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意知試圖和李肆交流時,他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自閉形象,結果輪到了謝婉香,他就打開話匣子了。
沈意知和顧雪霆對視一眼,果然還是同類交流起來無障礙。
謝婉香和李肆交流了一陣,雖然兩人嘴巴一直在動,然而沈意知和顧雪霆什麽也聽不見,就仿佛那兩隻鬼和他們待的不是一個空間。
最後李肆朝她行了一禮,魂魄消失了。
當然不是消散了,而是去轉世投胎了。
謝婉香來到沈意知面前,“他說自己也不記得是怎麽摔進水裏的了,那天醉酒後醒來就發現自己死了。而找到他讓他進珍膳居下單的是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臉上還帶着面具,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但是他記得那人左耳上有一顆黑痣。”
左耳上有一顆黑痣?
利用這一點來找人,得找到什麽時候去?
然而顧雪霆聽了之後卻是眼神一動,左耳上有一顆黑痣,他想,他知道真正要殺他的到底是誰了。
重新回到青銅巷的宅子。
顧雪霆始終一言不發,情緒明顯很低落。
沈意知走過去,趴在他背上,從後面圈住他的脖子,“你認識那個左耳有痣的人?”
“嗯,他是域主府裏的一名侍衛,準确來說,是蕭正元的心腹手下。”
蕭正元?這不是北域域主嗎?也就是蕭雄他爹!
沈意知細思極恐了。
侍衛自然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行事,所以真正要殺他的是蕭正元?
蕭正元爲什麽要殺顧雪霆?
似乎聽到了她心裏的疑問,顧雪霆抱住她的腰,将腦袋埋在她腹間,“我與蕭正元沒有私仇,相反,因爲蕭大哥,他一直将我當做後輩子侄看待。能指揮得動他的,隻有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沈意知驚悚:“皇帝要殺你?”
可這更說不通啊,她雖然在帝都待的時間不長,但經她的觀察,皇帝對顧雪霆還算不錯,顧雪霆又沒有要謀奪他皇位的意圖,反倒還爲他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讓他屁股底下那張椅子坐得更穩,他有什麽理由要殺他?
是啊,皇帝有什麽理由殺他?
顧雪霆從她腹間擡起頭來,“我出去一趟,找蕭正元确認一下。”
沈意知猶豫了下,到底沒說出要跟他一起去的話。
他知道她的擔憂,站起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下,帶着安撫的意味,“别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好,我等你回來陪我吃宵夜。”沈意知看着他消失在原地。
顧雪霆來到域主府。
蕭正元作爲一域之主,平日裏事務繁重,要處理的事情多不勝數,書房裏的燈還亮着。
顧雪霆來過域主府幾次,對這裏的布局很清楚,直接出現在書房外。
書房作爲整個府邸的重地,自然防範嚴謹,周圍明衛暗衛不知有多少,然而對于顧雪霆的到來,沒有一人察覺到。
因爲他已在周圍撐起了一片空間領域,即便出現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實際上和他們并不在同一片空間裏,自然不會被他們發現。
他就這麽直接走進了書房。
無一人察覺。
蕭正元正坐在寬大的黑色書案後處理公務,眉間褶皺很深,再加上深刻的法令紋,整個人顯得很威嚴,難以接近。
顧雪霆就站在書案前看着這位之前稱之爲“蕭伯伯”的人。
蕭正元到底是接近煉氣圓滿的高手,對于他直白的注視自然有所察覺,從案牍中擡起了頭,然而眼前什麽也沒有。
是他的錯覺嗎?
蕭正元揉了揉額頭,覺得自己估計是最近太勞心勞神了,所以導緻有些疑神疑鬼了。
然而下一刻,他渾身寒毛直豎。
顧雪霆憑空走了出來,就站在距他不到一丈遠的地方。
“你——”蕭正元心中驚駭莫名,勉強鎮定心神,擠出一抹笑來:“雪霆,你怎麽來了?也不跟伯伯打個招呼。”
顧雪霆此刻隻想知道真相,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攻向蕭正元。
蕭正元從案桌後飛身後退,高聲喊道:“來人!”
然而這句話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蕭正元心頭狂跳,試圖從窗口躍出書房,結果跳是跳出去了,落地時還是在書房裏,甚至就出現在顧雪霆面前。
他擡手一道空間刃削了過來。
蕭正元險險躲過,肩膀處還是被削掉了一塊,疼得他臉皮都抽搐了一下。
“雪霆,你是不是對蕭伯伯有什麽誤會?”
顧雪霆來書房之前已經先去找了羅松,也即左耳有痣的侍衛,用真話丸從他嘴裏問出了話。
此刻聽了蕭正元這話,幾乎想冷笑一聲了,手下攻勢不停。
蕭正元雖然修爲近煉氣圓滿,但煉氣圓滿和煉氣圓滿之間的區别也是很大的,更何況顧雪霆乃是攻擊力強悍的空間系,又得到了羅杳杳這位上界大佬的教導,實力遠不是蕭正元能比的。
幾下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顧雪霆一張定身符射過去将他定在原地,“可是皇帝令你殺了我?”
明明是大冷天,蕭正元額頭卻滑下來了豆大一顆冷汗。
顧雪霆語氣極冷:“蕭伯伯,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是。”蕭正元最終吐出了一個字。
顧雪霆得到回答,沒再管他,轉身離開。
蕭正元長出一口氣,剛才那一瞬間,他真覺得自己命懸一線。
看着顧雪霆消失的方向,他陷入了沉思。
顧雪霆這個宸王雖然素來低調,但實力手段皆不俗,而且誰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到底積累了多少勢力,他一旦和皇帝對上……這天元怕是要變天了。
不過,這未嘗不是他們蕭家的機會。
顧雪霆通過山河鏡,轉瞬就出現在了皇帝的寝宮中。
皇帝睡得好好的,突然覺得周身一冷,他被凍醒了,發現被子居然掉到了地上。
他睡覺素來規矩,怎麽會将被子踢到床底下去呢?
撈被子的時候,皇帝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那靴子上還沾着雪花。
他慢慢往上看,當顧雪霆那張臉撞入眼簾時,他的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這是做夢吧?一定是做夢。
就像容仙兒那個女人一樣,施展了入夢術來到了他的夢中。
皇帝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疼!
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