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沙拉,就是神秘女子的後手。
亨利是引子。
沙拉是最後點燃引子的火星。
對方的目的,就是爲了借助亨利身上的血液痕迹,釋放遠在拉巴馬州、亨茨維爾市監獄的變态、‘玩具殺人魔’塞恩。
這幾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計劃。
因爲按照美利堅的司法,當一個案子的證據鏈,出現問題的時候,那麽原本的審判,就将失去明面上的公正和純潔性。
兩年前。
拉巴馬州、亨茨維爾市的玩具殺人魔案。
警方隻是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塞恩的血迹,借此在對方的住處,發現了很多受害者身體的一部分。
但除此之外。
亨茨維爾市警探局的警探,并沒有發現更多直接證據,可以确定塞恩就是真正的玩具殺人魔。
塞恩一直否認自己殺過人,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家裏的地下室,會多出很多死人的身體部位,他堅稱自己是被人陷害。
不過因爲案件惡劣。
塞恩最終還是被亨茨維爾市警探局,以現場發現的血迹和他家裏發現的死者遺骸,進行了合理推測和起訴,将他抓了進去。
事實證明。
警方沒有抓錯人。
塞恩進去後,恐慌亨茨維爾市的玩具殺人魔事件,徹底銷聲匿迹。
但這種證據鏈,其實很脆弱。
因爲合理推導宣判,一旦出現變數,那麽就充滿了不确定性和公正性,也就無法再作爲羁押塞恩的充分理由。
現在這個機會就來了。
塞恩現在還在亨茨維爾市的監獄服刑。
但他的血迹,卻出現在了洛杉矶一個素昧平生的十二歲黑人男孩身上,關鍵是男孩的死法,契合兩年前‘玩具殺人魔’的殺人手段。
就憑借這一點。
塞恩的辯護律師,就會化作一頭瘋狗,撕咬亨茨維爾市的警探局,協助塞恩脫離牢獄的同時,獲得一大筆補償。
迪恩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大概劇情發展。
哈裏等人則表現的很疑惑和驚訝。
特别是哈裏。
他連忙沖到電視前。
隻見電視上。
沙拉面對鏡頭,抱着她那才一歲多的女兒,哭哭啼啼,一幅無助模樣,邊上還有不少的路過群衆,站在鏡頭外進行圍觀。
羅伯特認出了這檔節目:“這不是每日街頭采訪麽,他們居然挑中了沙拉?”
黛西點點頭:
“是的,這節目最喜歡找那些看起來就很衰的路人,然後用言語挑起他們心中的傷心往事,進行采訪,同時提供一些幫助。
很多人喜歡看這些發生在身邊的事情,覺得很真實和解壓。”
“但他們挑中了沙拉,偏偏沙拉剛知道她弟弟死了。”,哈裏神情嚴肅:“我告訴她弟弟死訊的時候,沙拉一直在罵警局的敷衍和歧視,我感覺要出事了。”
他話音剛落。
電視裏。
女記者貼心地給沙拉,遞上了紙巾:“女士,我們在路邊注意到了你,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的事情?”
沙拉擦了擦眼淚,點點頭:
“是的,今天我剛知道我的弟弟遇害了。
他叫亨利,才十二歲,善良腼腆,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确定他遇到了危險,并且第一時間報了警,但那群人太敷衍我了,耽誤了找到我弟弟的寶貴時間。
我本來有機會救下他的。
但今天一個警察告訴我。
他死了。
我弟弟的屍體,現在還留在鑒證科,被那些法醫肢解,就爲了找到那個該死的兇手,幫他們完成自己的工作業績!
可是我弟弟失蹤了三天時間!
這三天時間,他本來是有機會得到救助,繼續享受自己還沒開始的青春。
這一切的悲劇,就因爲我是一個黑人!”
聽到沙拉的最後一句話。
女記者的鼻孔微微擴張,呼吸都急促不少。
種族歧視,在2001年的美利堅,明面上并不罕見,但警局因爲歧視,而導緻有十二歲的孩子死亡,就不常見了。
罵洛杉矶的警員和Z府,是底層百姓的最愛。
他們也是節目收視率的寶藏!
女記者腦海瞬間閃過幾個話題爆點:
《震驚,因爲種族歧視,一個十二歲的可憐孩子,居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黑人的命不是命?》
《當執法者戴上了有色眼鏡,誰還能保護我們?》
記者麽,也是有KPI的。
收視率就是他們的KPI考核。
這樣節目的廣告贊助才會多,他們這些員工的薪水,也才會豐厚。
所以遇到人血饅頭。
不抱着啃上一口。
簡直是對他們這個節目的亵渎!
女記者兩眼放光:
“女士,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但我不明白你弟弟的遇害,和種族歧視有什麽關系?”
女記者直接将話題,重點引導上了‘種族歧視’上面。
沙拉摟着女兒,無助道:
“我三天前就發現了弟弟的失蹤,第二天發現聯系不上他之後,就報了警。
但即使我一再确定,有人在網上引誘我弟弟去他家,過來的巡警依舊認爲我弟弟是離家出走了,就因爲他是黑人小孩。”
“三天!”
沙拉的情緒再次激動:
“整整三天時間!
在我提供了證據的情況下,我沒有收到警方的任何反饋,直到他們發現了我弟弟的屍體。
我弟弟是在昨天遇害的。
我一開始就提供了我弟弟可能失蹤的地方,如果不是那群混蛋的敷衍,我弟弟有很大的機會被找回來。
就因爲他的皮膚是黑色的.”
激動之下。
沙拉淚如雨下,懷裏的女嬰也因爲母親激動的肢體語言,而從熟睡中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圍觀路人中的黑人們,躁動起來。
有黑人婦女,上前圍住沙拉,安慰起來。
有黑人青年和中年,則直接朝着鏡頭怒批這件事情不可原諒,黑人的命,也是命,繼續這樣下去,他們的後代将更加得不到保障!
其實洛杉矶,作爲一個有色人種數量不少的繁榮城市,歧視現象并不多。
但有一點無法否認。
面對黑人。
警察這個群體,精神會繃的比較緊,對他們的舉動,也會比較應激。
這邊有一個冷笑話:
如果路上,有三個人,分别背着槍上路。
一個白人,一個黑人,一個亞裔。
警察上前問詢。
他們會對白人客氣詢問、對黑人直接掏槍,讓對方趴下後再問話、對亞裔,則是認真檢查,看能不能找到借口,合理合法地搞點油水和創收。
雖然不絕對。
但這個冷笑話,也相對說明了黑人群體,在警方這邊,确實不受歡迎,遭遇歧視的情況,也比在其他的行業,要多很多。
所以沙拉的遭遇。
不僅引發了電視上圍觀黑人的感同身受,也讓電視機前,看到這段采訪的黑人家庭和個體,全部産生了憤怒之感。
采訪的最後。
女記者問道:“女士,你似乎還是一位單親媽媽?我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在經濟、福利等等上面,爲你提供一些幫助。”
沙拉在一群黑人的簇擁下,無助可憐道:
“謝謝。
我之所以這麽難過,除了因爲我弟弟的遭遇,也是可悲我們遭受的不公!
今天這隻是我弟弟的遭遇,但明天呢?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我很擔心我女兒長大後,會遭遇更加不堪的事情。
我隻是一個再沒有親人的單親媽媽,聲音弱小,無力改變這一切。
但我希望所有的黑人可以團結起來,讓這件事情有一個說法!”
“對!那群狗娘養的警局白皮豬,對我們黑人不公,我們不能繼續沉默下去了!”
“說得對,我會帶上我的家人支持這件事情!”
“遊行!”
“示威!”
越來越多的黑人路人,彙聚了起來。
女記者發現随着沙拉最後一句話說出後,情況隐隐有些不對勁。
她連忙朝攝像師使眼色,避開那些黑人開始狂熱的氣氛,在喧鬧中大聲道:“我們會爲這位可憐的女士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也會對這件事情繼續進行追蹤下去,感謝各位的觀看。”
電視前。
除了迪恩,衆人人都麻了。
這是要作甚?
哈裏臉上更是浮現出怒意:“FK,這些話,根本不是一個連書都沒念完的臭婊子可以說出來的,我也沒告訴她亨利的具體死亡時間,有人在搞事情!”
羅伯特也冷靜道:“我跟在沙拉身邊的時候,也隐約感覺她一直在用手機聊天,本來以爲她是在尋求朋友幫助,現在看來,她确實有問題!”
“那又怎麽樣?”,黛西淡定地聳聳肩:“這是錄制新聞,估計這件事情,已經在醞釀了,說不定明天我們就可以看到示威遊行,現在要頭疼的,是蒙恩隊長他們。”
聽到這話。
哈裏和羅伯特沉默了。
黛西說的對。
他們隻是一群小角色,即使因爲發現被利用,而心裏不爽,現在大風刮起,想做什麽,已經來不及了。
小角色的戲份,退場了。
但兩人心裏很不甘心。
因爲他們不确定沙拉到底是想做什麽,也不敢去想接下來洛杉矶會因爲這件事情,鬧出什麽樣的混亂。
這可是一個槍械自由的國度。
恐怕鬧起來。
洛杉矶所有的警員,都必須穿着防彈衣出門了。
羅伯特似乎想到了那個場景,歎息一聲:“沒想到我會親身經曆這樣的事件,而且還是事件源頭的推動人,希望到時候不會發生激烈沖突。”
哈裏煩躁地扯開衣領,拿出手機,正準備質問沙拉到底想做什麽的時候。
突然。
他停下動作,驚奇看向坐在他們身後的迪恩:“夥計,對沙拉這個婊子利用我們,你居然一點都不生氣,甚至很淡定?”
哈裏感覺自己最愧對的就是迪恩。
畢竟這件事情,完全是因爲他,才将本來在醫院養傷的迪恩牽扯進來。
萬一這次風波,需要找個替罪羔羊。
巧了。
迪恩大小也是個探長.
哈裏的腦瓜子比較簡單。
他想不到更深的東西,隻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才能減輕心裏的愧疚和憤怒。
迪恩聳聳肩:“事情已經發生,生氣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給予暗中之人最直接的反擊!”
“反擊?”X3。
三人看向迪恩,不理解他口中的反擊是什麽意思。
大勢之下,個人又能做什麽?
怕是一出頭,就會被那群引動起來的黑人當做發洩情緒的倒黴蛋。
迪恩指向辦公室的日曆:
“五天後。
洛杉矶新的Z府班子上任。
我不知道沙拉是主謀,還是被利用的蠢貨。
但洛杉矶市Z府絕對不會想在換屆的時候,有大批黑人罷工遊行的事情發生,然後引來全美利堅的關注。
沙拉背後的人,也不敢這樣做。
他們今天的舉動,其實是做一個施壓和通知,爲接下來的事情,做一個鋪墊。”
“迪恩,我聽的有些迷糊。”
“什麽事情?”
“什麽鋪墊?”
三個人,三個問題。
“他們想讓洛杉矶的Z府,幫遠在拉巴馬州的一個變态翻案,然後讓那個變态風光地離開監獄,重新獲得清白之身,成爲罪犯裏面的傳奇人物。”,迪恩淡定道。
羅伯特直接搖頭:“迪恩,那些大人物最要面子,他們不可能因爲一個小小的殺人犯,就和另外一個州的高層撕破臉皮。”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迪恩伸了個懶腰:
“這其實是一種談判手段。
舉個例子。
一群人待在密閉的屋子裏。
你覺得屋子太暗,表示想在牆壁上開一個窗。
大家一定不允許。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
他們就會考慮窗戶開在哪裏。”
羅伯特卻再次搖頭:“不,我會直接掏槍把他打成篩子。”
迪恩:“.”
你特麽這麽會擡杠,跑來做什麽警探?
去工地做高收入藍領好了!
迪恩朝羅伯特翻了個白眼,看向哈裏:“剛才看新聞的時候,我給霍爾茲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我懷疑沙拉那邊還有後手,你現在去鑒證科看看情況!”
如果可以。
他準備讓霍爾茲直接處理掉亨利身上發現的血迹!
沙拉後面的人,既然敢将他當做劇情工具人。
那迪恩就敢直接掀桌子!
證據一毀。
都别玩了!
哈裏點頭離開。
迪恩将目光轉向黛西:“黛西,你從那個分局女接待員‘艾莎莉雅’那裏,摸到什麽信息沒有?”
艾莎莉雅是接待沙拉報案的分局女接待文員。
對了。
根據黛西所言。
這個女人離異,私生活混亂,精神也不是很正常,懷疑有受虐症,甚至考慮過轉到男監獄去做獄警。
黛西搖頭:“我本來準備叫她出來吃飯,結果艾莎莉雅說自己辭職了,現在在做工作交接,沒有時間。”
“辭職?”
迪恩果斷道:“時間緊迫,黛西,麻煩你以最快的速速,給我準備一份艾莎莉雅的詳細信息!”
“沒問題!”
黛西點頭應下,轉身開始了忙碌。
她知道事情輕重,不會蠢到在這時候,敲詐迪恩的小錢包。
羅伯特還在回味剛才迪恩的白眼,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迪恩已經攬住了他的肩膀:“夥計,你之前短暫保護過沙拉,見過出現在她旁邊的女同伴麽?”
“見過,不僅見過,我還偷偷拍了照!”,羅伯特朝迪恩挑了挑眉毛,泛着猥瑣:“說實話,我覺得她們在一起,很浪費資源,因爲那是一個辣妹。”
說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錄像機,遞給迪恩。
迪恩打開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個隐蔽的偷拍角度,手法很專業。
錄像裏。
沙拉和一個金發妹子,擁抱纏綿,好似一對情侶一般,蜷縮在一起細細低語,連就在一旁哭鬧的孩子都顧不上,根本沒有在外人面前的慈母模樣。
迪恩将那個金發白人妹的模樣記住,放下錄像機,誇贊道:“羅伯特,沒想到你還有當狗仔的潛力。”
“其實我入伍前,一直幫那些女孩拍攝私人寫真,如果不是我老爹讓我去當兵,我現在估計已經成爲了一名藝術成分很高的攝影大師。”
羅伯特自豪道。
說話間。
黛西匆匆拿着兩張剛剛打印出來的紙張,遞給迪恩:“這是艾莎莉雅明面上的詳細信息,包括了從小的學習、工作,住處,電話.”
“有照片嗎?”
迪恩接過紙張,随口問道。
黛西指了指自己的電腦:“看那裏,說起來,她長得很不錯,所以我一直不理解她神奇的腦回路。”
迪恩和哈裏看去。
電腦上那個微笑的金發女郎,赫然和羅伯特錄像機裏、和沙拉熱切的金發妹,就是同一個人
迪恩抓了抓頭。
所以,這是一起女警愛上變态,爲愛癡狂,利用美色迷惑沙拉,謀劃了這一切的凄美犯罪案情故事?
對此。
迪恩很不解。
你要追尋愛情,我不管。
但爲什麽要招惹到我的身上?
是他迪恩的槍不夠犀利?
還是自己在洛杉矶警界的名聲太好了?
迪恩擰了擰脖子,咧嘴一笑。
你玩陽謀。
那我就告訴你什麽叫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