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傀儡放在床上,又将屋子裏布置了一番,弄成剛動過手術的樣子,箭頭重新從傀儡的身體裏取出來,放在一邊的鐵盤子裏。
一切收拾妥當,她調整好面上的表情,撤去結界和陣法,打開了門。
屋門口,羅杳杳四人圍坐在火爐邊,正說着話,聽見門開的動靜,忙朝裏望去,見沈意知一臉蒼白虛弱的樣子,羅杳杳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原本他還笃定小徒弟一定能将大徒弟救回來,但現在看着她這幅模樣,他卻不敢肯定了。
顫着聲問:“知知,雪霆他……”
沈意知搓了搓臉,“我已經将他身體裏的箭頭取出來了,但是……”
凡事最怕這個“但是”,因爲“但是”後面的話才是重點,而且往往令人難以承受。
“但是什麽?”蕭雄迫不及待地追問。
沈意知垂着眸子,虛弱地靠在門上:“箭頭上還附着一種毒,這種毒我隻能暫時将它壓制住,但若是三天内還無法解毒的話……”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了。
蕭雄一拳頭砸在牆上,險些沒将牆給砸破,“他娘的别被老子找到那個背後朝小霆射冷箭的狗東西!不然老子非得将他一片一片削了不可!”
沈意知看向他:“蕭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我希望你能盡快抓出兇手,說不定兇手手裏握着解藥。”
蕭雄抓了抓頭發,眼睛通紅地向她承諾:“弟妹你放心,我一定将那個狗東西揪出來任你處置!”
蕭雄進去看了眼顧雪霆,大步離開,去抓兇手了。
文軍醫也歎息着離開了。
守門的衛兵抹了把眼睛,依然筆挺地站在門口。
屋子裏,隻剩下沈意知和羅杳杳兩人了。
羅杳杳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屈指就在沈意知腦袋上敲了一記。
沈意知懵了,“師父,你做什麽敲我?”
羅杳杳瞪她:“你還問我?你跟那臭小子做這麽大的事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還想瞞着我,你們還當不當我是你們師父了?”
沈意知這下是真的驚訝了,下意識朝床上的“顧雪霆”看去,“師父,您認出來了?”
羅杳杳沒好氣道:“你師父我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至于連一具替身傀儡都認不出來麽?”更别說這傀儡一看就是那老婆子弄出來的。
一開始他還真以爲大徒弟要不行了,那顆心啊,都揪到一起了,結果進來一看,好嘛,躺在那兒的根本不是他徒弟,而是一具傀儡!
其實傀儡除了不具備顧雪霆的記憶和人格之外,其他哪兒哪兒都是顧雪霆的翻版,就是實力都一絲不差,一般人絕對認不出來,但羅杳杳是一般人麽?
他在青元界好歹也是傳說級别的大佬啊,更别提傀儡的制作者還是他的老熟人,一看就帶着她強烈的個人風格,他想不認出來都難。
眼見師父坐得遠遠的,還偏過身子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沈意知挨蹭過去,拉着他的袖子晃啊晃:“師父,我們不是故意瞞着您的。”
“哼!”羅杳杳将身子轉到另一邊去了。
沈意知又跟着轉過來,“都怪雪霆,說讓我配合着他演一場假死戲,好将背後要害他的人吊出來。”她毫不猶豫将鍋甩給了空間裏的顧雪霆。
“但是他傷還沒好,我哪裏舍得讓他托着一副重傷的身體演戲啊?要是出個什麽意外怎麽辦?所以就……找朋友買了一具替身傀儡,代替他躺在這裏。”
聽到這裏,羅杳杳耳朵一動,那老婆子什麽時候竟和小徒弟成了朋友了?而且她不是待在青元界嗎?何時跑到了這下界來?
再一個,小徒弟之前一直都沒離開過這間屋子吧?她是怎麽問那老婆子買的?
他心裏頭有太多疑問了,然而看小徒弟也不願意詳細解釋的樣子,他也不好問。
沈意知抱住羅杳杳的手臂:“師父,我沒打算瞞您的,正打算告訴您來着,結果您就自己發現了。果然不愧是我師父,就是厲害!我要不是知道這是傀儡,也認不出來呢。”
她一記彩虹屁拍過去,羅杳杳臉上頓時有了笑模樣,戳了戳她額頭,傲嬌地哼了一聲:“别以爲說幾句好話我就不計較了。”
一副“我還沒消氣,你自己看着辦”的亞子。
沈意知心領神會,麻利從空間裏搬東西出來,不一會兒就将屋裏的八仙桌給擺得滿滿當當。
她拿出來的不是别的,正是火鍋,以及各種配菜。
火鍋裏隻放了底料,還沒注入湯汁,饒是如此,還是釋放出了一陣麻辣的香味兒。
羅杳杳吞了吞口水,若是能在這大冷天裏吃一頓熱騰騰香噴噴的火鍋,那簡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他一揮手将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準備晚上偷偷躲在自己房間裏大快朵頤。
至于現在,他還要扮演一個爲徒弟擔憂的師父形象呢!
“這件事要我幫忙嗎?”羅杳杳瞥了眼床上躺着的傀儡。
沈意知搖頭,“師父,我有另外一件事想拜托您。”
“說。”
“我覺得這次的獸潮有些不對勁,說不定就是幕後之人搞出來的,爲的就是将雪霆引到邊境來,好趁機對他動手。所以——”
“你想讓我去怒雪海看看,獸潮到底是什麽引起的?”羅杳杳将她的話接了過來。
沈意知兩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嗯嗯。”
羅杳杳故作沉吟的樣子:“要我去也行,不過——”
他豎起了三根,不,五根手指,“得五頓火鍋才行。”
沈意知險些笑出來,她師父怎麽這麽可愛呢!
“好,十頓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羅杳杳眼睛一亮,一副怕她反悔的樣子。
沈意知當即拿出來了十炖火鍋的鍋底湯料以及菜量,給他單獨裝在一個儲物袋中,他吃的時候直接拿出來就行。
十頓火鍋到手,羅杳杳樂得牙花子都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