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大緻聽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他缺錢，找你投資，你沒錢，他說他先墊付？”
“對，你說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宋棠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不盡然哦。”
“？”
“我覺得，他是想幫你。”
“幫我？”
“這個項目是他自己的，他自己還能讓自己虧錢？如果是包賺不賠的生意，你做不做呢？”
程藍滿腦子都是質疑，“哪有包賺不賠的買賣？投資就是賭博，我可不賭。”
她是個務實的人，從來不做天上掉餡餅的美夢，而且，她無父無母無牽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她努力工作，薪資尚可，賺的錢完全夠用，幹嘛要去冒風險做投資？
宋棠同意她的觀點，但對傅修沛的行爲還是感到很疑惑，“程藍，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一起去了趟南城後，傅總對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繁星在悟成娛樂受欺負那天，就是傅總載你去的吧，後來還載繁星去醫院了。”
“不是對我不一樣，他現在對每個人都不一樣，見了誰都笑眯眯的。”
“是麽？”
“是啊，他現在每天在星耀的個人消費達到五十萬以上，每天，每天，我們私下都叫他散财童子。”
看着程藍用力吐槽的樣子，宋棠笑得不行，“他在自己店裏花錢就是左口袋進右口袋出，你替他擔心什麽？這還增加了你們的業績，不好嗎？”
程藍歇了一口氣，好像終于找到了傅修沛的一樣優點，“好啊，所以這幾天那些小女生都争着搶着加班，誰能簽到傅總的單子，那就是提成。”
“哈，你怎麽不去簽？”
“誰都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我就不給她們使絆子了，傅總瞧上誰，就是誰的運氣。畢竟，人傅總出手闊綽，萬一進不了豪門也能拿到一筆巨款分手費，一天十萬，扛個一百天就一百萬了。”
宋棠穩穩地開着車，聽了這些，忽然有感而發，“結婚以前，我也以爲我家榮總是個浪子，還是渣男界的天花闆呢，但是真正相處了之後發現，那都是假象。可能是愛屋及烏吧，我覺得我家榮總身邊的朋友，不至于那麽差。”
程藍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嗦了一下，“聽聽你的稱呼，咦，真受不了你。”
宋棠笑了笑，收住對榮楚欽的誇贊，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有沒有想過換工作？”
“換工作？”
“你現在動不動就上夜班，一個大夜班下來人都憔悴一圈，要不要給你開個後門，給繁星當助理去？品牌部現在急缺人。”
“假公濟私啊你？”
“是啊，爲了親人，我就逼榮楚欽假公濟私一回，怎麽了？！”
“又秀？”
“好好好，說正經的，去不去？”
程藍低下頭來，思忖片刻，冷靜地說道：“不去。”
“爲什麽？”
她當然知道宋棠是好意，但是，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還是知道的。
她不像宋棠，盡管宋二叔苛待她，但她總歸是正牌千金，物質方面不會缺，她過的生活，受的教育，都要比普通人好。
她也沒有姜繁星那麽好運，能夠遇到真心待她的養父母，還是一對高知夫妻，在生活和教育上都有保障。
而她，是在福利院長大的，福利院關停之後，她連基本的生活都成問題，辍學，也是因爲沒錢。
那時候，路以恒爲了給她湊學費，差點丢了性命，她在醫院的病床上抱着路以恒，哭着說，她不上學了。
早早離開了校園，早早步入了社會，早早經曆了底層打工者的艱辛，也早早地嘗盡了這人世間的世态炎涼。
當然，宋棠和繁星各有各的艱辛，但是，她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個在溫飽線上掙紮的人。
程藍聳了一下肩膀，微微一笑，說：“我比較喜歡做我能把控住的事情，我覺得目前的生活和工作，已經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等級了，我很喜歡。”
宋棠喟歎一口氣，說：“那好吧。”
很快，程藍的住處到了，這是她租住的房子，小區老，設施舊，租金貴，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靠近地鐵站。
這也是她能負擔得起的離上班地點最近的最好的房子了。
“我走啦，謝謝榮太太親自送我回來，”程藍下了車，叮囑道，“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好，88。”
宋棠慢慢開車離開，她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問問程藍的，就是找個人結伴同行。
但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她想，以程藍的性格，肯定會說——我忙着生活沒空談戀愛。
開着開着，手機忽然響了，她開了藍牙。
“怎麽還不來？”榮楚欽氣急敗壞的聲音立刻從耳機裏傳來，“不是說隻需要一個小時嗎？這已經超過十七分鍾了。”
老街區的路窄，旁邊還特别多的小路，送碳擔心突然沖出個什麽來，出事，所以隻能慢慢開。
“那恐怕還要再十七分鍾。”
“啊？你在哪？我讓沈括去接你？”
“不用，我在回來的路上，剛才送程藍回來了，她夜班，人都虛了。”
榮楚欽放低了聲音，特别委屈地說道：“那我至少得看不到你一小時又三十四分鍾，太可憐了我。”
“……你能不能正常點？”
榮楚欽又轉換了語調，用一種低沉而又嚴肅的聲音說道：“快點回來，我需要續命。”
“……”更不正常。
“挂了，你影響到我開車了。”
不等那邊回話，宋棠直接把電話挂斷，嘴上雖然嫌棄，但嘴角卻在莫名地上揚。
這時，旁邊的岔路口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她一腳刹車把車停下。
就知道會這樣，最怕這樣的情況了。
好在她刹車及時，那小夥沒被碰到，他朝駕駛室瞪了一眼，又伸手指了指她，就走開了。
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立刻拉住他仔細檢查。
宋棠透過擋風玻璃看出去，那個女人是……沈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