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雪霆也恰好看着他手裏的玉葫蘆,神色微凝。
沈意知看着他的表情,察覺到什麽,給他傳音:“那玉葫蘆不會就是你的吧?”
顧雪霆擰着眉:“我小時候的确有這麽一隻玉葫蘆挂墜,但有一次不小心弄丢了,我也沒在意。”
沈意知湊近他,手已然掐在了他腰間的軟-肉上:“真的沒有拿來送給小姑娘哄她開心?”
顧雪霆失笑,順勢将她攬進懷裏:“知知這是醋了?”
“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吃醋了?”沈意知否認。
夫妻兩個在這裏說悄悄話,上首皇帝已然認出手中的玉葫蘆是顧雪霆的。
九弟小時候有個乳名,叫舟舟,父皇特意命工造局的常微大師雕刻了這樣一隻玉葫蘆給他,玉葫蘆外壁通透無暇,内側底部卻是采用微雕工藝镌刻了一隻小舟,若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
自常微大師去世後,就再也沒人能達到這樣高超的手藝了。自然也無法仿造出來一隻一模一樣的。
隻是,九弟才剛成婚不久,且與那沈意知的感情十分不錯,若是趙扶蘭知道後真鐵了心要給他當側妃,宸王府的後院怕是要不太平了。
因此皇帝心中有些猶豫。
皇帝的細微神色沒能逃過趙扶蘭的觀察,看來這位陛下已經認出來這玉葫蘆是誰的了,隻是他又在猶豫什麽?
趙扶蘭左手輕晃,一陣細微卻富有韻律的鈴聲鑽進皇帝耳裏,他神情一恍,眼神變得朦胧起來。
“九弟,這玉葫蘆不正是你小時候戴在身上的那個?裏頭刻着一隻米粒大的小舟,正合了你小時候的乳名舟舟。”
皇帝這樣一說,太後也想起來了,當年先帝對帝明月可謂是盛寵不已,連她生的孩子也是寵得要星星不給月亮!
工造局的常微大師早就已經是半隐退的狀态,平日裏隻負責帶帶徒弟掌掌眼,自己卻基本不再動手了。
而先帝爲了讓常微大師給他那寶貝兒子做一件玉雕,連帝王的威儀都不顧了,幾次三番跑去大師那兒,磨着他求着他,最後大師沒法子,隻得應了他,這才有了那隻玉葫蘆。
這玉葫蘆,可以說是常微大師的關門之作,也是他技藝的巅峰,達到了返璞歸真的程度。
看出太後眼裏的憤恨,在她開口之前,趙扶蘭手中的鈴铛又是一晃,太後神情一恍:“沒錯,哀家也記得。這玉葫蘆還是當年常微大師去世前的最後一件玉雕。”
皇帝和太後都證實這隻玉葫蘆是宸王的,那麽就算不是也是了,更何況,皇帝和太後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蒙蔽衆人。
畢竟,常微大師是工造局的人,而工造局每制作出一件作品,都必定會記錄在冊,隻要查一查就能确定這件事的真假了。
趙扶蘭激動地看向顧雪霆,一雙妙目癡癡地看着他:“原來宸王殿下就是當年救我之人。”
霎時間,月台上衆人的目光都朝顧雪霆這邊看了過來,大都是看好戲的神色。
見他竟然一心隻顧着給孩子喂吃的,面色都不由變得有幾分古怪。
趙扶蘭更是陷入了一種尴尬的境地。
顧随看看她,又看看始終置身事外的宸王,忽然一拍巴掌“啊呀”一聲,“趙姑娘先前說,隻要找到玉葫蘆的主人就嫁給他,就算他已有妻室也心甘情願給他當妾,隻是,我看這事有點懸呐。”
趙扶蘭手指掐進手心,心裏恨不得将這個攪屎棍給砍成十七八段。
“怎麽懸呢?”顧随旁邊的狗友問。
“趙姑娘雖然長得是挺美的,但跟宸王妃比,還差了幾分。正所謂除卻巫山不是雲,宸王已經見識過了這世間最美的風景,哪裏還看得上其他的次貨啊,你們說是不是?”
狐朋狗友連連點頭,“說得太對了!”
三皇子顧恺一拍桌子,大贊:“安平王叔,你這話實在太精辟了!”
這夥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将趙扶蘭給架在了火坑上烤。
這時候,偏偏顧雪霆還不緊不慢來了一句:“這玉葫蘆确實是我的,不過很早以前就不慎遺落了,不知爲何會落到趙姑娘手裏,還被趙姑娘借機編出來這樣一段故事。
“趙姑娘編故事的手段着實令本王佩服,不過還請趙姑娘慎言,本王是個懼内的,趙姑娘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開心了,本王回去了卻還得被王妃罰跪搓衣闆。”
沈意知:“……”
她什麽時候罰他跪過搓衣闆?!
迎着衆人各種詭異的眼神,沈意知覺得跪搓衣闆這個事,可以考慮一下。
趙扶蘭按着胸口,一副傷心失落的模樣,然而實際上,她是在拼命阻止自己露出異樣。
明明她的勾魂鈴對别人都是無往不利,爲何到了顧雪霆面前就一點用也沒有呢?甚至還遭到了反噬!
剛才若非她極力控制住了,就要當場吐血了。
她慘白的臉色,虛弱的神情,看在衆人眼裏便是被顧雪霆拒絕後大受打擊了。
如此美人兒被傷成這樣,憐香惜玉的人都忍不住朝顧雪霆投去了譴責的目光。
趙扶蘭望着顧雪霆,嘴唇動了動,眼裏落下一串淚珠,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唯美可憐。
可惜顧雪霆郎心似鐵,也隻有對沈意知才會展露出他的柔情。
顧雪霆沒再給她發揮的餘地,牽着沈意知的手站了起來,“陛下,太後,夜色已深,我就先帶卿寶他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顧雪霆沒有騎馬,而是和沈意知一起坐上了馬車。
卿寶三個早就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沈意知将他們送進空間。
從空間裏出來後,沈意知抱胸靠在車壁上,斜了顧雪霆一眼:“我什麽時候罰你跪過搓衣闆了?”
顧雪霆求生欲爆棚,當即拿出來一個搓衣闆跪上去,面對着她,拉着她的手:“我錯了。”
沈意知在他臉上掐了把:“我怎麽突然覺得你的臉皮變厚了?”
那是因爲此刻是我在掌控身體啊,玄霆挑眉一笑。
眉眼間邪氣橫生。
然而因爲他此刻将腦袋埋在了她腿上,沈意知并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