而是就站在房間門口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下意識去觀察紙船,發現沒得異樣,這讓我松了口氣,大頭手下說的應該不成立。
可等走到一半的時候,劉津赫忽然又開口說道:“你别跟我走了,快跑吧。你别跟我走了,快跑吧。你别……”我看見他的身體開始搖搖晃晃,就好像有什麽人在推動他一樣。這是我見過最詭異的場景,因爲劉津赫就如同不倒翁一樣,他筆直地站在原地,身體卻會往前後左右壓倒。
有時候臉都貼在地上了,又詭異地彈了回去。突然間,我身邊傳來一陣紙被風吹動的聲音。我連忙往紙船看去,卻驚愕地發現,那紙船竟然詭異地自己飄了起來,在空中搖搖晃晃。我想起了大頭手下的話,連忙一撒腿就往外跑,但就在這時,老屋的門不知爲何自動關上了。
我急得去開門,但就是打不開,急得我大罵起來。劉津赫一直站在房間門口,他這時候又開口了:“浩子,你快跑吧。浩子,你快跑吧。”我急得不行,用力地去踹木門。這門就如同被釘死一般,無論如何也踹不開。劉津赫一直在我身邊說話,氣得我煩躁得很,就對他大吼道:“老子出不去啊!”刹那間,屋子裏寂靜了。
我才想起大頭說過,一旦出現怪事,我在屋裏就絕對不能說别的話,隻能說自己是送米的,暫住一宿。要是沒異樣,倒是可以說話,但是眼下的情況,明顯是詭異的。
這時候,地道裏突然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是送米的咧。”
就在這時,房間裏卻忽然傳出這兩天我一直聽見的尖銳聲音。“不是送米的咧。”那聲音依然尖得我頭皮發麻,但我已經吓得膽都要破了。前天和昨天,還能理解爲有人進了屋然後跟我說話。可現在我才确認,那是屋裏憑空出現了兩個人。劉津赫臉色變了一下,他原本是平靜的表情,現在卻是臉色猙獰。
他朝着我一步步走來,弄得我有些心慌。等走到門前時,他忽然停住了,随後竟然用自己的腦袋去撞這木門!“我幫你出去,我幫你出去,我幫你……”他嘴裏一直重複着這句話,我不知道他是有多用力地去撞木門,但他腦袋很快就破了,等流出血後,他不再撞門,而是拿起我的黑色雨傘,站在那房間門口。房間裏忽然傳出腳步聲,我驚恐地看向門口,卻隻看到一道影子出現在房間門口。
花布衣裳,草鞋,踮着腳,大胸脯,可這一次,那人的臉卻不再有陰影部分,而能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個女人,臉如同塗滿粉一樣白,她睜着眼睛,眼珠子卻一直往上翻,嘴唇抹得血紅血紅。今天的她身體并不筆直,反而有些搖搖晃晃,隻見她抓住劉津赫脖子後面的衣領,就這麽一扯,竟然就将劉津赫扯進了房間裏。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臉一直在對着我。這時候,樓上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又傳下來了。“是送米的咧。”女人擡頭看看樓上,然後說話了,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場景。她沒有開口,緊閉着嘴唇,那尖銳的聲音卻是從她身體裏傳出來:“都說了,不是送米的咧。”
此時她就如同拖着死狗一般,将劉津赫拖進房間裏。随後屋裏沒了聲音,靜得吓人。我用力地去開房門,不料當劉津赫被拖進去後,這房門竟然自動開了,推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候,那女人竟然又走出房間,一步步朝着我走來。我吓得連忙站起來,死命地往外面跑,根本就不敢回頭。
出了門之後,我拼命往院子外面跑,也顧不上劉津赫跟紙船了,不過我出門的時候已經近乎絕望了,大頭根本不在外面,那兩個挖地道的手下也不在,這簡直要了我的命了。我不敢回頭,隻能朝着村頭老槐樹的方向跑,但是跑着跑着,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爲我發現我跑了半天,還是在院子裏!
我整個頭皮都快炸開了,閉着眼睛,拼命向前,身後的腳步聲也跟着響了起來,我心裏害怕極了,心裏把大頭罵了無數遍,最後背後一涼,整個人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與此同時,我就聽到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韓浩?”
我心裏默念,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她不認識我,認錯人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喊着,心也快跳到了嗓子眼,誰會知道她又叫了我一聲,“韓浩?”
聲音沒了之前的尖銳,也沒了那種陰森的感覺,我漸漸的停了下來,因爲我發現這聲音屬于青霓,而不是别人。
“你……你回來了?”青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很是溫柔,我睜開眼睛,又趕緊閉上了,生怕她是在騙我,畢竟這種騙術,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你怎麽會有魂舟,你要對付我嗎,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嗎?”青霓的聲音帶着點哭腔,我的心一下子就亂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但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生怕自己看見不幹淨的東西,到時候吓個半死,就狗帶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我走了過來,我就愣在原地,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我的背後,我使勁閉着眼睛,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韓浩,我不是浩子,我不認識你!”
“啪!”
我話音剛落,就被青霓打了一巴掌,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怒道:“你也中邪了,不認識我了,要抛棄我?”
“我……。”我老臉一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隻能看着青霓。
“你什麽你……是不是中邪了?好賴不分了,我要是沒認出來你,你現在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我摸了摸頭,也沒那麽緊張了,既然屋裏的人是青霓和她婆婆,那爲什麽要吓我啊,而且差點把我害了,這兜兜轉轉的,真是費勁!
“我還以爲屋裏不是你,是别的什麽人呢……。”
“你以爲,誰跟你說的這些話?還有那個男的又是誰?”
“哪個男的?”我疑惑道,這是指劉津赫還是大頭?
“屋裏那個!”
“糟了!”
我一聽叫大叫糟了,急忙往屋裏跑,打着手電一看,青霓的婆婆果然在裏面,劉津赫此時像是一具屍體,就這麽立在牆上,一動不動,而青霓的婆婆則是在劉津赫的身上刷着什麽東西,味道挺難聞的。
“是你?”
“那個……婆婆,你放過他吧,他是我朋友,無意闖進來的!”我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