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解決?”我急忙問道。
“我出去!”
玄寂拿着禅杖一躍跳出來了小廟,在他離開我身邊的瞬間,我明顯感覺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寒氣席卷全身,連我耳邊的哭聲也變得凄厲了很多。
我其實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讨厭他,真的,不隻是因爲他不讓劉津赫進小廟,我是覺得他迂腐之極,人命關天的事,他竟然做得那麽絕情。
但是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種悲壯,誰都知道,現在出去,還是去聚陰宮滅鬼物,那無疑是送死。
他竟然這麽舍生忘死,這麽大義凜然,我找不到詞來形容他了。
我尊重他,我敬他是條漢子!
“你們繼續燒符,慢慢燒,燒完了再燒紙鶴,明天早上日出前,我沒回來,你們就走,别管我了,走得越遠越好!”
玄寂丢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準備離開了,我已經看不到屋外的那些陰人,法術已經消失了。
看着他不斷揮舞禅杖,我不知道爲什麽,我感覺他回不來了。
我想說點什麽,但是玄寂已經走遠了。
劉津赫也在聚陰宮,我不知道這一切跟他有沒有關系,他會不會爲了報複玄寂,故意給他找麻煩,還是說是另外的那個旁門的人在作怪。
玄寂走了之後,我又點了一張黃符,看着它慢慢的在牆上燃燒,我的情緒變得平靜了下來。和尚緊緊的握着她手裏的禅杖,呆呆的望着門外,或許她也感覺到,玄寂可能回不來了。
李萌還在台子上翻滾,嘴裏不停的嚷嚷,像是受了什麽驚吓一般。我過去按住她,安慰她,但是根本沒用,她發起瘋來,勁很大的,我拿她沒轍。
看着角落裏蜷縮的兩個男生,我心裏冷笑,這就是大人?膽子小,何必到這深山裏來晃悠,好好讀書不行嗎,非要瞎折騰,這下好了吧?
我們四個人就這麽在屋子裏待着,聽着李萌的怪叫,嘴裏的餅幹,味同嚼蠟。
我看了看小廟裏的幾個人,還有戰鬥力的就隻有我了,他們三個根本指望不上,但是面對那些陰人和鬼物,我根本不堪一擊。
絕境。
我不停的點着黃符,即便是一個能燒五分鍾,但還是燒得很快。青色的火光帶着一絲臭味,充盈着整個屋子,我點了一根煙,猛的抽了兩口,精神好了不少,要不都說煙草這東西,真能讓人知道自己還活着呢。
靠着門,我真的累了。
李萌大概在一點的時候停止了哭鬧,我看她也是哭累了,整個人精神都有點恍惚,披頭散發的坐到了我的面前,盯着我手裏的煙。
我遞了一隻煙過去,問她叫發生了什麽事,她支支吾吾的像是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那兩個男生也湊了過來,手裏拿着的餅幹,一點都沒動。他們主動的介紹着自己,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但我根本沒聽,這個時候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更何況我根本看不起他們兩個。
任由一個女生翻騰哭鬧,他們居然可以不聞不問。
人心不過如此。
正說話間,和尚又跑了回來,看樣子很急,不過進門之後就席地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我還是遞了煙,我不想顯得自己小氣,這可能是第一次見,也會是最後一次。氣氛漸漸的變得活躍了不少,他們又問我那些符是做什麽的,又在鼓搗和尚的禅杖,我沒理會,反而是和尚開口說話了。
“你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那個叫趙宇的男生說他們都是黃墳壩邊上,成都大學的人,自發的組建了一個郊遊的社團,這次是逃課出來野炊的,一個七個人,現在就剩下他們三個了。
他一說完,那個叫顧盼的女生将煙頭丢了,擡頭看了一眼趙宇,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顧盼的脖子上有抓痕,但是抓痕的旁邊有幾個“草莓”,我一下子覺得趙宇在說謊。
脖子上的皮膚都很薄,要真是被鬼抓了的,不可能隻是個“草莓”,不“啪啪啪”,怎麽來的“草莓”?
我歎了口氣,知道他們不打算說實話了,不過他們之間那些苟且的事,我也不太想聽。
不過我卻發現這兩人其實是一男一女,而不是我認爲的兩個男的。
“你們怎麽到的廟門前?”我問道,根據我的推測,依靠他們自己,他們是不可能活着到這裏的。
顧盼猶豫了一下,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是被人送到這裏來的?”
我一聽就覺得奇怪,誰那麽大的本事,一次能将兩個昏迷的,一個半死不死的送到這裏來,目的又是什麽呢?
“難道是劉津赫幹的?”我心裏猜測,但随即又否定了,因爲劉津赫不可能送他們過來,他在電話裏說的是讓我離他們遠點,既然是這樣,那他就不可能送他們過來。
和尚忽然站了起來,急道:“你們是不是遇見了一個身穿白衣的老人?”
趙宇下意識就點了點頭,緊接着,我就看到和尚立刻慌了起來,一把從趙宇手裏搶過她的禅杖,然後拉着我站到了他們的後面,如臨大敵。
“怎麽了?”顧盼轉過身看着我,問道。
“啊!你幹什麽?”下一個瞬間,趙宇已經将顧盼推倒了,動作幅度之大,令人來不及反應。
我隐約的聽着他的喉嚨裏發出一陣低吼,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一隻動物。
“呲啦!”
顧盼的衣服被趙宇扒了下來,眼看就要被再進一步,我上前就準備拉開趙宇,即便是獸性大發,也不用在這個時候,當着我們的面來吧?
和尚将我拉住了,不讓我過去。
“啊!”顧盼不斷的反抗着,但根本沒用,我看見趙宇的眼睛已經沒了眼白,被漆黑所代替。
“幫忙啊!”我對着和尚和趙宇身邊的顧盼吼道,難道我們就看着她被糟蹋?
“你看清楚!”和尚大喊了一聲,用手指對着禅杖一掃,整個禅杖上立刻就有了一些猩紅,那是血液的味道。
“啪!”
顧盼死了,被和尚一劍刺穿了腦袋。我沒想到她的禅杖竟然這麽鋒利,絲毫不比鐵劍差,但是她刺錯人了,而且不用直接殺了他吧?
“殺錯了!”
我掙紮着想要掙脫和尚的手的束縛,但是根本沒用。她的手像是一把鉗子似的,死死的鎖住了我的手腕。
“你殺人了!”
我咆哮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随着和尚的禅杖從顧盼的腦袋裏抽出,我就看到她的劍上全是污血。再看應聲倒下的顧盼,他的腦袋不斷流出血水來,不過都是黑色的,緊接着一隻巨大的食屍蟲從他的腦子裏鑽了出來。
對,巨大!
它足足有五厘米大,渾身漆黑,長滿了觸角,在血水裏轉了一圈,然後爬到了趙宇的身上!
“小心!”
我叫了一聲,這才發現趙宇的腦袋也被和尚的禅杖洞穿了,他從顧盼的身上滾了下來,倒在一旁,又是一片污血。
“你殺人了!”顧盼無比驚恐的尖叫,身子不斷的顫抖着向後退,最後靠在了門上。
“你殺了他們!”
“你們早就已經死了。”和尚很嚴肅,兩劍下去,兩隻食屍蟲立即就抽搐着死了,而趙宇和顧盼卻紋絲不動。
“按住她!”和尚的語氣幾乎是在命令我。
我想也沒想,上去就準備按住顧盼,她卻忽然站起身來,拉開門就準備往外跑。
“吱呀。”
我和和尚将門關上了,顧盼被她打暈了。我們合力将她綁在了柱子上,用的是谷草,看起來還算結實。和尚說他們的同學肯定已經被做成了屍眼,而他們三個被送到這裏來,就是爲了害玄寂。
他們已經死了。
我用谷草将污血遮掩上,不然總有一股惡臭味傳來,又點了一個黃符,這才坐了下來。
整個人都已經快脫力了。
我和和尚背靠背的坐着,我腦子猛的想起玄寂走的時候說的話來,他說他再不出去,我們三個都要死,他說的是三個!可我們明明有六個人,看來他早看出來這三個人已經死了,而且即便是他走了,和尚還是能應付過來。
我不由得從心裏開始敬佩起玄寂來。
守陽宮裏,黃符燒出來的青煙已經很重了,夾雜着些血液的味道。我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淩晨五點了,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什麽幻境,什麽鬼怪都将消失于無形,可是這最難捱的兩個小時,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熬過去、
玄寂和尚好像在門上設置了什麽法術,敲門聲被徹底隔絕了,但是那木門還是會有意無意的動一下,整得我總是有點放心不下來。我看着那個骨灰盒,一陣無力感湧了上來,我怎麽什麽事都遇得上?
守陽宮牆壁上的符篆已經被我們燒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約莫隻有五十張左右,應該還能堅持一個小時左右,但一個小時之後還是淩晨七點,在這裏,七點應該就天亮了,到時候我們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