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猶豫豫的,看着老李,說:“這嘴對嘴咋吹啊,我…沒試過啊!”
“你們這些小年輕怎麽親嘴的,就怎麽親啊。”
“親…親嘴?”我感覺跟吃了死耗子似的,渾身難受,胃裏一陣翻騰,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對啊,趕緊的吧,你可别伸舌頭,細菌多,懂嗎?”老李吩咐說。
“伸什麽舌頭?”我急忙反問,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真不知道老李在想些什麽,跟一個女屍舌吻,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趕緊的,别裝傻!”撂下這麽一句話,老李繼續處理着女屍腿部的菌瘢,看樣子這女屍是真的要腐敗了,不然也不會這麽急着開棺處理。
她第一次這麽直觀的展現在我的面前,一動不動,臉上早已沒了血色,森白中略微有些塌陷,眼角的眉毛已經自然脫落,稍微一靠近便能聞到刺鼻的氣味。
我湊到近前,伸手摸了摸這個女人的臉,從她身上的肌膚來看,她似乎并沒有出什麽車禍,倒更像是自然死亡的。觸手冰涼,剛一接觸,她的皮膚便凹了下去,一些青色的液體從她的皮膚裏滲了出來。
我趕緊戴上了口罩,将老李交給我的凝膠拿到了手上,慢慢的往女屍的臉上塗抹,整個過程中,我沒有再用手接觸她的臉,那種冰涼的感覺令人心裏發寒,這是具女屍,或者說是一具陳屍。
臉部的凝膠很快随着她的臉型包裹住了,可她的嘴巴卻一直張着,無論我怎麽扳動,始終張着。那是一張絕望的嘴,牙齒早已經被菌瘢覆蓋,看不出一絲顔色。
“趕緊吹啊,等什麽?”老李催促道。
我愣了一下,白了老李一眼,拿着金屬小管,對着女屍的嘴部便開始吹,可這一吹,我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女屍的嘴這麽大,我拿着一根小管無論怎麽吹,總會漏氣!
“你看看,我跟你說要用嘴吧?”老李在一邊揶揄道。
我沒好氣的說:“你咋不自己吹?”
“我…我老了,沒力氣咯。”老李說。
幾番僵持,我還是沒能抗住老李的軟磨硬泡,摘掉口罩,對着女屍的嘴慢慢的親了下來。我緊閉着眼睛,心裏猶猶豫豫的還是挨到了女屍的嘴唇。
軟,不隻是嘴唇的柔軟,是一種病态的軟,說好聽點叫吹彈可破,說難聽點,簡直惡心到了極緻,就跟親到了一灘爛泥似的。
剛一接觸,我身體就僵硬了,緊閉着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睜開眼睛,看見她那張臉,到時候肯定得吓個半死!
“你倒是吹氣啊,還真當親着玩呢?”老李在一邊站着,聽聲音顯得有點急躁。
我鼓着腮幫子,對着她的嘴就是猛的一吹,誰知道我這一吹之下,竟然感覺她的鼻孔一直在竄氣,呼呼的,直往我的臉上吹。
我猛的擡起頭,連忙擦了幾下嘴巴,又吐了兩口唾沫,胃裏一陣翻騰,一股惡心的感覺立馬湧上了心頭。
“我幫你捏着鼻子,你趕緊繼續吹。”老李一邊說,一邊将女屍的鼻子捏了起來。
“什麽叫幫我,是我在幫你,好吧?”我瞪着老李,沒好氣的說。
老李也不說話,捏着女屍的鼻子,指了指女屍的嘴巴,示意我繼續吹。
到現在,我也總算是明白什麽叫吹屍了,根本不是什麽金屬小管就能解決的事,而是真的需要嘴巴來吹,不過爲什麽老李自己不吹,而要我來吹,這就有點奇怪了。
按理說老李即便是想教我新本事,至少也該自己給我演示一遍,可現在呢,他卻是直接讓我來吹,這似乎說不通。
我硬着頭皮,忍着心裏的惡心,再次親了下去,猛的将一口氣吹進了女屍的嘴裏。心想着馬上将女屍的嘴巴封住就行了,可這一吹,我卻發現女屍的喉嚨似乎被封住了,氣流猛的一進,立即就反彈了回來,直接嗆進了我自己的喉中。
幹澀的感覺充盈着我的口腔,我猛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屍的蒼白的臉,一個沒忍住,哇啦啦的吐了一地,我蜷縮在地上,感覺腦子嗡嗡的,身體也不聽使喚,嘴裏吧啦啦的吐着東西,可就是停不下來。
“哇!”
我兩腿一軟,倒在了一邊的地上,眼睛模模糊糊的看着老李從水晶棺上跳了下來,走到我身邊,将我扶了起來,拍着我的臉,問我怎麽了,我想說話,卻感覺喉嚨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無論怎麽樣也發不出聲來。
“你怎麽了?”老李繼續拍着我的臉,試圖讓我清醒過來。
可我越來越困,耳邊像是很多人在呼喚我的名字,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老李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我甚至在老李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很隐晦的笑容,那似乎是在嘲笑我,又似乎是…我的錯覺!
終于,我眼前一黑不醒人事,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我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看着空蕩的房間,這才發現我已經回了自己的宿舍。
喉中郁郁的感覺有點疼,不過好在能說出話了,也沒有再吐。老李就坐在我旁邊,看着我醒了過來,立即将我扶着,半坐了起來。
“我這是怎麽了?”我問老李,話剛一出口,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聲音變了,有點陰柔的有點沙啞的感覺,完全不是我自己的聲音!
“我…我的嗓子怎麽了!?”我抓着老李的肩膀,頭皮都快炸開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李按着我的肩膀,說:“你别激動,你嗓子沒事,會好起來的!”
“我嗓子到底怎麽了?”我歇斯底裏的吼着,感覺自己的嗓子又嘶啞了幾分。
“你是染了屍氣,沒事的,沒事的!”老李說。
“屍氣?”
“對,屍氣!你的嗓子隻是暫時沙啞了,會好起來的!”
我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已經生出了一些菌瘢,看樣子跟死人沒什麽區别。
老李跟我說,屍氣這東西很罕見,他這一輩子也就見過兩三次,一般都是幾十年不腐的屍體才有産生這種氣體,當然也有一些積屍地會有屍氣産生,人一旦染上,非死即傷。
我心裏咯噔一下,問我是不是要死?老李卻說這女屍的屍氣是生前哽在喉中的一口氣,應該不會有事的,而且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麽。
我點了點頭,又吃了一些老李給我的藥,然後就躺下了。老李走了之後,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總感覺自己身體漸漸的在變化,具體哪裏變了,我也說不清楚,可就是難受,渾身都難受。
半夜兩點,我滿頭大汗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看着手上的菌瘢越來越大,顫顫巍巍的再也不敢睡着,生怕自己就這麽死了。
一個人裹着被子,看着漆黑幽靜的屋子,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開始不斷的想那具女屍,她的模樣一遍一遍的在我腦海裏閃過,最後定格在那森白的嘴唇。
我胃裏一陣翻騰,就感覺自己後背涼意不斷的往上冒,一股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
“浩子,你不能在接觸那具女屍了,記住了!”青霓的聲音忽然在屋子裏響了起來,我渾身一個激靈,啪哒一下将屋裏的燈打開,卻不見她的身影。
“是你嗎?”我輕聲問了一句,青霓卻沒在說話。
她一直跟着我的嗎?我心裏不禁疑問,又重新回到床上,開着燈,想着最近繁瑣而淩亂的事,這些事似乎都沒有聯系,成哥、老李、青霓、老婆婆、他們似乎永遠都沒有交集,唯一能将他們聯系起來的就是我,那麽我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傀儡,被他們牽扯着,按照他們的意願在行動,可是目的是什麽呢?
第二天一大早,老李敲開了我的宿舍門,開口就問我好點沒有,我說沒感覺,就是渾身不舒服,老李笑呵呵的說再過兩天就好了,叫我好好的休養着,女屍的事他自己弄,我不用再去吹女屍。
我心裏松了口氣,還好老李沒有逼着我繼續去吹屍體,否者我真的要瘋了,他又給了我一些藥,說是治療屍氣的,瓶瓶罐罐的好幾個,上面也沒啥标簽,也不知道是啥藥,味道怪怪的,一吃到嘴裏就感覺跟吃了耗子屎似的,渾身難受。
送走老李,我待在屋裏玩手機,順便給成哥發短信說了這件事,他沒回複消息,我一個人無趣,接着又睡了一覺,沒想到做夢夢到那個女人竟然複活了,還站在門口沖我笑。
我一個激靈,又醒了,感覺整個人精神狀态都不太好,神神叨叨的,坐立不安。
中午的時候,成哥出現在了我的門前,開口就問我,說老李是不是打開水晶棺了?我是不是親過女屍的嘴,還中了屍氣的毒?
我一直點頭,誰知道成哥狀若瘋狂,說我要死了,老李終于對我下手了,我手上、身上的菌瘢就是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