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從高空上飄落而下,一點一滴的落在古老的石碑上,石碑覆蓋厚厚一層白雪,其上的字體被模糊了模樣。
但安樂抹掉了石碑上的雪,還是看到了那其上的兩個古老篆字。
骊山。
帝皇石俑借助劍意金丹的力量,總共就施展了兩劍,一劍斬去了元蒙皇帝的衣袖在其強碩體魄上留下劍痕,另一劍便是帶着安樂和趙黃庭離開了元蒙大都,出現在這座山麓腳下。
聳翠摩蒼列畫圖,彤雲作雪滿天鋪。
飛雪落滿山,讓整座山看上去,毫無生機,像是一座卧在人間的大墳,散發着令人徹骨的冰寒與悲涼。
“前輩,還在麽?”
安樂的手掌撫去了石碑上的堆雪,心頭輕聲的問道。
腰間懸挂的竹劍青山,重新歸于沉寂,仿佛一點光華都不再有。
心神一動,沉入了竹劍青山中。
青山隐隐,雲霧缭繞。
安樂的心神出現在了青山石徑上,一場落下的金色雨早已經消弭不見,天地重新歸于了死寂,像是一如既往在歲月中浮沉的死寂。
那尊威嚴無比的帝皇石俑依舊坐落在這兒,伫立着,眺望着,眸光中仿佛帶着幾許懷緬。
安樂的詢問聲,萦繞在整個青山空間之中。
山間的竹林輕輕搖晃,發出了竹葉摩挲的沙沙聲響,顯得頗爲清幽,第十階石階往上,便漸漸被迷霧籠罩,再也看的不清晰了。
安樂沒有貿然登石階,他知道想要登階需要扛起帝皇石俑,帝皇石俑會幫助他斬去石階上所彌留的仙人異象。
至于那可以讓前輩複蘇的劍意金丹,也是來自這些石階,來自這些被斬去的仙人異象中。
仰頭望去,石階密密麻麻一望無際,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而青山又高到無邊際。
如今的他,不過剛剛扛起石俑踏足山間石階。
路才剛剛開始走罷了。
“想看山頂上的風景嗎?”
輕輕的聲音忽然飄蕩起來。
本以爲帝皇石俑徹底沉寂的安樂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驚喜:“前輩?”
“劍意的力量太少了,孤隻能斬兩劍,一劍示威,一劍帶你離開。”
“那位異族皇帝不弱,若非龍脈限制着他,難以全力以赴,否則會有不小的麻煩。”
聲音有些缥缈,雖然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但安樂知道,是那帝皇石俑開口所說。
“萬載歲月過去,卻不曾想,如今的中土山河,竟是異族稱帝皇……孤從未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一日。”
輕輕的聲音中,帶着幾許遺憾。
但似乎并不意外。
“異族一直都不弱,他們生長的環境惡劣,便追逐美好的東西,中土對他們而言有大誘惑,對于異族強者而言,有龍脈庇護的中土,更是他們向往的地方。”
“孤曾命大将軍駐守,且有妖族大軍威壓異族,可終究異族還是肆虐了中土。”
輕輕的聲音宛若微風徐徐,聲音越來越微弱。
“前輩還能蘇醒嗎?”安樂問道。
“劍意金丹的力量可以讓孤看一看人間山河,登青山石徑,收回那些斬仙的劍意,便可凝聚劍意金丹……不過,想要在石徑上繼續攀登,得等你踏足六境了。”
“六境才能繼續走?現在才十階而已……”安樂有些疑惑的問道。
石徑一望無際,他雙五境的修爲,卻隻能登十階?
五境……這麽不值錢嗎?
“孤若助你斬仙異,伱自是可以輕易登山,但孤如今耗盡劍意金丹的力量,下一階,得你自己走,仙異得你自己斬。”
“想要斬下一階的仙異,六境方可,青山石徑……本就不是給五境之下的修行者走的路。”
帝皇石俑的聲音輕飄飄,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耐。
安樂聞言,頓時恍然。
“安樂,好好變強,異族在中土稱帝皇,真的讓孤很不爽利。”
“孤,意難平。”
帝皇石俑的聲音,越來越小。
安樂鄭重的點頭,說出了曾經于春闱卷上書寫的答句。
“驅除鞑虜,收複中土,我會努力的。”
這是承諾。
不僅僅是對帝皇石俑的承諾。
帝皇石俑似乎很滿意,隐約間有微笑的聲音飄蕩着。
竹海幽幽,清新爽意拂動。
帝皇石俑聲音越來越低,近乎要沉眠,卻依舊開口道:“安樂,你知道爲何送你來骊山嗎?”
安樂自然知道一些原因,不過,此刻卻不好開口。
帝皇石俑輕聲一笑:“骊山地底,綿延無際,留着孤給你的緣……不過,如今的你,尚且沒有能力執掌這份緣。”
“那位異族皇帝天賦很不錯,煉神鍛體雙破十境,更是在十境上一路前行,孤看到了他的野心……想要入十一境。”
“可十一境……太難,太難了……”
“故而,這位異族皇帝聚中土龍脈的力量,而骊山……鎮壓着最後一道龍脈……如今孤的意志從青山中複蘇,骊山的寝宮便也快要開了……”
聲音到後面已經越來越模糊,像是一位沉睡之人的睡語呢喃,話語也變得有些斷斷續續。
安樂認真的聆聽着。
帝皇石俑帶他來此,自然不是毫無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麽,安樂暫時還不知。
當石俑徹底的沉寂下去,像是一開始那般重新陷入沉眠,安樂知道,想要再度喚醒這位萬載前的絕世存在,興許……得等他踏足六境,并且斬去第十一階上的仙異後,才有機會再度交流了。
心神退出了青山劍器内的空間。
外面,風雪依舊。
安樂的手掌依舊落在那“骊山”石碑上,望着這塊古老的石碑,隐約間,似乎在觸摸之際,感覺到了石碑的脈搏……
像是從地底深處,一路蔓延到石碑處的脈搏。
嗡……
竹劍青山之中,突兀有一道劍氣迸射而出,在石碑上斬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縫,至于劍氣,在斬在石碑上的瞬間,就已然消失無蹤。
趙黃庭坐在雪地中,他此刻整個人蒼老無比,但面色卻很平靜。
他複雜的看着安樂,看着這座骊山。
趙黃庭徒步走遍中土大地,哪怕沒有這座标注的石碑,他也能知道這座山是什麽地方。
骊山……那位萬載歲月前,聞名遐迩的帝皇,埋葬屍骨的地方。
巧合嗎?
青山之中蘇醒的意志,帶着安樂……來到了自己的墳墓前。
哪怕那樣的強者,依舊會留念麽?
亦或者說,萬載歲月過去,那位存在……還有複活醒來,真正觀人間山河的機會?
趙黃庭感覺到有些寒冷,失去修爲的他,隻感覺天地間的寒意,無時無刻都在侵蝕着他的身體,他感覺到生命十分清晰的在流逝。
涅槃之火焚盡,自然便是死亡。
趙黃庭早就做好了準備,曾經的他以爲,他會死在元蒙大都,會落得一個十分凄慘的下場。
或許,頭顱給斬去,屍體被吊在城樓上以示衆……
但是,他依舊無怨無悔的踏足了大都,與傾盡全力的與元蒙皇帝一戰,毫無保留,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本就是一個要死之人,有什麽好留退路。
“這兒是那位帝皇沉睡的地下寝宮,傳聞……藏着沖擊十一境的機緣,萬載歲月以來,有許多強者都嘗試進入,可皆是失敗。”
“那位……帶你來這兒,興許給你留下了機會,讓你踏足寝宮?”
趙黃庭在風雪中,有幾分艱難的喘了口氣,冷空氣鑽入他的口中,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此刻的他,就是個老邁的平凡老人。
“你要進山麽?”
“你若要進山,便尋個地方,将老夫放下便可。”
趙黃庭笑着說道。
安樂背負劍匣,收回了按在石碑上的手,腰間佩戴青山,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笑道:“前輩說哪裏話……”
“如今還不是進入的時候,寝宮要開卻未開,而我……也太弱了,暫時沒有進入的資格。”
“得争取在寝宮開啓前,擁有踏足的資格。”
安樂看了一眼風雪籠罩下的骊山,吐出一口氣。
遂又說道:“我們得抓緊離開了。”
“前輩想回哪裏?”
安樂背負起趙黃庭,體内氣血湧動,驅散周遭的風雪帶來的寒意,讓趙黃庭蒼白的面色,好看了一些。
趙黃庭聆聽着安樂的詢問,眼中竟是浮現出了些許的茫然。
回哪裏?
當然是回家……
“回家,可……家在哪裏?”
趙黃庭喃喃了一句。
安樂聞言,仰起頭,感受着片片冰晶的雪花飄灑,大雪總是容易迷了歸家的路。
“回太廟嗎?”
安樂問道。
臨安府的太廟。
那座安樂與老人相識的地方,老人贈于安樂青山的地方。
一切緣開始的地方。
趙黃庭趴在安樂的背上,佝偻的身軀微微一顫,眼眸中遂有點點光芒閃爍。
“臨安……太廟……”
那兒是他趙黃庭的家嗎?
不過,在太廟中呆了五百年,哪怕不承認,可那兒終究是承載了他最多記憶的地方。
“不用了,回劍池宮吧。”
趙黃庭趴在安樂的肩頭,想了想,改了口風道。
太廟在臨安府内,而如今的臨安府,對安樂而言,可不是個友好的地方。
臨安府内大理寺的昭獄,可時刻爲安樂準備着。
安樂一旦踏足臨安,那位不争氣的趙家天子怕是會笑的合不攏嘴,下手絕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
然而,安樂笑了笑:“前輩,這臨安府很快我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所以,哪怕去臨安,也沒有任何問題。”
“第六山主說,救下前輩,我算是完成了聖師留下的第三個要求,第一個要求是成爲科舉狀元,我滿足了,故而,得見聖師便隻剩下一個要求,踏足小聖榜前三。”
這個要求,說難不難。
但是,以小聖榜上榜者挑戰之名,入得臨安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至少,在他挑戰失敗之前,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趙黃庭聞言,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的确,以趙家天子的脾性,安樂若真背負着聖山的名義前往臨安,這位天子還真的不敢在塵埃落定前對安樂做出些什麽來。
趙黃庭聞言,不由笑了笑:“你小子早有打算,那還問老夫做什麽……直接去吧。”
“你我相識于太廟,如今送老夫回太廟,也算是一場緣分的終結。”
趙黃庭輕聲道。
安樂不由笑了笑。
“前輩,那我們出發。”
“好啊,都依你。”
一應一答之間。
少年背負着老人,一步一步,撞入了漫天風雪中。
……
……
元蒙大都處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天下。
那柄竹劍青山中所蘊藏的奧秘,也在這一刻,大白于天下,讓許多強者都明白了這柄曾經十分不起眼的劍器,竟是與那位萬載歲月前風華絕代的萬古帝皇有關。
一時間,有人眼紅,有人内心滾燙,有人卻是唏噓無比。
眼紅者自然是想要奪青山取而代之,唏噓者則是覺得那樣的萬古帝皇,也依舊是隕落在了歲月中,不免感慨世間無人可長生的悲哀。
當然,那位執劍青山的少年,也被認爲了是萬古存在的繼承者,一時間躍入了所有大勢力強者的眼中。
在臨安府破了趙家天子的籌謀,在劍池宮敲響劍鍾三十六響,這兩件事合起來的名聲,還不如萬古帝皇意志繼承者來的惹人注目。
不可否認,前兩項成就的确頗爲不俗,但是,人的名樹的影,有的人哪怕死去萬年,單單名聲依舊不同尋常,足以攪動風雲。
那位讓四海歸一,天下一統的帝皇,便是如此存在。
因此,安樂作爲如此存在的意志繼承者,自然非同一般。
當然,還有一件事惹的各方勢力的注意,那位萬古帝皇意志出現在人世間,隐約間長安城外那座骊山底下的古墓寝宮,似乎有要打開的迹象。
那座古墓寝宮中可是藏着涉及十一境的秘密。
萬年前的第一帝皇,号稱踏足十一境,俯瞰天下,如今這個秘密的現世,自然引起天大的瘋狂,對于許多連十境都無法踏足的九境絕巅仙台修行者而言,那是足以讓心态失衡的大事。
故而,許多強者毫不猶豫,直接選擇趕赴往長安這座古城,趕赴往那座古老的,卻因一座古墓而聞名的山嶽。
骊山腳下。
在安樂背着趙黃庭離去後不久。
一陣撕裂風雪的音嘯陡然爆發,一道魁梧的身影,邁步而來,滾沸的氣血瞬間卷過,風與雪俱數消失。
來者宛若一顆烈陽,高高懸浮在空中,氣血像是蛟龍般纏繞在他的軀體周遭。
正是那彎弓逼退天門的元蒙皇帝。
“一劍破空,來到了此地……念舊?還是……”
元蒙皇帝背負着手,一步一步橫空而立,目光落在了骊山石碑上。
石碑上有一道被劍氣斬出的痕迹。
看了一眼,沒有再繼續關注,他的目光深邃,盯着這座山嶽。
骊山,萬古帝皇的墳墓寝宮,裏面據說藏着巨大的秘密,藏着可以突破十境,踏足十一境的秘密,對于這個秘密,元蒙皇帝好奇且心動。
十一境,哪怕是他都無法摸清道路,在嘗試蹉跎。
注視着骊山,元蒙皇帝閉上眼,心神瞬間如風暴席卷,掃過整座山嶽,掃過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他可以感受到骊山之内,盤踞着一頭磅礴的土色龍屬。
“最後一道龍脈……”
“待得孤吞噬完八道龍脈,這封閉萬載的寝宮,自将打開。”
“隐藏在其中的奧秘,将重見天日!”
“孤也終将真正的見一見那位萬年前的絕代帝皇。”
……
……
紛飛的大雪,地域性很明顯。
在往南下一點,大雪便化作了細雨,漸漸的連細雨都消失了,隻剩下了沉悶的暮雲在空中翻滾着。
安樂背着趙黃庭,一路往滄浪江的方向趕赴。
元蒙帝國早早做出了反應,不少軍隊和強者開始搜尋與探查,要擒拿安樂和趙黃庭。
元蒙皇帝盡管放任安樂離去,但是,也隻是放任他離開大都而已。
這已經算是元蒙皇帝給那位萬載前的絕世帝皇的面子。
畢竟,趙黃庭北上挑戰,登臨元蒙大都城樓,還能完好無損的離去,未曾死去,這自然打的是元蒙帝國的臉面。
故而,元蒙皇帝雖然未說,可是元蒙帝國各方情報機構則是紛紛傳出消息,各大城池的駐守修行者紛紛掠空,打算擒拿安樂與趙黃庭。
然而,古怪的是,這二人仿佛從大地上消失了一般。
反倒是萬截柳的身形被發覺,惹來不少強者對他的追捕。
但是,追捕一位九境強者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另外一位大搖大擺行走在北地中的聖山第六山主,元蒙帝國的強者沒有誰會傻傻的去找事,這讓想要分擔和吸引軍隊注意的第六山主冷酷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不滿之色。
元蒙帝國的強者是真的疑惑,那五境的少年背着個奄奄一息的老者,能躲到哪裏去?
搜尋無果後,元蒙帝國的強者便将力量主要放在了滄浪江防線。
找不到安樂和趙黃庭,那便等着他們自投羅網,畢竟,二人肯定要渡江南下。
既然要南下……
隻要一露面,便等于是暴露,肯定會被知道行蹤。
一個五境想要沖破防線……
可絕對沒有那麽容易。
……
……
滄浪江,南岸。
葉家軍大營之中。
葉龍升一席白袍,安靜的坐在營帳内,他的腰間挎着寶劍滿江紅,正閱讀着在北地的探子所傳回的密信。
葉聞溪一席紅衣,乖巧的靜立側方。
“爺爺,我們能去支援他們嗎?”
葉龍升剛放下信件,葉聞溪便立刻開口詢問道。
看着葉聞溪那滿臉焦急且又擔憂的模樣,葉龍升卻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倒不是不去支援,而是……不知如何支援。”
“若是能知道他們的行蹤,我們可以起兵過江,吸引元蒙蠻子的注意,讓他們渡江壓力能小上一些。”
“可安樂與老皇叔……仿佛在北地人間蒸發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行蹤。”
“老皇叔可以理解,涅槃之火燃盡修爲,已經淪爲凡人無異,一個凡人沒有半點氣機,行走遼闊北地,自然如大海撈針。”
“安樂的話……好歹是五境修行者,不少九境強者元神掃蕩巡查,竟也尋不得半點蹤迹……”
葉龍升摸着腰間的滿江紅,輕聲道。
葉聞溪想了想:“應該是因爲那柄竹劍……”
“那柄竹劍青山有隐藏氣息的作用,安樂的修爲在竹劍隐藏下,我根本看不透。”
“故而,執此劍器,有意隐藏氣息,很難發覺倒也正常。”
葉龍升聞言,倒是頗爲認可這個說法,想起安樂執掌的劍器,便不由想起了元神窺探下,元蒙大都前所發生的那場盛況,以及那道震驚天下的複蘇意志。
許久眸光之中升起一抹精芒。
“中土豈能無豪氣,異族豈可稱帝皇……說的好啊,中土怎麽能沒有豪氣呢?中土山河,那俱是我等中土之人的故土。”
葉龍升輕聲道。
可惜,臨安府那位趙家天子,一心隻想着長生,根本沒有半點北伐的意向。
他明明已經上書了那麽多則奏章,闡述了如今乃是北伐最好的時候,可是趙家天子就是不允。
拖延下去,對大趙皇朝隻會越來越不利。
元蒙皇帝如今祭煉中土龍脈,越是拖下去,元蒙天驕越來越多,強者也會越來越多,到最後将再也無法阻擋與限制。
而祭煉中土龍脈對于元蒙皇帝而言,是機緣去也是束縛,是大趙皇朝北伐最好的機會,舉國運北伐而征,勢必會打亂元蒙皇帝祭煉龍脈的舉措。
甚至有可能從一盤死局之棋中,尋得生門。
“若是趙家天子有老皇叔這份氣魄就好了……”
葉龍升輕歎一口氣。
“爺爺,你說……安樂和老皇叔會去哪裏?”
葉聞溪對于趙家天子如今很是厭惡,根本不想聽半點有關趙家天子的事情,她不由問道。
然而,尚未等葉龍升做出回答。
一道利箭便從營帳之外飛速的暴掠而來。
葉龍升擡起手,抓住了這柄利箭。
其上藏着文書。
攤開文書看了一眼,葉龍升的眸光頓時微微一凝。
“安樂和老皇叔南下渡江的位置……知道了。”
葉龍升站起身,那挂在架上的甲胄頓時紛紛加諸其身。
他拍了拍葉聞溪的肩頭。
遂一步踏出,走出了營帳,剛出營帳,迎面便是兩道急匆匆的身影。
正是趙家天子派遣來的監察武官的貂寺和監察。
二人見得葉龍升,那紫衣貂寺頓時面色微變,舉起手中的诏令:“葉将軍,陛下有旨。”
然而,葉龍升隻是瞥了這位貂寺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旨意是什麽,故而懶得理會。
身上氣血頓時如驚龍般灌入雲霄之中,澎湃的聲音,響徹全營。
“葉家軍聽令!”
“整軍!備船!與元蒙蠻子練練去,給安公子和老皇叔打個掩護!”
“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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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