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熱成像,那些人應該在那些帳篷裏,他們弄些稻草人在外面幹嘛?難道他們以爲這樣可以防範野獸?”
馬薩被那幾個随風蕩漾的血色稻草人吓了一跳。
遠看的話。
這玩意很像一排血影向這邊招魂。
迪恩視力很好,眯眼打量後,吐出一口白色冷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馬薩,那是人皮!”
“人皮?”
馬薩試圖看清楚, 但視力沒有迪恩這麽好,隻好握了握手上的步槍:“走吧,不管是不是人皮,至少我們可能找到有用的痕迹了。”
兩人從背面山坡走了下來,驚擾了那群喝水的野鹿,吓的它們往另一邊逃竄, 湖水漣漪,又驚起一群還未遷移的鳥雀。
“真想給這些肥碩的小鹿來上一槍。”
馬薩舔了舔嘴唇,目光加快了掃視四周的頻率。
他在警惕一些可能不起眼的陷阱、預警裝置。
眼看就要靠近。
馬薩猛地拉住了迪恩:“停下, 前面的灌木有問題!”
他拉着迪恩蹲下,指向灌木旁邊的褐色岩石層:“看到石頭下的松散泥土了沒有,這種U形地勢,山風在半山腰的位置很厲害,留不下邊緣的泥土,那是有人爲了遮掩,後面卡上去的。”
迪恩小心湊近, 果然在不起眼的泥巴中,發現了一條不算細, 但顔色貼合地面顔色的草繩。
順着草繩延伸。
以灌木爲中心,草繩連接着前後七八塊分散的岩石, 類似一個簡陋的蜘蛛網結構。
“這是什麽機關?”
迪恩疑惑。
灌木半人高, 内部稀疏,看過去并沒什麽異常。
“應該類似鋼珠一樣的東西!”, 馬薩深吸了一口氣, 拉着迪恩後撤:“注意那些岩石在半山坡的角度!隻要有人踩到那些繩子, 就會帶動那些固定岩石的泥巴,導緻岩石滾落, 觸發灌木裏面的機關!”
說完。
他拉着迪恩來到一塊大岩石後,撿起石塊,精準地砸向灌木。
下一刻。
啪~
細微輕響。
七八條草繩一瞬間繃緊,彈開岩石,将一個冒着火花、類似自行車滾珠圓盤的東西,拉到一米高左右。
砰的一聲細微輕響。
密密麻麻的黑色圓球,激射向四面八方。
迪恩看着一顆正好撞擊在他們身前岩石,破裂開來的東西,失笑道:“馬薩,這好像是泥丸。”
馬薩定晴一看,發現這些黑色的圓球,真的是很劣質的風幹泥丸,一些甚至在空中就化成了零散的碎末,随風灑落。
這個機關,瞄準的是人腿到腹部的區域,但裝的卻是泥丸,充滿了一種惡作劇的惡趣味。
“這看起來像是朋友間的打招呼, 能看出來機關設置的時間嗎?”
“具體看不出來, 反正是淩晨到現在之間,因爲隻要今天夜晚降臨, 熱脹冷縮下,草繩會自動觸發機關,這玩意其實很靈敏。”
馬薩呼出一口冷空氣:“夥計,相信我,這不是什麽惡作劇,而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你猜猜山坡這麽寬闊,對方爲什麽會将機關設置在這裏?”
“因爲這裏相對平緩,視野寬闊,人隻要想從我們下來的位置,到前面的營地去,下意識就會選擇這條路線,這是很簡單的‘潛意識自我暗示’。”
迪恩回答道。
潛意識自我暗示,是指行爲意識的本能選擇。
就和大多數男人喜歡熊大的女人一樣,看到這種女人,眼睛也會下意識瞄過去。
因爲這種女人,有利于後代的成長,是遵循基因的選擇和吸引,而不是因爲男人都好色。
“看來你的心理學也很不錯。”,馬薩伸出大拇指,不吝啬誇贊道:“痕迹追蹤的第三重點,就是心理推導!”
他起身,帶着迪恩走到已經失效的機關面前,講解道:“這機關看似隻是沒有殺傷力的惡作劇,其實是一種心理施壓手段,如果是一些進山追蹤剝皮兄弟的普通警員,你猜猜他們中了機關後,接下來是什麽樣的心理狀态?”
“就好似受驚的兔子,會疑神疑鬼,懷疑每個灌木和草叢,都暗藏機關,如果後面的路程還有一些震懾的小手段的話,追擊的人,還沒遭遇剝皮兄弟,就會心理崩潰。”
“對!”
“但這些手段,對于我這種專業人士沒用,反而會暴露他們就遊蕩在附近,根本沒有深入山脈!”
馬薩丢下那個很輕的圓盤,聞了聞上面殘留的火藥味:“根據火藥受潮燃燒的程度,這個機關應該是今天上午放下的,算算時間,也許我們到了那個營地,就可以看到比我們早一點進山的那個傻蛋了。”
他說的傻蛋,就是比兩人早幾個小時進山、在前面留下很多痕迹、開了最少七八槍,卻沒有收獲一隻獵物的憨憨。
兩人停下讨論,更小心地朝湖邊營地靠近。
可能是受限于材料。
直到迪恩兩人走到臨時營地外五六米,也沒再發現機關。
這個距離。
他們終于看清楚了那些‘稻草人’的真實模樣。
粗糙的十字木架上,四張血糊糊的人皮被塞滿了雜草,腦袋位置被破布包裹,吊成了一排,随風蕩漾,宛若四個大号的血紅色晴天娃娃。
人皮上的血液已經幹涸。
地上血點前後灑落,意味着人皮被剝下來後,動手的人就迫不及待将它們制作成了稻草娃娃,懸挂在了這裏。
馬薩對這些人皮,很感興趣。
他确定周圍沒有機關後,上前打量兩眼,發出驚歎:
“這絕對是剝皮兄弟的手法!
這些人皮是從背面剖開,順着脂肪層,用那種很薄很薄的小刀,沒有任何失誤地完整剝離,這不僅需要很強的技巧,還需要耐心。”
人皮很薄,想要不損傷地處理,難度極高。
馬薩繼續扯下那些綁在‘稻草人’頭部位置的布套,裏面赫然是撐起來的人頭,不過臉部位置空缺,隻有塞滿的稻草。
這一幕的視野沖擊,很強烈!
殘缺的缺失感。
居然很詭異地賦予了這些‘稻草人’,一種難以言喻、邪異瘋癫的藝術氣息。
“我終于知道那兩兄弟,爲什麽每次剝皮,都喜歡帶走那些人臉了。”,馬薩呢喃:“他們覺得自己在創造藝術。”
“這是個好消息,追求藝術感的變态,往往都是偏執狂,我打賭,他們就在附近!”
迪恩對變态玩的藝術,不感興趣。
他掃視一圈四周,沒有發現異常後,走向了散落在一起、圍成一圈的四個帳篷。
馬薩使用紅外熱成像儀的時候,說這裏面有幾個活人。
但外面又挂着幾張剝離了的人皮。
迪恩很好奇,帳篷裏的人爲什麽還沒死。
靠的近了。
淡淡的血腥味和另外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湧入鼻腔,同時還有十分細微的滋啦聲、傳入迪恩敏銳的耳中。
聲音和味道,都源自左手邊的帳篷!
特别是聲音,十分怪異,有些像燒烤肉腸、然後油從肉裏面迸射開的那種感覺。
迪恩朝左走去,剛想拉開帳篷上的拉鏈,突然想到前面的機關,于是走到一旁,拍了拍還在觀察‘藝術稻草人’的馬薩。
“怎麽了?”
“看看人是不是都在左邊第一個帳篷。”
馬薩臉上露出尴尬之色:“抱歉,我很少見到這種混雜了邪惡又帶有恐怖美感的東西,所以有些失神。”
迪恩點點頭,沒有多說。
其實他知道,馬薩是在琢磨這幾個‘人皮稻草人’,可以拿去賣多少錢。
是的。
這玩意,可以賣錢。
而且價格不便宜。
洛杉矶的黑市,就有人專門拍賣出售這類物品,都是一些變态殺人犯的兇器、貼身物品、受害者的心愛之物。
一些‘收藏家’,對于這些東西,有很狂熱的收藏癖好。
隻要你賦予這些東西特殊含義,就不會缺買家。
馬薩拿出笨重的紅外熱成像儀,先觀察了一下四周山脈,确定沒有‘動物’在附近後,才放心地查看起眼前的帳篷。
“迪恩,四個人形,分别‘坐’在帳篷的四個邊角,圍成了一個圈,一動不動,挺奇怪的,他們呈現的熱量過于旺盛了,即使隔着帳篷也很明顯,我懷疑裏面有驚喜在等我們。”
“别管什麽驚喜了,直接燒了這個帳篷!”,迪恩一向喜歡簡單粗暴。
管你有沒有機關!
直接把你帳篷都燒了!
說做就做!
兩人先叫了幾句,見裏面的‘人’,沒有反應後,拿着兩個點燃的木頭,丢在帳篷的側面。
不多時。
兩個小口子,裸露出來。
一同出來的,還有地獄般的場面和一股濃郁的肉香
看清裏面的慘像。
馬薩這個見多識廣的老FBI探員,呆愣了數秒,才低聲罵了句:“FK,我以後估計都不會碰烤肉了!”
隻見十平米左右的大帳篷内。
四個沒有外皮包裹、脂肪融化冒油的人形生物,雙腳虛站在地,雙手合并高舉,呈現“1”的姿态,被繩索吊着,露出已經被掏空,填滿了還在炙烤血肉的炭火。
不斷有滋啦的油脂濺射聲,從他們體内傳來。
帳篷的地面,已經滴滿了厚厚一層,已經凝固的黃白色的油脂膏,讓周圍的空氣,充斥着半肉香、半油膩的混合怪味。
這也是爲什麽,馬薩會覺得裏面四個‘人’,熱量過于旺盛的原因。
體内都是火炭,能不旺盛麽。
宛若煉獄一般的景象。
馬薩實在是沒有勇氣進去。
迪恩确定帳篷内沒有機關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踩着滿地屍油膏,大步走到那些屍體前,朝馬薩彙報看到的細節情況:
“屍體靠近外面的一層是煤炭,裏面是木炭,火勢控制的很好,剝皮兄弟應該花了不少心思。
四個人的内髒都被掏空了,胸骨也被整個取了下來,四肢沒有動,估計是擔心煤炭會把屍體的手腳燒穿,破壞了現在的協調。”
“有幾層煤炭?”
“兩層,已經燒到了最外面這層,赤紅色,貼着皮肉的一面,還沒完全燃燒到。”
“拿一枚過來給我看看!”
迪恩掃視一圈帳篷,在一個小烤爐的邊上,找到一把小巧的火鉗,夾住了一顆最外圍的煤炭,帶到了外面。
馬薩端詳片刻,肯定道:“這是産自西部的天然煤,很耐燒,一個單位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才會通體赤紅,所以剝皮兄弟,在六個小時前,還在這裏!”
“走吧,去其餘幾個帳篷看看。”
兩人按照燒毀帳篷的方式,依次查看了其餘三個帳篷,發現了四個人丢失的内髒和滿地血污。
這四個人,應該是準備在這裏露營一段時間的,不僅帶了很多生活物品,還有一個拼裝燒烤架和幾袋煤炭、酒水。
估計是準備打到獵物後,直接來個燒烤趴體。
結果四人遭到了剝皮兄弟襲擊。
自己成了燒烤的主材,精心準備的煤炭,也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着他們。
“沒有開槍的痕迹。
剝皮兄弟應該是趁着四個人不備,使用冷兵器擊殺了他們。
物資被翻動過,沒有發現槍械彈藥遺留。
剝皮兄弟将這些進山的獵人,當做了補充物資的獵物。”
一番查勘,迪恩得出了結論。
另一邊。
馬薩也發現了重要的線索:“迪恩,過來。”
迪恩帶着一身難聞的味道,走過去後,發現馬薩正趴在一個很淺的血腳印前,宛若看到了絕世美女一般。
“這個腳印給了你什麽信息?”
“很多!”,馬薩指着鞋印的輪廓:“這裏距離營地有些距離了,正常情況下,鞋底的血漬也都幹涸了。
但這裏依舊留了一個中心深、周圍淺的鞋印。
這意味着鞋印的主人,當時帶了承受了很大負重。
鞋印邊緣不規則模糊,意味着那個負重讓他重心不穩。
一般隻有人劇烈掙紮,才會造成這樣的情況。”
“你是說,剝皮兄弟背了個人離開?”
“是的,而且應該就是今天早上才進山的倒黴蛋,他被剝皮兄弟抓住了,幸運地沒有成爲稻草人的一員,而是被當做小點心,帶着走了。”
迪恩吹了聲口哨:“啧啧,飯後小甜點,看來我們運氣不錯,他們應該現在已經在準備夜幕降臨後的娛樂活動了。”
“對我們來說,這确實是個好消息,我已經猜到他們躲在哪裏了!”
馬薩丢下背包,仔細檢查了手上的步槍,保證自己狀态上佳後,帶着迪恩,朝着一處松針林,加快了步伐。
半個小時之後。
兩人在山的背風出,看到了淡淡升騰的青煙。
馬薩撇了撇嘴:“這兩個王八蛋,可真是自信,不僅就待在了山脈外圍,獵殺那些獵人來補充物資,還這麽光明正大地生火。”
迪恩卻心生疑惑。
對方真這麽嚣張,還能輕輕松松逃出警方的圍堵?
下一刻。
迪恩感覺後背發癢,下意識身體一縮。
砰~的一聲槍響,回蕩在荒野。
迪恩隻覺沒有防彈背心包裹的後背肩膀一麻,衣物撕裂,傳來了血肉撕裂的痛楚
艹!
躲快了!
躲子彈變成了接子彈!!!
還好隻是擦着胳膊、撕裂了一塊皮肉!
“迪恩!”
馬薩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将迪恩撲倒,卻隻覺一股巨力用來,将他撞飛到一旁。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
迪恩已經宛若一頭暴怒的惡狼,朝着開槍方向,靈活無比地跳躍奔騰、極速靠近,隻給馬薩留下了一個遠去的背影。
馬薩看了眼地上灑落的鮮血,有些懷疑人生:這尼瑪中彈了還能跑這麽快,是牲口嗎!!!
抱歉,起來晚了。
今天盡力再更新兩章。
另外厚顔無恥地求下月票。
1900張了,距離兩千就一步之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