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縱橫沖霄漢,平江截流斬閻王!
高高飛起的頭顱,砸落在了滄浪江中,甚至連浪花都未曾掀起,便被江水吞沒,沉的無影無蹤。
李幼安的過去現在劍氣,本是聖師所掌握的劍氣,威力之強大,在滄浪江戰場頗爲有名氣,乃是李幼安的拿手劍招,死在這招劍氣之下的修行者,不在少數。
而今日,兩尊地獄府的閻王隕落在此劍氣之下,徹底讓李幼安揚名,讓過去現在劍氣,真正實現了名聲上的飛躍!
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之下,李幼安創造了這驚世的一劍。
一劍斬兩閻王!
要知道,地獄府的閻王,清一色的雙九境強者,鍛體和煉神俱是要踏足到九境,才有資格成爲閻王。
每一尊閻王,除去地獄府本身的傳承以外,也是經過千挑萬選之後,才培養出來的強者。
今日居然一死便是兩尊!
滄浪江北岸。
西梁太子顧承麟怒發沖冠,眼眸赤紅,殺機滾滾。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兩尊閻王的身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府君派遣出了五尊閻王,可以說是很重視安樂了,當然,閻王們過江入大趙境内,除了是想要殺安樂以爲顧黃泉報仇的名義之外,也是爲了隐匿入大趙之内,形成一顆顆不定時的炸彈。
待得西梁攻入大趙境内的時候,這些閻王級别的強者,便會從内部開始擾亂大趙的統治,引爆大趙内憂。
可是,五尊閻王尚未過江,便隕其二。
被李幼安一劍殺死!
顧承麟心痛無比,對于地獄府的實力而言,是一種不可彌補的損失。
“怎麽會如此?!”
顧承麟的眼眸通紅。
可是,也隻能發出低吼,他甚至不敢親自踏足滄浪江戰場。
主要是因爲那老人燃起浩然,以浩然爲煌煌大日攔江,對地獄府的修行者們産生極大的壓制,才讓李幼安有了殺閻王的機會。
這一刻燃起的浩然正氣,幾乎媲美十境修行者了!
這也是顧承麟不敢入江的緣故,他的修爲或許會比兩尊閻王稍稍強一些,但是未曾入十境,終究強的有限。
他若是被浩然正氣也壓制住,以李幼安的脾性,肯定不會放過殺死他的機會。
所以,顧承麟雖然憤怒,但并未失去理智,不會選擇沖入滄浪江戰場中,與李幼安對峙厮殺,爲閻王争取脫身的時機。
顧承麟做不到……所以他隻能這般在江岸上怒吼。
而真正讓他寒心的則是,那些本打算掩護地獄府修行者們過江的西梁的惡鬼水師。
浩然如日,惡鬼水師之上慘嚎連連。
一位位水師上的地獄府修行者,一身戰力,被壓制的極慘。
反觀飛虎戰船上的飛虎軍,一個個精神抖擻,戰意沛然,根本不像是反趙時候,軍隊陷入迷茫期的模樣。
他們的精神氣魄,并非是無根之萍的模樣,一個個心頭有信仰,有主心骨。
這樣的軍隊是很可怕的。
可惜的是,惡鬼水師這一次遇到的便是如此瘋狂的飛虎軍!
惡鬼水師的舟船并不大,主要是以靈活著稱,可今日受到浩然正氣的影響,他們操控惡鬼水師的靈活度大大受損,直接被飛虎戰船撞上後,下場非常凄慘。
毫無鬥志的惡鬼水師根本不是飛虎水師的對手。
本身雙方就是老對手了,再加上西梁太子顧承麟,這一次也沒想到真正的開戰,隻是打算讓這些惡鬼水師來掩護地獄府的五尊閻王、十八判官以及三十五鬼差入大趙境地而已!
卻未曾想,會遭遇如此變故。
反趙的飛虎軍,竟是莫名其妙的凝聚出了巨鼎運勢不說,這份運勢還讓每一位飛虎軍的将士戰意節節攀升,鬥志昂揚。
此消彼長,還用考慮結果嗎?
西梁惡鬼水師鬥志渾無,而飛虎軍卻是戰意沛然,戰鬥的結果根本沒有任何的懸念!
随着飛虎戰船上的飛虎軍将士沖垮一艘又一艘惡鬼水師。
鋒銳的刀刃,以及魄力十足的長槍,便将一位位西梁士兵的性命收割!
這不是一場小打小鬧,也不是什麽演習,是真正拿性命出來交鋒的血戰!
“退!退!”
顧承麟立刻下令,恨不得惡鬼水師們都能飛,直接退回滄浪江北岸。
飛虎軍大勝,可以說這麽多年來,爲了維持大趙與西梁之間的微妙平衡,雙方雖然有爆發大戰,但從未出現如初恐怖的傷亡。
而這一戰,西梁水師吃了大虧,惡鬼水師的戰船一搜索被撞碎,西梁将士們的鮮血染紅了江水,讓江水翻滾,吞沒着一具具屍體!
另一邊。
李幼安一劍殺了兩尊閻王,氣勢并無衰竭,反而節節攀升,巨鼎運勢仿佛加諸在他的身上,千百度弛掠而歸,無窮的劍氣在他的周身肆虐!
殺!
繼續殺!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李幼安絕然不願意放過,五尊閻王……他想俱數留下,盡數斬殺!
能抓住機會削弱地獄府的實力一分,未來就自然會輕松一些。
過去未來劍氣,融入一分爲二的千百度之中,再度殺出!
磅礴的劍氣仿佛把江面如豆腐一般的切開!
宛若劍仙揮灑出劍氣!
九天之上,暮雲滾滾,天雷陣陣,大雨磅礴!
江面之上,劍氣如蛟龍!
兩尊閻王身死,對于剩下的三尊閻王而言,自然是極大的沖擊!
他們周身黑色火焰滾滾,眼眸中怒意湧動,全力以赴的釋放修爲!
然而,懸浮高挂在江面之上的儒衫老人,輕輕一笑,大手一掄一推,浩然如雲,洶湧澎湃的下壓!
老人一人,便壓制住了三尊地獄府的閻王!
三位閻王怒吼,眉心泥丸宮開裂,仿佛有濃濃黑煙湧動而出,朝着李幼安的劍氣撞去!
三人在大江江面倒挂弛掠而出,像是激射的輕舟,撩起翻滾的白浪!
另一邊,地獄府的判官也俱數被盯上,飛虎軍中有九境強者殺出,長槍如龍,裹挾着滿腔殺機刺出。
連閻王都被壓制,判官和鬼差們自然更不必多說。
在死去幾尊單九境的判官與鬼差之後,剩餘的西梁強者,幾乎被吓破膽了,不願再繼續渡江,選擇朝着北岸退走。
滄浪江的北岸岸上,西梁太子顧承麟面色陰沉近乎要滴出水。
如此局面讓他措手不及,若非很清楚大趙天子在如今的節骨眼上很在乎西梁與大趙的微妙平衡,他甚至以爲是大趙天子設下的一個局!
顧承麟望着不斷死去的西梁将士,還有那被李幼安配合上那浩然如日的文院三夫子打成重傷的三位閻王。
他深吸一口氣,手中不由浮現了一枚小小的白色指骨。
指骨如玉,琉璃璀璨,看上去甚至有幾分聖潔光彩。
邪到極緻竟是湧動出了聖潔。
“府君。”
顧承麟緩緩閉目,掌心一攥,頓時将那指骨給捏的爆碎。
指骨破碎的瞬間,顧承麟頓時感覺到冥冥中有一股磅礴的意志,從遼闊的大地深處瞬間席卷而來!
轟!!!
隐約間,一座白骨宮阙浮現。
有一位面如白玉的身影,端坐在宮阙中,眸光中盡是冷漠,瞳孔中隻藏死亡。
那白骨宮阙之下,密密麻麻的亡魂伸出手在不斷的往上爬,哀嚎之聲,像是交織成一曲悲鳴天地的悲哀哀歌。
白骨宮阙中的身影緩緩的擡起手,五指張開,朝着滄浪江的方向,緩緩拍下!
頓時,暮雲之上,一隻大手破開雲層而下,那是一隻潔白如玉,甚至充斥聖潔的手掌!
可是,看上去聖潔的手掌,卻宛若由無數的骨骼堆疊而成般!
西梁地獄府的邪修修行之法,以邪惡著稱。
食人心肝,吞噬五髒六腑,扒死人墓穴,吞吃亡者屍體,更有甚者以殺戮煉化百姓的靈魂,動辄百人千人,瘋狂點的甚至以一城百姓爲基,煉化修行!
修出的便是天地間最爲極緻的邪煞之力,這樣的力量,最忌諱的便是煌煌如日的浩然。
然而,這從天而降的一隻手掌,龐大無比,随着落下,竟是讓三夫子王半山釋放出的浩然正氣,都被壓縮了起來,難以擴散,像是燈光被遮蔽,難以再釋放出光芒!
被浩然正氣壓制的滄浪江上諸多西梁邪修們,在這一刻,盡數感覺到壓迫自身的力量,稍稍減輕。
像是壓迫其上的山嶽被挪移開來般。
三位地獄府的閻王感應的最爲明顯,少了浩然正氣的壓制,他們的氣息陡然強盛起來,滄浪江上,三人被壓制的不斷燃起黑煙的肉身逐漸的直立起來。
李幼安周身過去現在兩道劍氣,如兩條蛟龍盤踞,他的眼眸微微一蹙,仰頭望向了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
手掌之上流淌噴薄出來的氣機,毀天滅地!
“十境……”
“地獄府君。”
李幼安面色無比的凝重,吐出一口氣。
西梁有兩位十境修行者,一位是地獄府的府君,另一位……便是那位入了魔的西梁皇帝顧白鲸。
不過,論及踏足十境的經驗與時間,這位地獄府府君可是遠遠超過了西梁皇帝。
三夫子王半山儒衫獵獵,踏空而立,面色平靜的望着這一幕。
面對一位十境強者落下的一掌,他溫和一笑。
雙手往上一擡,頓時浩然更甚!
“十境又如何,我輩讀書人堅信,邪不勝正!”
化作一輪大日的浩然正氣,與那手掌猛地碰撞在了一起。
那看上去聖潔無比的手掌,陡然冒出了滋滋滋的黑色邪煞之氣。
邪煞之氣垂落而下,密布了衆人交鋒的整個區域!
浩然的光輝被這黑色邪煞給壓制了下去,變得晦暗無比。
李幼安面色微變,屈指一彈,過去現在兩道劍氣,毫不猶豫的掠出斬出!
不過,失去了浩然正氣壓迫的三尊閻王,此刻面對李幼安的劍氣,就不再像先前那般狼狽了,三者接連出手,仿佛有一座座滴血的城郭壓下。
地獄府,閻王殿!
強大的氣機與能量碰撞間隙,于江面上肆虐開來,江水像是沸騰一般,褶皺巨浪層層疊起。
三尊閻王沒有戀戰,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刻戀戰,三人沒有朝着滄浪江北岸退走,反而前進一步,朝着南岸而去!
他們仍舊要過江!
不僅僅是他們,一些判官和鬼差,亦是放棄退走,盡數朝着滄浪江的南岸沖去!
李幼安怒目,劍光肆虐而起,直追三尊閻王而去。
可是,他剛動身,一直呆在滄浪江岸上的西梁太子顧承麟躍然入江,于江面上奔走,幾乎化作一道黑色的雷霆,一根白骨長矛遞出,與李幼安戰在一起!
二人是老對手了,可此番卻是打出了真火!
隕落那麽多的西梁将士,甚至還有兩名閻王,顧承麟心在滴血,怒火中燒,自然招招皆是滾滾殺機。
另一邊,李幼安也不願放棄千載難逢的機會,要追殺三尊閻王,可被顧承麟攔阻,自然怒意洶湧!
轟!!!
王半山的浩然烈日,終究不是十境的力量,浩然被打破,消弭在天地間。
儒衫飛揚的耄耋老者,落回了江面上,步步後撤。
那被浩然正氣消融的不再有半點聖潔的猙獰手掌,緊随其後的砸下,王半山儒衫飛揚,飛速躲避。
大手砸入了江中,掀起濤濤巨浪,雖然力量不斷的被滄浪江中的大惡所汲取,但是,這手掌卻依舊是翻卷過來,朝着王半山繼續拍來。
王半山連續打出一道又一道浩然正氣匹練,最終硬碰硬的撞擊一番。
幸而,這股力量終究不是地獄府府君親至,力量有限。
身形濕漉漉的退回了滄浪江北岸,口中喋出鮮血,耄耋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晦暗之色。
府君之掌,也随之消弭在了江面。
李幼安與顧承麟的厮殺交鋒,并未落下帷幕,可他也分身乏術,難以再去攔阻三尊踏浪而走,踏足到了大趙境内的三尊閻王,以及諸多判官和八境鬼差。
沒有了浩然正氣的壓制,也沒有了府君之手的相助。
戰鬥自然不會再持續太久。
顧承麟殺不得李幼安,冷靜下來後的他,見得三尊閻王已然過江,便不再争鋒,親自退走。
可這一戰,對于飛虎軍而言,已然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不說那兩尊被斬的閻王,就單單死去的判官和鬼差,還有被撞破的數十艘西梁惡鬼水師,以及死在其中的西梁士兵和修行者,這一戰,就算是有了很大的收獲。
暴雨滂沱,雨雲之後有驚雷在醞釀着。
李幼安收起了劍,飛虎戰船也相繼回到了南岸,伫立在岸上,望着一切如故的滄浪江的江面,扭頭望向了三尊閻王消失的方向。
三尊閻王雖然重傷了,威脅大大減弱,但實力依舊不俗,而且這些強者入大趙的一個目的,便是殺安樂。
李幼安自然不敢放松,他安排了數位飛虎軍中的九境副将去追殺他們。
哪怕無法斬殺閻王,卻也要鎖定閻王的行蹤。
如今的李幼安已經不像以前可以輕易的離開滄浪江戰場了,如今他不僅僅要防西梁,更要防身後的大趙。
有他在坐鎮,大趙不敢輕易出兵來清剿飛虎軍。
可若是他離開了,他保不準大趙會聯合西梁來襲擊成功聚運勢的飛虎軍。
如今的飛虎軍,在大趙天子心頭怕是成了一根足以寝食難安的利刺。
……
……
滄浪江戰場,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随着西梁惡鬼水師欲要過江,古老的城池之上,元蒙左相伯言亦是立刻發動了軍令,讓元蒙大軍開拔,元蒙水師嘗試過江。
過不過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拖住葉龍升、種師極和狄藏等大趙的絕世武将。
隻要這些武将無法去馳援西梁戰場,那問題就不大,就不會打破西梁與飛虎軍維持了漫長歲月的平衡。
很顯然,這一戰飛虎軍和西梁水師是主角。
滄浪江北岸。
斑駁的城牆之上,布滿了刀痕劍痕,還有密密麻麻的箭孔。
伯言羽扇輕搖,撐着油紙傘,行走在城樓女牆之間。
他望着西梁戰場上,籠罩飛虎軍的巨鼎運勢,眼眸閃爍一抹驚異與凝重。
作爲西梁第一謀者,伯言顯然也沒有料到如此巨鼎運勢竟然會出現在人間,那可是山河鼎的運勢,雖然類型與一國之運大不相同,可是給飛虎軍帶來的增幅卻是強大的可怕。
“這已經不單單是一種山河鼎運勢的增幅了,似乎還有另外的力量在增幅着飛虎軍的鬥志和力量……”
“這股力量……是第七山主麽?”
伯言輕搖的羽扇止住,豆大且透明的雨珠打在城牆古老的青磚之上,頓時迸濺成迷蒙的水粉。
“像是一尊偉岸的帝皇,禦駕親征,親臨戰場給将士們加持了澎湃的戰意和鬥志……”
“這股山河鼎運勢,非同凡響,釋放山河鼎運勢之人,同樣非同凡響。”
伯言面色凝重,眸光深邃。
不過,他回望北地,他能夠感受到,元蒙皇帝已然帶着龍脈之力離開了大都,前往了骊山。
隻要元蒙皇帝在骊山的陵墓之内,得到了最後一縷龍脈。
煉化第九道龍脈,元蒙皇帝的實力定然可破十一境。
屆時,天下必将歸元蒙,無人能再攔阻元蒙鐵騎的腳步!
那能夠聚出山河鼎運勢的第七山主,也無法成爲元蒙鐵騎的阻礙。
伯言羽扇輕搖,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如今,我等隻需要等候陛下破開萬年以來無人能達到的十一境壁壘便可。”
“草原的風,将吹遍人間山河!”
……
……
第七山,夜色沉凝,煙雨朦胧。
虎符微微震動,散發出的波動開始逐漸的衰弱與消弭,安樂通過虎符所觀測到的畫面,也開始漸漸的消散。
這自然是因爲滄浪江戰場戰事逐漸落幕的緣故。
小院内,恢複了寂靜,老槐樹的枝葉微微搖擺。
安樂徐徐睜開了眼,五尊山主俱是盤坐在小院内,除了第六山主是真身以外,其他山主俱是元神分身。
他們的本體都在各自的聖山之中,因爲懶得動身,所以都隻是以元神分身來行事。
“滄浪江戰場的戰事,應該是結束了吧?”
第二山主蘇瞻仙笑着說道。
安樂虎符之中釋放出的氣機,他們能夠感應到,雖然無法如安樂一般透過虎符看到滄浪江戰場的戰鬥畫面,可根據虎符釋放出的氣息,就能夠推測出戰事的經過與慘烈程度。
“應該是一場大勝,否則虎符之中應該會有悲怆之意彌漫。”
第三山主文呂尚平靜的說道。
他甚至在虎符之中,感應到了浩然正氣的參戰。
安樂點了點頭,通過虎符他的确是把握到了戰場的局勢。
“文院三夫子釋放浩然正氣相助,李将軍借此機會斬了兩尊地獄府的閻王,至于飛虎軍則是攻破近百艘西梁惡鬼水師舟船,斬敵千人左右。”
安樂笑着說道,心情很不錯。
不僅僅是因爲打了勝仗,更是因爲這一戰,他丹田之中的那山河鼎煉化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第五山主顧海棠眸光閃爍,道:“算是一場大勝,西梁地獄府的邪修很難對付,因爲他們的修行法性質決定了他們手段的詭異。”
“若非地獄府十境陸地仙的府君出手,否則……這一戰地獄府的損失會更大。”
第四山主李玄機看了第五山主顧海棠一眼,又看向了安樂:“小師弟,你這位五師兄……便是來自西梁。”
安樂聞言,眸光之中頓時閃爍一抹奇異,不由望去。
西梁……無正常人。
這第五山主,難道也不是正常人?
顧海棠平靜道:“我很小的時候便被母後帶着逃離了西梁,如果嚴格算來,我也算是西梁的皇子,我的父親,便是顧白鲸。”
“但我畢生的目标,便是殺死顧白鲸。”
想來從西梁那樣瘋狂的地方逃出來,存在着深仇大恨倒也正常。
安樂沒有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他想了想,正好幾位山主俱是在此,便将自己心頭關于修行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如今沒有後五境的修行法。
《古妖五禽經》和《劍瀑圖》都隻是前五境的修行法,像是傳他《劍瀑圖》的花夫人,到了六境都會選擇轉修感業寺的後五境修行法。
興許花夫人都沒有想到,安樂的修行速度會這麽快。
《劍瀑圖》這種頂尖的法門,居然這麽快就被修行透徹,甚至連心劍都凝聚了出來。
幾位山主聞言,頓時開始思考。
“以小師弟的天賦,修行一些普通的修行法,倒是有些浪費了。”
“修行法決定了未來所能沖擊的高度,不可馬虎,若是修行法不夠精深,到了高境界會吃大虧。”
文呂尚和李玄機相繼開口。
但是,他們估量自身,發現他們的修行法,卻又不是很适合安樂。
“可惜老師剛回人間一趟,如今怕是難以再歸人間,小師弟向老師求修行法的路子怕是行不通。”
第六山主雙手抱胸,背負松木劍匣,酷酷道。
第二山主蘇瞻仙一邊飲酒,一邊笑呵呵的開口道:“小師弟,你爲何要拘泥于尋找修行法呢?其實……你可以自己創造适合伱自身的修行法。”
“創造修行法的确是一件不容易之事,但是以小師弟你的天賦,我覺得可以。”
“你修行至今時日不長,可是卻達到了常人所難以想象的高度,你的天賦……足以媲美萬年前那位絕代皇帝,所以,他人所創的修行法終究是他人的,隻會阻礙小師弟的路,唯有小師弟自己所創的,才最适合他。”
第二山主的話,讓幾位山主眼睛微微亮起。
真正頂級的修行法,自然都是那些雙九境巅峰,乃至十境修行者所創的法門。
但是,那樣的法門未必适合安樂,因爲每一個人的修行其實都不一樣。
在五境之前,本就是按部就班的走,所以,做他人走過的路,并無不可。
可五境之後的六境開始,與之前就不一樣了,單單以鍛體一道來說,六境觀氣海,七境搬血山,八境神臨,九境絕巅……
都頗爲籠統,修的不再單純按部就班的修行就能突破,更講究一種意,修行意境。
若無意,突破艱難,若有意,一日千裏。
此意非是劍意,而是一種修行方向上的意,是一種走向大道的路。
第二山主蘇瞻仙眸光閃爍,愈發覺得安樂不單單去走前人走過的路,該自創修行法,哪怕一開始修行法的威力會很低,可越到後面,法門的優勢便會顯現。
甚至,會比尋常九境更容易突破到十境,不會如天下大多數修行者一般,卡在九境壁壘,遺憾終生。
安樂陷入了沉思,創造屬于他自己的修行法麽?
說實話,安樂之前還真沒有這個想法,畢竟,他修行的時日着實短暫,在他看來,能夠創造修行法的都是修行路走到極緻的那一批人。
可第二山主的話卻是點醒了他。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古妖五禽經能在六境之後修行麽?
并不是不可以,若是硬要以古妖五禽經來繼續鍛體,自然也行的通,可是,古妖五禽經畢竟是前五境的修行法,六境之後,品秩跌落,因爲缺乏一種意,所以,安樂若以古妖五禽修到八境九境,每一步的前行都将會變得越來越困難!
就像是一條大道上馳騁,别人到了五境之後全部換了汽車,唯有你還繼續選擇用自行車,雖然也能開,但速度終究慢非常多。
蘇瞻仙眸光璀璨,看着安樂笑道:“小師弟,你熬煉出了心劍,在煉神一道上莫要随意創造修行法,我的建議是你有空走一趟感業寺,以感業寺的底蘊來推演适合你修行的煉神法門。”
“至于鍛體法門,你若是遇到什麽困難,我們幾位山主倒是能夠相助一番。”
安樂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
的确,煉神之道,他鑄就出了心劍,以心劍的玄意,他的确不能随随便便就自創出一套煉神法門,得去取經,去感業寺中與諸多熬煉出心劍的修行者們細細交流才是最好。
至于鍛體……
安樂眸光閃爍,他忽然想到了【問鼎】道果,在道果之中有一道注釋。
【注2:可煉化山河鼎融合肉身,鑄就‘九鼎神軀’】
安樂心神一動,光幕呈現,頓時這條提示便湧現而出。
将山河鼎融合入肉身之中,鑄就九鼎神軀。
望着這條提示,宛若一道星光穿過了安樂的心海一般,讓安樂明确了自身未來鍛體的道路,或許可以設定與山河鼎有關!
既然要鑄就九鼎神軀,那創造對應的修行法,相得益彰!
山河鼎作爲天下至寶,有着不俗的威能,以山河鼎爲修行法根基,自然非同凡響!
安樂眼睛越來越亮。
整個人陷入了思考之中,【萬古奇才】道果在不住的跳動,散發出獨特的意蘊。
“我所掌握的修行法,不僅僅有古妖五禽和劍瀑圖,還有從竹劍青山中所得到的殘缺的青山古經。”
“青山古經雖然殘缺,但卻曾經完善過古妖五禽,也相助我鑄就了心劍……所以,可以在青山古經的基礎上,融合以九鼎鍛造肉身的鍛體法門!”
“煉神暫且不論,鍛體便以青山古經與九鼎爲基礎進行推演……創造适合我自身修行的法門。”
安樂眸光燦爛。
心神沉入了氣海丹田,可見山河古鼎橫亘在氣海之上,巋然不動。
安樂觀摩着古鼎,從山河古鼎中牽引出氣機,惹來這縷氣機在經脈之間遊走,在體魄之間遨遊,找尋适合融合古鼎的點。
因爲安樂不能隻思考一座古鼎,山河古鼎有九尊,他需要在肉身中騰出九個位置給九鼎。
青山玄意之上,古妖五禽玄意咆哮着。
這些玄意乃是古妖五禽與青山古經交融後生出的,在五境之前的路,給安樂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鍛體五境圓滿的時候,安樂亦是将古妖五禽也給推到了圓滿之境。
但是,這并不是代表着古妖五禽異象無用了。
一直修行古妖五禽的安樂,自然不會輕易的舍棄這法門所營造出的異象,本就是塑造根基,如今古妖五禽的作用,自然是讓肉身根基更加的強韌。
所以,在【萬古奇才】道果的引導中之下,安樂将古妖五禽的五種異象,融入了五髒之中!
以古妖五禽異象來壯體,以肉身來蘊養五禽異象!
相輔相成,随着安樂修爲的提升,未來古妖五禽異象一出,威能甚至強過千年大妖!
至于九鼎的融合位置,在【萬古奇才】與青山古經的運轉與牽引之下,最終形成了一種運轉的法門路徑,安樂将這個路徑給記下,并且運轉多次,最終确定了山河鼎的融合位置。
那位置便是……脊梁!
小院之中。
陡然起風。
安樂盤膝而坐,周身竟是朦胧的湧蕩起了一股玄奇的氣勢。
五位山主看着安樂,眼眸中皆是流露出了異色。
“這等天賦……果然不可思議!一點就通,并且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不愧是能勝鐵烈這等疑似小元帝的絕代天驕!”
“這小師弟,不得了。”
“難怪能得老師青睐,甚至贈其山河鼎的煉化資格,興許也唯有如此天驕,才能扛得起山河鼎之上所蘊藏的責任重量。”
山主們感慨萬分。
第六山主雙手抱胸,酷酷的揚了揚下巴。
“我一直都是最看好小師弟的人。”
……
……
安樂進入到了一種難得的修行狀态,他初步定下了山河鼎的融合位置,脊梁。
但是脊梁位置很敏感,稍有不慎便會導緻肉身崩塌。
所以,安樂得不斷的以【萬古奇才】道果進行推演,保證融合位置的正确,并且在一次次的引動山河鼎中氣機在體魄中的運轉,确定融合之後,借山河鼎淬煉肉身,增強體魄的法門路徑。
這才是安樂自創法門非常重要的一點!
修行法門的路徑運轉,關乎到修行法能否真正成功的關鍵。
一連三日時間,安樂都在第七山的小院之中推演、嘗試。
自創修行法門,哪怕是最适合自身的法門,安樂也沒有太多的經驗,他借殘缺的青山古經爲模闆,再與幾位山主們一同商讨,再進行開創與研發。
這個過程是枯燥的,而且很讓人抓耳撓腮,因爲沒有借鑒的地方,安樂隻能一點一點的摸索着過河。
索性,幾位山主都是天才人物,特别是第二山主蘇瞻仙,每每提及的點,總是能給安樂以啓迪。
而在安樂閉關研究屬于他自身修行法的這幾日時間。
天下卻因爲滄浪江戰場的一戰,而動蕩了起來!
李幼安率領飛虎軍反趙,并且在滄浪江上與西梁惡鬼水師一戰,大獲全勝,斬了閻王兩尊,那可是兩尊雙九境的閻王,當今天下頂級的強者!
這等戰績,直接讓李幼安真正揚名天下。
當然,随之揚名的還有曾經的文院三夫子,王半山。
以一身浩然,爲飛虎軍承擔起映照出隐匿氣息的西梁地獄府強者的功效,并且,壓制了閻王強者,給李幼安創造出了斬殺閻王的機會!
李幼安能斬閻王,三夫子王半山的浩然正氣功不可沒。
最後若非地獄府十境府君出手,王半山和李幼安二人聯手,興許真的能夠讓剩餘的三尊閻王亦是飲恨。
這一戰,李幼安的飛虎軍徹底的揚名,名聲不斷傳開,傳遍了各國,大趙各大城池内,俱是飛虎軍不退戰西梁邪修的消息。
當然,大趙天子那诏令,也同樣傳出,被世人所知,爲許多大趙修行者而怒罵。
臨安府内,這幾日同樣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秦離士從滄浪江戰場回歸臨安府後,趙家天子便頒布诏令,宣布升秦離士爲大趙太師,共享大趙國運。
這讓文武百官們眼紅不已,也明白秦離士在大趙的權勢,達到了真正的滔天程度!
在得到敕封的那一刻,秦離士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磅礴氣運加身所帶來的蛻變,讓秦離士的元神仿佛都得到了氣運的洗禮,越來越強盛!
秦離士真正實現了一步登天,盡管遞送诏令之事,會令他背負罵名,可那又如何?
秦離士若能因爲大趙氣運加身,而踏足十境,那區區罵名根本不算什麽。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震動各方的大事。
趙家天子親自下令,令左右金吾衛上将軍率領着一萬金吾衛,圍堵住第七聖山,另外,還讓大理寺和黑衙的捕快們,也一同出動。
上柱國劉官世亦是率領密密麻麻的大軍,在第七山下駐紮。
更有一位位九境強者,盯緊第七山,隻要安樂敢下山,敢離開第七山,他們便會立刻出手,奉旨進行捉拿!
本來臨安府中一些修行者尚且爲趙家天子這個決定而感到荒唐。
但是,有小道消息流傳開來後,這些修行者便閉嘴不言。
李幼安反趙,飛虎軍背叛大趙,選擇追随之人,便是安樂!
也就是說,趙家天子對待安樂這位造反頭子,派遣大軍駐紮與盯梢,于情于理都沒有半點問題!
一些強者也很清楚,安樂身爲第七山山主,卻選擇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等于是親身加入天下紛争,那聖山對其的庇護之力便消失。
隻要他敢出聖山,那便是以天下紛争者的身份。
遭受圍殺也屬于正常情況。
聖師不插手天下紛争,不插手皇權事物,這是天下所有修行者的共識。
一時間,臨安府内,對于安樂的消息流傳的越來越甚,這位曾經以墨竹一畫驚動臨安的安大家,如今,卻背負了造反之名。
文人墨客俱是爲之而唏噓,感慨良多。
許多人甚至覺得,第七山被大軍圍堵,安樂怕是一輩子都不敢下山了,所謂的造反大業,尚未開始便已崩殂。
甚至成爲了不少人口中的笑談。
隻不過,他們的笑談如何,安樂俱是不知道,也懶得知道,哪怕知道了也隻是一笑了之而已。
第七山上,小院之内。
安樂緩緩的睜開眼眸。
他站起身,于小院内伫立,盤在腿上的竹劍青山飛掠而出,插在了老槐樹熟悉的樹洞中。
安樂身上一股氣魄緩緩湧動,體内氣血以某種既定的線路運轉。
五位山主,還有成爲安樂道奴的李青川,紛紛脫離了小院,一個個眸光閃爍精芒以及期待,眺望着安樂。
他們俱是很清楚安樂這些時日在做什麽。
如今,安樂怕是完成了鍛體修行法的創造!
哪怕一位位修爲踏足了九境的山主們,都非常好奇安樂能夠創造出什麽樣的鍛體法門。
六境創修行法門……極其少見。
可是,安樂這位六境所創的法門,他們卻心存期待。
卻見小院之内,天地靈氣陡然湧動而起,像是化作了巨大的漏鬥,彙聚到小院之中。
安樂白衣獵獵作響,眸光精亮如星輝!
氣海丹田之中,古妖五禽玄意紛紛湧動而出,宛若五頭上古妖獸虛影,懸浮在小院上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伴随着天地靈氣的倒灌,湧入安樂體内,鑽入五髒之内,盤踞其中。
妖虎入心髒、兇罴入肝髒、神鹿入脾髒、魔猿入肺髒、劍鶴入腎髒!
五髒之間,明明生玄意聯系,五禽之間,氣機交織成一體!
讓安樂的肉身在這一刻,經受着天地靈氣的洗禮,體魄愈發的強大!
但這還隻是開始!
安樂融五禽于五髒,隻是爲了讓肉身能夠承載起融合山河鼎時候的壓力!
擡起手,一口古樸的三足小鼎浮現在了安樂的身前。
安樂眸光于此刻燦爛若大日!
猛地抛起三足小鼎,小鼎懸浮在他的頭頂上空,一點一點的壓下!
天地靈氣灌溉而下,湧入小鼎,遂又灌入安樂體内。
安樂身軀瞬間被壓彎!
遠處,包括第二山主蘇瞻仙在内俱是瞠目結舌……
“小師弟……想要幹什麽?讓他開創修行法……不是讓他自殺啊!”
“這是打算融山河鼎于肉身?”
“有點瘋狂啊!那是山河鼎!天下至寶!”
幾位山主深深吸一口氣,這些時日他們雖然與安樂交流,安樂提及的一些問題,他們都能給出适合的回答。
但是,他們還真無法從安樂提及的問題中,總結出安樂到底要如何創造修行法。
而現在親眼目睹後,他們知道了……
安樂這是打算……融山河鼎入體!
簡直瘋狂至極的想法,簡直是天才到極緻的想法!
那可是山河鼎啊……山河鼎總共有九尊,若是融入一人之軀,那該恐怖到何等程度?
可這注定是一條無比艱難的路!
因爲,這世間……九鼎不全!
仙人手中有一鼎,始皇陵墓中有一鼎!
這剩下的兩鼎,安樂若無法得到,他這修行法,便無法圓滿!
山主們心頭震撼,卻不妨礙他們矚目觀望。
卻見山河鼎懸于安樂上空,似乎也猜測到即将被融合的命運,山河鼎中散發出了磅礴的威壓,仿佛有一角山河異象在三足青銅鼎的上空呈現!
異象之下。
安樂被壓彎的身軀,伴随着推演出來的修行法路徑,一點一點的竟是将壓彎的脊梁緩緩擡了起來!
融鼎第一步!
開脊!
脊椎如蒼龍嘶吼,渾身靈骨震顫長鳴,發出脆響!
他所創的修行法之根本!
脊融九鼎,椎扛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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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