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夫子。”
學生們有氣無力地答道。
隻是心裏想的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罷了。
王夫子心中也是無奈，罷了，既然他們不聽勸，他說再多也是無益，他隻是一介教書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
當下課的鍾聲敲響時，衆人頓時躁動起來了。不過懾于王夫子的威嚴，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今日的課就到這裏，你們回去之後，每個人以‘君子貴其全’爲題寫一篇文章，明天交上來。”
聽見身後的一片哀嚎，王夫子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爽感，嘴角翹了翹。
裴斐和周達第一時間圍到顧雪霆身邊，“顧九，剛才夫子布置的課業，咱就交給你了哈，千萬不要讓兄弟失望！”
裴斐拍了拍顧雪霆的肩膀。
周達比他實在多了，“顧九，走，我請你吃鹵味。吃完了哥哥的課業就拜托你了。”
周達之母，便是出自顧氏一族，從輩分上來講，是顧雪霆的姑母，所以兩人是表兄弟。
周達自稱哥哥，可不是占顧雪霆便宜。
小順子早得了周達的吩咐，提前在教室後頭的一片空地處等着。
這裏種着一株碩大的雲松，底下有石桌石凳，三人小團夥經常在此聚會。
礙于他們仨的身份，其他人都不敢往這裏湊，久而久之，這裏倒成了獨屬于他們的一塊地盤了。
坐下來後，周達将油紙包打開，頓時，香味四溢。
他直接上手拿了塊大骨塊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顧雪霆和裴斐見狀，也拿了自己感興趣的嘗了嘗。
這一嘗，結果可想而知。
味蕾瞬間被俘虜了。
“哎，你們怎麽吃那麽快？給我留點兒啊。”
周達不由得有些後悔，忙護住一隻油紙包不肯放手。
顧雪霆和裴斐對視一眼，齊齊出手撓他的咯吱窩，成功将油紙包搶過來。
這邊三人吃得開心，另一邊回到家正在數錢的沈意知也很開心。
她原本還擔心鹵味會賣不出去——
雖然自家做的鹵味味道的确沒的說，但好東西也不一定能賣得好。
不過現在看來她是杞人憂天了。
不過一個早上的功夫，沈星擔子裏的兩大盆鹵味，就賣的精光！
沒買到的客人頗爲遺憾，叮囑他們明天一定要再來。
堂屋裏，沈星給沈意知牽着繩子，看着她将一枚枚銅錢串上去。
一串一百文錢，旁邊已經堆了有七八串了。
最後還剩了些零散的銅錢，沈意知就沒管了。
“一共是2兩3錢58文！刨去2兩成本，我們一共賺了358文錢！”
嗬！沈星又驚又喜，“真的嗎？太好了！以後我們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以前他在酒店裏給人跑腿，一天下來，運氣好的話能有十幾二十文錢，運氣差的話，可能一個銅闆都沒有，隻能拿回家一些殘羹冷炙。
但是現在，他們不僅住上了大房子，妹妹拜了一個厲害的師父，娘親因此吃上了藥，這幾天再也沒咳嗽過了！
他們還憑借着自己的手藝，賺了這麽多錢！
若是一直這麽下去，他們以後說不定能有自己的房子，他還能多多給知知攢下一筆豐厚的嫁妝！
沈星越想越樂，一個人忍不住傻笑起來。
沈氏看了好笑又心酸，摸摸他腦袋，“小星，你忙了一早上了，餓了吧？我在竈上煮了幾顆雞蛋，你吃了墊墊肚子。還有知知，早上起那麽早，困了吧？吃了蛋就去睡一會兒，等到了中午我再叫你們起來。”
吃了蛋，兄妹倆就被沈氏趕回各自房間休息去了。
她則繼續在廊下做繡活兒。
轉眼一個月過去，沈家的鹵味攤子已經打出了名聲，每天一出攤客人就一擁而上，轉眼就将鹵味買光，根本用不着吆喝。
兄妹倆因此賺了不少錢，每天數錢都數得很歡樂。
這一日，收攤時沈星對客人道：“各位叔叔嬸嬸伯娘嫂子，明天我們就不出來擺攤了。”
“啊？爲啥？”
“嗨，這還用得着問？明天可是清明，誰家沒幾個去世的親人需要祭奠祭奠？”
沈星點頭：“對，明天我們一家要去城外掃墳。”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然而實際情況卻完全不是詩句裏描寫的那樣，今日老天爺很給力，是個大晴天。
太陽暖融融的，照得人十分舒服。路上有不少踏青的人，還有小孩子放風筝、踢毽子、玩蹴鞠……在沈意知看來，這裏的清明節不僅是一個追思先人的節日，還是一個活人趁機放松遊樂的日子。
沈意知一路上都開着地圖，倒的确發現了幾處小寶藏，可惜要麽在大庭廣衆之下，要麽在别人家的墳地裏，她根本沒法去挖，隻能作罷。
這導緻回去的時候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沈氏也很有心事的樣子，一時也沒有注意到。
倒是沈星，男孩子，心思沒有那麽細膩敏感，一路上還挺高興的，從路邊的柳樹上扯了枝條來編了個環，戴在了沈意知頭上。
就在這時，一匹馬瘋了似的從後面沖過來，馬上的人大喊：“都讓開！”
他自己也控制不住馬，隻能盡力讓行人閃避。
沈星反應快，立刻将沈氏和沈意知推到一邊。
當瘋馬從面前經過時，沈星認出來了，馬上的是那位幫過他的顧公子。
那一刹那，他遵從心底的想法，猛地上前一拳頭全力砸向馬首。
這一個月來每天吃飽睡好，他的個子又竄高了些，力氣也增長了不少，他也不知道具體能達到什麽程度，能不能将那匹瘋馬遏制住，但顧公子曾經幫過他，現在他有難，他沒法坐視不管！
所以，他出手了！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放慢了一般，瘋馬的腦袋被砸得凹陷進去，重重偏了過去，繼續朝前跑了一陣，旋即轟然倒地，馬背上的顧雪霆趁機跳了下來，除了受到了些驚吓，倒是沒受什麽傷。
瘋馬哀哀嘶鳴了兩聲，嘴吐白沫徹底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