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姜楓禮的武功卻大大出乎破雲意料,比之前的夜影對手高上百倍。
破雲放下筷子拿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看也不看姜楓禮一眼。
姜楓禮一怔,微微喘息,疑惑的看着破雲,“破雲兄怎地不出招,難道說認輸了不成?”
破雲低眉垂首,嘴裏嚼個不停,嘟囔道,“怎麽會認輸。我也已經出招了。”
姜楓禮一愣。
出招了?用作武器的筷子都扔在桌子上,怎麽出招了?
看着破雲悠閑的吃着花生米,姜楓禮不由氣向上湧,沉聲道,“破雲兄消遣小弟不成!”
“這是什麽話。”
破雲擡眼不解道,“姜兄如何說出如此話來?”
“難道破雲兄覺得小弟武功太過不濟?!”
姜楓禮憤憤道,“連出招都不願出!已經出招,拿來騙小孩子呢?!”
破雲眉角撬動,淡淡道,“我說我已經出招,爲何姜兄不信。”
“招在哪裏!”
姜楓禮忽然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破雲微微一笑,道,“姜兄不知道嗎?”
“心中?”姜楓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破雲搖搖頭,“心中無招,手中亦無招。”
“無招怎麽會已經出招!”
姜楓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無招便是有招,有招便是無招!”
姜楓禮臉色一變,鄭重道,“你懂?”
破雲一臉肅然,微微苦笑搖頭,“若能懂得,豈不參天悟地。我隻不過剛剛醒悟了一些罷了。”
姜楓禮臉色慘然,渾身沒了生氣,垂首半響頹然長歎一聲,“是我輸了…”
破雲微微一笑,“談不上輸赢,隻不過我比姜兄早一點點領悟了一些。”
姜楓禮臉色十分難看,但依然搖搖頭,“武學境界永無止境。能者早悟,鈍者不悟。破雲兄的悟性确實比小弟高…”咬咬牙,沉聲道,“是我輸了!”
破雲心頭浮上一陣輕松,面對姜楓禮如此強勁的對手,想放松片刻都是不行的,現在見姜楓禮願賭服輸,心中有一絲喜悅也是在所難免的。
姜楓禮端起酒杯狠狠的連幹三杯,鐵青着臉起身向酒館外大步邁去,頭不回的留下一句,“跟我來!”
破雲淡淡一笑,起身路過櫃台給掌櫃的放下一塊碎銀。
掌櫃的睡眼蒙松,看着如此大的碎銀有些發懵,破雲剛走出酒館,他倆用過的桌子就轟然倒下,碎成碎片。
掌櫃的驚訝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破雲給如此多銀子的原因。
破雲跟着姜楓禮一直走出村莊。
在一堵殘垣之下,姜楓禮的身影在殘月的映射下顯得有些詭異,他站定身形回轉頭來,臉色依然難看,沉聲道,“我輸了。我會把我能告訴你的全部告訴你。”
破雲眼睛放光,心跳忽然快了,一直夢萦纏繞的謎團眼看就要解開了!
“等等!”
破雲忽然打斷姜楓禮,臉色猶豫不定,最後咬緊牙關道,“有一件事我要先問清楚!”語氣變得有些陰冷,“雖然我怕我知道結果會忍不住對姜兄下手,但我一定要先問明白才能安心聽你講。”
姜楓禮皺眉看着破雲,不明白破雲到底什麽事情,竟然比他一直想知道夜影内幕還要重要,而且大有不對便要動手的架勢。
要知道兩人一直都沒有真正動手的意思,現在姜楓禮已經認輸要透露夜影内幕的時候,破雲要大打出手,這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姜楓禮皺眉道,“既然我敗了,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至于你會不會忍住對我動手…”嘴角浮上一絲傲然,“我都會奉陪的。要問什麽說吧。”
破雲神色變得極爲鄭重,沉聲道,“姜兄!我隻想問你…是不是你在赤葵城捉走了秋晴!”
秋晴…?赤葵城?
姜楓禮一愣,看着破雲鄭重的樣子沒有戲弄的樣子,就見破雲沉聲道,“姜兄不會裝糊塗吧!在赤葵城與你相遇之後,秋晴便在江湖中沒有了蹤迹!你把秋晴到底怎麽樣了!”
說到最後,破雲已經不知不覺的發起怒來,就連方才兩人決鬥都沒有出現過的怒意充斥着破雲全身。
姜楓禮默然恍悟,喃喃道,“秋晴…秋晴…她一直沒有現身…?”忽然一臉詭異表情看着破雲,道,“你爲了一個女子,就連夜影内幕之事都可以拖後?難道我說我殺了她,你就要和我動手不成?難道你不知道把我殺掉,就沒有人透露你夜影的消息了?”
姜楓禮連珠炮似的問了破雲一堆事情,破雲臉色變了變,最後堅定道,“那我也先知道她到底如何了!”
“爲什麽?”
姜楓禮真的很想知道爲什麽。一個女子就能把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抛卻?難道破雲喜歡的是秋晴,而不是陳家大小姐憐靜?
破雲知道姜楓禮在想些什麽,沉聲道,“姜兄不要誤會。秋晴和我不過是朋友罷了,并非兒女之情。”
不是兒女之情就更沒有理由了。
姜楓禮臉上的疑惑并沒有因爲破雲的話而減弱,反而更濃重了些。
“秋晴是因爲我才離家出走的。”
破雲臉色變得黯然,喃喃道,“現在茹家已經破敗,秋晴一直沒有消息。沒有我的話,她是不會出現意外的…”眼中射出堅定神色,“所以我一定要先知道她的情況!哪怕…哪怕她就是已經不再人世!”
“如果我不把此事弄個明白,我又有什麽顔面大談自己之事!”
破雲斬釘截鐵的話語告訴姜楓禮,此事對于破雲十分重要。
姜楓禮看着破雲,眼中露出奇怪神色,皺眉道,“一個外人,真的值得你如此嗎?”
破雲一臉肅穆,鄭重道,“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朋友!與姜兄一般無二的朋友!”
朋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人熱血沸騰的詞語!讓一個身懷血仇的青年放下自己的一切去尋找她!
這就是朋友!這就是友情!
姜楓禮眼中的破雲忽然變得高大起來,而自己卻變得無比渺小,長歎一聲,自嘲喃喃笑道,“方才我輸的心中不服,現在…”忽然擡頭大聲改口道,“好!我就告訴你!”
破雲眼睛放光,心跳的比方才都要快了些。
“不錯!”
姜楓禮大聲道,“是我把她捉走的,但是沒過幾天她就逃走了。”
破雲一怔,沉聲道,“姜兄難不成在騙三歲孩童!能在夜影土使手下逃脫,豈是她一個弱女子的所能辦到的!”
姜楓禮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攤手無奈道,“她本來就是逃走了嘛。我騙你幹什麽。她隻不過一個女子,對我有沒有用處,逃走我也沒有追究。”
“怎麽可能!”
破雲怒道,“以你武藝,焉能讓秋晴逃走!你…你是不是把秋晴…!”
姜楓禮冷冷道,“我說的便是事實,既然破雲兄不相信,多說也無益!”
破雲被姜楓禮冷冷的話語噎得一滞,腦袋也逐漸清醒過來。
姜楓禮是破雲之前最敬重的朋友,現在變成敵人,這份尊重還是有的。而且以姜楓禮的性格,答應的事情是不可能耍賴的。
夜影内部之事都要全盤托出,秋晴之事相比之下,根本不算什麽。也就是姜楓禮說的都是真的,雖然這樣弄得破雲如墜霧裏,摸不到頭緒。
破雲皺眉道,“那麽…你承認在赤葵城是你陷害的我?把我關進地牢的?”
姜楓禮搖搖頭,道,“那次金使接到的命令把你捉起來的,我是去接應的。見那女子從你身旁,以爲你的重要之人,調查之後發現不過是泛泛之交就沒有在意,後來她逃脫也就沒有追究。”
“那次爲什麽要捉我?”破雲皺眉道,“爲什麽憐靜也在那裏。”
“首領有殺你的意思,不知道怎麽回事捉到之後又讓放了。”姜楓禮淡淡道,“至于陳憐靜…她不過是和你同樣遭遇罷了。”
破雲默然。陳家從夜影中脫離出來,是不可能一點風聲沒有走露的,夜影對其采取手段也是能想到的。
破雲長出口氣,沉聲道,“既然姜兄如此說,我便相信了。隻可惜不知道秋晴的下落。”
姜楓禮淡淡道,“她能逃走就說明她有些本事,現在應該安然無事的。”
安然無事?怎麽可能安然無事。
從那時候起一直沒有現身,就連父母去世都沒有現身,這能說安然無事嗎?
破雲暗歎一聲,既然姜楓禮如此說,再問下去也不會有新的消息。不過當時秋晴必然已經逃脫,至于現在什麽情況,就要之後再去找尋了。
破雲心中煩悶,一屁股坐在牆垣之下,背脊貼着牆垣,讓冰涼的泥土給自己帶來些涼意,擡頭道,“我要問的問完了,姜兄請說吧。”想了想補充道,“姜兄…還是從自己到底姓字名誰開始說吧。”
姜楓禮沉默片刻,慢慢的坐在明月照射殘垣下的陰影中,月光照射在半露出的臉龐顯得詭異神秘。
“不錯,‘姜楓禮’不是我的真名。”
姜楓禮的聲音低沉中帶着幾分異樣,“我從來沒有想到會要把這些事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