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雲雖然受傷,但耳目并未失聰。
來人竟然消聲無息的出現在此,而且擊飛‘人知’巨刀的手法都沒有看清,可見來人武功不比‘人知’低,能驚走‘人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破雲忽然長歎一聲,苦笑道,“我是應該叫解持大哥…還是叫世外高人前輩呢?”
來人慢慢轉過身,滿臉笑容的臉上帶着幾分驚訝,笑道,“你怎麽知道是老夫?”一臉爽朗的笑容,可不正是晶石竹林中的天下名鑄造師解持解尖芒!
破雲苦笑道,“怎麽說破雲和前輩還是相交很久的,背影還是能分得出的。再者人知與解持相熟相稔,人知是假的,難保解持不是假的…”
‘解持’哈哈大笑,颌首道,“說得好!說的好!不過此地不是說話地方,你我找個清靜之地再好好長談。”說着伸手扶起破雲,低喝一聲,“走!”夾起破雲向深林中疾奔而去。
破雲被‘解持’夾在肋下絲毫動彈不得,隻覺得耳旁生風,眼際景物不斷飛快向後閃去,心中不由暗歎一聲,單憑這分輕功便是自己不能辦到的,更不用單單隻憑借氣勢便驚走了‘人知’。
忽然間隻覺時間高人無數,自己的這份武功實在微末得緊,心中不由多了一絲自卑心理。
呼吸亂想間,周圍景物不再變換,破雲被帶到一個幹燥的山洞之中。山洞幹燥寬廣,雖然簡陋但卻很幹淨。
‘解持’放下破雲順手在破雲背後輕輕一拍。破雲隻覺一股渾厚的内力從背心傳入體内,胸腹煩悶感覺頓時減輕不少,内傷似乎也輕了不少,不由感激一笑。
這一拍至少證明‘解持’不是敵人,敵人不會浪費自己内力來幫助自己的。
‘解持’笑吟吟坐到破雲對面的大石之上,笑道,“老弟好高強的武功啊。竟然能和司徒老兒戰成平手。”
司徒老兒?破雲醒悟,想必是‘人知’的真實身份,苦笑一聲拱手道,“晚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前輩就别戲弄晚輩了。”
‘解持’瞪眼道,“誰戲弄你了。怎麽着,前輩前輩的,我這個老哥還不認了?”
破雲淡淡道,“破雲都不知道前輩到底是誰,這兄弟又怎敢論起。”言下之意你都沒用真實身份和我相交,而且又救我一命,我又怎能高攀和你談兄論弟。
‘解持’一怔,哈哈大笑,“如此說來倒是老夫不是。不過老弟說的不錯,就讓老弟見見老夫真容。”伸手在臉龐上一抹,原來滿臉胡須的容貌立時變成慈眉善目,頭發也由原來的半黑半白變爲幾乎全白,隻不過眼角的爽朗之情依舊沒變。
破雲看着‘解持’的容貌忽然感覺在哪裏見過一般,但偏偏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就聽‘解持’微微一笑,道,“不是老哥故意遮掩面目,是平日裏用解持面目用慣了而已。”
破雲忽然靈光閃動,失聲道,“您…您是山林茅屋中的冬前輩!”
當年破雲去震龍山的途中被雷殃門無數殺手圍追堵截,在山林中偶然被一股悠揚樂聲所吸引,在一所清雅茅屋中見到了一位喜茶好樂的冬姓世外高人。
當時破雲就被冬姓高人的武功所折服,但之後一直都沒有了此高人的消息。時間長久,不免逐漸淡忘,今日連續遭受高手折服,才蓦然間想起有此一事。
‘解持’哈哈大笑,“老弟的記性不賴嘛。隻見過一次此面目便記下了。你先運功療傷,莫要把内傷變爲痨疾。”
習武之人最怕的便是内傷久治不愈,最後積勞成疾,别說恢複原來功力,弄不好武功全廢,連常人都不如。
破雲輕輕點頭,納淵氣息默運一周,内傷已經完全無礙。其實内傷本就不重,加上‘解持’幫忙運功療傷,更沒用一會便已無事,剩下的不過是體力消耗過巨,身體有些虛弱,休息兩天便沒事了。
“前輩…”
破雲擡頭遲疑道,“前輩到底是誰?”
‘解持’微笑道,“見你傷勢無恙,就和你聊上幾句。老夫不姓冬,而是姓董!”笑罵道,“連姓氏你小子都随便給人改了。”
破雲尴尬的嘴角翹翹,心中卻道你隻說過一次,而且‘冬’和‘董’又如此相像,聽錯也在情理之中吧。
“老夫姓董名牧田…”
‘牧田?’
破雲心中暗笑,這名字也太尋常了吧。
“…就是人們說的東土。”
‘東土…’
破雲眼睛瞪大,滿臉驚容失聲道,“東土西經中的東土?!”
‘解持’含笑點點頭。
“不可能…吧…”
破雲眼睛都快驚的掉出來,嘴巴張的老大,癡癡楞楞喃喃道,“天馬行空,東土西經…?!”
“沒想到你還能知道這個名号。”‘解持’哈哈大笑,道,“老弟知道的東西不少嘛。”
破雲暗暗咽口吐沫,不是能有幾人知道,是有幾個人不知道,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就是‘天翻地覆,人和獨舞…’三帝中的坤帝?!”
“不錯!正是老夫!”
坤帝爽朗的笑聲響起,道,“如此些年後還有人記得老夫,實在是件快事啊!”
破雲驚得腦袋發昏,暗暗苦笑怪不得武功高的如此離譜,竟然是坤帝!
想當年天帝、坤帝、人帝三帝以莫測高深的武功縱橫江湖,無人敢敵!無人敢逆!
不過三帝縱橫江湖已經在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破雲也是在小時候聽父親講起江湖轶事之時聽說的,沉寂數十年的坤帝怎會又重出江湖,而且…論年齡來說,坤帝的年齡應該非常非常高了…
破雲左看右看坤帝都不像年事已高之人。
坤帝看出破雲眼中的驚訝,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年已經整整一百一十五歲,不知道是武功練得得當,還是老天爺不忍心讓老夫老去,容貌還不算太老。”
破雲無語,這能和老天爺有關系嗎,武功到了如此地步真的是駭人聽聞了。
忽然想起一事,雙眉緊皺,遲疑道,“那…那‘人知’…便是天帝…?!”
坤帝臉上笑容漸隐,緩緩點頭道,“不錯。他便是當年與老夫齊名的天帝。”忽然嘴角浮上一絲自嘲的笑意,“老夫說和他齊名實在有些牽強…”
破雲心中一凜,聽坤帝如此說來,這天帝的武功較之坤帝還要高上一些!随即皺眉喃喃道,“那人知…天帝,如此高深的武功、在江湖中如此高的地位…爲什麽要搶奪孤獨前輩的秘笈呢…”
坤帝輕歎一聲,“許多事情已經好久沒有與人聊起過了。老夫便和你聊上一聊,也省得時間長久,忘了當年之事…”
當年,坤帝藝成出山。
沒多久,便以一身高深武功在江湖中闖蕩出東土的綽号。與坤帝同時顯露鋒芒的年輕人還有兩個,一個便是天帝,另一個則是一名女子。
女子姓鸠,與坤帝東西相應,人稱西經,也就是日後的人帝。天帝當時也沒有被人稱作天帝,而是用那把巨大的天煞寶刀闖蕩出‘天馬’這個綽号。
三人同是當時江湖中頂尖的年輕高手,其他年輕人雖然嫉妒,卻改變不了三人武功超絕的事實。
三人都互相耳聞三人間的事情,但始終沒有見過面。
終于在一次追捕江湖第一兇,五蓮龍的時候三人碰到了一起。
五蓮龍是當年外道第一高手,殺奪淫.虐、無惡不作。
武功奇高,素有‘五蓮花看,不死惡龍!’之稱,就連當時的自大門派都不願意和這個外道第一兇對敵。
人帝善心仁厚、嫉惡如仇,千裏追兇緝拿五蓮龍。坤帝天性爽朗同樣嫉惡如仇,聞訊趕來與素不相識的人帝攜手緝拿五蓮龍。
五蓮龍.根本沒有把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放在眼裏,不過和兩人交上手才知道,原來兩人武功高的出奇,紮手的很。
五蓮龍行兇多年,當然知道好漢不是眼前虧的意思,不和坤帝、人帝對陣,而是直接轉身逃走。坤帝、人帝費了半天勁,當然不想讓五蓮龍逃掉,死命追趕五蓮龍。
不知道五蓮龍運氣不好,還是命該氣數已盡,逃命的途中偏偏又遇到了天帝。
天帝生性孤冷,早就聽聞坤帝和人帝緝拿五蓮龍一事,但自持性子孤傲不屑與二人同行,哪知五蓮龍竟然被二人追到了眼前。
五蓮龍以爲三人早有約定,讓天帝暗中埋伏自己,大驚之下舍盡全身氣力對天帝重下殺手,妄圖收拾掉天帝趕緊逃脫。
這樣一來,天帝本不想對五蓮龍出手都已不行,總不能打不還手吧,心中更是暗怒五蓮龍不識好歹,剛見面便痛下殺手,抽出天煞寶刀便和五蓮龍戰在一起。
五蓮龍邪道第一高手的名号不是吹牛吹出來的,一陣緊攻之下,天帝完全被壓制住,眼看便要無力抵抗。
就在這時,後面追趕而來的坤帝、人帝堪堪趕到。
二人發現天帝和五蓮龍難分你我的鬥在一起,以爲天帝也是聞訊而來幫忙捉拿五蓮龍的。
二人二話不說,抽出兵刃立馬加入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