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這些都是什麽？怎麽賣啊？”一位老大爺過來問。
沈意知咽下嘴裏的肉，脆生生道：“大爺，這些是鹵味，有鹵肉塊，鹵雞翅，鹵幹子，鹵花生……”
然後她又報了一遍價：“葷菜30文錢一斤，素菜10文錢一斤。大爺您可以先嘗嘗看，喜歡的話再買。”
沈意知示意沈星将碗遞過去，碗裏頭還叉着幾根牙簽子。
方便客人食用。
大爺叉了塊鹵肉送進嘴裏，一嚼，表情就變了，“嗯，這個鹵肉給我來一斤。”
其他的鹵幹子、鹵花生他也都嘗了下，味道都很不錯！
沒說的，買！
“大爺，一共是50文錢，看在您是我們今天第一個客人的份上，我們給您便宜點，您給48文錢就行了。”
大爺很痛快地掏了錢。
最後沈星又給他加了些添頭進去。
大爺一走，其他人紛紛圍上來，“給我也嘗嘗。”
“我也要！”
嘗過之後，衆人無不說好。
沈星麻利地給客人将鹵味用油紙袋裝好遞過去，沈意知則在一邊負責收錢找零。
兄妹倆分工明确，饒是如此，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一輛華貴的馬車從蓬萊閣前面的大街駛過，馬車裏坐着個白白胖胖的少年，他原本正在打瞌睡，結果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鹹香，立刻精神百倍，對車夫下令：“停車！”
他跳下車，循味而去。
書童跟在後面喊：“殿，公子，咱們快要遲到了呀！”
可惜他主子一心隻有吃，完全忽視了他的呼喊。
少年來到蓬萊閣旁邊的小巷子裏，就見不少人圍在一個攤子前。
沒錯，那股味道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他擠進去，嘗了嘗碗裏擺出來的各樣鹵味，頓時驚爲天人，大手一揮：“每樣給我來個兩，不，三斤。”
沈意知一看，是個長得很圓潤讨喜的小哥哥，這是大主顧呀。
沈星麻利地給他将鹵味裝上，遞過去，少年接過來抱了滿懷。
沈意知報價：“一共是510文，看在您買了這麽多的份兒上，我就給您把零頭抹了，您給500文就行。”
正好這時書童趕了過來，少年道：“小順子，給錢。”
小順子遞了一塊碎銀過去，約莫一兩，沈意知找了錢，奉上一個甜甜的笑容：“小哥哥，歡迎下次惠顧哦。”
嘿，這小丫頭還挺有意思。
少年，也即周達摸摸她腦袋，笑眯眯點頭道：“你放心，要是好吃的話我肯定會再來的。”
小順子扯了扯他的袖子：“公子，咱真的要遲到了。今兒第一堂課可是王夫子的，要是去晚了，您可得遭殃了。”
周達一聽頓時變色：“你怎麽不早說！”
緊趕慢趕，到底還是遲到了。
周達氣喘籲籲地跑到教室，卻發現王夫子已經到了，正站在講台上。
心裏咯噔一下，要遭！
王夫子慢悠悠掃過來一眼，“三皇子爲何現在才來啊？”
周達立馬作捧腹狀，面露苦色：“夫子，我早上不小心吃壞了肚子，這才來晚了，還請您原諒則個。”
王夫子掃過他嘴角沾上的一點鹵汁，意味深長道：“是嘛？”
周達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
王夫子眼角一抽，“進來吧。”
周達頓時如蒙大赦，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坐在他後面的裴斐丢了個紙團過去，周達用袖子一捂，将書本打開來豎在面前，這才将紙團打開：“又碰上啥好吃的了？下課後分享一下。”
作爲小夥伴，裴斐哪兒能不知道周達的德行？每次出岔子，必定和吃食有關。
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想到那些鹵味的美味，周達嘴裏又忍不住分泌唾液了，在紙條上回：“好說好說。”
反手将紙條遞過去。
裴斐将紙條接過來，還沒來得及打開，王夫子突然咳了幾聲，他立馬正襟危坐，裝作一副很認真在上課的樣子。
王夫子一陣心累，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裴斐後面的顧雪霆。
這三人常年混迹在一處，爲何顧雪霆就如此優秀呢？課業始終保持頭名，上課也規規矩矩，從不開小差。
不像另外兩個！
上課遲到！公然傳小紙條！打瞌睡！
簡直劣迹斑斑。
事實上，顧雪霆并非他以爲的那麽乖巧老實，他隻是會裝罷了。
就像此刻，他看似身姿筆挺，正襟危坐地在聽課，實際上早不知神遊到何處去了。
隻是他有一個一心兩用的絕技，在走神的情況下，還能将老師講課的内容聽得一絲不漏。
“昨日我讓你們回去背誦的《荀子勸學》一篇，都背得怎麽樣啊？”王夫子掃了一圈底下的學生。
然而衆人個個腦袋埋得跟鹌鹑似的，絲毫不敢跟他對視。
王夫子一見，哪裏還不知道，這些人昨天回去肯定是連書都沒碰過！
不過其中肯定有一個例外——
“行舟，你來背一遍。”
“是。”
顧雪霆收回天馬行空的思緒，站起來，朗聲道：“君子曰：學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水爲之，而寒于水……君子之學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是故權利不能傾也，群衆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蕩也……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也。”
勸學全篇将近兩千字，顧雪霆卻是背誦的十分流暢通達，中間一個結巴都沒打，兼且聲音高低錯落，感情充沛，聽得王夫子不住點頭。
而事實上呢？
顧雪霆回去也沒翻過書，隻是在拿到書本的時候，他就全部翻過一遍，然後就記下來了。
這種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時常讓裴斐和周達這兩個學渣羨慕不已。
明明小夥伴跟他們一樣不學無術，但就因爲他記性好，腦子靈光，所以被同學敬佩，被老師看重。
顧雪霆就是公認的學神，而他們兩個學渣，不配和他一起玩！
當然了，這隻是别人的看法，他們兩個是沒有絲毫覺悟的。
反正學好學壞，他們這一生都注定了富貴無邊。
所以，幹嘛還要那麽努力學習？
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睡會兒覺，多吃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