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卉見了她便跑過去,“奶奶,你回來了?”一面說話,一面将她手裏的籃子接了過來。
方老夫人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要不回來,還不知道你要把咱家的傳家之寶給一個外人。”
眼角餘光從沈意知身上刮過。
雖然有些被她的姿容驚到,但一想到這女子趁着自己不在意圖将傳家寶從孫女手裏哄走,方老夫人就沒法對她擺出好臉色。
方卉跺了下腳,“奶奶,你說什麽呢。沈姐姐不是壞人,她剛才還治好了我娘的病呢。”
方老夫人面露狐疑,“當真?”
“我騙您幹啥呀?您自己到屋裏看一眼就知道了。”
方老夫人從面前經過的時候,沈意知露出一抹禮貌的微笑。
過了會兒,方老夫人從媳婦屋裏出來,再面對沈意知時臉色好了不少。
媳婦的病情如何,沒有人比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家人還清楚,以往秦氏隻能恹恹地躺在床上,咳嗽就從來沒有停過,而她剛才進去時,看到的卻是面色紅潤睡着的秦氏。
光從外表來看,就知道她這是好過來了。
她還特地湊近了摸了摸她的手,溫熱的,完全不似以往那樣冰涼。
說不得,這位沈姑娘當真是個有本事的。
但就算如此,傳家寶也不能給出去!
方老夫人在桌子旁坐下,摸着桌上鏽迹斑斑的菜刀,歎了一聲,“沈姑娘,不瞞你說,這把菜刀是我們老方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們老方家世代都是廚子,傳家的除了一本方氏菜譜之外,就是這把菜刀了。
“卉卉她爹不争氣,被人引着走上歧途,敗光了家産,他自己倒是一走了之,可憐家裏的孤兒寡母。原本家裏還有些家底,奈何卉卉她娘身子不好,長年累月的喝藥,家裏日子眼見着過不下去了。然而就是在最困難的時候,我也沒舍得将這把菜刀給賣了。這是我們老方家的根呐!”
方老夫人動情地将菜刀抱進懷裏,眼角沁出渾濁的淚水。
方卉聽着難受,拍撫着她的背:“奶奶,那些都過去了了,咱們家現在已經慢慢起來了。”
方老夫人拍了拍孫女的手,神情欣慰:“也是多虧了卉卉,小小年紀就懂事得很,每天都苦練廚藝,要不是她撐着,這個家說不定就垮了。”
“阿姐,我回來了!刀疤叔還多給了我一塊豬肝哩。”
方成跑進來,卻發現家裏氣氛有些沉重。
方卉抹了抹眼睛,将他手裏的肉和菜接過來,“來幫我燒火。”
廚房就在堂屋一角,在另一角還用長凳搭起了一張簡易的床。
平時方卉和方成就輪流在這裏睡,方便照顧隔壁的秦氏。
沈意知聽了方老夫人一番話,确實有幾分動容,然而讓她放棄眼前的神器,是不可能的。
她暫時沉默了下來。
方卉是做慣了飯的,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湯,遠超平時的豐盛。
她正要單獨留一份飯菜出來,秦氏就自己從房裏出來了。
她因爲躺久了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扶着牆走,但病氣已經全沒了,整個人說不出的清爽,臉上也有些血色。
“哎喲你怎麽自己下床了?”方老夫人走過去将她扶住。
秦氏笑了,“娘,我感覺我已經好了,都已經不咳嗽了,就是身子有些無力。”
“好了就好,快過來坐着。”
方老夫人扶着她在桌邊坐下。
看着對面的沈意知,秦氏聲音和緩輕柔:“沈姑娘,多謝你治好了我的病。”
起身朝沈意知行了一禮。
沈意知将她扶起來,順便給她診了下脈,“嬸子不必多禮。”
遞過去一瓶養元丹,“這是固本培元的,每日睡前一丸,待這瓶藥吃完,你的身體就和常人無異了。”
待吃完了飯,秦氏到底大病初愈,有些倦怠,由方卉扶着進房歇息了。
方成麻利收了碗筷拿到竈邊去洗。
沈意知也沒再多叨擾,告辭離去。
等她離開了,方老夫人便喚了方成去請大夫來給秦氏看看。
對于沈意知的診斷,她到底有些心裏沒底,畢竟她看着太年輕了。
請來的大夫跟方家也是老熟人了,對于秦氏的病情很是了解,原本還道這一回秦氏怕是要不行了,心裏還歎息了兩聲。
誰知一見秦氏,當即就驚住了,這哪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分明好得很嘛!
面色紅潤,氣息平穩,全身籠罩着的病氣也一掃而空!
顯見得是大好了。
一診脈,大夫更是驚得手滑,這脈象,不虛不浮,平穩康健得很!
聽方卉講了緣由,大夫一拍大腿,“這位沈姑娘必定是個世外高人!”
有心想找她探讨一下醫術,卻聽說她已經走了,不禁大失所望,提着藥箱唉聲歎氣地走了。
走出門時還不忘回頭叮囑方卉一聲:“若是那位沈姑娘再出現,千萬記得通知我啊。”
方卉點頭應下了。
心裏卻是知道,沈姐姐估計不會再來了。
沒想到,沈意知第二天又登門了。
這一次,她有備而來。
院子裏,方老夫人正在剝皂莢,方卉和方成姐弟倆則出去擺攤了。
秦氏本來也想幫忙,卻被方老夫人阻止了,“你病才好,折騰什麽,折騰病了又得費不老少錢。”
秦氏知道婆母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沒放在心上,溫柔一笑,坐到一邊做起了繡活兒。
她感覺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昨晚上吃了一顆沈姑娘給的養元丹,身體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不過繡活兒做得好了照樣能賣錢,也就不跟婆母争了。
皂莢是方老夫人從别人那裏買來的,皂莢裏藏着皂角米,皂角米俗稱雪蓮子、皂角仁,是皂莢的果實。有養心通脈、清肝明目等功效。
皂角米不隻是一味藥材,還是一種十分滋補的食材。
皂角米曬幹後和水熬煮,會變成一種半透明的膠質,白皙清透,如扁平狀的蓮子,香糯潤口,是一種天然的滋補食品。營養價值不比燕窩差。
應城裏不少人家都種了皂莢樹,每到秋季就是皂莢米收獲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