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往常,我肯定會立馬反問她,或者覺得她是故意這麽說,從而來欺騙我啥的,不過意思都一樣。可現在,我卻沒說話,而是看着眼前的老人,陷入了沉思。
以她的年齡來看,至少也在六十歲以上,跟我奶奶的年紀也相差無幾了。這麽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人獨居在這裏,還守着一口棺材,她到底是爲什麽?
老婆婆瞄了我一眼,起身走到棺材邊上,将地上的泡沫箱子拿了起來,放到棺材邊上,掀開了蓋子。
我一看,這才發現這個白色泡沫箱子裏竟然裝的全是冰塊,約莫有拳頭大小,被老婆婆全數倒進了棺材裏面,應該是用來保存屍體的。
這棺材也很有意思,下面有很多小孔來漏水,而人則是被烘托在中央。可即便如此,要将一個人保存很久,那也不太現實的。
老婆婆将冰塊放好了之後,轉身出了地下室,她一邊走一邊說:“身體是你的,隻不過魂不在了,你來了也沒用。”
我剛想問這人到底是誰,老婆婆卻将門給推開了,對着門外的黑驢,說:“小黑,送他走吧。”
黑驢應聲而起,走到茅草屋的門口來,側身站着,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爬上了黑驢的背。老婆婆站在院門的位置望着我慢慢遠去,我不知道爲什麽心裏一痛,眼淚跟着流了下來。
淚水順着我的臉頰一個勁兒的往下流,我心裏沉悶,一路哭到了村口的位置。沒想到走着走着,天已經慢慢的亮了。
黑驢停在了裏村口不遠的位置,我隔了大老遠,就看到成哥在洋槐樹下躺着,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我趕緊擦幹了淚水,免得被成哥嘲笑。黑驢走到成哥的身前,哼哼的出了兩口氣,然後轉身朝來時的路回去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成哥,我也算是明白了。昨晚我們是真的遇見鬼了,不僅給我們吃了鬼東西,而且那屋子怕也是假的,不然成哥咋會睡這這裏?
我将成哥叫醒,問他怎麽睡在這裏,他說半夜起來撒尿,發現屋子沒了,人也沒了,就來這裏躺着了。
成哥将手裏的樹枝丢到了地上,站起身來問我:“對了,那個老太婆找你什麽事?”
我搖頭說:“沒啥事,要不我們就回去吧。”
成哥急忙問道:“人還沒找着,就回去?”
我說已經找到了這麽久了,也不見個人,還不如回去算了。
成哥激動的拉着我,說:“别呀,這才剛來,對了,我懷疑那女的就在那間茅草屋裏!”
“我進去兩次了,裏面根本沒人!”我沒好氣的對成哥說。
“就你那眼睛能發現人?裏面不是有地下室嘛,說不定還有别的密室、暗道啥的?”
被成哥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可能,不過找不找到那個女的又如何,她既然沒害我,我再繼續找她,又爲了什麽?
耐不住成哥軟磨硬泡,我還是答應他再次一次茅草屋,而且我也想問問這個女人當初找上我,到底是爲了什麽?
打定注意之後,我跟成哥也沒閑着,初步的計劃就是等老婆婆出去運冰塊的時間,我們想辦法潛入屋裏,而成哥主要負責引開那隻黑驢,我負責進去找人。
本來我是想去引開黑驢的,畢竟我感覺我跟它之間有點默契,不過成哥說屋子裏面是什麽情況,我最清楚,我進去最爲合适。
我一想也是,要是成哥進去了,半天找不到,那我們恐怕就功虧一篑了。
晚上十一點左右,我跟着成哥已經來到了茅草屋的附近。屋子裏亮着燈,雖然有點昏暗,但是我還是能清楚的看到老婆婆拿着一個白色的泡沫箱子,站在門口,似乎在跟黑驢說話。
黑驢不斷發出一些哼唧的回應聲,老婆婆滿意的點了點頭,關上房門,騎着三輪車,便離開了。我們又等了十分鍾,确定老婆婆已經走遠了,暫時不會折返之後,成哥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要上了,叫我看準了時間就偷摸着進屋裏去,别磨叽。
我點了點頭,成哥蹭的一下從草裏蹦了出來,對着黑驢就沖了過去,那陣勢跟要卸磨殺驢似的。黑驢站起身,一動不動的看着成哥,跟看戲似的。
成哥很快沖到了黑驢的面前,一把抓住黑驢的腦袋,然後翻身上了驢背,兩條腿不斷的聳動,試圖驅趕黑驢往外面跑。
黑驢站在茅草屋的門口,任憑成哥一直在它背上聳動,就是一動不動的,我就聽到成哥叫嚷着:“走啊,你這個死毛驢,信不信我把你做成驢肉火燒!?”
“噶的噶的噶的噶的噶的……。”
黑驢飛快的跑了起來,不過卻是圍着院子在跑,将驢背上的成哥都要颠簸成傻逼了。
“這畜生瘋了!”
黑驢圍着院子足足轉了二十圈左右,這才慢慢悠悠的停下來,尾巴一甩,渾身一抖,成哥順勢就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哀嚎,估計是摔得不輕。
我猶豫了一下,沒上前去幫他,任憑他躺在那裏。成哥趴在地上許久不動,直到一聲清脆的三輪車鈴聲打破了黑夜的甯靜,他這才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朝我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那老婆子回來了,咱們快走!哎呦,我的老腰啊,徹底斷了。這小毛驢,我非把它做成驢肉火燒!”
我白了他一眼,說好是引開黑驢,他這樣沖上去幹黑驢,肯定不行。這驢脾氣一上來,誰也沒轍,而且我要是黑驢,被成哥這麽騎,我也得犯脾氣!
我們兩個轉身準備離開,剛一挪步子,我卻被成哥拉住了。
“你看看,這是啥意思?告狀呢?”成哥帶着點怒氣,眼睛死死的盯着黑驢跟老婆婆。
我回過身來,就看到老婆婆撫摸着黑驢的腦袋,隐隐約約的像是說了句:“有人欺負你啊?沒事……。”
後面的一句也聽不清了,隔得實在太遠,老婆婆說話聲音也不大。最後,老婆婆笑了幾聲,拿了一些草料給黑驢之後,又摸了摸它的頭,這才轉身進了屋。
我們隻能回去再作商量了,成哥這人實在是太生猛,我都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去引開黑驢,簡直是沒腦子……
我們兩個餓着肚子,回到了村口的位置。這麽晚了,也沒車可以回去,我們隻能靠着村口的洋槐樹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成哥罵罵咧咧的聲音吵醒了,原來是他清早起來一看,發現自己昨晚在驢背上折騰,褲子竟然都被颠出了一道口子,他說難怪昨晚感覺很清涼……
我說他這是自作自受,一把年紀的人了,腿腳也不方便,做事還這麽毛躁,也不知道腦子在想些什麽。
成哥說他這是爲了快點引開黑驢,誰知道他騎着黑驢,那破驢子不走啊。
我白了他一眼,沒再接話。眼下還是得找點吃食,不然我們全身沒勁兒,什麽事也做不了。成哥撅在洋槐樹下不動,說什麽褲子破了沒臉見人,叫我一個人去找吃的。
這荒郊野外的小村子也沒個啥飯店,我一時間也沒辦法,隻能摘了點野果子,味道澀澀的。
吃過東西,我跟成哥就在洋槐樹下合計,這引開黑驢的事估計還是隻有我來做了,成哥是不行了,不過進屋的事就得他來做。
打定注意,我就靠着洋槐樹休息,等着晚上行動,心裏還有點擔心,畢竟我們兩個人扛着個屍體也走不快,估計還得累得半死,趁現在多休息一會兒吧。
成哥一溜煙兒的爬上了洋槐樹,扯了不少的樹枝下來,又将上面的刺給拔了。
“你幹啥呢?”我問道。
“搓根繩子來用,晚上殺驢!”成哥說。
“搓繩子?殺驢?”我愣了一下,說:“你還真想吃驢肉火燒啊?”
成哥說這驢肉是吃定了,叫我等着就行,然後他就繼續拿樹皮做繩子去了。
我簡直想一巴掌拍死成哥,一會兒用樹皮做繩子,一會兒又要殺驢,真不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麽,總感覺神經兮兮的。
準備妥當了之後,晚上十一點,我們準時又來到了茅草屋的外圍,黑驢就卧在門口,而老婆婆已經騎上三輪車,準備離開了。
我心想她還挺準時的,天天都是這個時候出門去運冰塊,看來這屍體對她來說很重要,心裏一下子還有點不忍心去偷了。
在成哥的再三催促下,我還是站到了院子了門口,樹皮繩已經被我拿在了手裏。
黑驢見我來了,将頭從地上擡起,蹭了一下站起來,主動朝我走了過來。我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翻身上了驢背,黑驢慢慢悠悠的就朝着外面走,一點也不掙紮。
我悄悄的将已經做好的繩圈,套在了黑驢的脖子上,不過我沒有立刻拉緊,而是一邊走一邊緊,直到我跟黑驢走了大概幾百米的範圍之後,這才下了驢背,順勢将它拴在了一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