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境強者的飛行速度有多快?
安樂曾經體驗過,得老劍聖沛旻的劍氣裹挾,從錦官城到臨安府,近乎隻不過是片刻時間而已。
這是真正的超凡領域的強者,掌握了大道之力,自身掙脫了天地的束縛,可無拘無束的遨遊,古老神話中所言的朝遊北海暮蒼梧,甚至都不算誇大。
王燕升盡管隻是剛剛突破十境,在十境領域隻是一個萌新,但是他畢竟是貨真價實的當代十境,且是一尊劍修,而劍修除了以攻伐擅長之外,還有著名的手段,禦劍。
至寶劍器的駕馭的劍光有多快,王燕升全力趕赴之下,雖然比不得流星劃破夜空,萬裏之遙一念抵達,但是,速度卻也快到足以與音速追逐。
這還是裹挾着安樂、陸依山和蘇幕遮三人的緣故。
三人都非弱者,就算是安樂,也可以當做一位九境圓滿來看待,很顯然的,修爲越強,劍光裹挾所付出的壓力就越大,這般飛行之下,還能與音速媲美。
那王燕升若是獨自飛行,全力以赴,怕是足以達到數倍音速。
安樂被劍光裹挾,黑發蒼勁飛揚,虛空甲隐匿在身下,白衣勝雪,他望着底下的山河不斷的流轉,感受着極緻的飛行速度,心頭其實是有些震動了。
對于十境強者而言,如今的天下……太小了。
因爲十境強者的飛行速度,天下着實太小,萬裏山河,根本不夠。
那對于十一境,乃是十二境呢?
是否一念之間就可以橫跨山河無數,輕易的抵達目的地,宛若真正的無處不在的仙神?
安樂蹙眉思考,總感覺自身似乎觸及到了什麽真實。
陸依山端坐輪椅,劍氣護佑着他們,使得他們并不會被高速飛行所産生的風浪而影響,他似乎看到了安樂眼眸中浮現出的疑惑,不由開口詢問。
聽聞到安樂的疑惑,陸依山怔了片刻,随後笑了笑:“公子這疑惑還真是有趣,不過,我曾登過爛柯寺,在爛柯寺中翻閱過一冊典籍,典籍中曾說過……天下的大小,其實發生過變化,這個變化……發生在每一個時代。”
“最明顯的變化在于萬年那場伐天之戰的前後,伐天之戰前,嬴秦尚未一統天下的時候,那時候諸多諸侯國林立,每一個諸侯國中俱是有十一境的強者坐鎮,而諸子百家中更是有十一境中的佼佼者。”
“那時候,每個諸侯國的國土面積遼闊,橫跨距離便有萬裏……我曾懷疑此爲典籍出錯,誇大其詞,隻因如今的天下,從臨安到元蒙大都也不過萬裏之遙,而這已經橫跨了兩個國度了。”
“可翻閱諸多典籍,皆是如此記載,那時候中土諸國,号稱七雄,盡管各國國土不一,但是最小的亦是橫跨萬裏距離,如今天下,興許隻相當于曾經的兩大諸侯國的面積吧。”
陸依山笑着說道,他飽覽群書,知識面頗廣,安樂既然詢問,他自然便道出。
安樂認真聆聽着,蘇幕遮和王燕升亦是流轉心神,好奇聽取。
陸依山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點,道:“顯然這萬年以來,人間山河在縮小,興許與幾個方面有關,龍脈的紛亂,山河鼎的遺失,氣運的動蕩,還有強者數量的銳減等等……”
“萬年伐天之戰是一個節點,其實在更早之前,大地興許更加遼闊,古之典籍中記載一些古之皇者,哪怕橫渡天下,都需要一些時間,那些古之皇者,敢稱皇者,修爲至少爲十一境,乃至……十二境。”
“而以他們的修爲,參照如今十境的速度,橫渡如今的天下,萬裏山川于他們而言,興許隻是一彈指而已。”
安樂點了點頭,覺得有些道理,否則還真無法解釋的清楚根源。
但是,安樂心神卻是不由一動。
“聖師曾言,人間将有大變,我們猜測興許與上蒼幽冥有關,若是二界強者降臨人間,那人間承載的了嗎?”
安樂凝眸。
陸依山亦是眉頭一蹙,心頭微微震顫,開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許久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大變……興許比想象中更大。
“聖師描述的言語越少,事……越大啊。”陸依山慨然。
夜空中,劍光浮沉橫亘,速度快到極緻。
王燕升大袖飄搖飛揚,眸光如電,突兀的停止了飛行,劍氣懸空,如帶狀流雲般萦繞在衆人周身。
“在往前五百裏便是大理國都了。”
王燕升輕聲說道。
他散去了劍氣,衆人各憑本事淩空。
安樂白衣獵獵,眸光微微閃爍:“夠了,這個距離。”
“大師、先生還有宮主,你們三人在此等候,心神時刻感受空間印,空間波動,立刻前來。”
安樂道。
陸依山、王燕升和蘇幕遮相繼一笑,自然沒有異議。
若非隻有安樂能進行空間躍遷,他們甚至都想跟着安樂一同進入,盡管安樂有着九境圓滿的戰力,甚至斬殺過真正的九境圓滿。
但是,陸依山和王燕升等人還是擔憂安樂的安危。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安樂一笑,周身氣血萦繞,一道劍光弛掠而出,纏繞周身,身形頓時破空而出,朝着遠處掠去。
速度比起王燕升這等十境自然慢上不少,但卻也非凡,如一道白茫茫匹練,貫過夜空。
但在臨近大理國國都之前時,安樂還是翩然落下。
肩頭生寶樹,白衣翩然,面容俊雅,潇灑如谪仙。
徒步而行,大地似乎在腳下縮略。
……
……
大理國,宛若沐浴在爛漫星光中。
國都内,燈火燦爛,但是氣氛卻有些沉悶,因爲兵敗的消息終究還是傳回來,未能被掩蓋。
五萬精兵,居然盡數覆滅,大将軍高禾戰死,摘星教的掌教亦是戰死……這一戰太慘烈了,至少對于大理國而言,慘烈到難以承受。
大将軍高禾那可是九境圓滿的強者,修爲十分強大,乃是絕世武将,号稱可以與大趙葉龍升抗衡媲美的絕世人物,可以說是繼國師之後,大理國民衆心頭的頂梁柱。
然而,如今頂梁柱崩塌了。
而摘星教就更莫要說了,作爲大理國的國教,掌教段天羽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大,甚至某種程度上能夠影響大理的國策。
可這樣的人物,亦是和大将軍高禾一般死去,隻是一戰而已,大理國就塌了兩片天。
再加上被叛離了大理國的國師陸依山,大理國的天,坍塌的一塌糊塗。
夜晚的大理國都,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太多修行者憤怒的走上長街,也有許多權貴,惱怒不已,爲戰争的失利而憤怒。
他們太清楚戰争失利帶來的影響了,甚至高禾和摘星教掌教的死去,對大理國無疑是大地震。
元蒙帝國就宛若高高懸挂在他們頭頂之上的長刀,曾經有國師在的時候,國師爲他們撐起了一片天。
如今,新的國主繼位,惹得國師離去,新國主更是發動了對錦官城的戰争,想要攻破錦官城,吞噬劍池宮,得到劍池宮萬載歲月的底蘊與珍藏,實現國力的提升。
可現實卻是太過殘酷,高禾與掌教的死亡,讓諸多權貴感覺到了恐懼。
所以,大理國的國度出現了紛亂,太多人走上街頭,需要大理國主給一個理由。
皇宮之内,燈火通明。
大理國主端坐在鎏金皇座上,面色陰沉如水,他身着金色袍服,頭戴皇冠,身上的氣息極其壓抑,釋放着讓人動容的波動。
他看着傳回的戰報,整個人如遭雷擊。
“三十位九境啊……更有三位九境圓滿,加上五萬精兵,如此陣容……怎麽會敗呢?”
大理國主難以理解,心頭無比的驚怒,但是同時流轉着一絲後悔,的确有些後悔了。
“王燕升破十境了……肯定破十境了,否則不可能逆轉戰局,若無十境,怎麽可能留下高禾和段天羽。”大理國主段乾坤喃喃着。
宮殿之下,百官齊聚,一個個面色皆是十分難看,氣氛沉悶,沒有人說話。
大戰失利,對于任何一個國家而言,都是極大的打擊。
特别還有支柱級别的強者戰死,影響更是嚴峻。
“陛下,征伐錦官城的大戰失利,五萬精兵被覆滅,大理接下來……怕是要遭受存亡危機。”
“元蒙帝國出使大理的使團亦是跟随出征,全軍覆沒死去,元蒙帝國定然會以此爲借口,趁機出手。”
“我們擋不住元蒙大軍……勢必會被覆滅。”
底下一位文官走出,滿臉悲戚,面容之上俱是痛苦。
一些聰明人都猜得到接下來大理國将要面對的災厄是什麽。
國主段乾坤無比頭疼,這點他自然也能猜得到,牽一發而動全身,在如今十分敏感的局勢下,大理國一下子被削弱了國力,隕落兩尊九境圓滿,這不就是等于直白的告訴所有人,快來打我嗎?
“這點事,朕能不知?還需要你們在這兒提醒朕?”
“朕需要你們想出解決辦法,而不是讓你們在這兒哭喪哀嚎。”
大理國主冷聲說道。
大殿内安靜下來,所有官員皆是面面相觑,沒有人站出來說話,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許久,在大理國主無比失望的目光中,才是有一位爲數不多的九境武官緩緩走出,抱拳作揖,凝重道:“陛下,爲今之計,唯有閉國門而死守了,聯系摘星教,組織摘星教的強者一同防守國都,借助摘星教的陣法,一如當初……國師那般,攔阻元蒙鐵騎。”
一位文官走出,立刻反駁:“此舉不可,那陣法唯有國師才能全力調動,也唯有國師才知曉使用時機,尋常人催動,效果都會大打折扣,而閉鎖國門而死守,重點是要能守住,元蒙鐵騎乃如今天下第一鐵騎,如今的大理……守不住。”
“那你特娘的倒是說出個辦法啊?”武将惱了,直接就嗆怼了上去,與那反對的文官口角争鋒了起來。
大理國國主段乾坤愈發的頭疼,心頭的不安躁動不已。
他望向天外的夜色。
他是真沒有想到如此十拿九穩的陣容還會潰敗。
隐約間,國主段乾坤似乎看到了一位端坐在輪椅上運籌帷幄的身影……
他後悔将陸依山逼出大理嗎?
其實他并不後悔,陸依山在大理的聲望太高了,甚至高過了他這個皇帝,不管是在民衆中,還是在朝堂之上,他沒有老國主那樣的魄力能夠壓得住陸依山。
所以,段乾坤不得不驅逐陸依山。
然而,陸依山的反擊……來的太快了。
去錦官城,居然也能助錦官城這等連府城都不是的城池,一口吞下大理五萬精兵,讓他元氣大傷,如今進退兩難……
“該死的陸依山!”
國主段乾坤攥起了拳頭,眼眸中有絲絲殺機湧現。
但是他眼中的殺機很快就消失了,因爲他明白,接下來才是大理國生死存亡的時候,一朝不得手,就自然要開始承受失敗的後果。
大殿内依舊在争吵,永無休止的争吵,而國都大街小巷,有人在遊行,夜難免,未央。
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國主段乾坤忽然身軀一寒,莫名有一種危機感。
總覺得今夜,似乎要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難不成……元蒙帝國今夜就攻來了嗎?
忽而,城門口處,有守城的強者發出了尖嘯,強悍的氣血噴發,戰鼓被擂動,鼓聲咚咚咚的炸響,讓人的心跳與血液爲之而浮動。
聲音瞬間炸響全城。
大理國主眉頭一蹙,一位守城武将渾身覆甲,快速弛掠而來,一如宮阙内,便急促的說道:“陛下,敵襲!”
朝堂内,百官們頓時沸騰,驚恐駭然,心驚萬分。
“什麽?敵襲?!”
“才戰敗第一夜,元蒙帝國就攻來了嗎?他們早有準備嗎?”
“該死,怎麽就敵襲了?災厄來的如此之快嗎?”
……
官員們面露驚恐,有恐慌的情緒在流轉,當然也有官員頗爲鎮定,可卻有幾分無奈,因爲未來看不到希望。
摘星教太上長老,唯一的十境強者被封禁在了始皇陵墓内,對大理而言,太過緻命,因爲缺少了十境坐鎮。
大理國主段乾坤面皮微微抖動:“敵襲?可知有多少敵人?”
那覆蓋甲胄的武将,面容上卻是猶豫了一下,緩緩道:“陛下,敵人……”
“僅有一人。”
話語一出。
大理國主段乾坤眼眸一亮,籠罩心頭的陰霾卻是散去了不少。
一股強悍的元神波動擴散,壓制在場紛亂惶恐的官員。
大理國國主放松許多,輕輕一笑。
若是大軍來襲,那還真的要畏懼幾分,因爲軍勢可破陣,守城防禦陣會被大軍軍勢斬開。
這也是爲什麽強者橫空的世界,依舊需要軍隊攻城掠地的原因。
國都的守城大陣,得一國國運加持,就更非同一般了。
哪怕是十境,在一國國都内,都要被守城大陣所壓制。
所以,在得知一人來襲的時候,他才是渾身放松,褪去陰霾。
“隻有一人你說什麽敵襲?”
“那是敵襲?那是送死。”
……
……
大理國國都的城牆高聳,但是比起元蒙大都城牆的壓迫感,卻是差了太多,氣魄上也相差巨大。
但是雖然城牆不夠氣魄,可其上卻同樣布滿了斑駁的痕迹,這座城同樣經曆了諸多的戰争,漫長的殺伐。
各種刀劍痕迹、箭孔、槍洞等等,俱是在城牆上所能尋得。
安樂自地平線的盡頭徒步而來,身形并未隐匿,因爲他知道,想要無聲無息的進入大理國國都内肯定是不太可能。
一場大戰的失利,無異于會讓整個國家變成驚弓之鳥。
果不其然,當安樂從黑暗的地平線盡頭走來,月光潑灑,白衣翩然,肩頭寶樹枝繁葉茂,搖曳生姿,緩緩走來。
安樂氣血湧動,元神擴散,雖然隻是八境修爲,但是氣魄卻比拟九境圓滿都要恐怖。
宛若一尊上古魔神沐浴月光而來。
一個人!
但卻足以威脅一座城!
城樓之上,守城的将士一個個瞪大了眼,感受着那白衣少年身上釋放出來的氣機,氣血磅礴,如大江大河奔騰,拍在礁石上炸起千層浪般!
虛空氤氲,駭人的氣血沖天而起,排空四周千頃煙塵!
“九境圓滿?!不……不對,八境圓滿!可這氣魄氣概,哪裏像是八境圓滿啊?!”
“此人是誰?”
城樓上浮現出了騷亂,這是一位絕世強者針對的攻城,單單氣魄便已懾人,若是出手,該有何等恐怖?
城牆可否會被一拳鑿穿?!
“收斂心神,平靜下來,持握武器,我等腳下乃爲大理國都,國都之地,有一國氣運庇護,護國大陣運轉,對方一人強攻是絕對攻不破的!”
守城的大将嘶吼起來,這守城大将乃是一位九境,也是如今大理國爲數不多的九境。
畢竟是身經百戰了,對于國都的防守陣法有着很深的理解,心頭安定,自然開始鼓舞其他将士燃起鬥志,莫要被對方氣魄給吓住。
這番嘶吼,倒是很快穩定了軍心。
大理國士兵們,主要是剛經曆一場大潰敗,五萬精兵全軍覆沒,強者死傷無數,連大将軍高禾都戰死,所以他們不自信了。
不過,畢竟是守城将士,有國都作爲退路和底氣,所以,他們攥緊武器,氣血爆發,戰意沸騰連綿。
巨大的真發光輝湧現,宛若極光光幕沖入雲霄,将夜空一分爲而,将城裏城外隔絕開來,各種古老的符号在光幕上交織流淌!
這便是大理國的守城大陣,乃一國國都的守城大陣。
安樂止步,與城池距離百丈,眸光淡漠,平靜的看着激發的陣法,以及城樓上鬥志重燃的大理國将士們。
對于守城大陣,安樂其實并不陌生,曾經在臨安城,趙家天子爲了封鎖花夫人的時候,曾經動用過臨安城的守城大陣,雖然不是全力催發。
但是,陣法封鎖,哪怕是李幼安這等傳奇狀元都難以轟開。
唯有趙黃庭借助燃起涅槃的力量,才艱難撕開這不完善陣法,以燃燒生命的代價,斬開一個口子。
安樂眸光深邃,擡起手,銀芒絢爛,霸王戟落入了手中。
與此同時,虛空甲亦是覆蓋了他的身軀。
他并沒有選擇立刻空間躍遷入城,而是想要試一試這護國大陣的威力。
舉步,揚起的腳掌重重踏下,頓時地面震動,安樂的氣血自體魄中洶湧而出,竟是在黑夜中燃起了金色的火光!
人道祖經第一篇的經文在眼前浮動,調動氣血沸騰。
安樂開始邁步,斜握霸王戟,金色的身影像是撕裂了黑夜,速度越來越快,先是一步一丈,再到一步五丈,再到一步十丈!
健步如飛!
如一頭金色的怒龍,蕩起煙塵千丈,如雲層之間明滅閃爍的金色雷霆!
強大的勁風排開,沖蕩着四周!
咚!
安樂身形驟然沖天而起,劃過一個優美的金色弧度,朝着城牆之上撞去。
霸王戟之上有劍意湧現,尚未落在城樓上,手中的霸王戟便在腰肢一擰之間,如擒起一柄黑色電流,驟然甩出。
霸王戟裹挾着劍意與霸道的力量,在守城将士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狠狠的撞在了大理國的護城大陣上!
噹——
宛若古鍾被敲響,鍾波如浪層層堆疊的聲音擴散。
霸王戟之上氣血翻湧,如地龍翻身,似蛟蟒纏繞,鑿在護城大陣之上,使得整座城都在震動,有陣法符号交織不斷,如夢似幻。
城樓上,那位九境将領握着長槍,渾身都被汗水給浸透,看着那近在咫尺,被陣法擋住的,纏繞氣血的黑色長戟,他渾身都在顫抖。
那長戟如雷電抛擲而來的瞬間,他險些以爲自己将要死去。
太可怕了……
這是八境嗎?
他這九境中期,在這一戟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差距,大如天!
“轟不破麽?”
安樂懸空,虛空銀甲無比絢爛,如奪目銀盤,比天上皓月都要耀眼。
霸王戟在護城陣法上轟出了密密麻麻的交織裂紋,但是安樂的心神擴散下,可以感知到,整座大陣汲取着一股冥冥中的氣運,氣運加持着這些古老的符号,令陣法堅不可摧。
當然……這份堅不可摧也是有界限的,尋常十境興許破不了,但是,換做十境圓滿,乃至十一境……應該都能打破護城大陣。
“哈……哈哈……他他……他攻不進來!”
那位持槍的将領,滿頭大汗,經曆了最初的生死危機後,此刻,心頭有股劫後餘生的狂喜湧現,讓他在長吐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連帶着其他被壓力壓的心态近乎扭曲的守城将士們,亦是一同笑了起來。
少年天驕又如何?
肉身絕世又如何?
一人敵一城,敵一國……簡直天方夜譚!
這可是集一國之運的護城大陣啊!
高速旋轉的霸王戟不再轉動,呼嘯彈回,被安樂持握在手中,銀甲甲胄碰撞铿锵,黑發蒼勁飛揚,眸光淡淡。
絲毫沒有因爲攻不破防禦而失落。
看着城牆之上,守城将士們此起彼伏的笑聲,安樂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笑的真開心啊。”
平靜的聲音,忽然傳開,萦繞蕩漾。
如一顆石子投入清泉,叮咚輕響。
城樓上,那尊九境的守城将士忽而喉頭像是被掐住般,笑聲戛然而止,半點無法笑出來。
周圍其他的将士們笑聲亦是漸漸的停歇。
因爲……
那平靜的聲音……不是從城外傳來,而是在城内響起,在城樓上萦繞。
一席銀甲的少年,黑發飛揚,眸光深邃,持握一柄霸道的黑戟,已然站在了城樓的青磚上,平靜的看着他。
護城大陣依舊湧蕩,符号交織。
但是……
這人已經在了陣法之内了啊!
怎麽回事?!
不是攻不破護城大陣嗎?
爲何……
如此突然的就入城了,甚至沒有廢多少力氣?
守城的将領汗毛倒豎,此刻,他隻能竭盡全力,從胸腔之中将體内所有的恐懼盡數排出,化作一聲怒吼:“敵襲!”
随後,一柄黑色長戟便已然掃來,戟芒沉重,裹挾着如蛟蟒纏繞的澎湃氣血。
砰!
這位九境中期的将領,艱難抵抗,橫推出的長槍直接被斬斷,戟芒掃在其身,帶起一蓬鮮血,甲胄破碎,血肉切開,靈骨炸裂……
身軀橫飛而出,狠狠的砸在城牆上,将城牆轟的深深凹陷,布滿龜裂紋路。
一擊而已,九境中期的将領,就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擊潰!
“樹。”
安樂單手持握霸王戟,黑發飛揚,看都沒看周圍那些圍攏而來,沖殺而來的守城兵卒。
肩頭的寶樹,頓時“桀桀桀”的壞笑起來,莫要讓那個它知道爾等是廢物!
寶樹就是欺軟怕硬第一樹!
寶樹枝丫熠熠生輝,有金色符文閃爍其上,随後,無數生出的枝丫,宛若帶起勁風的神矛鑿穿了一位位守城兵卒的身軀,帶起一朵朵嬌豔的血色花朵,在寒霜月色下,顯得萬般妖冶。
一瞬而已,便有數十位守城的兵卒死去,被洞穿了生機。
屠殺在城樓上,毫無預兆的爆發。
這是一場戰争!
一人攻城,非是在開玩笑!
那喋血不已,面色蒼白,安樂一擊之下,便已然重創的九境中期的将領,面如土色,心頭暗自絕望。
不該是如此……強者無視守城大陣,殺入城内?
這樣的情況,太少見了!
如今的大理尚且有國運亨通,又非是說國運消亡,護城大陣對強者的攔阻效果怎麽能毫無體現?
而安樂則是心神震動,虛空甲之内,空間印交織成陣盤,躍然而出。
空間波動擴散,隐約間有空間大道流轉。
安樂先前便是利用空前躍遷,直接橫跨了護城大陣,出現在了大理國國都之内,護城大陣汲取國運,能夠阻擋殺伐,攔阻強者踏足。
但是,空間大道極其少見,乃是通過穿梭虛空而進入,護城大陣或許是感應到了,想要攔阻,卻無法快速破開空間攔阻安樂。
因此,安樂輕易的便實現了躍遷出現在了城牆之上。
而陣盤掃出,空間交織扭曲,隐約之間,有寸寸破裂之聲響徹而起。
數百裏之外,王燕升、蘇幕遮和陸依山三人心有所感,皆是感應到手中的空間印開始震顫。
毫不猶豫,他們直接動用心神,激發空間挪移印。
霎時,挪移之印大放光輝,撕裂出一道空間裂縫,三人盡數踏足其中。
欲要橫跨虛空而踏足!
城牆之上,空間波動交織,有三道模糊的身影已然浮現而出。
不過,想要降臨還需要一段時間。
大理國國都内部,強大的氣息迸發擴散,一道又一道強者身影橫亘而來。
安樂結束了陣盤的牽引,此刻站起身,眸光平靜的看了過去。
細細數來,大理國内,居然還有五六位九境強者,至于九境圓滿,唯有大理國主。
摘星教方向,同樣有九境強者的氣息爆發,大概有七尊。
一下子便過了十尊。
安樂眉毛一挑,不得不說大理國的底蘊還是出乎安樂的預料,比他想象中要更強一些,如今境況下,居然還能調動出過十尊的九境而來!
皇宮宮阙内。
大理國主九境圓滿的氣息毫無保留,他直接邁步而出,刹那間浮現在國都上空,身上黃袍獵獵,眸光死死的盯着安樂,有不可置信之色湧現,心頭的震撼更是沖擊的他七零八落。
他……他怎麽敢的啊?
一人攻城,攻的還是一國之都城!
一國氣運彙聚的中心,有護城大陣庇護,在護城大陣内,侵入者的力量都會被削弱許多。
這簡直……是來送死啊!
“你在找死!”
大理國國主段乾坤自然認出安樂,如今的安樂天下聞名,早已天下何人不識君了。
正因爲認出,大理國主才驚怒交加。
“殺!”
大理國主冷喝,周圍一尊尊九境橫亘,摘星教的底蘊,加上大理國朝堂。
一共十一位九境,盡管大部分都是九境初期,可這樣一股力量,絕對不弱!
大陣湧動,似乎有冥冥的氣數如霞光萬丈,氤氲在大理國都的上空,映照着夜空發亮,讓天地色變。
安樂渾身虛空甲燦燦發光,他的确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大陣的壓制力,但是……也就感覺到了而已,身披虛空甲,脊柱中更是藏有兩口山河鼎,皆爲至寶。
至寶力量加持下,這種削弱對安樂而言,形同于無。
不過,十一位九境聯袂殺來,安樂還是感覺到了壓力,畢竟九境非是大白菜,人數上的碾壓,量變還是容易引起質變的。
況且,不僅僅隻是九境初期,其中亦是有一尊九境後期,還有九境圓滿的大理國主段乾坤。
恐怖的壓迫感垂落而下,欲要将安樂以雷霆之勢抹殺!
此時此刻,大理國的國都之内,早已經震動無比,諸多江湖修行者,諸多大理權貴與百姓們,都是瞪大了眼,望着突然爆發大戰的夜空。
白日才剛傳回戰敗的消息,夜晚時分便有敵襲……
敵人來的也太果斷了!
安樂凝眸,虛空甲銀芒絢爛,霸王戟掄起,渾身人道祖經第一篇加持下的金色氣血翻湧,帶動氣息節節攀升。
被護城大陣攔下的攻伐,在這一刻重新綻放!
轟!!!
一番轟擊,城牆之上瞬間炸裂開來,無數的青石崩裂,布滿裂紋,有些位置直接坍塌,哪怕護城大陣庇護都難以維持住。
諸多九境橫飛而出,感受着交鋒處的反震力量,皆是駭然失色。
他們人數這麽多,分散開來承受的力量,居然都險些要震碎他們的血與骨,着實太過霸道與強勢了吧?!
國主段乾坤心頭震顫,有些心寒,他看向了安樂身後那閃爍銀芒的空間印,他感受到了空間波動。
“以空間大道之力,越過了護城大陣?”
段乾坤不傻,一眼就察覺出了貓膩。
而那還在閃爍的空間印,讓他渾身泛起了寒意,有不好的預感湧現!
城中被安樂震懾的守城軍隊亦是調動起來,軍勢漫天朝着安樂壓迫而下,段乾坤亦是親自出手,氣運加身,身上的明黃衣裳熠熠生輝,如大日煌煌殺來。
咚!
安樂于段乾坤碰撞一招,身軀微微震顫,被壓制的退了數步。
段乾坤這尊九境圓滿,加持大理氣運,竟然爆發出無限接近十境的力量,若非段乾坤畢竟是剛登基的國主,若是換做老牌國主,段乾坤怕是真能借助一國氣運,跻身十境領域。
那樣的話,安樂才真的會感覺到糟糕。
可現在……
一切都結束了。
身後,空間挪移印紛紛爆發,銀芒絢爛,宛若無數的銀色雷弧竄動不休!
下一刻三道模糊的身影徹底的撕開裂縫走出,橫跨五百裏之遙。
國主段乾坤再度打來的攻伐,被陡然攔阻在安樂身軀,臂骨泛光的王燕升一拳給逼了回去,橫推出的一拳,将國主段乾坤打的喋血。
“十境?!”
國主段乾坤汗毛倒豎,看着從空間裂縫中走出的王燕升,對方十境的氣息,太過顯著,宛若絕世烈陽,讓黑夜都不再漆黑。
陰霾、絕望籠罩心頭。
果然,五萬精兵的大敗,與王燕升的突破有巨大的關系,高禾、窩旋等強者就是死在十境的王燕升手中。
當世新晉十境啊,五百年來第一人!”
國主段乾坤,面色陰沉如水,絕望如黑墨在心頭暈染。
看着那銀芒溢散開來呈現出的人影,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
因爲,一位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出現在了大理國都的上空。
儒衫,微笑,輪椅……陸依山!
至于蘇幕遮,氣息強橫,眉心光芒燦燦,乃是一位九境圓滿!
三位九境圓滿級别,一位十境……
這樣的陣容,直接越過了大理都城的護城大陣出現在了城内。
這一刻,大理國主段乾坤有種跌入深淵的絕望感。
完了。
他知道,今夜……大理要完了!
其餘的十一位九境也是呆若木雞,瞠目結舌,這等陣容,強大的壓迫力如海嘯般鋪面而來,幾乎難以抵擋,無法抗衡!
先不說踏足十境的王燕升,就單單曾經作爲大理國民衆心頭支柱的國師陸依山,就足以讓他們戰意全無。
安樂笑了起來,銀甲絢爛,至此計劃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這場斬首計劃,唯一困難的地方,便是能否以空間之道越過護國大陣。
而一旦這個過程解決,那斬首計劃的成功基本上百分百。
一個段乾坤,隻是單一的鍛體九境圓滿,在如此陣容下,怎麽可能力挽狂瀾?!
拿什麽力挽狂瀾?
摘星教的太上長老段玉魁被封印在骊山古墓内,可以說,段乾坤唯一的底牌都拿不出來。
陸依山儒衫飛揚,平靜的掃視大理國,眸光中有些複雜之色。
以他對大理的了解,如今的大理已經陷入了紛亂之中了,一場失利,高禾和段天羽的身死,段玉魁的被封印,讓大理内部已經開始出現騷動乃至有醞釀成爲内亂的風險。
大理國内權貴橫行,權貴的權利極大,甚至掌握了大部分的财富,陸依山身爲大理國師的時候,便有心想要處理掉這些權貴,可惜輕易不能動,因爲這些權貴與整個大理勾連,那時候需要一緻對外,對付元蒙帝國。
一旦動了權貴,很容易内部安不得,攬外必先安内,若是内部紛亂,哪怕他手段通天,也無法攔阻元蒙鐵騎。
陸依山眸光深邃,興許這一次是個極好的機會,正好清洗一波大理内部的權貴,壯大己身。
“陸依山!你……”
段乾坤咬着牙,身披大理國運,氣勢滔天,有隐約欲要跻身十境的氣機,可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十境,一個王燕升就徹底壓制住他。
“閉嘴。”
陸依山看都不看國主段乾坤,眸光掃視摘星教和大理國總共十一位九境。
“如今的大理内憂外患,根本扛不住,過幾日元蒙帝國鐵騎必定傾軋而來,那時候,陽翟王肯定會帶隊,滅國之戰,陽翟王這尊十境一定會到場,大理會滅。”
“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陸依山聲音很溫和。
而他話語落下,被王燕升一隻手壓着打的國主段乾坤駭然色變,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陸依山的目的。
“爾等休要聽他胡言,難道爾等要叛國?!”
段乾坤厲喝。
陸依山打算策反這些人,這些九境可以說是大理國最後的支柱了,一旦被策反,投靠了陸依山,那他就真的成爲孤家寡人。
可實際上,段乾坤的結果早已注定,陸依山隻是打算給這些人一個機會罷了。
大理畢竟是他呆過輔佐過的地方,他也不希望大理血流成河。
摘星教的九境們面色變化,陸依山輕笑:“我也算是摘星教一員,掌教已經死去,太上長老被封禁,所以,摘星教我可以接任掌教之位。”
諸多九境聞言,面色一松,毫不猶豫的收斂氣息,放下武器,抱拳作揖。
另一邊,大理國的九境就更直接了,他們本就對國師陸依山被驅逐出大理國感到很不忿,如今見得國師回歸,他們自然不會抗拒。
陸依山的目光看向了宮阙方向,眸光淡漠:“爾等,如何抉擇?”
大理國的文武百官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們對于國師仍舊有着極大的信服,所以紛紛跪伏在地,選擇投誠。
轟隆隆!
在文武百官俱是選擇投降的時候,國主段乾坤身上披挂的大理氣運頓時開始如冰川瓦解般,無法再加持其身。
段乾坤面容絕望。
噗嗤!
王燕升綻放光輝的臂骨劍氣铿锵,轟然砸下,劍氣瞬間鑽入段乾坤體内,使其喉頭噴灑出鮮血,面如死灰。
跌落在地上的段乾坤感覺到氣運脫離,他黃袍淩亂,面容土色,又是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眼眸中猶自帶着幾許茫然無措,與無法接受。
“朕的大理……怎麽就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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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