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強光,突然間熄滅,他下意識地就停了一下,我記住了他腦袋的方位,飛起火把,掄圓了胳臂就是一擊,黑暗中我聽到一聲悶哼,火把這麽一揮,竟然給砸得亮了起來。我對着他的位置一照,看到他已經給我打出一嘴巴的血,正倒在那裏,似乎快沒意識了。
我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給抽暈了,用力一腳将他踹向水裏,如果他沒昏,肯定得反抗,不然他就要掉進水裏去了。我一連踹了好幾腳,他的雙腳先滑了進去,可惜到胸口的時候,給卡住了,我上去又補了一腳,用力将他往下面踢。
小賈像死魚一樣卡了很久,一下子滑進了水裏,在那一刹那,我總算松了口氣,心說果然是昏過去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隻大手從水裏伸了出來,一下子抓住我踹他的那隻腳,猛地就往下拉去。
這一下真是猝不及防,我已經全身放松了,隻覺得眼前一花,已經整個兒給拖進了水裏。我心裏直叫完蛋了,竟然掉進去了,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慌亂間去抓四周的東西,一下子卻什麽都沒抓住,直掉進溫熱的水裏去了。
我撲騰了兩下,趕緊閉好口鼻,小賈的手死死的抓住我,絲毫不放松,我心裏簡直有罵人的沖動,這小子打大頭,打到我身上來了,竟然還直接跟我杠上了,這不是狗咬呂洞賓麽!我又沒害斧頭,咬我算是怎麽回事?
“咕噜,咕噜。”我連着嗆了兩口水,感覺嘴巴澀澀的,擡腳就去踢小賈,嘴裏也說不出話來,誰知道這個時候我就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從水裏遊了過去,起初我以爲是大頭,但是轉身一看又不是,這像極了我在營地周圍的小水坑裏看到的那個黑影,一時間反而慌了神。
“你他嗎的再不放手,我連你一起收拾了!”大頭吵嚷着罵了兩句,小賈的手忽然就松開了,緊接着,我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提住,随後猛的往上一提,我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再玩下一看,這河灘邊的水其實并不深,隻能淹沒到我胸口的位置。
我感覺腳下一松,小賈整個人開始慢慢往水裏滑,大量的鮮血流了出來,混在潭水裏,腥紅而讓人忌憚。我真不是想殺他,但是這種環境下,每個人的精神可能都有些問題,有點敏感,也有點神經質。就比如小賈,他原本是要找殺害斧頭的大頭拼命,打着打着的就開始找我拼命了,這似乎沒什麽邏輯,我卻特别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
我不能理解的是他現在的痛苦,身上的傷口一定的崩開了,有沒有大魚咬他,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先上岸去,免得付了他的後塵,畢竟這大魚可不是我能惹的。
見死不救,對,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見死不救,或者可以說的更加的不堪,但這都是事實,我們害了小賈,或者說我放棄了小賈。如今斧頭已經死了,他或者或許也不是什麽好事,這一出去,肯定要死的,那種鬼公司,決計不會放過小賈。
他們都是跟着斧頭來的,現在斧頭死了,他們都應該跟着下去,就算是當個伴兒吧。
在大頭的拖拽之下,我回到了河灘上,看着眼前血紅的血,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覺得事情完全可以不是這樣發展的,但是結果我不能左右。我大口的喘着粗氣,擰幹衣服上的水,免得自己再次着涼,到時候我怕是也走不出這裏,得疾病纏身,死在這裏的。
大頭一個人在邊上抽煙,我很奇怪他是哪裏來的煙草,即便是有煙草也應該是濕潤的才對,他怎麽會有幹的煙?看着他吞雲吐霧的,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爲什麽要殺斧頭?”
他叼着煙,很輕蔑的看了我一眼,說:“哪個娘們不是什麽好人,死了就死了呗,能不成娶回去當媳婦?”
“那你也不能殺了她吧,她其實也沒真的想害我們的。”這話一出口,我自己都不信,斧頭這個女人确實邪門,一旦有隊友了,絕逼馬上對我們動手,絲毫都不會猶豫,現在死在大頭手裏,也算是一種報應吧,雖然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不過這人都死了,再說這個也沒什麽意義了。
“你知道她做了多少虧心事麽,你小子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我都覺得奇怪,讓你留在平台你也要亂跑,找死也不是你這樣的啊。”
大頭的話裏有話,我越聽越是糊塗了,問:“斧頭她除了賣我們,還做啥了,我咋不知道,還有,你是咋知道的,你不是沒跟我們在一起麽,你可是職業失蹤人員。”
“對,我沒跟你們走一起,但是這樣我看的更清楚,很多時候我都在你們附近,隻不過沒現身罷了,那女人做的事,要真說出來,我估計你比我還生氣,沖上去就會砍人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大頭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麽,再次打量了火把,由于進了水,但油脂還在,隻不過這火确實小,小到沒朋友。按照大頭的意思,我們繼續往回走,可能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這裏根本不是重點,那個有棺材的地方才是核心,這是大頭暗自看到的。
他發現成哥一心想回那裏,并不是爲了錢财,而是爲了别的目的,或許蛇柏也在那裏也說不定,反正我沒必須盡快回到那個樹的平台上,找到成哥,問清楚。大頭發現他搞了很多小動作,已經發現不對勁了,隻不過沒說出來罷了,他就是想看成哥會玩什麽花樣,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現在一想也對,是成哥極力的說我們回去找東西如何如何的,現在看來,他就是想回去,而且剛才大頭來的時候,成哥爲啥不見了,這麽大的地方,他能去哪裏,肯定是上去了,也就是我們掉下水潭的地方,他已經爬上去了。
具體是什麽時候,那就說不清楚了。
在大頭的幫助下,我成功的爬了上去,這裏還未坍塌下來,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水溫過高的原因,整個空間全是水霧,看上去極爲詭異,大頭叫我小心一點,說是斧頭隊伍裏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現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冒出來,要是我們不注意,估計會死得很慘。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想也是,他們當時加上斧頭是六個人,現在死了也就五個,還有一個人到現在也沒現身,難不成還在地道口子的棺材邊上等我們?或者說他提前一步已經去樹中央的平台了?我腦子越想越覺得嗡嗡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頭忽然說:“不好,是屍油!”
我完全沒懂他的意思,就看到大頭張羅着拿衣服進水裏浸潤,然後捂着了自己的口鼻,連帶着我的口鼻也一起跟捂住了,我腦袋本來就暈了,現在本這麽一捂,頓時感覺呼吸困難,幾欲昏倒。大頭拉着我的手往入口的方向跑,我也沒反抗,跟着他到了路口的方向。
不幸的是現在的水流是往外流,而不是向裏面流,也就是說,我們必須等,等着水流往裏面流的時候才能進去,否者還沒進去就會被水給沖出來,而且還是那種帶着怪味的綠水。
我跟大頭一下子沒了主意,這水到底什麽時候往裏面流,我們根本不清楚,要是貿然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可是不趕緊回去,我們心裏又很是不安,爲難死寶寶了。
大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我挨着他,看着牆壁裂縫上的榕樹發達的根系,像是一個個半透明的乳白色的蛇骨一般,張牙舞爪的,格外滲人。
僵持了許久之後,大頭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要下水,目的是講地下河裏的鐵索拉起來,這樣可能綁在自己身上,往裏面遊,即便遊不進去,也不至于會送了小命。我一想也對,是個好主意,可是這水裏有大魚,到時候可别鐵索沒拉上來,自己死在了魚嘴裏,那就悲劇了。
對于我的顧慮,大頭根本不理會,脫了衣服就往河裏跳,那樣子還有點從容就義的氣魄,不過眼下卻是爲了地下河裏的鐵索。這是我跟大頭最後的機會,我隐隐的感覺空氣中有些血腥味,像是從另一邊傳來的,感覺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