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神情悲傷紅着眼睛,哽咽說了一句話,“我們門主不幸病逝了!”
破雲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聲問道,“陽融陽門主去世了?!”
守衛終于忍不住抽抽泣泣,哽咽道,“不錯。敢問公子何人,可是來悼念…”忽然覺得破雲還不知道門主去世的事情,改口道,“來熾陽門有何貴幹?”
破雲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聽守衛如此一問,苦笑道,“那請通告陽化水,陽公子。就說故友破雲來訪。”
守衛一聽‘破雲’二字,不由收住悲戚多看了幾眼破雲。
破雲這個名字在江湖中簡直是耀眼之星。
一人大鬧雷殃門、把江南陳家大小姐的比武招親大會鬧得一塌胡塗,陳家在江湖中可是除了四大門派以外最強大的所在,而陳家都沒能奈何破雲,可見破雲實力是多麽強大!當然,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不會這麽想,反而會替破雲捏把汗,誰知道以後憐靜會如何蹂躏破雲。
守衛互看一看,立馬向門中跑去。
陽融竟然死了!陽融今年年紀算來雖然已經古稀,但平日身強體壯而且武功高深,怎會突然病逝呢?破雲苦笑,自己好不容易來熾陽門,到頭來熾陽門主陽融連看都看不到一眼。
破雲正在胡思亂想間,門内快步走出兩人,爲首一人形神憔悴,眼圈紅紅的,一副悲傷過度休息不夠的樣子,正是陽化水。後面跟着的則是通報去的守衛。
陽化水見到破雲迎上去苦笑一聲,道,“沒想到破雲兄到來,快裏面請。”
破雲看着憔悴的陽化水,心中一酸,沉聲道,“陽兄…陽融伯伯…”
陽化水沉重的點點頭,長歎一聲,道,“先進去再詳談吧。”拉住破雲的手走進熾陽門内。
破雲感覺陽化水的手掌冰冷,甚至有些微微發抖。以陽化水的武功,身體竟然變成如此這樣,破雲暗歎一聲,看來陽化水受到的刺激非常之大啊。
陽化水拉着破雲,不管來往施禮的弟子,徑直帶着破雲穿過前庭來到走進的書房。關上書房的房門,給破雲倒上一杯香茗,陽化水不由長歎一聲,神情落寞的很。
破雲心中很不是滋味,低聲道,“陽兄不要太傷心,一定要注意身體啊。”頓了頓道,“陽伯伯…是得什麽病…什麽時候走的?”
陽化水長歎一聲,低沉着聲音道,“家父是昨天病逝的。”
破雲皺眉道,“陽融伯伯武功蓋世,爲何走得如此匆忙。”
陽化水眼神發直,愣愣道,“其實家父早已身染惡疾,昨日終于撒手人寰,撇下熾陽門、撇下我走了…”眼眶發紅,淚水在眼中來回滾動。
破雲聞言有些意外,早就得病了?疑惑道,“陽伯伯得的是什麽病?不能醫治了嗎?”
陽化水低頭沉默片刻,擡頭苦笑一聲,道,“其實說是得病不如說是練功走火入魔。”
破雲眼神一暗,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練功不慎而走火入魔。走火入魔者輕者緻殘,重者喪命。
陽化水定定心神,聲音中充滿無奈,道,“家父早在十餘年前,就有了練功不妥的迹象,隻是江湖中沒有人知道而已。”說着苦笑一聲,“家父脾氣剛烈,一直以爲能以自身的修煉,化解體内的逆流真氣。但…”重重的歎息一聲,“但家父的剛烈脾氣非但沒有化解體内的逆流真氣,反而越發嚴重。”
破雲暗歎一聲,陽融暴烈脾氣是出了名的,雖然陽融自己也知道自己脾氣的壞處,可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武功更是走剛猛一路。遇到這般情形,倔脾氣上來更是不服輸,一定要用自身功力化解逆流真氣。但有時候,不是有毅力、有恒心就能辦成一件事的。
“在家父練功不妥之後沒有多久,就因爲自己胡亂修爲,亂用真氣而雙腿癱瘓不能走路。”陽化水沉聲道,“在兩年前更是雙眼失明、不能言語。家父性情暴烈,如何受得了如此委屈,更是加緊練功以求突破。不料越發嚴重,終于在昨日…仙去了…”
破雲心中難過,一代宗師竟然落個如此下場,原來在清月門出事之前,陽融就已經練功出岔,也是爲什麽熾陽門顯得對清月門滅門一事不甚關心的原因,自身難保又有什麽精力去管别的事情。
自從深谷内見過夜羽門前輩留字,和清月門滅門之事熾陽門沒有出多少力之後,破雲心中對熾陽門總是有一種敵視的感覺,如果不是這次身不得已,根本不會來熾陽門。但是現在破雲心中的這種想法卻漸漸淡化了,原來陽融身患頑疾自顧不暇,隻有一個年紀幼小的陽化水又能幹些什麽呢。
破雲輕輕拍拍陽化水肩膀,勸道,“陽兄節哀順變,既然事已至此,陽伯伯九泉之下也不希望陽兄一蹶不振的。”
破雲暗歎一聲,人遇到此時之事是最需要關心的,這也是自己唯一能替陽化水做的事情了。别的事情,熾陽門如此之大是輪不到自己來管的。
陽化水感激的看了一眼破雲,道,“我曾經多次爲家父尋找名醫、武功心法和靈丹妙藥。”忽然神色一黯,“怎奈家父脾氣太過倔強,總是把我找來的大夫大罵出門,總是不肯讓大夫細細診斷一番。我曾找來名動江湖的鬼手神醫診斷,可家父依然不見,最後隻是請鬼手神醫開了幾副藥方。在兩年前雙目失明、雙腿癱瘓之後,我又找來鬼手神醫替家父診斷一番,沒想到…”
陽化水表情痛苦,沉聲道,“雖然這次家父沒有拒絕,但是鬼手神醫卻表示已經無藥可救,家父隻剩下一到兩年的壽命。”
陽化水仿佛終于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一下子把心中的郁悶一吐而出,喃喃道,“鬼手神醫說如果開始的時候醫治,有很大機會能把家父治好。可到了後來,真氣逆亂已經非常嚴重,任醫術再高明也是無能爲力了。雖然我們沒有告訴家父詳情,但家父想必已經知道自己已經病重厲害,反而對自己的性命看得很淡了。”
“從那之後,從來不談自己的傷病。隻是反反複複告誡我,不能辜負門衆,不能隐沒了熾陽門,以後的熾陽門門主的重任就要我來背。”陽化水終于控制不住,伏案而泣,痛苦道,“可是我根本不想挑這個擔子!我隻想父親平安無事!”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再也不受眼睛的束縛,順着陽化水臉龐急急滾落。
破雲眼睛不由一酸,自己非常能夠理解陽化水的心情。昔日父母雙亡,自己簡直連活下去的信念都不甚堅決。看着眼前這個年青一代,武功最高的青年高手如此痛哭,破雲心中沒有一絲譏笑的想法,反而深深的同情陽化水痛失父親的沉沉悲痛。
陽化水忽然擡起頭,伸手胡亂的抹擦臉龐上的淚水,強顔笑道,“小弟心智不堅,倒叫破雲兄見笑了。”
破雲微微搖搖頭,鄭重道,“世人皆知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又有幾人能理解下句,隻是未到傷心處呢?陽兄能敞開心扉,把自己心中不快痛痛快快的發洩出來,這是陽兄的不幸中的萬幸啊。勞累了身體、積勞成疾如何能夠接過陽伯伯的重擔!”
陽化水眼中閃動着激動的光芒,感激的淚水在眼眶中不住的徘徊,強捺自己的情緒,強笑道,“不知破雲兄此來有什麽事情?”
熾陽門主昨日才病逝,而且破雲對此毫不知情,顯然不是爲了悼念而來。陽化水雖然悲傷過度,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破雲苦笑,眼前熾陽門如此這副情景,叫自己請熾陽門出頭的話如何說的出口。
破雲苦笑連連,道,“破雲…隻是仰慕陽兄風采,加之昔日清月門與熾陽門交好,所來想來拜見一下陽伯伯,不想…”說着閉嘴不言,臉上露出悲痛神情。
陽化水長歎一聲,喃喃道,“世事難料啊。”
破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道,“陽兄,小弟向陽兄打聽一個人。”
陽化水一怔,道,“破雲兄盡管說,小弟知道必定相告。”
破雲思索道,“陽兄是否知道貴門可有一位叫做陽烈的人?”
陽化水一愣,道,“陽烈?”
破雲點點頭。
陽化水喃喃道,“陽烈…是我祖父,怎麽了?”
破雲心中大震,神色自若笑道,“沒什麽,隻是從朋友聽說原來熾陽門有位叫做陽烈的高手,原來竟然是陽兄祖父。”
陽化水點點頭,有些失望道,“可惜我沒有見過家祖,隻是聽家父談起過祖父的事情。”
破雲心中一動,暗道不妙。現今陽融病逝,如此一來,豈不是再沒有人知道陽烈的事情,想念間不由長歎一聲,低沉道,“不知陽伯伯遺身可在,小弟想去參拜一下陽伯伯。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