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聖山,天象變化,黑雲滾滾,宛若遠古戰場上揚起了漆黑塵沙。
山巅之上,兩位守山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面色微微變化,眼眸中流露出一抹震駭之色。
“是第一山主的元神氣機!他叛離了聖山,不曾想,居然還留有元神于山腹之内……這……這是算到了第七山主會出現于此嗎?”
龍族的敖連頓時驚悚,倒吸冷氣。
大妖白雨更是面色凝重:“第七山主若是死在第一聖山,我們……怕是難辭其咎,莫要說未來,定然會成爲其他山主們遷怒的對象,甚至……會被聖師所制裁。”
二者已然有些後悔,竟然摻和到了這等事中。
可是,這也不怪他們,因爲他們也未曾想到,燕同叔這位曾經的第一山主,離開了聖山之後,居然會隐晦至極的在山河鼎中留下一抹元神,趁着安樂煉化山河鼎之際,給出緻命一擊。
“我們當如何?”
敖連看向白雨,兩人心頭都在思索着辦法。
“隻能聯系其他幾位山主,尋求他們的幫助了,最好還是找第二山主,第二山主比較仁慈,好說話些,興許不會遷怒我們。”
大妖白雨搖了搖頭,歎息道。
龍族敖連點頭,下一刻,直接從聖山之上沖起,化作一頭十丈長的銀白龍屬,有煙雲在四周彌漫,四爪橫揮,破空而走。
不過,尚未飛馳出多遠,便有一道劍光馳騁而來。
那是第六山主,背負着松木劍匣,雙手抱胸,無比冷酷的禦劍而來。
敖連重新化作人身,恭敬的作揖:“第六山主。”
第六山距離第一山比較近,故而,第六山主察覺到異狀,就飛速趕赴而來,降臨第一山。
對于這兩位守山人,第六山主沒有太過刁難,隻是依舊維持着酷酷的神态,問道:“發生何事?”
大妖白雨開口,将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隐瞞。
第六山主聞言,眸光閃爍,他取下了紅塵劍匣,擺在地上,直接盤膝而坐,靜靜等待。
“這件事,我們都幫不了老七,隻能靠老七自己解決。”
第六山主冷酷道。
哪怕知道燕同叔在山河鼎中作了手腳又能如何?
他們進不了第一山的山腹,幫不得安樂,哪怕進入的了,安樂還處于煉化山河鼎的情況下,他們也無能爲力。
隻能靠安樂自己解決,若無法戰勝燕同叔的元神,那便是被燕同叔的元神所傷,煉化山河鼎失敗,遭受反噬……隻有這種情況了。
白雨與敖連對視一眼,他們顯然也知道這結果,可是,通知其他山主是他們的責任。
“放心吧,老七絕非尋常人,想要依靠這種手段坑老七,沒那麽容易的。”
第六山主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能夠在安樂弱小的時候,就施以青睐,自然無比相信安樂,相信這個屢屢創造奇迹的小家夥。
——
第一聖山山腹之内。
強橫的元神波動在激蕩不休,那粘稠如泥沼中爬起來的元神怪物,咧嘴盯着安樂在笑。
那是燕同叔遺留的元神,而且……是斬去了元神之中的污穢之物所異變的元神力量,極緻的邪惡,蘊含着可怕的腐蝕力量。
燕同叔将其分離,目的就是爲了污染安樂對山河鼎的煉化,破壞安樂的修行法。
安樂眼眸中殺機滾滾,他是沒有想到,被封印在骊山中的燕同叔,居然還能對外界産生如此影響,設下手段,欲要毀他修行根基。
對于燕同叔想要除掉他,第二山主蘇瞻仙給他解釋過,那是因爲二者的道不同,安樂的存在,對燕同叔的道産生極大的影響,因爲對未來的影響充滿了不确定,讓那燕同叔所推演的既定道路産生模糊不清的變化。
所以,等于是在動蕩着燕同叔的路,故而燕同叔才心心念念要抹去安樂,将影響降到最低。
這是屬于道争,安樂影響到了燕同叔的道,所以他要除去安樂,無可厚非。
可安樂也不可能乖乖的等死。
泥沼般的燕同叔的元神湧動,充滿了邪惡的力量,燕同叔的目的很簡單,以污穢的元神,污染山河鼎,擾亂安樂對山河鼎的煉化,順勢……磨滅重創安樂的元神。
吼!
泥沼中浮起的元神怪物咆哮着朝安樂飛撲而來。
山腹之内,一瞬而已便密密麻麻皆是激蕩的元神波動,那漆黑的泥沼怪物宛若從幽冥中爬出,震動之間發生變化,竟是化作了古老的魔神。
邪惡、可怕、夢魇種種惡劣的情緒萦繞開來,像是一團無所不在的黑霧,要湮滅一切,污染一切。
安樂與山河鼎之間的距離極近,這個時候,基本上難以躲避開來這道來自燕同叔惡念元神的侵蝕與污染。
不過,安樂在見到燕同叔的惡念元神的第一時間便明白,他唯有硬抗一波了,躲避的話,肯定是難以躲開,惡念會無孔不入的侵蝕,最終讓他本就布滿裂紋的心劍徹底的毀去,讓元神堕落。
安樂也很清楚,想要煉化山河鼎這等至寶,一旦自身被侵染就不用再想了,這是曾經鎮壓人間山河的至寶,對于掌握至寶之人,十分看重,一個惡念纏身,元神不純之人,是不可能掌握山河鼎。
但是,安樂避無可避,他也不願意躲避。
眸光燦燦,安樂眉心泥丸宮大放光彩,絢爛的光輝奪目,元神背後霞光萬萬丈,八境圓滿的元神,讓安樂有着足夠多的底氣來硬抗燕同叔所留下的惡念元神。
若是更早之前,煉神未曾踏足八境,安樂都沒有半點把握,可如今,安樂的元神經曆了太多的蛻變與提升。
自然有這份底氣!
奔騰的歲月長河異象川流不息,可以聆聽到河流湍急奔流之聲。
安樂的元神從這樣的河流上站起身,霞光萬丈,瑞彩多姿,心劍光芒湧現。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殺來,安樂怡然無懼,元神揚起手掌,五指一拍,虛空散手以元神的方式施展,銀芒綻放,動蕩虛空。
一陣碰撞,強橫至極的心神力量不斷碰撞交織。
轟!
安樂的元神飄然而出,惡念元神亦是一陣起伏波動,竟然無法輕易的扼殺侵染安樂的元神。
這讓燕同叔的惡念元神稍感驚訝,畢竟,他乃是來自燕同叔,一位十境圓滿修行者斬下的元神,盡管非是完全體,但是卻也不算太弱,對上任何一位九境,都能輕易的侵染對方。
可是,安樂在元神強度上,居然扛住了……
“不愧是老七啊……”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漆黑如墨,散發着極度的惡意。
能夠扛住他這份惡念元神的侵蝕,說明安樂的元神修爲足以媲美九境圓滿……這才多久,安樂便擁有九境圓滿級别的元神力量,豈能不讓他驚訝。
黑影弛掠,宛若黑霧快速的襲來,化作了一張巨大且扭曲的面龐,張開大嘴,朝着安樂的元神咬下,要吞下安樂的元神,進而實現污染。
安樂擡起手,心劍光芒迸發,劍光肆虐斬出,如龍卷起,如夢似幻。
元神層面的交鋒,迸發出陣陣心神力量。
虛空散手,劍意橫亘,各種各樣的手段層出不窮,彼此交鋒着,欲要抹去斬去惡念元神的力量。
不過,安樂終究是不太敢動用心劍的力量,畢竟,承載過歲月長河的心劍,被歲月的力量給撕裂出了裂紋,若是在交鋒中,裂紋擴大,乃至導緻心劍崩潰,對于安樂的影響很大。
因此,戰鬥有些僵持了下去。
“你不太敢動用心劍的力量?爲何?”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猙獰的說道,猩紅的兩顆眼眸之中,閃爍智慧的光芒,似乎捕捉到了安樂的弱點與缺陷。
對于強者交鋒而言,一旦捕捉到你的弱點,肯定是會對着缺點與不足之處,進行猛烈攻伐。
惡念元神的發現,正是如此,加重了對安樂心劍的侵蝕。
安樂面色沉凝,他的元神很強,但更多還是依托于心劍而存在,配合上歲月長河的力量,才是他元神層面的大殺伐。
可如今,心劍不太敢動,更不敢承載歲月長河,大殺伐的威能十不存一,想要輕易斬去這抹惡念元神,反而變得有些捉襟見肘,變得困難。
安樂沒有理會燕同叔的惡念元神,歲月長河異象交織,心神波動不斷沖擊,如浪潮疊起,與惡念碰撞。
“老七啊,這樣下去……你終究會被我的惡念元神所侵蝕,伱要敗了!”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冰冷的說道,桀桀而笑,有些興奮,有些驚喜。
隻要安樂的元神被侵染,那便不可能繼續煉化山河鼎,那等于斬斷了安樂未來的路,抹殺了一位絕代天驕,足以改變時代的妖孽的崛起。
燕同叔的大道亦是能夠得到圓滿,何樂而不爲?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愈發的瘋狂,得了便宜便不斷的壓迫着安樂。
山腹之内,心神波動不斷沖擊,萬丈霞光與漆黑色的心神不斷的侵蝕消融着,半邊七彩,半邊漆黑!
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七彩的心神力量被慢慢的壓制,像是艱難的在狂風中點燃的燭火,馬上要熄滅,卻又堅持着燃燒照亮。
“放棄吧!不敢動用心劍的力量,你的元神修爲大跌,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慢慢的放開心神,任由我斬開的惡念侵蝕吧,你我一起堕落!”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無處不在,笑聲缥缈,仿佛從山腹内的各處傳來。
安樂的元神吐出一口濁氣。
如此憋屈的情況,他還真的沒有遇到過,燕同叔的惡念元神其實并不強,至少沒有達到十境涅槃的程度。
可是失去心劍的力量,的确大打折扣,隻能被動抵抗,遲早會被侵蝕。
燕同叔惡念元神的每一句話都在動搖着安樂的心神。
這讓安樂心頭漸漸的有一團火在燃燒,那是怒火的轉變,
安樂甚至開口叩問自身,爲何他會如此憋屈?
他明明有着能夠斬去燕同叔惡念元神的能力,可是他爲何會被不斷的壓制,被不斷侵蝕?
隻是因爲心劍可能會破碎,就投鼠忌器,就要被這般侮辱嗎?
太過不爽利了。
安樂……不喜。
“裂……那便裂吧,我輩修行者,求的便是一個念頭通達,若是畏首畏尾,縮手縮腳,那哪怕保住了心劍不裂,那又能如何?又有什麽意義?”
一昧的委曲求全,隻會磨損自身的意志,安樂本身身具無敵勢,若被這般磨損下去,無敵勢會崩塌,道果空間中的【無畏心】等諸多道果也會黯然失色。
這絕非安樂所想要的,安樂叩問自身,漸漸的眸光中有一抹光湧現而出,他似是醒悟,心頭有口暮鼓晨鍾敲打,鍾波震蕩,洗去塵埃污穢,讓他心神通透,逐漸明亮。
元神震動,磅礴的心神力量擴散不休,眸光開合。
近乎要将安樂的元神力量給遮掩吞噬的漆黑心神力量,像是被一盞照亮黑暗的古燈燈光給撕裂。
安樂元神雙眸燦爛如煌煌大日,霞光萬丈自背後再度升騰掃開!
铿锵之聲炸響!
安樂元神擡起手彈指,刹那間,劍光自指尖明滅變幻。
一縷歲月氣牽引而來,奔騰的歲月長河一角被引渡,加持在了七彩琉璃的心劍之上,劍光升騰,宛若絕世劍仙從絕境中蘇醒,遞出了曠世一劍。
安樂眸光深邃平和,哪怕已經知曉自身這一劍遞出,會有損心劍,會對自身修爲與道行産生損傷,乃至斬斷未來無敵的路。
但是,他不再畏懼,不再猶豫。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色變,感受到了安樂蛻變的意志,不再畏懼,甚至有些強勢。
他元神厲吼,炸裂開來,形成無數黑色的符号,交織在山腹之内,化作了黑色的元神火焰在焚燒,要将安樂煉化掉,焚盡安樂的元神。
然而,意念通達,不再畏畏縮縮的安樂,選擇重拳出擊,劍光掃出。
承載一角真實歲月長河的心劍悍然斬出,這是何等絕世的一劍,仿佛整個天地都隻剩下了這絢爛至極的心神一劍。
這是超越了九境領域的心神一劍,是安樂毫無保留的絕殺!
噗嗤!
黑色的符号分崩離析,在劍光中分解笑容,火焰被斬滅,不再焚燒,失去了偉力。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凝聚成模糊的身形,身上布滿裂紋,如兩顆血色菩提的眼珠子中,流露出驚歎之色,驚歎之後,卻又浮現得意笑容。
“老七!你這一劍足以驚豔天下,可惜……你的心劍在這一劍中,怕是要破碎。”
“你未來的路,依舊被斬斷,你看不到未來了!”
燕同叔的惡念元神大笑起來。
雖然未能完成對安樂元神的侵染與污穢,可是,安樂的心劍卻因爲承載太過強大,足以斬滅他惡念元神力量的一劍而将要崩裂!
“那又何妨?”
“未來永遠都是充滿變數的,沒有人能真切的看清楚每一角未來。”
安樂淡漠的說道,心神通達的他,不再有任何的糾結。
劍光掃過,惡念徹底被抹殺殆盡,消散在了山腹之内,再無任何的波動遺留。
山腹之内,光芒恢複,青銅燈的火光幽幽跳動,帶來微弱的光亮,照亮山腹,照亮那口山河鼎。
安樂盤膝,緩緩睜眼,面色有幾分煞白,可雙眸卻炯炯有神,無比的光亮。
咔擦……
他聆聽到了破裂的聲音,像是本就存在的裂縫,越來越大。
七彩琉璃的心劍上,裂縫顯現,密麻如蛛網交織,遍布其上,此爲心劍,乃是不可能留下裂紋痕迹的地方,可是歲月的力量,硬是讓最虛無缥缈,最難以揣測的心劍浮現裂紋,瀕臨劈裂。
搖搖欲墜,仿佛随時要崩碎的心劍,讓安樂心緒微微沉凝。
但是,念頭通達,爆殺燕同叔的惡念元神的舒爽之感,卻讓他心緒恢複了些許,内心平靜許多。
至少,心劍尚未完全碎去,仍舊存在。
安樂輕輕一笑,望着搖搖欲墜,布滿裂紋,裂縫之中彌漫交織着蒸騰的歲月力量的心劍,心頭平和,收回目光,不再去思考。
斬殺了燕同叔的一抹惡念元神,接下來煉化山河鼎就不再有任何的風險了。
擡起手,按在了第三口山河鼎之上。
氣血滾動沸騰起來,金色的火焰燃起,那是《人道祖經》第一篇經文所帶來的異象,渾身散發着金色的光華,一下子便将山腹給照亮。
脊柱如龍,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第三口山河鼎動搖一番,最後,被卷入了脊柱之中。
轟!!!
一股沉重無比的感覺悍然砸落在安樂的身上。
像是一整座山河砸下,第三口山河鼎的煉化,顯然并不是那麽容易,因爲安樂已經煉化了兩尊山河鼎,第三尊山河鼎的煉化,壓力就更加巨大。
山河社稷圖再現,其上的山河宛若栩栩如生,像是真實的世界映照而出。
氣血如驚濤拍岸,安樂渾身毛孔噴張,肉身似乎在這一刻,經曆洗禮與蛻變!
忽而,無數的氣血在他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頁金紙。
安樂心頭一震,随後有大喜之色湧現,那是《人道祖經》的第二篇經文!
祖經共有經文九篇,安樂先前隻完成了第一篇的修行,而如今,在煉化了第三口山河鼎後,第二片古經自現!
道果空間之中,【萬古奇才】道果震顫,溢散璀璨光芒,宛若一顆極力釋放光輝的星辰,垂落下縷縷奇特的絲縧。
宛若有古老的存在,在安樂的耳畔低吟淺語。
第二篇人道祖經的經文的運轉路線,一下子在安樂的腦海中呈現的萬般清晰。
随着安樂氣血路線的運轉,自然而然的完成了演練,而不僅僅如此,祖經的經文路線,在不斷的變化,如夢似幻,脊柱中的三口山河鼎震顫,坐落肉體經脈之中,與氣血運轉路線形成了完整的閉環!
仿佛安樂的肉身變成了人間山河,山河鼎坐鎮人間山河,穩住自身氣運與肉身牽引的天地意志。
安樂感覺到自身肉體力量的蛻變與變強!
他可以對鍛體九境,絕巅領域發起沖鋒!
山腹之内,溫度陡然攀升,安樂軀體内氣血的震動,像是烘爐一般,宛若地心火焰的焚燒。
而這份熾熱還在蔓延,漸漸的整座第一聖山俱是被籠罩。
似是化作傳聞中神話火焰山。
——
第一聖山山巅。
第六山主盤膝而坐,旁邊擺放着巨大的松木劍匣,匣中有絲絲縷縷的劍氣溢散流淌。
龍族敖連和大妖白雨安靜且恭敬的伫立在側方,面容之上猶自帶着忐忑與期待。
他們自然是期待安樂能夠度過難關,不會被燕同叔的惡念元神所斬滅。
二者如今雖然還是第一山的守山人,但是與燕同叔已經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燕同叔叛出了聖山,可以說如今是聖山的敵人,而他們仍舊爲守山人,屬于聖山的一份子,在身份關系上,他們與燕同叔乃是敵對。
哪怕曾經是燕同叔引導他們加入第一聖山成爲守山人。
轟!!!
忽然,一股磅礴且強橫的心神力量自山腹之中蔓延開來,絢爛的心神光雨潑灑,堆徹化作一道模糊的劍光直沖雲霄。
漫天的黑雲都被斬開巨大的溝壑裂縫,随後緩緩的堆徹消弭。
第六山主猛地睜眼,眸光熠熠,龍屬敖連和大妖白雨面容上流露出驚歎與開懷。
“成功了!第七山主擋住了燕同叔的惡念元神侵襲,甚至實現了反殺!”
小道童模樣的敖連,攥起拳頭,連連揮舞,無比驚喜。
大妖白雨流露驚歎之色:“不可思議,第七山主以八境的元神修爲,居然能斬去燕同叔所留的元神殘念!”
“燕同叔可是十境啊,而且是度過了涅槃、破神與湮滅三劫的十境強者!哪怕隻是彌留的一縷元神,也至少有九境圓滿的力量!”
他們常年鎮守在第一聖山之上,對于人間之事了解的并不多。
對于安樂斬殺九境圓滿的事迹,很少知曉。
此刻,得知一位八境能夠斬九境圓滿,自然驚歎不已。
與此同時,山腹之内的氣機又發生了變化,那股灼熱之感,如燎原之火,平鋪而出,瞬間籠罩整座山嶽!
“這是……氣血的熱度?!”
小道童敖連震驚,感知着這份灼熱感,眼眸中流露出震撼色彩:“什麽樣的氣血……居然能達到如此熱度,滾燙如地仙火,凡俗肉身豈能承受?!”
大妖白雨倒吸一口氣,吸入口中的氣流都灼熱無比。
“第七山主……這是要突破了啊?!鍛體破境?”
“從八境圓滿,突破到九境!”
八境破九境,算是一個飛躍的境界,但是……并不算太誇張!
尋常八境破九境,氣血的确能夠得到升華,可也不可能有如此灼熱感吧?
鍛體九境,境界名曰絕巅,自然意味着氣血之強橫程度,伫立在凡俗領域的絕對巅峰!
可安樂這股氣血的蛻變……
超凡脫俗!
第六山主手掌搭在劍匣上,他可以感受到紅塵劍匣的震動,匣中藏劍,劍器叮叮當當碰撞,铿锵不已,那是被莫名的氣機所引動的緣故。
“好強!”
許久,第六山主酷酷的臉上才是浮現出了一抹震驚的神情。
安樂……已經這麽強了嗎?
他現在面對安樂……能有多少勝算?怕是要被安樂給……秒殺吧?!
眼看着曾經被自己欣賞和庇護的少年,超越自身,第六山主莫名感覺到一股無力。
和這樣的妖孽相比,他當真是……孱弱的很。
轟轟轟!
第一聖山之上,陡然有一座座山嶽虛影呈現。
顯然,第一聖山的異變,引起了其他幾座聖山山主們的注意。
三座聖山浮現虛影,有身影籠罩在光澤中浮現而出。
第三山主文呂尚,第四山主李玄機,第五山主顧海棠……
倒是第二山主蘇瞻仙并未出現。
“小師弟……這是破九境?引起這般動靜……這九境,怕是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第四山主李玄機身姿曼妙,驚歎開口。
“這等聲勢,都不弱于半步十境凝聚大道雛形,沖擊十境的姿态了,若非處于聖山區域,得聖山偉力遮掩,怕是要引起全天下的矚目!惹來心思不純之輩的惡意破壞。”
第三山主文呂尚凝重說道。
“諸位……我等怕是要被小師弟給超越了,這樣下去,小師弟難不成要成爲最先進入到聖境的山主嗎?着實是有些丢臉面……”
第五山主顧海棠苦笑起來,他們成爲聖山山主數百年,最後居然被一個小師弟給超越。
“我等也不願啊,可如今這個時代……想要破十境着實不容易,我等的底蘊,破十境有很大概率上的失敗。”李玄機無奈道。
他們也都想要搏一搏,可作爲聖山山主,想要得到聖師的認可,豈敢輕易去搏,萬一搏失敗了……被聖師所失望,那是他們無法承受的後果。
“不過,小師弟如此妖孽,我等壓力真的很大,興許,我等真該搏一搏了。”
一位位山主喃喃着,心緒複雜。
忽然,幾位山主面色微微一變。
包括端坐第一聖山之上的第六山主,亦是不由站起身,仰頭望去。
卻見又一座聖山虛影緩緩呈現,而第二山主的身形,在聖山之上伫立,有大道之力垂落揚灑,天地意志爲之而沸騰與歡呼。
幾位山主心頭皆是震撼不已。
“恭喜二師兄踏足十境!”
許久,幾位山主紛紛反應過來,抱拳作揖而慶賀。
大妖白雨與龍屬敖連,早已經震撼不已,驚歎到瑟瑟發抖。
除去叛離聖山的第一山主燕同叔,其餘六位山主盡數齊聚,這陣容,他們豈能不震撼,數百年難得一見。
最主要的是,他們得知了第二山主蘇瞻仙,居然在這個修行衰竭的時代,踏足十境了!
第二山主蘇瞻仙渾身籠罩蒙蒙光華中,眸光深邃,垂落在山腹之中,似乎看到了安樂的境況。
又笑盈盈的望向了幾位山主。
“出來刺激一下你們,再不努力搏一把,可當真要丢臉了,小師弟的修行速度……破入九境之後,十境還遠嗎?你們也不想被小師弟超越吧?”
幾位山主聞言頓時沉默。
被小師弟超越丢臉嗎?
應該……不算太丢臉吧。
——
大理國都之内,有絕世劍光縱橫而出,滿城劍器俱在這一刻顫動起來,難以遏制的抖動,爲之而波動不休。
王燕升臂骨泛光,至寶劍器長河未曾掩藏,直接出手!
絕世劍光,裹挾着霸道與鋒銳,洞穿斬向了懸浮在城外的身軀魁梧,周圍萦繞火蛇的陽翟王戈獵!
“來的好!”
陽翟王眸光燦爛,眼底有激動之色湧現,戰意沸騰,鬥志昂揚。
粗大的手臂猛地甩出,澎湃氣血交織,更有大道之力垂落,宛若化作盔甲般覆蓋臂膀,與那迸射而來的一劍碰撞!
拳與劍交織,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空間都泛起波動漣漪,像是堆徹起的細鱗。
劍光絢爛,密密麻麻的綻放,鋒銳無比的劍光,讓陽翟王手臂上的大道之力甲胄寸寸劈裂,強橫的血肉上更是布滿劍痕!
“好霸道的劍器,不愧是天下罕見的至寶劍器!”
“萬載歲月以來都難有鑄劍師鑄就成功!此劍,不錯!”
陽翟王大笑起來,背後的至寶漆黑大刀頓時迸發出刀光,破空而出,被他攥握手中,橫劈而出。
刀光所向,空間寸寸破裂,無數的刀光密密麻麻的斬出,大地瞬間被犁的千瘡百孔,一道道宛若地龍橫亘的刀痕,猙獰可怖!
王燕升大袖飄搖,臂骨放光,握住至劍長河,霜發如劍,亦是再度斬出劍氣。
刀氣與劍氣碰撞,相互抵消,互相破滅!
這是兩位十境強者的交鋒,舉世矚目,至寶刀劍的碰撞,更是有炸裂般的轟鳴。
二人隻是一瞬,便連續交鋒了上百招,刀與劍碰撞,迸發出的火星四處躍動,焚燒虛空,如一朵朵盛放的炫目花朵!
二者交鋒所擴散的餘波,不斷的激蕩宣洩。
大理國都距離如此之近,自然是遭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不過,陸依山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屈指一彈,觀星圖緩緩的展開,星幕流轉,化作大陣,将大理國都籠罩在内,并且守城大陣亦是激發,朦胧大陣交織無數符号,宛若絕壁橫亘豎起,以城牆爲界,将都城庇護籠罩。
咚咚咚!
兩位十境強者交鋒的餘波砸在大陣上,使得大陣不斷顫動,泛起朵朵能量漣漪,加上觀星圖的庇護,倒是盡數攔阻下了破壞力量,不至于導緻陣法破滅,波及全城,生靈塗炭。
大理國都内,一位位修行者渾身寒意籠罩,瑟瑟發抖,十境強者的交鋒,所擴散的威壓,對他們的壓制着實太過強烈。
十境,号稱陸地仙,涅槃修行者,絕對的強大,可稱人間仙神,具備超凡的力量。
乃是真正屹立在修行頂峰的強者,足以讓任何修行者仰視的存在。
一個國家若是沒有十境坐鎮,那都是如無根浮萍,若是有十境坐鎮,才能穩若泰山。
而如今,兩尊十境,在國都之外交鋒!
陸依山端坐輪椅,沐浴星光,飄然而來,眉頭緊皺,注視着城外的争鋒。
陽翟王很強,但是,不應該是給他帶來如此緊迫的危機感的存在。
因爲陽翟王并未裹挾大軍而來,未有大軍,便意味着無法破護城大陣,那便很難威脅到大理國國都。
此番應該是陽翟王感知到大理國易主,所以急速趕路而來探查情況。
大軍應該還在後面,至少要兩日時間才能趕到。
因此,危機不可能來自陽翟王,至于另一人三大元帥之一的圖雷,就更不可能給他如此危機了,哪怕持握至寶羽扇也一樣。
所以,這危機到底來自何處?
陸依山手掌按在了輪椅的護手上,眉頭緊皺,觀星圖平鋪抖動,無數的星光垂落,提高着大理國的防禦。
蘇幕遮弛掠而來,望着國都外的戰鬥,深吸一口氣。
那戰鬥已經不是她所能前往支援的了。
十境的戰鬥,她現在哪怕爆發大衍劍陣,影響也不大,很難改變戰局。
“先生,怎麽了?”蘇幕遮觀察到陸依山凝重無比的面色,不由問道。
王燕升的确是剛突破十境,比及二災境的陽翟王确實差了些,興許陸依山是在擔憂這一點吧。
“不,王大師雖然修爲比起陽翟王差了一災之境,但是,并不一定會敗,王大師以元神飼劍,元神融于劍内,對于至劍的把控非陽翟王可比,哪怕二者皆是至寶,王大師卻也能扛住。”
“我擔憂的并非這點……”
陸依山吐出一口氣。
轟!!!
國都之外的戰鬥,爆發的越發的慘烈,王燕升全力以赴,戰意沸騰,沒有絲毫的保留,劍光平地而起,将地面都給切碎,空氣都給絞爛!
然而,陽翟王畢竟高了一災之境,硬實力上淩駕于王燕升之上。
大刀劈下,刀光宛若斬開半數穹天,大地裂開一道刀痕,溝壑兩側,煙塵滾滾如沙塵側散。
王燕升渾身衣袍裂紋彌補,露出其下肌肉虬結的肉身,這是鑄劍師常年揮錘而鑄就的強橫肉身。
此刻肉身上亦是有刀痕遍布,滋滋滋的刀氣宛若活物般要從傷口中鑽入。
王燕升握着鐵劍,兩根手指輕輕摩挲過,劍器震顫轟鳴,便震碎遍布肉身的刀氣。
“你很強,但是……老夫不會讓你踏滅大理。”
王燕升握着鐵劍,霜發如劍浮沉,盯着魁梧握着漆黑如大尺般大刀的陽翟王,沉聲說道。
“且憑你一人之力,亦破不開大理國都。”
王燕升周身劍氣肆虐纏繞如龍卷。
陽翟王黑發蒼勁,身上披皮襖,眸光深邃如星空,他沒有否決,因爲王燕升說的是事實。
一國之都的守城大陣,得國運加持,強橫無比,非大軍軍勢難破,哪怕是十境強者,也難以輕易破開。
若是元蒙皇帝親至,興許能打破,但是他陽翟王做不到。
更何況,還有王燕升在牽扯與攔阻。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元蒙大軍已經在路上了,元蒙鐵騎,所向披靡,如今大理國都的護城大陣,國運缺失,輕易可破,你們守不得多久。”
“雖不知護城大陣的國運爲何缺失……但是,既然是機會,吾自會把握住。”
陽翟王淡淡道。
身上的氣息愈發的磅礴,涅槃之火與破神之風交織在周身,更有真實大道顯化,垂落橫亘,霸道無雙。
“那便戰吧。”
王燕升屈指一叩劍鋒,劍氣如青蛇噴吐。
“戰死于你何益?好不容易踏足到十境,爲大理而戰死,你不覺得虧麽?你畢竟是劍池宮的修行者,哪怕如今大理易主,可爲其而戰死,心頭豈能爽利?”
陽翟王輕輕擡起墨色大刀,平靜道。
王燕升聞言卻是灑然一笑:“如今的大理乃是屬于公子,爲公子而戰,老夫無怨無悔!老夫相信,隻要公子在世,劍池宮……遲早劍壓天下!”
陽翟王自然清楚王燕升口中的公子是誰,他隻是詫異,陽翟王對安樂的這般信任,隐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元蒙帝國的修行者對元蒙皇帝的信任一般。
陽翟王終于明白左相伯言爲何說安樂會成爲元蒙帝國一統天下最大的威脅了。
“安樂……”
陽翟王喃喃,大刀之上,刀氣噴吐。
忽然。
陽翟王眼眸微微一縮。
劍氣肆虐的王燕升亦是眉頭一蹙,霜發飛揚,面色微變。
卻見,有銀蛇飛舞,磅礴的威壓橫亘壓迫而來,空間撕裂,可怕的空間裂縫平鋪交織,宛若黑色的蛛網在大理都城之外密密麻麻擴散!
仙音萦繞,仙樂漫天,有霞光萬丈,瑞霞千縧!
這般異狀,一瞬便讓陽翟王和王燕升面色凝重起來。
最主要的是,一股又一股大道氣息橫空垂落,宛若一道道光柱,璀璨奪目,震動交織,極其霸道。
那光柱之下,有一尊又一尊身影,仙氣萦繞,冰肌玉骨。
銀色的空間力量交織波動,空間平複之後,這四道身影從中走出,強大的心神力量,如大湖潮湧,擴散開來。
“上蒼仙人?!”
陽翟王眼眸一凝,心頭震動。
王燕升持握至劍,渾身緊繃,一股濤濤殺機,更是籠罩他的渾身,讓他身軀泛起雞皮疙瘩。
大理國都内,陸依山深深吐出一口氣,果然……最大的危機并非來自陽翟王。
而是來自這些……上蒼仙人。
陸依山眸光閃爍,星輝湧動。
這些人顯然不是凡間的存在,占據了始皇陵墓中走出的虎珀仙君後裔的身軀而降臨的上蒼仙人麽?
至于爲何會出現于此,陸依山稍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這些仙人,自然是爲公子而來!
“始皇棺椁……”
陸依山摩挲着掌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大理國都城外。
爲首的仙人天驕,眸光淡漠,銀芒絢爛交織,視線掃過陽翟王和王燕升,兩尊十境……還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僅此而已。
此次得白虎世家大能之令元神入人間的四位白虎世家天才,俱是仙驕碑上留名之輩。
最強的自然便是爲首的掌握空間大道的虎玄空,白虎世家年輕一輩天才,于仙驕碑上留名七十七。
其餘三人分别爲,虎黃石、虎黃音、虎黃沙,仙驕碑上留名俱是百名之外,盡管仙驕碑上留名不高,但那也要看與誰比,仙驕碑上留名者,乃是上蒼五大仙古世家,以及天庭天驕,最爲妖孽者,甚至都已經踏足了本源仙君領域。
他們在仙驕碑上留名不高,但在人間,有自信碾壓一切。
虎玄空的目光越過了王燕升,落在了大理國都内,眉頭微蹙,眸光之中銀芒流轉,似乎在感應始皇棺椁的氣息,卻并未感知到。
“清雲道人說那少年喚作安樂吧……此子,不在城内嗎?”
虎玄空目光冰冷無情,不帶任何情感,以俯瞰姿态觀望大理國都内的百姓與修行者們。
轟!!!
陽翟王此刻頭皮發麻,四位十境,其中爲首的那位,更是掌握空間大道,極其不俗,這樣的陣容突然出現,豈能不讓他忌憚。
面色變化片刻,陽翟王擡起手五指抓住了早已在十境氣息下瑟瑟發抖的圖雷,直接化作刀光破空離去。
虎玄空瞥了離去的陽翟王一眼,不屑一笑,并未去追殺,他們來人間的目的,乃是取得始皇嬴秦的棺椁,封印其欲要蛻變爲旱魃的屍身。
人間萬年,上蒼不過百年,虎玄空對于人間始皇嬴秦之名,還是聽過,那場伐天之戰,轟轟烈烈,白虎世家因此而流血,隕落過多位仙君,甚至有大能喋血。
對于始皇嬴秦的任何蛻變,都十分重視,決不能允許伐天之戰再現。
王燕升沒有回應,他感知到了虎玄空等人澎湃的殺機,這些人……目标是公子,極度危險。
大袖飄搖,臂骨泛光,劍氣肆虐且咆哮。
王燕升持握至劍,劍光如龍,吞吐鋒銳,他沒有退縮,欲要一戰。
虎玄空的目光從大理都城内轉移,落在了王燕升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揚。
下一刻,虎玄空的身軀銀芒釋放,如銀蛇一般翻滾,交織抽打着虛空,身軀直接消失不見,再度出現的時候,便已然出現在王燕升側方數丈内,揚起那空間之力凝聚的龐大手掌,狠狠的拍下。
王燕升須發飛揚,雙眸燦燦,恐怖的壓力臨身,可他怡然無懼,衣裳破裂,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肉身軀,攥握至劍長河,悍然遞出。
劍光熔鑄劍器中的元神咆哮,使得劍器蒙上霞光萬丈。
切開道道銀龍,直斬那龐大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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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