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她不想說,他就不逼她。
宋棠實在是睡不住,硬要起床。
轉頭進了洗手間,看着雙手手指上的傷口,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她記得睡着之前所有的事情。
爲了阻止自己沖向車流,她努力地扣着花壇,用雙手的疼痛來喚醒自己的清醒。
這樣的情況,一共出現過兩次,上一次,是在七年前,和榮楚欽分手後的那個暑假。
當時她在自己的房間裏,雙腳不受控制地往窗邊走,她趁理智還在的時候一屁股坐在床尾,雙手用力地扣着實木床尾闆,扣得滿手鮮血。
腦海裏也不斷地出現父母車禍墜崖的畫面,她一邊扣着,一邊低聲哭泣,嘴裏喊着爸爸媽媽。
持續了一會兒,終于緩過去了,之後她就渾身虛脫,躺在地闆上沉沉地睡了一整夜。
這七年裏,遠離了榮楚欽,她的情緒都控制得很好。
丁醫生說,她的病本身就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減輕,最後不藥而愈也不是不可能,隻不過會因爲外界的某種刺激,而延緩痊愈的速度。
七年了,她以爲她的病已經不藥而愈,沒想到……
她呆在洗手間好長一會兒,拆了紗布,手指縫的傷口已經愈合,她小心地清洗了幾遍雙手,除了指甲短一些外,基本上看不出什麽。
榮楚欽斜靠在門框上,很擔心她,“指甲不疼?”
宋棠攤開着手給他看,“仔細看能看出食指和中指指甲縫裏紅紅的,不仔細哪裏看得出來?”
榮楚欽無奈歎氣,她經常受傷,但複原能力又奇迹般地極強,他轉移話題道:“一會兒我爸媽去機場,跟我一起去送機?”
宋棠一頓,“他們這麽快走?”
“嗯。”
“不去見見爺爺?”
“見了也是吵,沒必要。”
宋棠垂眸,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是不是我在這裏,他們覺得不習慣?我可以搬走的,你們好難得團聚一次,讓他們多呆幾天。”
榮楚欽淡淡一笑,解釋道:“他們看到我沒事就放心了,而且小恩的過敏已經好全了,要上學的。再則,我爸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見誰不見誰的很容易得罪人,他也想及早抽身離開。至于團聚,隻要我們願意,可以去看他們。我和他們隻是聯系少,并不是不聯系,要見還是很容易的。至于你麽……”
這故意的停頓,讓宋棠緊張起來,擡起頭盯着他看。
他一下捧住了她的臉,順勢欺壓過去,預判到她的屁股會撞到洗手台,立刻将手掌襯到她後面去。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唇瓣就落了下來,細細密密地吻着她。
“你……”
“至于你麽,我爸媽對你這個兒媳婦很滿意,還留了東西給你。”
宋棠不信,推開黏人的他,正經問道:“什麽東西?”
話都沒說兩句,禮數也不周到,噓寒問暖更是沒有,這樣的兒媳婦,會得公婆喜歡?她自己都不信。
“我媽怕你臉皮薄,害羞,所以她說等他們走後你再回來看。”
“他們不知道我們結婚是被爺爺逼的?”
榮楚欽說着話也不忘親她,嘴唇一下一下啄着她,好像續命一樣,“他們知道。”
宋棠更不信了,說出來都覺得好笑,“知道還對我滿意?哄你開心的吧?”
榮楚欽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但手裏動作沒停,“不懂的人,是你。”
“你……”狗男人這才素了兩天,就受不了了。
感覺到他的動作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可控,她努力地推他,“不是說自己是病号需要休息嗎?”
“那得分情況,這種事情講究的是頻率,習慣了每天,突然停了,會不正常的。”
“你就胡扯。”
“不是我胡扯,咱們是新婚,新婚!!”
“……”
黏黏糊糊的又回到了床上,宋棠知道躲不掉,就随他去了,隻是這大白天的,光線不夠暗,她放不開。
他精瘦卻強健的體魄一覽無遺,來勢洶洶的樣子叫她有點害怕。
忽然,壓到了枕下的遙控器,自動窗簾緩緩地拉開。
榮楚欽笑罵了一句,連忙用被子蓋住兩人。
外面陽光明媚,陽光落在屋内,金光斑駁,暖意洋洋。
宋棠看看他,臉上的紅疹起得最早,褪得也最早,現在已經基本看不出來了,隻是皮膚摸起來還是有點糙,但其他部位還有。
“怎麽,被我帥氣的臉給迷惑住了?”
“……别說話!”
要做就好好做。
都說男人婚前婚後不一樣,一般都是指男人婚前殷勤婚後敷衍的,但榮楚欽正相反,婚前绯聞不斷,風評差得不行,婚後反而跟個男德标兵一樣,無應酬無社交無绯聞,對她不能說言聽計從也稱得上事事上心。
她以爲,就兩人婚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被迫結婚後怎麽也是各過各的狀态,沒想到他卻天天纏着她要吃肉,而她自己,也慢慢地接受甚至享受起了這種狀态。
有些疑惑,心裏不是沒有,隻是,她不敢多問。
有些感情,心裏不是沒有,隻是,她不敢當真……
等他們終于走出房間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榮從慕和楚辛月把飯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榮楚恩剛上二年級,請假的這些天,功課也沒有落下,每天都乖乖自學。
“哥哥嫂嫂,你們可太懶了,我作業都寫完了。”
榮楚欽過去摸摸她的頭,故意扯她頭上的蝴蝶結,“你懂什麽,告訴你,你哥哥我可是最勤快的,天天忙着耕地種田。”
宋棠紅着臉,用膝蓋頂了他一下,眼神警告——“在小孩面前不要胡說八道!”
榮楚欽點點頭,趕快給自己嘴巴拉上拉鏈。
楚辛月從廚房出來,搓搓手,說道:“哎呀,家裏沒鹽了,小恩,快帶你爸爸去買包鹽。”
榮從慕非常配合,起身就牽起了女兒的手,“除了鹽,還要些什麽?”
“你看着辦,多逛一會兒,到飯點了回來炒菜。”
“好。”
他們夫妻曾經也過着前呼後擁的富足生活,家裏光是伺候他們起居的傭人就有十來個,而今,照樣過着普通的生活,一家三口,柴米油鹽,平淡卻也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