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後,猗昌就熟門熟路地來到專養各種水産的湖泊前,嘴巴一張,一條手臂來長渾身金紅燦爛的鯉魚呈抛物線落入了水裏。
這就是那條鯉魚精赤錦了。
甫一入水,赤錦就舒服得渾身一哆嗦。
這裏的靈氣好濃郁啊!湖面上都凝出了一層蒙蒙的靈霧!
他暢快地來回遊了幾圈,興奮得直吐泡泡。
“猗昌大哥,小弟能有這般造化,真是太感謝你了!”
猗昌很有大哥範兒地道:“嗨,如今咱們已經成了一家人,就不用這麽客氣了。知知對自己人那是相當好的,不過既然跟了她,那也不能光吃不幹,得努力創造價值,知道不?”
赤錦忙不疊點頭:“那必須的!大哥,我還知道幾處藏寶的地方,我這就給你說說……”
“說啥說,走走走,我直接帶你去弄回來。”
赤錦還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個充滿靈氣的地方,但是現在正是在大哥和主人面前建功立業刷好感的時候,隻要活兒幹好了,以後還怕沒有機會繼續享受?
于是,在猗昌的要求下,沈意知又将它放了出來。
得知他要在新收的小弟——鯉魚精的帶領下去尋寶,也沒攔着,還将小蛙派給了他。
“知知,等我的好消息!”
猗昌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兩個小弟去了。
這邊,賀不羁和真真已經差不多都緩過來了。
沈意知便對真真道:“雖然現在已經基本确認了你就是杜娘子的女兒,不過爲了保險,還是得測一下。不如你現在就和我去一趟杜家?”
真真有些退縮,下意識去看賀不羁。
賀不羁知道,真真其實一直很渴望親情,也希望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樣有爹娘疼愛,之所以表現得對爹娘這麽抵觸,隻是一種脆弱的保護手段罷了。
他像兄長般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背,“去吧,如今真真也是有娘的人了。”
真真被“娘”這個字眼戳得淚奔,撲進他懷裏,哭了好一陣。
等從賀不羁懷裏出來時,她兩隻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沈意知向夥計要了兩顆雞蛋,拿紗布裹了給她滾眼睛。
真真還以爲她會笑話自己,結果并沒有,還像一個大姐姐般給自己敷眼睛,忽然就别扭起來。
沈姑娘其實挺不錯的,之前她還對她懷有偏見,真是不該。
然而下一刻,沈意知:“現在滾了好像也沒什麽用,待會兒你見了你娘說不定還要再哭一場呢。”
真真:“……”
剛才的感動拿去喂狗算了。
狗:我做錯了什麽?
杜家。
杜梨坐在廊下,正在做一件小衣裳。
她打算将女兒從襁褓中到十六歲左右的衣裳都做出來,到時候無論找不找得到,這些衣裳都有一個去處。
“杜姐。”沈意知走過去。
“意知回來了?怎麽樣——”杜梨話音未落,看見她身後的真真時,聲音戛然而止。
許是母女之間的血緣牽系,又或許是一眼就能認出的相似容貌,她幾乎是一瞬間就确認,不遠處的那個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兒。
然而美夢實現的太快,讓她生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虛幻感。
難道是自己太過希冀所以産生了幻覺?
杜梨揉了揉有些幹澀的眼睛,再看,人還好好地站在面前,并未消失。
沈意知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帶着真真上前,“杜姐,我也沒想到這麽巧,去了一趟江邊就遇到真真了,我一見她就覺得你們生得有幾分像,再一問她的身世和年齡,和您女兒都能對得上,所以就把她帶回來了。
“不過還是測一下保險些。我這裏有專門測血緣的符篆,您和真真各給我一滴血吧。”
杜梨毫不猶豫就拿針紮破自己的手指,還問:“夠嗎?”
“夠了夠了。”沈意知取了她的血,又遞給她一盒止血膏,“您快抹點藥。”
“這麽點小傷哪裏值當抹藥——”杜梨待要推辭,真真卻已經不容分說拿過藥盒摳了一點藥,抹在她的手指上。
杜梨看着她低頭爲自己抹藥的樣子,眼睛裏就湧出來一層霧氣。
真真也幹脆利落取了血。
沈意知當着兩人的面,拿出測緣符操作了一通。
符紙在三人的注視下,通體變作了深深的血紅色。
杜梨緊張問:“意知,這是?”
沈意知笑道:“恭喜杜姐,真真就是您的女兒。”
杜梨一把捂住了嘴,又笑又哭地看着真真,想上前又不大敢,眼裏濃濃的期待和疼愛讓真真心裏沉甸甸的,像是被她的眼淚給洇濕了一樣。
她張了張嘴,喊了聲娘,卻隻是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氣音。
她又喊了一聲:“娘。”
這回聲音總算發出來了,雖然很小,聽在杜梨耳裏,卻不啻于仙音。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真真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這哭,是找回女兒的喜悅,是對從前錯失的種種的宣洩,是母親對女兒的虧欠……淚水滾燙,将真真的肩頭都打濕了一片。
有的還落入她的發間。
真真被哭得心裏也泛起來陣陣委屈,回抱住杜梨。
這是她娘,以後她也是有娘的人了。
然而淚水才湧出來,她就想起來沈意知在望江樓說的那句話,心情忽然就詭異地平複了許多。
沈意知悄悄退了出去。
母女重逢,是該好好哭一場,她就不打擾了,還是去給她們做一頓好吃的。
哭也是很費體力的,待會兒哭完了,說不定就餓了。
一桌子菜很快就做好了,沈意知先給母女兩個各盛了一碗湯,讓她們先緩緩。
一碗香濃清鮮的魚湯下去,肚腹得到了安撫,情緒也跟着緩和下來。
杜梨回過神來,對沈意知說不出的感激,打定主意要好好爲她做事。
眼下,一腔母愛盡數朝真真傾瀉而去,不住給她夾菜,看着她吃。
真真看着碗裏堆得冒尖的菜,心裏無奈又享受。
看母女倆其樂融融的,沈意知心裏也挺高興。
蓦地,識海中和猗昌以及小蛙的聯系居然斷掉了。
沈意知心裏一沉,“杜姐,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和真真慢慢吃,我出去一下。”