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江流,如紫雷電掣,怒吼連連。
湍流的江水炸起千堆雪。
李幼安一身儒衫,于營帳之内,挑燈看劍。
忽而,李幼安渾身一顫,眉頭一蹙,身形一瞬而已,便消失在了營帳内,高懸萬丈空中,目光往蜀地往去,渾身劍氣激蕩,星光浪漫。
在李幼安的感知中,安樂的氣息……消失了!
完全感應不到,像是在人間中徹底消弭。
“這不可能!”
李幼安低聲淺吟。
安樂身在劍池宮,不可能如此突兀的死去,哪怕死去,以他留在安樂身上的劍氣标記,也可讓他能夠感知到情況,快速趕赴支援。
可如今……
安樂的氣息仿佛在一瞬間,憑空消失,他留下的劍氣錨點,也瞬間被絞碎。
“安樂身在劍池宮,有那位老劍聖在,哪怕是元蒙皇帝親臨都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殺死安樂……”
“此去劍池宮,爲青山開鋒……難道是開鋒的過程中出了意外?”
李幼安逐漸的冷靜下來,眉頭微蹙,開始思索可能發生的緣故。
“青山劍器蘊含着極大的秘密,若是開鋒過程中出了意外,興許……安樂真正接觸到了青山的秘密?”
李幼安聞言,心頭倒是有了些許的緩和。
他非常看好安樂,甚至将其視爲星星之火,于情于理都不願安樂死去。
“爲青山開鋒……惹來人間氣息的抹去……”
“合着趙黃庭前四次爲青山開鋒,開了個寂寞。”
李幼安忽而一笑。
底下營帳之間,一股又一股氣息升騰而起,一道道人影破空而來,皆是軍中的強者,他們身披甲胄,氣息雄渾。
“将軍,怎麽了?是西梁父子又打算過江?”
有将士疑惑問道。
李幼安擺了擺手:“突然感應到些事情罷了,大家散去吧,打起精神,元蒙帝國舉兵攻打西梁,這個節骨眼,西梁必定會尋求退路,過江或許會成爲他們的選擇,所以莫要輕敵。”
“喏!”
諸多氣息強橫的将士們,紛紛抱拳作揖,遂化作流光各自回到了駐紮的軍隊中。
不過,李幼安朝着人群中一道身影招了招手。
洛輕塵身披甲胄,曾經俊朗的面容,如今變得滄桑了許多,他的臉上留起了蒼須,看上去倒是堅毅了不少。
“幼安将軍。”
洛輕塵見到李幼安,恭敬抱拳行禮。
“不錯,在軍中的表現尚可,聽說西梁有小股軍隊過江,你親自帶隊與他們厮殺,與絕境中全滅了對面,看來你從自斬道心的陰霾中走出來了啊。”
李幼安看向洛輕塵,這個曾經被他擊碎道心,沉淪十年的青州天才。
洛輕塵笑了笑:“親自到了戰場,我才知道曾經的我還是眼光狹隘了,在這兒,天才無數,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根本不算什麽,因爲微末成就所秉持的道心與驕傲,因爲敗一場,就自我圈禁,着實可笑。”
李幼安面容上流露出欣賞之色:“滄浪江戰場是最磨煉人的地方,元蒙帝國的天驕,西梁國的天驕還有大理國的天驕俱數會在這兒馳騁與交鋒,除此之外還有那些江湖勢力中的天才,真武觀道子,天師府小天師,佛門佛子等等……皆是足以締造一場風流之輩。”
“好好與他們争鋒,在戰鬥中凝聚起氣魄,被斬去的道心影響也就會逐漸消弭。”
“希望真正看到你站起來那一天。”
洛輕塵滄桑許多的面容上,亦是浮現出一抹笑意與正色。
“末将遵命。”
李幼安笑了笑:“安樂在臨安府的事迹伱應該也聽到一些了吧?”
“如今的他,已經快追上你了……我記得你們之間還有過約定。”
“這個約定,應該很快就會實現。”
洛輕塵聞言,不由驚愕,面容之上頓時流露出幾許複雜之色。
對于這個名字,他自然不陌生。
可這才過了多久啊,安樂就追上了他嗎?
他可是鍛體煉神雙六境啊。
不過,洛輕塵心頭沒有半點恐懼與退縮,反而有着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
……
……
臨安府外,劍氣蒸騰的第六山。
雨霧缭繞,半山閑亭。
背負巨大的松木劍匣的第六山主,雙手抱胸,高冷無比的伫立于閑亭之前,觀望着山間雨霧的變化。
忽而,他的眉毛微微一挑。
“安樂的氣息消失了?”
“墨池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第六山主眉頭微蹙。
他一步踏出,劍光自周身萦繞與馳騁,裹挾着他破開雲雨,瞬間如一道流星般劃破天際。
再度降臨的時候,便已然落在了第一山。
山上茅廬,風雨拍打。
門庭之下,有老人身前擺着香爐,爐中香柱正在袅袅焚燒着。
忽而,老人睜開了眼,惺忪的望向了第六山主。
“老六,難得入第一山,何事?”
老人笑呵呵說道。
第六山主腳踩劍光,抱拳作揖:“安樂氣息消失,宛若死去,想請大師兄爲其算上一卦。”
第一山主寬袖一揚,朝着身前地面一擺。
第六山主跨步而出,無盡劍光收斂,揚起一陣清風,端坐在了第一山主的對面。
二人對坐,茅屋門庭上挂着的風鈴,在叮叮當當的發出輕響。
“老六,你可真關心此子。”
“他領悟了老師留下的未來劍氣,關心是應當。”
“不,你的關心是欣賞他的劍道天賦。”
“大師兄,你既知道,便莫要說無用的話。”
“啧,你還是這麽的高冷。”
二人的對話,顯得有幾分簡單。
老人卻是一笑,取來一張白紙,平鋪在了地上,自香爐中拈來一指香,點在了白紙之上。
天地之間,驟然有無形的靈氣湧動。
像是化作一陣小龍卷,惹得風鈴搖晃的越發的響徹,叮鈴之聲愈發的清晰。
那老人的面容從一開始的輕松寫意,到逐漸的凝重,茅屋内,整座第一山的空氣都像是被凍結了似的。
一個個燦爛的金色古老經文自第一山的雲霧之間生出,不斷的盤旋,遠遠觀來,像是一口古鍾罩住了山嶽。
第一山主的眸光燦爛若金,像是兩顆烈陽一般。
第六山主冷酷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吃驚,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這位大師兄的本事。
惹得大師兄流露這等凝重之色……
此刻安樂所置身的境地,或許頗爲非凡。
白紙之上的香灰被一陣清風拂去。
第一山恢複平和,老人身上的氣息也漸漸消失。
“卦算完了。”
老人愈發的困頓,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遂将白紙遞給了第六山主。
第六山主接過了白紙,眼眸微微一縮,卻見白紙上隻有由香灰凝聚書寫的一個字。
“嬴。”
……
……
劍池湖畔。
劍氣化作清風,吹拂不斷,揚起湖面泛起漣漪般的波瀾。
趙黃庭眉頭緊蹙,因爲安樂氣息消失的不安,開始一點點的散去,他亦是猜測到了安樂在劍池湖下所能遭遇到的事情。
有老劍聖在,安樂不應該會如此突兀的死去,那唯有一個解釋,便是被青山開鋒的不凡異象給遮掩了氣息。
總之肯定與青山的開鋒有關,否則此刻的湖底不可能如此的安靜。
老劍聖對此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安樂應該未死,以他敲響劍鍾三十六聲的劍緣來說,一旦死去,劍鍾便不會如此平靜。”蘇幕遮此刻也弄懂了情況,開口說道。
作爲劍池宮的宮主,她還是頗爲清楚劍鍾對于有緣人的态度。
“對,老夫也是這個想法。”
王燕升點了點頭。
但是,他們雖然嘴上這般說,可心中俱是非常的好奇,安樂到底在劍池湖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會連氣息都消失不見,像是……
宛若消失在了這個天地之間一般!
趙黃庭則是眯了眯眼,蒼老的臉上,微微浮起一抹坨紅。
難不成,安樂是挖掘出了青山于他而言,所不曾發覺的秘密……
或許,安樂對青山的探索,已經超越了他!
這讓趙黃庭忽然心頭有些感慨。
果然,天賦這種東西……就是讓人心塞。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果真會大到超乎想象。
趙黃庭搖了搖頭,心頭明确安樂并不是死,甚至是挖掘出青山更大機緣的時候,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
他早就知道安樂對青山的挖掘肯定會比他更深刻。
但是,當這一日真的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有種被抛棄的小媳婦的郁悶感。
他可是與青山朝夕相處五百載啊!
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悲戚的很。
趙黃庭周身劍光萦繞,沖天而起,不再湖畔逗留。
“老夫去一趟大理國,見一見老朋友。”
趙黃庭道。
話語算是與蘇幕遮表明去向。
遂化作一道劍光,弛掠向了遠處。
……
……
安樂感覺自己好像是死了,浮浮沉沉,宛若又重生了一次。
眼前漸漸有光,讓他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交織着清新與馨甜。
安樂猛地睜眼,陡然爬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入手是真實的皮膚觸感。
“沒死?”
安樂眉頭一蹙,看向腰間,墨池與定風波俱是消失不見,他的身上,依舊穿着破裂了上身的青衫。
“爲青山開鋒,我記得血肉被絞碎,骨骼被斬爲齑粉……如今竟是在此地複蘇?”
“所以,我所遭受的痛楚,便是爲了能夠進入此地?”
“青山之内?”
安樂擡起頭,看到了遠處一座拔地而起,一望無際,高聳直插入雲端的青色山嶽。
這畫面,他若記得不錯,他曾以觀想的方式,見得太多次。
可這一次,非是觀想。
他真身入此。
像是奇異的時空傳送……血肉絞碎,骨骼被劍氣斬爲齑粉,更像是時空扭曲時候所帶來的痛楚。
“時空……難道青山内部是另一個世界?”
安樂感覺到有些荒唐。
可此刻他必須壓制住内心這種荒唐的情緒,青山依舊是熟悉的青山。
興許,爲青山開鋒,便是要他親自踏足青山?
沒有過多的思考,安樂深吸一口氣,開始邁步前行,朝着遠處的青山走去。
轟!!!
一步踏下,安樂便感覺到了澎湃至極的劍氣,自軀體之内迸發,這股劍氣來的毫無由頭。
但是,安樂眼眸一縮,他認出了這些劍氣,正是那承影、龍淵以及燕歸巢三柄一品極劍器中彌漫絞碎他身軀的劍氣!
嗡嗡嗡……
劍氣交織之間,竟是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三柄劍的模糊形狀!
宛若三柄劍橫跨了時空,出現在了此地。
安樂心念一動,便可輕易的掌控這三股劍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品極劍俱是有靈,三柄劍既然出現于此,肯定說明爲青山開鋒還在繼續。
“往青山而去,斬去迷霧登青山麽?”
安樂呢喃。
或許,爲青山開鋒,便是斬去迷霧,得見真面目。
步伐越來越快,安樂感覺自己似乎愈發的靠近那座迷霧遮蔽的山嶽了。
忽而。
那高不可攀的青山最高處,似乎有模糊的人影端坐,在俯瞰着他,隻是一個眼神,便讓安樂感覺到了極大的壓迫感。
人影踏出一步,霎時落在了青山山腳,便那般以平視的目光,透過層層迷霧,望向安樂。
一股磅礴至極的威壓,宛若整座穹天都蓋壓下來的威壓,陡然落下!
迷霧湧動,化作了一柄劍,懸在了安樂的頭頂上空。
安樂盯着那柄劍,又望向了青山山腳迷霧中的身影。
毫不猶豫,安樂邁出一步。
一步踏出,懸空的劍便往下壓落些許。
轟!!!
恐怖的壓力,宛若大地陡然增加的引力,盡數落在安樂的身上,幾乎要安樂跪伏下來!
嗡嗡嗡……
承影、龍淵與燕歸巢的劍氣,隐隐有弛掠出的趨勢,欲要削去這份壓力。
安樂眉頭一蹙,咬牙堅持住,未曾使用劍氣。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壓力越來越大,像是一尊端坐在皇座之上的至高無上的存在,就這般冷酷的盯着他,隻是一個眼神,便引來劍氣下斬。
迷霧所形成的大劍,緩緩的斬下。
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一切俱數被劍氣所斬碎!
不知道邁出多少步的安樂,口鼻溢血,隻感覺天地間的一切都在嗡吟,都在消失一般。
就在意識要徹底泯滅的時候,燕歸巢一聲嘹亮的劍吟,讓他陡然清醒了過來。
卻見燕歸巢的劍氣所化的劍影,呼嘯而出,朝着那斬下的迷霧巨劍狠狠的撞去!
無數的劍氣交織,撐起了迷霧巨劍。
讓迷霧巨劍暫時無法落下。
但肉眼可見,燕歸巢的劍氣與迷霧巨劍的劍氣在不斷的消融。
安樂深吸一口氣,趁着這個機會,頂着威壓快速前行。
砰!
一聲哀鳴,燕歸巢的劍氣消散一空。
巨劍再度開始落下,恐怖的壓力再度臨身,對于安樂的意志是一場十分艱巨的考驗。
那落下的巨劍,所落下的威壓,不僅僅要壓跪他的肉體,更是要讓他的元神與靈魂都一起臣服!
宛若一尊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俯瞰着人間的蝼蟻凡人!
安樂知道他不能跪,一旦跪下……不僅僅意味着青山開鋒的失敗,更意味着……他将成爲那山中模糊虛影的傀儡!
咬着牙,安樂渾身青筋密布交織,古老的經文再度出現,攀附上他的肉身,交織在他的軀體上。
承影劍一聲輕嘯,霎時無數的劍氣滋生,密密麻麻的朝着那斬落的巨劍撞去!
與那燕歸巢一般,撐起了巨劍。
安樂趁此機會往前不斷的前行,一步一步,踩的地面龜裂。
但是,承影劍的劍氣也并未堅持太久,終于是一點點的消弭幹淨。
安樂沒有止步,仍有那巨劍再度落下。
最後一道劍器虛影,七星龍淵發出一聲龍吟,劍氣噴薄,宛若無數的龍影劍氣,撞擊在了那巨劍上。
三柄劍的劍氣,沖擊着那仿佛天上落下的仙人之劍。
像是一場凡間劍與仙人之劍的對碰!
炸裂的劍氣花火之中,安樂渾身古經經文蠕動攀附,一步一步前行,他不能放棄這由三柄一品極劍器所締造出來的條件!
青山之後的人影似乎發出了冷意。
巨劍雖然被三柄劍器的劍氣消磨的模糊了許多,可依舊裹挾着威壓狠狠的斬下。
沒了燕歸巢,沒了承影,沒有了龍淵……
沒有三柄一品極劍氣庇護的安樂。
像是等待着鍘刀斬下的囚徒。
安樂感覺雙腳像是陷入泥潭,威壓沉重到,要讓他徹底的跪下。
像是當初洛輕塵在馬車中,俯瞰着剛剛踏足修行的他,降下的威壓,要讓他跪伏的畫面一樣。
迷霧後的人影,一如那馬車中的洛輕塵。
像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不屑一顧,與傾軋。
仿佛覺得下位者對他們的臣服,是理所應當的規矩。
安樂的脊梁骨在發出摩擦的聲音,他挺直起筆挺的腰杆,像是一支沖天的傲竹。
望着斬下的劍器。
安樂仰起頭,嘴角不屑的挑起一抹弧度。
若青山是要讓他臣服,那如此青山,不握也罷。
但他依舊要撕開遮蔽青山的迷霧,隻爲了證明他安樂能夠做到。
不管青山後的人影是誰。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仙又如何?
他安樂亦是無畏無懼!
唯執傲骨登青山!
道果【無畏心】仿佛在這一刻,劇烈的顫動!
被壓榨盡的【豪氣引】道果,也在顫動。
擡起手!
安樂将手指點在了眉心,眉心頓時開裂,劍爐铿锵而起,元神躍然而出,扛起了心劍劍胚,悍然朝着那斬落的迷霧巨劍撞擊而去!
沒了三柄一品極劍器,他安樂還有屬于自己的心劍!
心劍映照的是安樂的心境,此時此刻,甯折不彎的傲骨讓本就趨于蛻變的心劍劍胚,宛若抗住了砸下了最後一記重錘!
霎時發生了蛻變。
七彩光芒盛放!
心劍鑄就,與那巨劍撞擊!
寸寸崩裂之間,安樂毫不在意。
安樂渾身金光燦爛,一步重重踏下,撞入了青山山腳下濃郁的迷霧中。
雙手揚起,狠狠的插入迷霧,往兩側一撥!
轟隆隆!
遮蔽整座青山的迷霧,陡然被撕開!
安樂看到了那端坐在青山山腳下的身影,那是一位渾身潔白仙氣萦繞的身影,高高在上的眸光,從那身影眼眸中投射而下。
看到那身影,安樂便明白對方的身份。
仙!
真正的仙!
青山之内,竟是端坐一尊仙!
仙人淡漠的看着安樂,卻見那仙人緩緩的站起身。
無數的絢爛霞光彌漫,仙氣袅袅,有仙樂奏動,有飛鶴齊鳴……
異象紛呈之間。
那仙人朝着安樂一步一步的走來。
仙人擡起手,似要撫其頂。
安樂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迷茫,似乎要不由自主的跪伏下來,任由這仙人爲其撫頂,爲其結發授長生。
仙人的眼中雖然帶着高高在上,卻又浮現出些許的興奮與将破牢籠的癫狂。
不過。
就在仙人之手快要落在安樂的頭頂之上的時候。
安樂的眼眸陡然變得清明,甚至不屑。
屈指輕輕一叩。
天地萬物劍氣近!
未來劍氣!
無形的劍氣驟然呈現,那安樂從絕壁之中所斂取到的屬于聖師彌留的第三縷劍氣未來劍氣。
于此刻無形無質的浮現,在安樂的手中呈現出長劍之狀。
劍起,迎着那仙人便是斬下!
仙人又如何?
欲要腐蝕他意志,欲要他臣服,欲要奪他肉身。
如此仙人……
不斬留着做甚?!
劍瞬間削過了那仙人的頭顱!
仙人面容上浮現不甘,惱怒,絕望……
最後,煙消雲散!
霎時,整座青山在震動,被安樂撥開的迷霧也一點點的消散。
像是輕輕拭去一滴,沾染在青山劍上的污濁仙血。
天地一震,雲開霧散。
郁郁蔥蔥的青山之上,柔和的劍氣宛若袅袅清風吹拂。
吹動伫立在山腳的安樂,衣袂輕飄。
所有的壓力,俱數消失不見。
安樂低頭看向腰間,一柄竹劍不知不覺已然懸挂佩戴。
不過,這并不是讓安樂注意的。
安樂注意的是,那山腳之下,有一尊身着玄衣的帝皇石俑安靜的負手而立,唇角挂着一抹微笑,腳下踩着無數的仙人屍骨,巡視屬于他的蒼莽天下。
哪怕歲月已過萬載。
青山依舊,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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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