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識海中,若非她以自爆相逼,這會兒怕是被玄霆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個混賬王八蛋!
沈意知心裏翻來覆去罵了一陣,猶自氣不順。偏偏她還沒法報複回去。
看着躺在身側的顧雪霆,她心累地歎了口氣,伸手撫平他眉心隆起的褶皺。
這到底算怎麽回事兒!
沈意知披衣起身,來到屋子外,将和卿寶待在一塊兒的猗昌喚過來。
“幹嘛?我正夢見将仇人踩在腳下,就要一劍過去将她給解決了,結果就被你給吵醒了。”
猗昌語氣有些沖。
打擾别人美夢是不太道德,沈意知彈了滴靈泉過去,作爲補償。
猗昌準确接住,心頭的火氣散了大半,人也徹底清醒過來。
這一清醒,反倒有些後怕,小心觑着沈意知:“這麽晚把我叫來,怎麽了?”
沈意知喝了口靈蜜水,“我将神識探入顧雪霆的識海,發現——”
“什麽?!識海?”猗昌險些跳起來,“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
“怎麽了?”
猗昌真是無語了,不知該說她是傻大膽還是無知。
“識海可是修士的禁區,隻有對天道發下心魔誓的道侶才能進入對方的識海,而你和顧雪霆連俗世夫妻都不是,你居然就敢進入他的識海,而他居然也敢讓你進去?你們倆真是一對奇葩,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但凡他對你有一丁點不信任,有一絲反抗之心,你就涼了你知不知道?”
沈意知想起先前被玄霆困在識海中無法出來,沉默着沒有反駁。
“不過你既然安然無恙地出來了,這就說明你們對彼此很是信任,這一點倒是極爲難得。”
猗昌語氣有些怅惘,似歎似羨。
“修仙界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弱肉強食才是常态,便是親人同門之間,爲了利益反目成仇的也不知有多少,所以極少有修士肯對别人敞開識海,展露自己的弱點。
“便是道侶之間,若沒有發下心魔誓,也是不敢輕易讓對方的神識進入自己識海的。”
猗昌越是回想起以往的種種,越是覺得沈意知和顧雪霆這種信任殊爲難得。
沈意知知道心魔誓,那是受到天道監控的一種誓言,對修士的約束力極大,畢竟心魔不啻于修士的克星,一旦進階時遇到心魔,輕則進階失敗,重則身隕道消,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一旦發下心魔誓的人違背誓言,進階時遇到心魔是百分百的了。
除非那人自暴自棄,不想進階。
然而這可能麽?
修士修仙爲的是什麽?還不是不斷進階強大實力追尋大道獲得長生?
所以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發生。
當然,世事無絕對,也許有人就是不想進階,或者說無法進階了呢?
那麽心魔誓對這種人來說就是一句空話。
他們才不介意違背誓言。
不過絕大多數人還是很怵心魔誓的,一旦發下輕易不會違背。當修士結爲道侶時,發下的心魔誓中,就有一項内容,是不得以任何手段傷害彼此。
有了心魔誓作爲保證,道侶就可以進行雙修了,而不用擔心對方趁自己修煉時背後捅刀子。
畢竟有時候最能傷到自己的,反而是最親近的人。
猗昌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而顧雪霆和沈意知完全是憑着對彼此的信任,完成了神識之間的交流。這在猗昌看來是匪夷所思的。
所以他才表現得這麽激動。
而他不知道的是,實際上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
沈意知一開始也以爲顧雪霆的識海完全對自己不設防,但後來看見玄霆,被他那樣對待後,她才明白過來,狗屁的不設防,玄霆分明就是故意放她進來的!
這混蛋一開始就沒打什麽好主意,滿腦子龌-龊!
想到自己的神魂差點清白不保,她就恨得牙癢癢。
以往在她的認知中,神交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詞,然而現在,她已經無法正視這個詞了。
“對了,你剛才說發現了什麽?”說了那麽多,猗昌差點忘了她一開始想說什麽了。
沈意知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水杯上的花紋,“我發現,在顧雪霆識海中的是玄霆,而之前玄霆說過,顧雪霆是他的一部分,我想問問你,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猗昌神情異常凝重:“你給我仔細講講你進入顧雪霆識海後的情況。”
沈意知便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當然,被玄霆按在樹上差點不可描述什麽的,當然是略過去了。
好在,猗昌的關注點也不在這上面。
他尾巴點着桌面:“當修士的修爲到達分神期時,神識可以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爲萬千,修爲越高,神識能夠分裂的數量就越多,每一份的實力也越強。從你描述的情形來看,我覺得顧雪霆可能就是玄霆分化出來的一縷神識,但是也不對啊……
“顧雪霆就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具備完整的神魂,如果他隻是由玄霆的一縷神識衍化而來,那玄霆也太逆天了吧。可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猗昌感覺頭秃,“下次他再出來,你對他好點兒,哄哄他,看能不能從他那裏問出點什麽來。”
還哄哄他?他當玄霆那麽好哄的嗎?這位就是個冷血霸道又肆意妄爲的主兒,她在他面前完全翻不出一點浪花來,隻有被碾壓欺負的份。
猗昌打了個呵欠,“好了,我要去睡覺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要忙的事兒可多着呢。”
可不是?
天光微亮,路邊的青草還綴着露珠,沈意知就從家裏出來了。
來到湖邊,她将蜃蚌喚出來:“你和赤錦都排練好了嗎?”
赤錦躍出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主人放心,我和珍珠都排練好了,絕對按照您的要求來。您就等着開業典禮上咱倆大放異彩吧!”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沈意知給了兩人一人一滴靈泉。
赤錦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在水中不斷翻轉、跳躍。蜃蚌,哦不,現在應該叫珍珠了,它也浮出了水面,蚌殼開合間,透出一股朦胧的粉色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