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隔壁一問,這才知道老李是進城去了,說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辦,回來估計都得很晚了。歎了口氣,我隻能往宿舍走了,要我一個人吹屍體,那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手裏捏着攝像頭,心裏各種膈應,我索性用紙将它包了起來。我到了宿舍門口,又覺得不妥,既然老李不在,那我就先去問問成哥,看他怎麽說。
畢竟我一直認爲這個攝像頭是成哥放在我屋裏的。
可等我到了樓下的那個牆角,這才發現白天成哥是不會在這裏的,那他白天在哪裏呢?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我再次邁進了火葬場的大門,随便拉了個人,問他成哥在哪裏上班的?
我是下意識的覺得成哥不是殡儀館裏的人,因爲我來了這麽久,沒在殡儀館裏見過他。
那人眉頭一皺,說:“哪個成哥?是姓陳,還是什麽?”
被他這麽一問,我一下就懵逼了,我就知道成哥叫成哥,具體是姓陳還是名字是成,我根本不知道。
“我不知道诶……。”
“神經病。”那人撂下這麽一句話,不再理會我,自顧自的走了。
我在火葬場轉悠了兩圈之後,也沒發現成哥的身影。這裏很多地方我是進不去的,比如陳屍間,火化機工作室啥的,無奈之下,我又隻得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攝像頭放回原處之後,我掏出手機,連上WiFi看電視,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就等老李回來,将事情問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太無聊,我看着看着就困了,不過滿腦子都是楊宏跟牆洞裏的那張怪臉,折磨得我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着。
擡頭一看,又是那個攝像頭對着,心裏别提多難受了。
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我恍恍惚惚的感覺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臉上,想睜眼看看是誰,卻又覺得渾身虛弱,根本不能動彈了。
眼皮沉重得灌鉛了似的。
掙紮了許久之後,我總算能眯着眼睛,看周圍的一切了。
這個時候,我就感覺那隻冰冷的手離開了我的臉頰,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微弱的視線裏。
她背對着我,徑直坐到了我的書桌前,拿起一把塑料梳子就梳着她的長發。這塑料梳子還是我以前住酒店的時候,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梳子,隻不過到了我這裏就不止是一次性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鏡子裏的她。
鏡子裏的她很美,一副漫不盡心而又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簡直把我看的意亂情迷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漸漸的發現鏡子裏的她變了樣子。
她後背的輪廓很美,可是我看着看着就發現不對勁了。乍一看很美,仔細一看卻是瘦骨嶙峋的那種,我甚至能看到她後背的肩胛骨很是突兀的立在後背,極爲滲人。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卻又發現把突起的肩胛骨又不見了,隻有一條優美的曲線。我心想肯定是我想太多了,滿腦子都是些龌龊的念頭,眼睛都花了。
可是下一刻,我的頭皮都快炸開了,我這屋裏哪裏來的鏡子?我雖然有點臭美,可是我根本沒鏡子啊,而且這屋子也沒鏡子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很是突兀而尖銳的笑聲在我的宿舍裏傳了開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感覺身體有點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連鞋子都沒顧上穿,徑直的就往她身邊走。
我的身體本能的抗拒着這股怪力,但是不論我怎麽努力,我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書桌的前面,一屁股坐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動作顯得極爲僵硬。
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詭異的笑了笑,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我的手已經擡了起來,最後放到自己的臉上摸了摸,然後勾着食指從自己的下颌慢慢滑了過去,樣子極爲妩媚。
我心裏抗拒,動作也有點僵硬,想叫卻又叫不出聲來,一開口就是咯咯的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
拿起桌上的木梳子,我就朝着自己的腦袋上去了。動作賊雞巴熟練,簡直跟個女人似的,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我知道我自己沒忍住,尿了。
我已經發現不對勁了,但是我根本停不下來了。我一直留的寸頭,根本不需要梳頭啊?
塑料梳子落到我的頭皮上之後,慢慢的挪動起來,這簡直是在刮我的頭皮,火辣辣的疼。但是從鏡子裏面看,我的動作是極爲溫柔的,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往下面梳着,即便我沒那麽長的頭發,但還是在梳着,跟梳理空氣似的。
我臉上帶着一抹笑意,臉色卻白森森的怪滲人。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剛剛坐在身邊的女人不見了,等我仔細一瞅鏡子,才發現她就站在我的身後,一身紅衣服,長發披肩,樣子美美的,就是眼神有點不太對。
她接過我手裏的梳子,慢慢的在我的寸頭上梳着,動作很溫柔,我卻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隐隐的還有血流出來了。
她咯咯的笑了兩聲,然後拿着梳子猛的在我腦門上一按,疼得我渾身都抽搐了一下。緊接着,她丢掉了梳子,擡手在我頭頂上蘸了蘸,就往她的嘴唇上抹。
我看着鏡子裏,她的手指劃過她的嘴唇,立刻便有了一抹妖異的紅色,我知道,那是我的鮮血。
“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再次傳了出來,她對着鏡子輕笑,而聲音卻是從我的喉嚨裏發出來的,我的嘴角掀起了一種詭異的弧度,而那個女人隻是看着我,兩行清淚就這麽從她的臉頰上流了下來。
這哪裏是在哭,分明是在笑啊,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悲傷和怨氣,慢慢的擡起了手,臉上的神色也變得瘋狂起來,緊接着她将手猛的伸向鏡子裏的我,一把握住了我的咽喉。
我感覺自己後背的肌肉已經顫抖得有些酸痛,脖子上冰冰的,呼吸變得異常的困難起來。
我的瞳孔不斷放大,眼睜睜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我的臉色漸漸的變得紅潤起來,像是一個西紅柿一樣,但是我卻感覺頭痛欲裂,像是下一刻就要炸開。
她掐着我的脖子,我的身體劇烈的抖着,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從鏡子裏看到身後的房門開了,砰的一聲響,讓我渾身一個激靈,身體似乎恢複了一些知覺,又重新回到了我自己的控制。
鏡子裏的我面色蒼白,就像是一具屍體,但是嘴唇卻紅得滲人,我知道那是我自己抹上去的鮮血。
進來的人是成哥。
他手臂往上一揚,立時就有一塊闆磚對着我飛了過來!
“啪啦!”
鏡子碎成了一塊塊的,散落在書桌上,而此時鏡子裏的那個女人忽然間就消失了,那手臂落到梳妝台上,傳出“砰”的一聲,連帶着梳子也跳了起來。
我趕緊站起身,躲到了成哥的身後,順便又看了看凳子上的那個女人。
此時她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嘴唇上的血迹也已經沒了,但眼角的淚水還在。身子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最後連同着滿桌子的鏡子碎片,一起消失不見了。
“你小子是不是睡了這個女人?”成哥幾乎是咆哮着将我拉到的他的面前,我感覺自己跟個小雞仔似的,在原地瑟瑟發抖。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我…我不是自願的…之前不是在做夢麽,我控制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