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尼爾隐約感覺到了不安。
她眼中閃過狠色,直接扣動了手上的手槍,卻驚愕發現,這把從迪恩手上得到的手槍,不知道爲什麽,扳機按不下去!
“抱歉,它對于别人, 可能會有些不配合。”,迪恩緩緩擡起頭。
話音落下。
好似有殘影劃過。
一旁的德特隆隻見槍火,連連閃爍,四槍連成一聲,咆哮病房。
啪嗒一聲。
達尼爾連人帶槍砸在地上,四肢關節出現炸裂傷口,成了一具隻能在地上蠕動的爛肉, 享受到了三天前自己同伴的待遇。
德特隆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同樣沒反應過來的達尼爾, 又看了看雙手拿着蘋果準備削皮的迪恩,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耳朵和眼睛是不是出現了同步問題。
我隐約看到了四下槍焰,卻隻聽到了一聲槍響!
我看到了達尼爾四肢上面的四個槍傷,卻沒看到迪恩的槍藏在哪裏!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開槍的速度,快到這個程度?
嘎嘣~
迪恩三兩口吃完手上的蘋果,精準地丢進遠處的垃圾桶,這才道:“德特隆探員, 你不呼叫拆彈組, 站在原地準備做雕塑?”
“噢噢噢。”
德特隆如夢驚醒,手摸向腰間, 卻因爲抖個不停, 一直插不進兜裏。
好不容易拿出手機。
也因爲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 磨磨唧唧才打出了電話。
好在他說話不結巴。
說明情況,挂斷電話。
德特隆擠出前所未有的熱情笑容, 有些扭捏地走到迪恩病床前:“迪恩探長, 您覺得,這次報告, 我應該怎麽寫?”
“如實寫就行, 現在麻煩去疏散這裏的病人和醫生,順便讓醫生過來止血。”
迪恩也不裝了,直接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攔腰,顯露出自己渾身的白色繃帶,走到達尼爾邊上蹲下。
這個女人,已經被槍傷疼的近乎休克。
迪恩檢查了下她身上的炸藥包後,吐出一口郁氣。
這娘們,沒吓人。
這真的是TNT炸藥。
而且在炸藥包之間,有精密的電子設備連接。
有紅綠燈不起眼的閃爍。
看樣子,沒有達到觸發條件,這炸藥包,還是很安全的。
由此可見,這群高學曆分子,雖然犯罪墨迹無腦,做事也漏洞百出,但動手能力是真的強,智商也沒有問題。
或許如果不是年輕時候的遭遇。
他們這群人, 本應該有一個很不錯的前程,享受着溫馨的家庭和讓人羨慕的事業。
可惜。
回不去了。
他們已經變成麥克·史密斯的形狀了。
介于對這種心理變化的好奇。
在醫生膽顫心驚幫達尼爾止血包紮後, 迪恩趕走了想要陪着自己的哈裏和羅伯特,拿出一根煙給止痛了的達尼爾點上,就好似朋友一樣坐在她的邊上,自己也拿出煙抽了起來。
達尼爾四肢失去了感知,茫然地一口口抽着嘴裏的香煙,眼睛被煙霧熏成了嫣紅,卻舍不得将嘴裏的香煙吐出去。
她知道,這或許是自己進監獄前的最後一根香煙。
“聊聊?”
迪恩幫達尼爾抖掉煙灰,重新幫她續了一根,有些感慨道:“其實你的氣質很知性,如果讀書時候遇到你,我肯定會想追你。”
精通級交‘呸’和二級讀心術,讓他知曉眼前這個女人,現在的心理防線十分脆弱,一觸即潰。
這話觸動了達尼爾。
她眼中閃過回憶。
在遇到麥克·史密斯之前,她确實很博學,喜歡看書,甚至還擁有一個書呆子男友。
可惜這一切,在自己聽了麥克·史密斯的課程後,都結束了。
醫不自醫。
達尼爾在心理學有了一定造詣後,便知道自己心理出了問題,但那個時候,她除了繼續堅持心理病态的理念,已經回不去了。
因爲否定理念,就是徹底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東西比較唯心,但事實就是如此。
沉默良久。
她吐掉嘴裏的煙,聲音嘶啞道:“你想聊什麽?”
“聊聊你們這群同樣不幸的人、或者說說你們是怎麽殺死麥克·史密斯的,都可以,或許你可以試試傾訴,反正都現在這樣了,結果不會更差。”
迪恩知曉獵物已經進了陷阱。
這種人的回憶,往往是痛苦的,而傾述卻類似糖果,可以讓她将這種心中無法宣洩的痛苦傾述出來。
這個和訓狗是一樣的。
同爲心理學專家的達尼爾,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聽到迪恩的話。
她沒有拒絕,而是思索起來。
等待片刻。
她點點頭:“那就說下我們是怎麽殺死麥克·史密斯的吧。”
“麥克·史密斯他很博學,明明很多理論其實都很扭曲,但偏偏從他嘴裏說出來,讓人信服,一步步讓我們這些思想上的俘虜,淪爲他的奴隸。
我們後面才知道,麥克·史密斯是将我們當做了史丹福試驗的對象。”
“就是那個探究人性的監獄試驗?”,迪恩眼中閃過古怪之色。
史丹福試驗在他前世和這一世,都有,主要是通過監獄環境,試驗統治者‘獄警’和被統治‘囚犯’之間的心理變化。
這個世界的史丹福試驗,更加血腥,結果也很殘忍。
實驗結果往往最後都會形成秩序崩塌。
當你可以爲所欲爲的時候。
那些原本高學曆、和藹、高自控的‘獄警’扮演者,最後一步步淪陷在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虛假快感之下,甚至淪落到沒有意義的戲耍、羞辱、甚至一些身心上更過分的事情,比一些真正的惡棍還要惡心。
實驗結束後。
大部分獄警扮演者,淪爲了暴徒和罪犯,再也無法擺脫短時間試驗造成的底限崩塌。
可惜現實世界沒人慣着他們。
于是這群人要麽被人槍殺了,要麽入獄了。
而那些‘囚犯’扮演者,在經曆分化後。
一部分心态奔潰,直接得了心理疾病。
一部分選擇了屈服,主動成爲了那些‘獄警’的提線木偶,從一開始的不願意,發展到了後面的自我安慰性洗腦、從被壓榨羞辱和淩辱中得到滿足,甚至終止這一輪試驗後,還是無法擺脫這種病态心理,最後迫于外界的看法,無奈自殺。
因爲過于血腥暴力,還有帶來的不良後果。
總之,這項試驗,在1979年的時候,就被緊急叫停了,也成功成爲了心理學教科書上,永遠無法忽視的一次試驗範本。
從那以後。
這個世界的每本入門級心理學書籍的首頁,都會有這麽一段話:當你凝實深淵之時,自己也在成爲深淵。
用人話來理解,就是:玩弄人心者,最後自己也将成爲人心的奴隸,受到反噬。
達尼爾短短一句話,就讓迪恩搞明白了麥克·史密斯的心态。
這個混蛋,根本不是想複興原本已經漸漸消亡的‘痛苦之源’組織,他隻是在滿足自己扭曲的私欲。
達尼爾後面的話,也印證了迪恩的猜想。
“當初我們不知道,但當我們在心理學有了各自的造詣後,就明白麥克·史密斯玩的什麽把戲。
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和麥克·史密斯一樣了,知道自己不正常,但那種心理,卻好似毒品一樣,迫使我們選擇了繼續按照劇本走下去。
我們經常會在一個隐秘的地方,互相折磨彼此,治愈,又或者縱欲、拿自己進行各種極端的人性試驗,甚至有人因此染上艾滋。
但大家都不在意。
我們接受了麥克·史密斯的洗腦,一步步沉淪,最後真的認爲皮囊隻是用來承載罪孽,本來就應該用來被毀滅。
直到麥克·史密斯的兒子長大了。”
說到這裏。
達尼爾停頓了下:“我想再抽一支煙。”
“沒問題!”
迪恩大方地抽出一隻香煙放在她的嘴裏,點燃。
深吸一口後。
達尼爾才繼續道:
“那是二十天之前的事情。
這個時候,我們這些痛苦之源的老成員,已經各奔東西,在不同的地方,偷偷摸摸做起了麥克·史密斯之前做過的事情。
隻不過我們将實驗對象,放到了那些流浪的黑人孩子身上。
除此之外。
我們每年都會在一月份,回到之前隐秘地方,分享各自這一年來的收獲。
我們就好似一群畸形的變态,似乎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抱團取暖。
但今年的聚會,出現了一點問題。”
“什麽問題?”
“小麥克長大了。”,達尼爾自嘲一笑:“我們很不爽麥克·史密斯扭曲了我們的人生,而他的兒子卻因爲自閉症,就可以逃過一劫。”
孩子長大了,就會出現反抗意識。
達尼爾這群人也一樣。
他們變成了麥克·史密斯想要的模樣,但現在卻漸漸不受他的控制。
在達尼爾這群人的逼迫下。
麥克·史密斯被迫回去,将自己的兒子和家裏的狗,帶到了他們所在的隐秘結社,然後在那個才十二歲、患有自閉症的孩子面前,一點點虐殺了那條狗。
達尼爾吐出一口煙霧:
“我們因爲各自工作的原因,隻是讓麥克·史密斯這麽做,并沒有全程監視,這給了麥克·史密斯一些僥幸之心。
這個混蛋,給自己兒子戴上了眼罩耳塞,裝模做樣地虐殺了那隻秋田犬,然後将視頻發給了我們,并且罕見地對我們表示了歉意。
他害怕了,不想繼續這個遊戲了!”
說到這裏。
達尼爾有些神經質地恥笑起來,任由嘴裏的煙頭掉在山峰上,将皮肉炙烤出肉香味也不在意,一邊笑,一邊道:“這蠢貨,不知道我們在結社放了密密麻麻的攝像頭,他的欺騙,在我們看來,就是小醜行爲!”
笑着笑着。
她的眼淚就出來了:“那種感覺其實很絕望,這混蛋帶着我們玩起了一場沒有回頭路的遊戲,中途卻因爲一個自閉症兒子,想要跳車,這讓我們很憤怒。”
“所以你們虐殺了他?”,迪恩将炙烤達尼爾皮肉的煙頭捏起,放到一旁。
達尼爾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點點頭:
“是的,不僅是虐殺麥克·史密斯,其實還是一種自我毀滅。
麥克·史密斯死後,我們的内心很空虛。
于是商量之後,便準備将這一切,交給上帝來選擇。
如果警方能找出我們,我們就會将自己當做一場試驗,用來警示世人。
反之。
我們會維持之前的生活,成爲一個個新的麥克·史密斯,将身上的不幸,轉嫁到新的無辜者身上,以此來獲取一點畸形的滿足感。”
達尼爾說的淡然。
迪恩卻聽得有些頭皮發麻。
如果随着達尼爾這群人在各地四處開花,甚至因此形成類似學閥之類的勢力,對于那些無辜者而言,就真的是一場災難了。
畢竟,這個魔幻的聯邦國度,是允許邪教存在的。
當然。
他們不叫這些邪教爲邪教,而是說:宗教自由、信仰自由.反正隻要帶上自由兩個字,百無禁忌。
聽完故事。
迪恩起身,拿起先前達尼爾掉在胸口的煙頭,丢到了床單上,然後拿打火機點燃了床單。
火焰蔓延。
達尼爾眼中閃過慌亂和疑惑。
迪恩淡淡一笑:
“很不錯的故事,作爲回報,在你死之前,我也教你兩件事情:
第一,炸藥包這種東西,就别搞的那麽安全了,因爲它之所以有震懾力,就在于不穩定性,不然毫無意義。”
說完,迪恩用力一扯,便在達尼爾震驚的目光中,将她身手的炸藥包輕松解除了!
她眼睛瞪大:“你知道拆解,還讓德特隆去叫拆彈組?”
“不這樣,我怎麽合理地單獨和你在一起,吃到你抛給我的魚餌?”,迪恩反問,然後一把提起達尼爾,丢在火焰蔓延的床單上。
“你瘋了!”
達尼爾使勁掙紮,再也沒有了之前煙頭烤肉的淡然,可惜她四肢關節都被打爆,此刻就好似蛀蟲,拼命掙紮,也難以逃脫,隻能聽着頭發噼裏啪啦的燒焦聲,眼睜睜看着火焰靠近自己。
迪恩無視掙紮的達尼爾,繼續道:
“第二,你嘴上說着玩弄人心會被反噬,但從講故事開始,就在引導我的思維,甚至想好了破招後路。
你故意讓煙頭掉在身上,留下傷疤,又激發我的同情心,讓我拿掉煙頭,留下指紋。
你讓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我也懶得浪費時間了。
你喜歡玩火,我就送你一場熱情的火焰好了,正好幫你淨化掉身上的罪孽。”
“我死了,你永遠不知道痛苦之源的成員,将面臨一輩子的暗殺!”
“不用說的那麽吓人,麥克·史密斯親近的學生才多少?而且你們都挂在他家的牆上照片,大不了我一個個殺過去就是了。”
說完,迪恩看也不看已經被火焰蔓延到身上,發出慘嚎的達尼爾,轉身離開,還在對方慘嚎怒罵中,貼心地關上了門。
稀稀拉拉的紅燈預警聲響起。
這是火警預警設備。
可惜這棟住院樓,已經被清空了。
現在這裏隻有門口的迪恩和裏面的火人達尼爾。‘’
屋内,有水滴落下。
達尼爾的慘叫聲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凄曆,持續不久,便沒了聲息。
迪恩推開房門,确定對方身上遍布燒傷,斷氣後,帶着那個炸藥包,裝作驚慌失措地朝樓下跑去
火焰會吞噬達尼爾體表的痕迹。
而他,會用子彈,清洗掉那些潛在的威脅!
這場案子,沒有兇手可以存活下來!
抱歉哈,剛碼出來。
十點左右,咳咳,十一點也應該也算是左右區間吧。
總之,今天兩萬一千字更新,圓滿完成。
感謝‘20221109001109169’書友五百書币打賞,感謝老闆。
感謝‘皆在世間修行’書友的打賞,感謝老闆!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