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紀啓軒把她的輪椅推到花園裏。
兩人吹吹風,說說話,安秀如昏迷了一年多,而且雖然蘇醒過來,可能是因爲藥物用多了的原因,腦筋比旁人要多費點功夫,轉的慢些。
可再費工夫,當紀啓軒起身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看在丢在一邊他的手機,安秀如也哆嗦着手拿了起來,飛快找到了通訊錄裏女兒的名字,要打個電話過去。
這邊,淩一川恰好去外面打電話,紀流年的手機就響了。她現在已經住院五六天,雖然前幾天感染了之後有些發炎,可治好了以後,對身體還是無礙的。
幾天不說話,對一個正常人來說,根本就是一種酷刑!一開始紀流年還能忍着,可最近一兩天,她一句話不說,整個人嘴裏似乎都要長毛了。
此時有電話過來,她想也沒想就自然而然的接通,可等電話一通,那邊傳來一個有些遲鈍,卻有點蒼老的聲音,一下子就讓她怔住了:“囡囡,囡囡,是你嗎?我是媽媽。”
人在什麽時候最脆弱?不是你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而是你在父母身邊的時候。明明李季北拿着刀威脅自己生命時,紀流年還能把持住,甚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跟他談判,誘使他放過自己。可現在,面對母親的一句話,她卻忽的淚如雨下,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這是爸爸的電話号碼,可說話的明顯是安秀如。她的口齒還有點兒不太清晰,可她卻用這種不太清晰的話,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囡囡,囡囡,你說話啊囡囡,媽媽在這裏。”
“媽……”紀流年開口了,嗓音像是破了口的風箱,張嘴就往外漏風一樣。那聲音沙啞,暗沉,一點也不像她往日裏清脆自然的音色。
可她這一開口,那邊安秀如也怔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也流了下來:“囡囡,你怎麽了?你是不是感冒了,還是身體不舒服,怎麽會是這樣的聲音?”
“媽……”她想說她沒事,不用母親擔心,可話到嘴邊,說出來的,卻隻有這沙啞的一個字。母女兩個拿着手機,雖然沒有見到,卻痛哭出聲。
“這是怎麽了?”正好,淩一川從外面回來,而那邊,紀啓軒也洗手間歸來,一回來就看到妻子抱着電話,嘴裏一直叫着“囡囡”。他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即搶過了手機,而那邊,淩一川也馬上拿着手機,紀啓軒剛說話,那邊,就傳來了淩一川緊張的聲音:“安阿姨,您有什麽事嗎?怎麽不先通知我?”
“淩一川,你給我閉嘴!”
這邊,紀啓軒一聽他的聲音就氣的趕緊挂了電話,低頭一看,安秀如臉上都是淚,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囡囡她怎麽了?”
紀啓軒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