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的四個人都愣住了,我四下裏看了看,并沒有發現大頭的身影,準備吼一嗓子的時候,就聽見噗通一聲,水花一下子濺了起來,緊接着大頭一下子從水裏竄了出來,渾身通紅,手裏握着一把匕首,快速的向斧頭跑了過去。
小賈倒也算是個人物,關鍵時刻一個挺身,站到了斧頭的面前,爲斧頭擋下來了一刀。我從後面看見小賈委着身子,雙腿一顫,倒了下去,剛要進水的時候,又被斧頭一把拉了上來。
大頭一擊得逞,快速退到了我跟成哥的邊上,猛的一拍成哥的肩膀,笑着說:“老成,你這是咋了,陽痿了?”被他這麽一拍,成哥的眼睛鼻子都皺成了一團,表情痛苦到了極緻,成哥從水裏上來就已經受了傷,現在這麽一拍,離死也不遠了……。
“龜兒子的,你要害死老子啊,下手這麽重!”成哥罵罵咧咧的靠着我,一下子梭到了地上,身上繼續淌着血,手緊抓着我的腿,罵着罵着就沒聲了。大頭一點也不在意,轉過身來,臉色一變,對着斧頭說:“這一刀是還你的,小姑娘,别以爲就你會玩刀。”
我聽得莫名其妙的,但眼下也不是問清楚的時候,隻見斧頭鐵青着臉,扶着小賈到了河灘上躺了下來,四個人沒怎麽說話,各自有各自的心思,現在斧頭的隊友算是到齊了,不過大部分已經死了,即便是還有殘餘的部分,也不足成事了。
有了大頭,我信心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是一個頂兩的角色,更何況還有對付食屍蟲的本事,這簡直就是寶貝疙瘩。不過對于這些,成哥不以爲然,總覺得大頭是要害死他,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休息了許久之後,我起身在淺水灘邊轉了一圈,水裏倒是挺燙的,黃黃的顔色讓人有點膈應,水霧不斷的往上升,我擡頭一看,這才意識到我所處的位置确實是地下河,四周黑壓壓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這個時候,斧頭跟了上來,我警惕的跟她拉開了一段距離,生怕她再對我不利,這個女人真不是什麽好人,一旦有自己隊友了,馬上就翻臉,那速度簡直比我翻書還快。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人。”斧頭說。
我拿手電指着她,沒好氣的說:“是,你不吃人,你也不過是比水裏吃人的大魚好一點,不對,那魚上不了岸,你是能上岸,還能思考的動物!”
“瞧把你吓的,我要殺你早就動手了,我是想殺那個老成,他不是什麽好人。”
“他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剛才是誰逼着我們下水的?”
“你這話就沒意思了,我是逼老成下去,他死了,跑了,我也不會殺你,你下水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可沒逼你啊,話可不能亂說。”
“我可沒亂說,你跟着我幹嘛,我又不會跑。”
“我發現你這人特有意思,該防備人的時候不防備,不該防備人的時候,比誰都會防着人。”
我老臉一紅,心裏暗暗佩服這個女人,她看人确認比我準,知道我在想什麽,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而我卻看不透她,一點都看不透。說不過她,我索性不開口了,沿着河灘繼續走,這裏碎石挺多的,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裏,再這麽瞎轉悠,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我們轉悠了一圈之後,終于在河灘的下遊發現了一條向上的坡路,看樣子是有人可以修起來的,上面是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敢妄自上去。
斧頭一屁股坐到地上,拿石頭往水裏扔,說:“小浩啊,你知道老成是什麽人嗎?”
“啥?你叫我啥?”我愣了一下,驚出了一聲冷汗,這聲音忽然變得這麽溫柔,還小浩小浩的,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家夥,這女人原來還有溫柔的一面啊!
“小浩啊,怎麽,不行?”斧頭偏過頭來看我,順手将石頭丢進了水裏,接着說:“說話啊,我這麽叫你不行?”
“姑奶奶,您就别玩我了,我經不起折騰,還是叫我浩子吧。”
“咕咚!”
我話音剛落,水裏忽然傳來一聲異響,斧頭急忙起身,打着手電往水裏照,我也順着她的手電光看,這一下看可把我給吓壞了。那三角的水弧一下子從書裏竄了上來,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大…大魚!”
“噓……。”
斧頭一把拉過我,往岸上連着退了好幾步,再打手電去看的時候,發現水面上泛起了魚肚白,斧頭一喜,說:“死魚!是死魚,我就說嘛,這麽燙的水,怎麽可能還有活魚,現在估計都燒熟了,拉上來就能吃了!”
她一邊說,一邊往水裏去,被我一把拉了回來,“你瘋了,這條魚是死了,保不準還有其他的魚呢,你這一下水,死了我可不管!”
“要你管?我不去,你去?”
被斧頭這麽一說,我又慫了,這水是什麽溫度,我說不好,下面還有大魚沒有,我更是說不清楚,倒是斧頭,膽子可真大,也不知道是膽兒太肥還是腦子太瘦,不過我看是膽兒太肥。
她瞥了我一眼,趟着水往大魚邊上遊,我看的心驚肉跳的,生怕她出什麽事,要真出事了,我估計得自責一輩子,這活生生的看着一個人死了,真的會有陰影的。
很快的,斧頭已經拉着大魚往回遊了,我将她拉上岸來,不過這大魚卻拉不上來,我第一次看清了這大魚的模樣。背鳍很尖,是一種類似病态的黃白色,魚肚倒是挺白的,不過上面卻插着一把匕首,再看魚頭,估計是撞上什麽東西了,魚嘴已經爛掉。
“你看吧,拉過來咱們也搬不動,這将近三米的魚,估摸着得上百斤。”
“我看你是真傻。”
斧頭揶揄了一句,一把将魚肚上的匕首扯了出來,直接在魚背上切下來兩塊肉,對着我說:“就地把它吃了,拉上來做什麽,魚幹麽?”
我沒好氣的說:“那……我去叫他們過來?”
“豬腦子,你不會切下來帶過去?那老成都要死了,小賈也重傷,你讓他們過來?”
我是徹底被斧頭說的沒脾氣了,隻能往成哥那裏跑,最後大頭同意跟我過來,一起搬魚肉,搬過去再一烤,味道就出來了,倒是我覺得奇怪,之前那麽滾燙的水,竟然沒有将魚肉燒熟,這是咋回事?
吃過魚肉,斧頭坐到我邊上,問我:“你這柴火哪裏找的?”
我指了指一邊的柱子,說:“那邊,很多這樣的柱子,估計怕這裏塌了,故意放了柱子,我取了兩根來當材燒。”
斧頭一聽就連說壞了,我也沒聽明白,繼續啃着魚肉,還别說,這種淡水魚的味道挺好,腥味不重,就是有點膩,不過烤過之後也就沒事了,吃着可香了。
“你幹啥去?”
我正啃着魚肉,斧頭起身往柱子的方向跑,也不理我,我趕緊跟了上去,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壞事了,這地下河的空間确實不小,不過似乎并不是那麽結實的,這種喀斯特的地貌最容易坍塌,而這些木柱子則是支撐了關鍵點。
之不過其中兩根被我用來烤魚了,上面已經開始出現了很多裂縫,估計再過一會兒,這裏真的要塌了,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斧頭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急急忙忙跑回去,扶着小賈開始往外面之前發現的坡道走,成哥跟大頭也跟了上來,我心裏暗自慶幸,要不是斧頭發現了這一點,我們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坡道挺長的,像是通向地面,等我們走了一段路之後才發現這并不是通向地面,隻是地勢較高的地方罷了。我隐隐覺得之前地下河裏的鐵鏈就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不被沖下水去,下水之後再上坡道,通向另外的地方。
這簡直是一個地下迷宮。
走了許久之後,我們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四周站着一些石人,圍成一個圓圈,而中間則是空蕩蕩的一片,大頭提議不要坐中間,這像是什麽祭祀的地方,我也沒懂,按照他的意思坐到了邊緣,斧頭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說祭祀就祭祀呗,現在什麽都沒了,她不信還有人能出來将她當成祭祀品。
大頭笑了笑,估計是在說斧頭無知吧,剛坐定了下來,我就聽見轟隆隆的兩聲,我坐的地方也跟着顫了起來,我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就聽見斧頭說:“現在知道怕了,還敢拿柱子來烤魚,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是笨死的,還是笨死的?”
我沒理會她,跟她鬥嘴,我總是輸,不劃算。
斧頭提議說她跟大頭上前面看看去,我們在這裏等着,我照顧傷員,現在想單獨走是肯定不行的,還不如合理分工,這樣效率高,我本來想反駁的,憑什麽我要留下來看傷員,而她就要先行一步?
後來一想也是,就我這樣子的,隻能拖後腿,隻能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